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ry深呼一口氣,笑得很開心,“我該請你喝酒的。我們感謝你們的幫助。放心吧,你們會沒事的。”


    唯安看著酒杯中微微起伏的冰塊,“你在fbi多久了?”


    “差不多,十六年。”


    她側眼看他,“我想知道,你當年進fbi的時候,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像惡棍一樣抓住個所謂的把柄,向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不斷試壓,企圖從他那裏壓榨、勒索出能夠扳倒大人物的‘證據’麽?”


    gary的眼神明滅不定,半晌,他喝一口酒,說,“屠龍的勇士終將變成惡龍。似乎沒有例外。”


    唯安搖頭,“不。不是所有。”


    我不會。因為我有容朗。


    第91章 終章


    9月9日。星期天。


    這天早上, 希瑞發表電視講話,宣布自己由於身體健康原因不得不遺憾地退出總統競選,向所有支持者們道歉。


    這之後幾天, 關於希瑞和她的競選團隊的新聞連篇累牘。她不僅競選失敗,還麵臨fbi調查,現在fbi公開的證據就對她十分不利,她竟然將一些機密文件和電郵交給自己的助手處理,甚至有些時候交給助手回複。


    助手的人渣丈夫給未成年少女發裸|照這些事則是一些小報報道的重點, 而這麽個人渣丈夫, 還是希瑞介紹給她的助手的。


    由此可見,她識人不清。幸好這樣的人退出了總統競選。


    同一天,《龍甲》的累計票房已達57.1億。這很可能會是一個在短時間內無法超越的記錄。


    幾天之後, 韋嘉珩送李唯安去機場。


    在路上, 他問,“我們的麻煩真的像gary保證的那樣全解決了嗎?”


    唯安輕輕笑,“我不知道。但是,和希瑞有關係的那幾位fbi的大頭目們自顧不暇, 大藥廠們忙著趕快向其他總統競選人獻殷勤,應該很久不會搭理我們這兩條小雜魚了。當然,如果甘瑟大佬突然意識到我們的預測比他一直以來認為的還要準確, 他會確保我們平安的。”


    “聽起來你像是已經做出了什麽預言。”


    “是的。但你說過我可能有‘言靈’,所以我不能說出來。也希望它不會成真。”


    他笑, 側過臉看著她, “一則不起眼的新聞提到, 一位幾年前逃亡至美國的前中國官員在昨天被驅逐出境了。他之前一直受希瑞的庇護,希瑞認為他給出的一些情報非常重要,但現在,希瑞倒台後,似乎這個人和他的情報也沒那麽重要了。唯安,那個叫白西林的人才是你的獵物吧?”


    唯安沒出聲。


    “這才是最後一塊拚圖。”韋嘉珩感歎。李唯安參加建模大賽,選擇退學和他創業,之後賣掉日進鬥金的高頻交易□□網站,選擇一位起初並不起眼的總統競選人加入他的競選團隊,用一套算法精準在社交網絡投放廣告,幫助他贏得了選舉,從此在業內聲名鵲起,再高調地針對大醫藥公司做訴訟金融,他們的名聲和財富又提高了,也惹惱了那些大藥廠,再一起放棄訴訟金融投身娛樂業,最後選中林沛雄的兒子創建的太平合作,再被希瑞的團隊“逼迫”加入……一環緊扣一環麽?似乎又不是。可是就是這些看起來並沒直接聯係的事,一件一件,經過十幾年的醞釀,最終造成了現在的結果——林沛雄意外身亡,白西林身陷囹圄。


    “你從一開始就計劃好這些的麽?”韋嘉珩問。如果全是她有意計劃的……


    李唯安搖頭,“不。一開始我並沒有明確的計劃,我隻知道一個大概方向,我有時候甚至不確定這個方向是我要去的。但是我一直記得ai研究室的負責人哈維教授說過,這世界上,任何兩件事最後都會有聯係。更重要的是,我的命是兩個人用命換來的,我不會讓他們白白犧牲。”


    “你願意說說嗎?”


    “我的父親,給林沛雄當幕僚,林沛雄當時的背後支持人和白西林是競爭對手,他想要抓住林沛雄的把柄除掉他,於是我父親成了那個倒黴的小雜魚,就像不久前被gary找上的我們。他們給他一堆暫時無法證明的罪名,把他關起來,但他一直什麽都沒說。突然有一天,負責照顧我的那個女孩帶著我遭遇了車禍,我父親立刻得到了消息……”她慘然一笑,“她死了。我隻受了輕傷。但是這已經足夠了。我父親選擇自殺,保住我。”


    “是林沛雄。他背叛了他當時那位背後支持人,用我父親的命當投名狀,向白西林投誠,誰知道,後來倒是那一位上了台,白西林敗了,隻能逃到美國,受希瑞庇護。”她的聲音很平靜,“我父親把自己淹死在囚室裏的不鏽鋼洗手池裏。你知道麽?那池子隻有不到十公分深,麵積,就和成年人雙手攤開差不多。”她攤開自己的雙手比了比。


    韋嘉珩長久地沉默。


    到了機場,他站在車邊,忽然向她張開雙臂。


    她看了他幾秒鍾,放下行李箱拉杆,走過去,和他輕輕擁抱。


    “我愛你,唯安。”


    “我知道。”


    韋嘉珩笑起來,“fuck you.”


    “my pleasure.”她回複。


    “還是partner?”


    “一直是。”


    他開車離開機場,巨大的飛機發出轟鳴,在他頭頂的天空起飛。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甘瑟大佬!


    韋嘉珩有種奇妙的預感,他打開車載係統接通電話。


    “archer,”甘瑟的聲音裏帶著肥胖老人特有的喘氣聲,“vivian剛走麽?”


    “是的。怎麽了?”


    “她的預言又成真了。碧安卡出事了。”


    巴黎時裝周還未正式開始,作為時尚界名人的碧安卡就已經到了。她在巴黎市中心租了一套豪華公寓,和保鏢、助手還有兩個妹妹住在那裏。


    昨天,巴黎時間晚上十點多,碧安卡回到公寓。之後隨行人員各自去消遣了,三名蒙麵匪徒無聲無息地闖進了公寓。他們把碧安卡綁住,用膠帶粘上嘴,放在浴缸裏,搶走了估價超過四千萬美元的珠寶。其中包括她的未婚夫送給她那枚主鑽54克拉的訂婚戒指。


    隨行人員回來後以為她已經入睡了,可憐的碧安卡直到今天淩晨才被發現躺在浴缸裏。


    萬幸的是,碧安卡雖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但並沒受什麽大傷。


    她匆忙地飛回美國,秀也不看了。


    這個新聞占據了各大媒體尤其是社交媒體的版麵。


    甘瑟等一幹大佬額手相慶。倘若碧安卡這個“織夢者”品牌的靈魂人物在搶劫中喪命,那麽他們在年初投入的幾億美元很可能遭受極大的損失。


    慶幸之餘,他們想到,這個風險早在冰山的報告上提到過——碧安卡奢侈浮誇的高調作風是她的真人秀、時尚產品吸引人的要點,但同時也為她帶來個人風險。正因為這樣,他們最後采取了冰山的建議,分期投入資金。


    甘瑟拍拍手,對他的同伴們說,“各位,我相信我們以後還會用到冰山。”


    大佬們一致讚同,“是時候找人把那些狗屁的起訴和混賬指控搞定了。”


    唯安到達b市時是9月16日下午三點。


    今天下午四點,容朗第四次巡回演唱會的終點——b市安可場,將在工體舉行。


    唯安趕到工體時演唱會已經進入尾聲了。


    她從停車場走來,一路都能聽到粉絲們的歡呼聲,場館內外是兩個世界,牆外是寧靜的傍晚,秋風習習,牆內,醞釀著一場又一場海嘯。


    琦琦接到李唯安的電話時挺意外的,“唯安姐你怎麽這會兒跑來了?我哥知道你來麽?你是從機場直接來的?”


    “他不知道。是快結束了嗎?”


    琦琦帶著唯安領從側門的員工通道進去,“嗯。還有一兩首歌吧。”


    這條通道一片漆黑,隻能隱約看到看台上粉絲們手裏應援手燈發出的點點綠光。


    走到一條分岔路口,琦琦問唯安,“你要直接到後台等他麽?”


    唯安仰頭看著點點綠光,猶豫一下問,“我……你能不能帶我到台下?我想像個觀眾那樣看看他。”


    琦琦把她領到了內場區和看台之間用鐵欄攔住的部分。那裏是給各種維護秩序的工作人員還有導播、攝像和負責音響、特效設備的人用的。


    這時容朗剛完成上一首歌的表演,場館裏閃爍著點點綠光,像夏日森林中的螢火蟲,空氣裏彌漫著煙火味,可能剛剛的舞台用了煙花特效,容朗的名字被一次次尖叫著。


    不知是誰遞給唯安一支應援手燈,她接過來,握在手上,剛一舉起,舞台上方的燈亮了,投射下來的光圈中站著一個人,突然,哢嚓一聲,那盞燈又熄滅了!粉絲們“啊”地齊聲輕叫,哢嚓一聲,燈光再起亮起,一分為二,兩個光圈中各站了一個人。


    內場的粉絲們尖叫“啊啊啊星兒!是星兒姐姐!”


    隨著《生長》的熟悉旋律響起,粉絲們再沒有疑慮了——


    這就是最終安可場的福利!特邀嘉賓星兒!容朗將和她一起表演《生長》!


    這首歌對於一個容朗的鐵粉是具有特殊意義的,它才是容朗舞台生涯的真正起點。


    台上的容朗和星兒同時起舞,揮手,跳躍,半蹲,掃腿,帥氣起跳——


    台上的兩人舞姿熱烈,台下的觀眾們激動歡呼,他們跟著星兒一起唱:“我生長、生長、不斷向上向上 種子發芽的力量誰也無法阻擋 ……”


    這時音樂突然中斷,變成了一段節奏激昂的鼓點,星兒退後一步,容朗站到前麵,音樂再次響起,是一段建築在原曲上的remix!


    “你說這生長期太漫長


    我也不知道我會長成什麽!


    搞不好其實我是什麽孢子植物


    比如一顆不起眼的蘑菇


    隻喜歡呆在陰暗角落


    永遠也看不到天空有多廣闊


    啊啊讓我告訴你就算我是一顆蘑菇


    也能高大像參天大樹


    在雨天讓你從我舉著的傘下經過”


    容朗唱起這段remix加入的唱詞時,舞台屏幕刷地一下亮起,光怪陸離的cg森林背景中幾顆陰暗時期的蘑菇在森林中的草地上、樹葉下、樹枝上、小溪邊到處亂竄,最後,蘑菇真的長大了,傘狀的蘑菇撐起和大叔樹冠一樣的傘,一群小蘑菇站在了傘下麵,搖著蘑菇頭一起跳起《生長》。


    “我生長、生長、不斷向上向上 種子發芽的力量誰也無法阻擋 ”


    星兒和容朗再次合唱,帥氣地一起完成了《生長》舞蹈中最燃的收尾。


    舞台下,李唯安的雙眼已經模糊。


    她知道這段歌詞是在說什麽。


    她在青春期也是一顆陰暗森林裏的蘑菇,可她遇見了一束光。因為這束光,她才沒有變成一條惡龍。


    舞台上,大顯示屏再次變幻,音樂也隨之變得歡快,之前在微博播過的那段少年容朗和小夥伴們練習跳舞的那段影片再次出現,影像經過處理,故意做出了舊膠片的質感,容朗少年時的容顏那樣青澀稚氣,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對著鏡頭一邊跳一邊微笑,笑著笑著,他的笑容裏忽然多了一絲羞澀,他停下舞步,快步走近,用手遮住了鏡頭,影像消失的前一秒,他嘟起嘴,對著鏡頭輕吻一下。


    影片戛然而止,舞台再度亮起,“砰砰砰”——金色的彩條從舞台上空紛紛落下,整個場館再次被歡呼聲充滿。


    容朗和星兒,還有伴舞們,齊齊對著台下的觀眾們鞠躬,向歌迷們再次道謝,對大家揮手。


    這一刻,隔著台上台下十米遠的距離,隔著場館內數萬歌迷的歡呼,容朗和唯安相視而笑。


    十四年的時光在相識的這一瞬間流逝,相聚,分離,重逢,思念,和解,遺憾,確認。


    她對他舉起右手,微笑望著他。


    他立即想起多年前站在教學樓的台階上,他和她之間進行的那場對話。


    ——你要為你的理論自願獻身,和我進行一場社會學的人類實驗麽,錯先生?


    他不假思索和她擊掌,ok,i''m in.


    她永遠發不對“容”這個音,一直叫他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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