既沒出去找活幹,也沒去看女兒。


    他整個人焦躁不安,雙手不停地顫抖,點燃的煙早就拿不穩了,幾次差點燒到衣裳。


    聞父猶豫了多回,最終還是忍住沒去學校。


    就在這時,警察順利找到聞家的地址,然後破門而入,直接抓住了來回的聞父。


    聞父被抓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直到從警察口裏得知聞均好好的,根本沒出什麽事的時候,他才突然崩潰大哭。


    來抓人的警察不明所以,隻有聞父自己知道,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那種纏繞在他心頭一晚上的慌亂和負罪感,一下子解脫了。


    他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不多時,無論是送衣服的聞父,還是照著衣服作案的保安連海勝,就都被警察扭送回了海市警察局。


    與此同時,那名落水的替身被送到醫院仔細檢查過,沒有任何的問題。隻要觀察下今晚不發燒,就算是完美完成這次的任務了。


    至於真正的受害者聞均,被派出去的警察追回後,他情緒仍舊很不穩定。


    何甜甜看到他的時候,他雙臂環在胸前,正蹲在一處偏僻的花壇邊。也不知是在抱著自己,還是在抱著那件衣裳。


    何甜甜看的心疼不已。


    “聞均?”


    她蹲下身,接連叫了兩聲,聞均才總算有了反應。


    聞均慢慢的抬起頭,整張麵容就展現在何甜甜麵前。


    他的睫毛已經被淚打濕,變成一撮一撮的;鼻子眼睛哭得通紅,嘴唇則幹裂出了皮……委屈的像個受傷的小獸。


    “老師……”


    認出來何甜甜是誰,可能因為她是熟人,與那些警察不同,聞均剛剛才穩定下來的情緒,在她這個熟人麵前再次崩潰了。


    他又痛哭起來。


    何甜甜一下一下順著他的後背,沒說什麽,隻是靜靜地陪著他。


    等聞均哭夠了,何甜甜才道:“聞均,你是個很好很優秀的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再為這些事傷心了,好嗎?”


    “我知道……可是……”


    他哭的打嗝,道:“可是我做不到,他是我爸爸,是我爸爸啊,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大人的世界,本來就是複雜的,老師這個年齡了,有時候也參不透。或許你爸爸是愛你的,隻是有他自己無奈,咱們別哭了,行嗎?”


    這句勸人的話,何甜甜自己也覺得不信。


    任何無奈,都不是傷害無辜的理由,對於聞父的嫌疑,何甜甜也覺得無話可說。


    親人的傷害,往往是更重的,何甜甜能想象聞均的崩潰。


    “現在先不想這些了,明天等警察的說法吧。你家在哪,老師送你回家吧。”


    聞均哭的太久,腦子有些混沌,反應也比平常慢半拍。


    不過聽到何甜甜的話,他還是立馬搖了搖頭。


    “我不想回去,老師,我想去警察局。我想……嗚嗚……我想親自聽聽爸爸是怎麽說的。”


    何甜甜天生的同情心泛濫,要不然也不會聖母到求著幫人了。


    因此,對聞均可憐兮兮的請求,她有點拒絕不了。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不需要早起去上課。


    何甜甜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安心不必等人,就攔了一輛車,帶聞均一塊去了海市警察局。


    到的時候,兩名嫌犯已經被帶去審訊室,分別由三個警察分開詢問了。


    何甜甜跟譚林打了聲招呼,說明來意後,他親自帶著兩人去了審訊室旁一個小隔間裏。


    從這裏,能夠清楚看到裏頭聞滿春招供的場景。


    何甜甜拉著聞均,剛在小隔間裏坐下,聞滿春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是我做的。”


    “咕咚”一聲,聞均坐著的凳子倒在了地上。


    他臉上還帶著一股茫然。


    很顯然,心裏猜測和親耳聽到,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事,此時聞均就有一種被雷劈了的的感覺。


    “怎麽了?”


    裏麵的警察聽到動靜,連忙開門出來問了一句。


    而剛要繼續招供的聞滿春,這時候也停下下來,緊張地往四周張望。


    譚林在外麵搖頭,那位開門出來的警察立刻會意,又關門進去了。


    “繼續繼續……”


    刑訊室裏的人說道。


    小隔間裏的聞均回神,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妨礙公務了,連忙閉上嘴。


    他生怕自己再受不了打擊,因此連凳子都不坐了,直接貼著牆根往裏張望。


    何甜甜看的直歎氣,也跟著湊了上去。


    從這裏看,裏麵的內容也更加清晰了。


    “你為什麽要給聞均那件紅色棉服,他是你兒子。大冷的天穿著那麽厚的棉服,一旦浸了水你難道不知道後果?那麽瘦弱的孩子,就算會遊泳大冬天的也遊不上來,何況他還是個遊泳白癡,你這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到底為什麽?”


    警官聲音冷冷的,在審訊室四處回蕩。


    審訊室裏氣氛緊張。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聞滿春竟然搖頭苦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警察納悶,想著這人該不會是瘋了?


    “警察同誌,如果有選擇的話,我怎麽會這樣做?我養了他十多年,就算不是我親生的,也早就有感情了。何必……嗬嗬……”


    他搖頭苦笑,臉上憔悴的很。


    刑訊的警官則連忙動手指,將“非親生”三個字敲在了筆記本上。


    “我有個女兒,她才六歲。你知道吧,六歲的孩子多美好啊!每天看到她,再苦再累都不覺得有什麽了。可是她有病,她有白血病,你知道吧,治了兩年都沒治好。沒有骨髓,治不好了……”


    聞滿春仍在苦笑。


    小隔間裏的聞均,慢慢地不再發抖,低頭愣在了那裏。


    聞滿春還在說:“如果有個人跟我說,有辦法幫我找到骨髓,幫我救活我女兒。那麽小的女孩兒,不用害怕她哪天沒了命,可以看著她健健康康長大。親生的和後來的,警官你自己會怎麽選擇?”


    刑訊室裏坐著三個警察。


    兩個稍微年輕些的,聽到這話麵麵相覷。


    最年長那個,則是臉色一沉,道:“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麽大義。孩子再不是親生的,但他是個人,不是你交換的工具。你說你想救女兒,可以,但憑什麽拿大兒子來換,他又做錯了什麽?”


    警官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那兩個有些鬆動的警官,立刻端正了態度。


    外頭何甜甜也跟著點頭。


    愛一個人,不該以犧牲另一個人為代價。聞滿春感動了自己,可他傷害的卻是所有的聞家人。


    她低頭去看聞均。


    聞均仍舊低著頭,隻是何甜甜能夠看到,兩行淚珠不斷地往下滾落。


    很顯然,聞滿春那套“孰輕孰重”理論傷害到了聞均,他是那麽渴望父親的愛啊。


    裏頭聞滿春卻搖搖頭,苦笑一聲沒接話。


    警官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接著就問他指使的人是誰。


    問出這話時,警官本以為聞滿春會顧左右而言他,不肯說實話。


    誰知,話音才剛落,他臉上立刻帶出既憤恨又快意的表情,咬牙道:“是程局長的千金程欣,澤倫房地產的大兒媳婦,也是聞均的後媽……”


    警官:……


    何甜甜:……


    聞均:……


    後媽?程欣?澤倫房地產?


    後麵的供詞已經沒有聽下去的必要了,能招的聞滿春基本上都招出來了。


    後頭最重要的是從保安那裏拿到證據,核查屬實後,警方才能對程欣提出攻公訴。


    何甜甜帶著聞均從小隔間走了出來,來到了另外一間寬敞些的屋子。這裏離審訊室很遠,不必的擔心說話被人聽了去。


    聞滿春招出來的信息量太大,何甜甜其實有滿腹的話想問問聞均。


    隻不過坐下後,何甜甜見聞均神思恍惚,顯然還沒從剛剛的審訊中回過神來,剛剛的疑問頓時問不出口了。


    她拍拍聞均的後背,本想今天先這樣算了,誰知聞均愣了一會兒後,竟突然開口了。


    “老師,我根本不知道那個程欣,也不知道什麽澤倫地產。”


    他搖搖頭:“我以前問過我媽媽,我親爸爸究竟是誰。可是她從來不說,後來被我問急了,才說那個人早就死了,入獄死的,我……”


    他情緒還是不穩定,說話顛三倒四的。


    說著說著,突然又道:“她為什麽要害我,我……我從來沒見過他們,我甚至都不知道親爸爸是誰,她為什麽要害我……”


    “好了。”


    何甜甜聽不下去了,給他擦擦眼淚,道:“都過去了,警察叔叔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何甜甜所說不錯。


    作案的保安,連帶□□的程欣,應該都沒想過事情會暴露的那麽快。


    隻不過,有聞滿春的證詞在,加上警方連夜調查,從保安家人的賬戶裏,搜查到可疑的大額轉賬,而轉賬的人恰好就是程欣的媽媽,一切就都很明朗了。


    第二天下午,天快要黑的時候,程欣就被警察直接抓進了警察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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