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怎麽沒休息?”


    司徒景軒看她,平靜說道:“我不喜歡睡到一半被叫醒。”


    難怪每次起床的時候脾氣都特別壞啊。杜小小在心裏接話,她在碗的下麵多擺了個大盤子,這樣拿著不會燙,將藥碗遞給他,她道:“這藥是去了苦性的,少爺你趁熱喝吧,夜裏還有一盅呢。”


    “那個是什麽。”司徒景軒接過,熱氣撲麵,他皺了一下眉,胃裏已經開始難受。


    “桌子上那個?是蛋花粥,很好入口的,適合喝了藥吃。”


    “你做的?”喝了一半,胸口有些燒心,司徒景軒不得不停下來緩緩。


    “是啊。奴婢知道少爺不喜歡蔥,所以裏麵什麽都沒放。就拿雞蛋和小米煮的。”杜小小點點頭,回想起某次好心熬粥最後卻淪落到挑了一個時辰蔥花的下場,就忍不住想同情自己。


    司徒景軒看了她一眼,閉了眼,直接將剩下半碗喝完,擦了下嘴角,沉聲說道:“把那碗拿來。”


    杜小小依言去端,然後盛在托盤裏遞過去。


    司徒景軒勻了一勺子到嘴邊,淺嚐一口。


    “少爺,味道怎麽樣?”杜小小有點期待的問。雖然她對自己的手藝沒什麽信心,但少爺吃慣山珍海味,偶爾來個清粥小菜,感覺應該會不錯的吧?


    “生病怎麽吃的出味道。”司徒景軒皺眉回道。


    果然是別想在少爺嘴裏聽到一句讚美的話。杜小小忍不住沮喪。


    “我不想吃了,你端下去吧。”司徒景將大半碗蛋花粥遞回去。


    “都沒吃幾口啊?”杜小小有點不滿的咕噥,有種自己的好心好意被人退回來的感覺。


    “你喝完藥還吃的下東西?”司徒景軒斜睨著她反問。


    杜小小愣了下,想想也是,便也沒再堅持的將碗端回到食盒,隨後走出房間,她將食盒放到門邊,再回來時,司徒景軒已經半靠在床邊閉上了眼睛。


    這麽快就睡著了?她不由放輕腳步小心地接近,悄悄地蹲下,坐在床沿地板上,有點好奇地凝視著他的臉龐。


    大概是藥物的催睡效果,少爺的呼吸很均勻。


    不曉得是生病、還是突如其來的良心發現,或者許許多多難以訴說的情緒,總感覺……這樣的少爺也不是那樣討人厭了。


    會不緊不慢地和你閑聊幾句,說話也不會夾槍帶棍,皺著眉頭表示不悅的樣子也沒有平常那麽恐怖。


    雖然不想少爺生病,但是真喜歡少爺現在的樣子。


    用手肘墊靠著臉頰,靠在床鋪邊,杜小小不覺露出笑意。


    第72章 第 72 章


    杜小小對著深睡著的俊容胡思亂想了一夜,最後也在睡意襲來下,枕在床邊角睡著。


    第二日清早,素蘭進來整理房間,無意中看到床上還躺著個人,驚得手裏的臉盆差點摔出去。


    近日府裏私下傳得沸沸揚揚,論二人之間是何曖昧,想顧小姐嫁人多年,三少爺再深情,也該難免寂寞,隻是……往常氣質最高貴的主子,也不該如此饑不擇食吧?


    本是猜測議論的話,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倒叫素蘭說不出話來了。


    三少爺是個過分冷漠的主子,她和素琴來了也有段時日,但除了鋪床疊被,平日裏根本無法近少爺的身側。大夫人也是有心思,想她們姐妹能近侍身旁,奈何少爺不冷不熱,其中深意她和素琴無法洞悉。


    本以為是個沒有心的人,原來是將心藏得太深。


    素蘭回望一眼,慢慢走出內室,徒留滿室微微乍瀉的春光在身後。


    與此同時,杜小小也慢慢睜開眼,她有點茫然的望著頭頂上精美的床梁,越看越是熟悉,那圖案——


    仿佛是被人潑了盆冷水,她的大腦瞬間清醒,幾乎要從床上彈跳起來。


    “你亂動什麽?”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她嚇一跳,“不是……那個……少爺……為什麽奴婢會在、會在……”


    “大清早的你結巴什麽!”


    “不是……那個……奴婢隻是奇怪……為什麽會在少爺床上……”杜小小非常小聲的問他。


    “因為這裏隻有一張床,我不會去睡軟榻或地上,也不可能讓你髒了軟榻或地上,如果你著涼還會傳染給我,我不會做這麽蠢的事情。”司徒景軒眯著眼睛,看臉色,心情是非常不好。


    杜小小咽咽口水,一早被少爺諷刺還真是提神的事情,她都懷疑是不是踩到少爺尾巴了?而且比較起來,她是真的覺得睡地上還溫暖些,怎麽也好過一早起來對著少爺這張冰山臉啊。


    “腦子裏不要想些一廂情願的東西,我不會饑不擇食到這地步。”司徒景軒眉眼一抬,嘴角輕輕笑了下。


    讓別人不要想,那你先不要亂笑啊。杜小小臉上露出被看穿心事的窘迫。


    “那奴婢先下去了,少爺您繼續睡吧。”她慌張的起身下床,袖子卻被什麽勾住,差點摔倒。


    “……少爺?”她回頭,看見司徒景軒扯住她的半截袖子,她微微發愣,隨後整個人又被拉了回去。


    “少爺?你怎麽了?”眼前是突然放大的俊臉,讓她目不敢直視。


    司徒景軒咳了一聲,將頭慢慢靠向她的頸窩處,幹淨的下巴抵在杜小小的鎖骨,發出的聲音是少有的低沉而迷離。


    “二哥昨夜才回來,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過去。”


    她怎麽會知道二少爺回來了啊!杜小小心裏呐喊,恨不能一巴掌推開他,但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隻能呼吸越發困難的說:“奴婢隻是想去打水啊……而且二少爺回來,奴婢是該回烈園了。”


    “就這麽想回去?”聲音輕微又帶點警告意味。


    杜小小沒聽出,毫不猶豫點頭,臉頰不覺發燙,“奴婢在烈園當差,自然要回去。”後頓了下,又忐忑道:“少爺,你不會是想反悔了吧。”


    ……


    沉默一會,司徒景軒才閉著眼睛應道,“嗯,我反悔了。”


    瞬間,杜小小心髒狂跳,心裏好象有什麽東西要滿出來,感覺——好開心。


    然而很多事情流於表麵,很多感情埋藏心底,隻能隨之慢慢發酵或凋零。


    杜小小於午後回到烈園,一別近半月,真真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院裏半點人影不見,她走近司徒景烈的寢臥才發覺不對勁,“房內怎麽還點著燈?”


    快步走近,一掀簾子,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好濃的酒味!


    雙目一掃,目及所至,一片狼藉。


    東倒西歪的酒壺,橫七豎八的書籍,幾隻蠟燭即將燃燒殆盡,還在散發著最後一點光亮。


    “二少爺?”杜小小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往內室走。


    還未走近,裏頭的聲音倒先響了起來。


    “回來了。”


    是二少爺的聲音。杜小小快步進去,隻是腳步剛到,就差點被裏頭的濃鬱酒味熏了出來。


    “二少爺,你怎麽喝這麽多酒!”終於她在床下麵發現人,同時也發現了更多酒壺。


    司徒景烈仰頭就是一大口,輕輕笑道:“你懂什麽,這酒叫醉餘生,我當年親手釀製的,已有三年,如今正是品嚐佳季。”


    “那你也不用喝這麽多啊,會中酒毒的。”杜小小彎著腰收拾酒壺,點了點,竟有十幾個,當下不滿說道:“喝酒哪有你這樣喝的,也不怕醉死!”


    聞言,司徒景烈的眼眸微微亮了,轉著酒壺,笑道:“若能醉死,也是幸事。”


    杜小小搖搖頭,忍不住想念叨,“少爺,你這樣讓老爺看見,會被扒皮的。”到時候她也跟著倒黴。


    酒意漸漸上湧,司徒景烈也暗暗叫糟,但言行依舊,隨手在她腦門上一拍,然後捏住鼻子:“要扒也先扒你的,還不伺候少爺我更衣。”


    “鼻子會塌的!”杜小小拍開他的手,重新揉了揉自己肉肉的鼻頭。


    “沒關係,不會比現在更塌的。”司徒景烈壞壞笑道。


    不和酒鬼說話!杜小小深呼吸,立馬轉身朝床走:“二少爺你還是自己更衣比較好。”


    覺得她反應有趣,他忍了笑調侃道:“怎麽?怕我酒後亂性?”


    當然怕啊。杜小小臉紅,忍住想毆打他的欲望,“反正二少爺你還是自己更衣吧。”


    “可我就是想你幫我換。”腳步聲近。


    溫熱的體溫抵在後背,酒味也隨之而來,隻是沒有最初的難以忍受。


    “二少爺,你喝醉了。”杜小小深呼吸了幾下回答。


    “恩,我喝醉了。”司徒景烈承認的爽快。


    杜小小語結,反倒不知道怎麽接話了。一天之內,兩次體溫體驗,不同於少爺的冰涼,二少爺的碰觸,讓她整個人都在燃燒,燙得厲害。


    可能是這酒後勁太厲害,司徒景烈俊臉微紅,放開杜小小走到大床前。


    見識過他的酒力,杜小小不以為他真醉了,心想剛才果然是一時興起吧?


    “替我更衣。”司徒景烈語氣低沉,已是美目半閉。


    這才覺得他可能是真的醉了,杜小小無奈,伸手去解他的衣帶。


    毫無預兆地,一隻手攬住她的腰。


    杜小小身體僵硬,立即抬臉看。


    站立不穩,他順勢將部分重量轉移到她身上。


    完美的臉越來越低,離她越來越近,美目迷離,薄唇吐著淡淡的酒香,若即若離地遊走在她臉上,下意識尋找她的唇。


    這麽近的距離,如何逃得過。杜小小手足無措:“二少爺?”


    沒找到唇,他低聲笑,帶著點無奈。


    “傻丫頭。”輕輕的、略帶疼惜的聲音。


    溫熱的唇在她耳畔摩擦,有力的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三弟就有這麽好麽……”


    身體重量越發的傾斜過來,耳邊一直縈繞著淺淺低語。


    “你怎麽就這麽死心眼……”


    那份重量不忍推開,又難以接受,最終順勢而下,他欺身而上,她被環在他身下。


    四目相對,一眼萬年,那雙桃花眼裏的熾熱仿佛要將人的骨髓吸走。


    她閉上眼,怕自己最後絲理智被勾走,卻不知這個動作釋放了錯誤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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