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馨分析著顧泰這番話的意思。


    顧泰沒有公開承認景霓是女友, 更沒有和對方表現出情人的關係,那是不是想告訴她,他對景霓真的隻是玩玩,她應該大度點接受。


    至於這小姑娘口口聲聲說要結婚,看來也是目光短淺,遲早會讓人發膩。


    而顧泰以為,這種既和景霓親密, 還在她麵前玩“上下屬”y的姿態,擺明了不想告訴洛馨你這個外人, 能要她知難而退——顯然是高估了她的思考能力。


    換作旁的男人,洛馨早就嫌棄地離開了,可眼前的是顧泰啊,在英國看到他坐在書房裏淡漠又銳利的第一眼,她就徹底淪陷了,隻要能嫁給這個男人,又何必計較那麽多。


    手指故意滑過一截誘人的鎖骨, 她裝作玩笑地說:“顧總對一個女職員都這麽好, 看來以後對老婆孩子更用心了。”


    顧泰連眼波餘光也沒留給她, 回頭望住景霓, 意味深長地說:“是啊。”


    景霓假裝聽不懂, 睫毛向上卷翹, 眨了眨眼。


    看她一副矜持天然的模樣, 洛馨隻覺得厭惡, 她見過的美女成千上百, 每一個都比景霓美得多,偏偏顧泰選擇了她。


    洛馨維持著最後一份溫和,隻因為她在景霓麵前還是有極強的優越感,不說家世,光是學曆的含金量就比她高多了,自己隻能是更懂顧泰的那個人……


    “既然顧總要景霓陪你開會,那想必她對人工智能也有獨到見解?”


    洛馨想讓這個男人看看,女伴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的天真無能會有多蠢。


    “哎呀,人工智能什麽的,真的很複雜,我了解的也隻是一點表麵的難題。”景霓扯了扯耳機,“比如ai的意識是否需要存在,它們要如何打破人類輸入的代碼。我們起初認為,存在於大腦的那座金字塔,底端是記憶,再來是隨機性、自我……往上壘砌。後來才發現,金字塔根本不是金字塔,而是一個螺旋狀不斷重複上升的迷宮……”


    洛馨怔了怔,一時之間還真沒料到。


    景霓把查理在耳機裏告訴她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默默地在內心腹誹,顧總,再這麽下去,查理真的要成精了……


    景霓抬眸看他,微微側頭,珍珠耳環在一截溫白的頸項間晃出虛影,現場燈光明亮,與她姣好的麵容交映。


    顧泰望著她甜美的笑容,有一刻真的很想伸手揉揉她的臉頰,最終還是忍住了。


    顧泰以公事公辦的語氣麵對一旁的女人:“洛馨,你有空應該幹點正事,你們公司最近投資的幾個科技項目爛透了。”


    他知道洛馨來找景霓無非就是示威,也知道這小姑娘總能自己想辦法擺脫麻煩,不過,既然被他撞見了,護短也在所難免。


    兩人轉身走開一段距離,顧泰低聲問她:“剛才是不是累了?這邊應該有休息區,我陪你去吃點東西?”


    景霓心裏有點得意和滿足,可還是覺得要以大局為重,“到底是我陪你來參會的,還是你來陪我閑逛的?而且你身邊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我讓他們自己去做事了,一個個圍在我身邊幹嘛,我身上又長不出金子。”


    顧泰一隻手插在兜裏,他是怕這姑娘晚上“運動”太累了才格外關心幾句,景霓眼睛下方還有點水腫,明顯是哭多了的痕跡。


    “等一下的晚宴我還是要參加,我讓艾倫派車先送你回去休息。”


    景霓點點頭,她轉念想到其他的,“那洛馨也會參加?”


    那女人的傾慕之意早就懶得隱藏了,她每次都要和這人鬥智鬥勇也是很累的。


    顧泰趁著身邊沒什麽人,眼明手快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不是都和她說,我答應娶你的嗎?那你還擔心什麽。”


    景霓心想他是故意取笑的,脾氣很大地翻了個白眼。


    顧泰挑了挑眉,厲害,一顆軟糖怪可是越來越有脾氣了。


    等到晚宴開始之前,景霓坐上了顧總安排的卡宴。


    她在寬敞的後座脫下高跟鞋,先喝了大半杯氣泡水,然後捏了捏酸軟的腳背,換上一雙男人為她事先準備的平底鞋。


    這幾天香港都在下小雨,遠處的淺水灣透進朦朧的濾鏡,陰絲絲的雨水滴落在卡宴的窗戶上,倒映出景霓一張生動的小臉。


    整個大會包括晚宴,就算顧泰再如何低調,都是那個最引人注目的存在,有多少愛慕、羨慕、嫉妒的目光圍繞著他,而他像有一麵銅牆鐵壁,把這些全都歸結於身外之物。


    望著香港這座不夜城的繁華旖旎,景霓覺得胸口有一種被帶動起來的磅礴與激蕩。


    不知道是否會有一天,她真的變成站在那個男人身邊的女人。


    但有一點她始終堅持著,那就是比起成為男人的“女伴”,景霓更希望能夠支持男方事業的“伴侶”。


    她不需要有多賢惠,而是在自己擁有一份蒸蒸日上的事業同時,鼓勵並理解對方。


    能夠做到這樣的,不論男性還是女性,才是她欣賞的。


    ……


    一整天的交際下來,顧泰與那些人聊得最多無非就是最有潛力的ai投資項目,雖說是陪他去開會,景霓做的最多的就是漫不經心地在各個地方遊蕩。


    這男人的用意,無非就是想要有她在附近陪著,哪怕兩人沒有見麵,他也覺得安心。


    景霓換上房裏的拖鞋,剛走到房間裏一眼望去,驚訝地叫了“啊”的一大聲。


    他們的浴室自帶一個小溫泉池般大小的按摩浴缸,此刻,浴缸已經讓人放好了水,邊上整整齊齊地碼著毛巾和浴袍。


    水池邊不僅換上了嬌豔欲滴的鬱金香,點著燭台高低不一的白色蠟燭,金色托盤內放著兩隻幹淨的高腳杯,與一支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紅酒。


    這才是享受人生啊。


    繁星微亮,顧泰從晚宴回來,發現這小妞竟然還泡在熱水裏沒起來。


    她已經泡了兩輪了。


    景霓捧著ipad在翻微博上的粉絲留言,身上隻裹一塊白色的浴巾,兩隻潔白無暇的胳膊露出來,像兩截白藕,她喝過紅酒,又被熱氣蒸騰,兩頰透著微醺的紅潤,看上去非常可口。


    泡在裏麵真的很舒服,哪怕看到顧泰回來,她也不想動彈,隻是坐在水裏,慵懶地抬眼望向他。


    “泡太久會頭暈的,小傻子。”


    “我已經休息很久了,剛剛才又下來的。”


    顧泰無聲地笑,他在外間脫了所有衣服,隻穿一條能夠勾勒出重要部位的neiku,就這麽敞著兩條筆直的長腿走進來。


    景霓默默地別開視線,假裝專心看手裏的東西。


    顧泰先用熱水把身上衝過一遍,然後隨意地圍上一條短浴巾。


    這時景霓放下ipad,兩手交疊在下巴處,“你知道我今天看了這麽多展台,想法是什麽嗎?我以前看過一個故事,忘了名字,大致就是說人類掌握了前所未有的科技,但是這個科技毀滅了人類……”


    這次看了這麽多科技前沿的東西,真的超震撼。


    當男人坐進來的刹那,水位一下子有點上升,她的一顆心也隨之提起來。


    男人的胸膛貼住她的後背,景霓往前躲了躲,奈何空間太小,無處可藏。


    “我說過我的野心不僅如此,一旦提前暴露底牌,就太掉價了,所以才會把查理藏起來……其實還有另一方麵的原因,就是擔心它的技術有一天會脫離我們的把控。”


    景霓對這些還真感了興趣,陷入冗長的思考,“自己的思維取代原來命令他們的那種聲音,可能辦到嗎?”


    她稍微學習了一點知識,譬如構成查理的就是整個浩大的神經運算網絡,以及儲存其中的海量信息與記憶。


    顧泰淡淡地闔眼,雙手環住她柔軟的身段,語氣也有些沙啞,“不知道,我心情抑鬱的時候會想,我這輩子都做不到的,就是做不到了。”


    景霓發現這男人竟然有一點示軟的態度,她屏住呼吸,無意識皺起眉頭。


    “顧泰,就算有一天你真的完不成理想,實現不了願望,你也不要在意。”


    她不怕打擊他,安靜地轉過身,真誠無比地望入他的眼底,重複一遍:“顧泰,你不要在意。”


    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這世上所有的權勢、財富、理想,都讓人為之瘋狂。


    他們會對他說,加油啊,努力啊,不要放棄,讓這個世界為你震顫。


    即便父母,也沒有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他們隻說過——我們愛你,永遠支持你。


    顧泰壓製住內心的躁動,他拿過一杯酒,端在手裏,“……是嗎?”


    “我認為你讓我敬佩的地方,不是真的做出了那麽高端的成績,而是你的那些想法……用另一個好聽的詞代替,就是‘思想’。”


    景霓將臉枕住他的胸口,聽著男人的心跳聲,溫聲軟語:“有句話說,聰明的人懂急流而下,癡人才盼故事多點輝煌。”


    你就是這世間所說的癡人,你也永遠是故事中的輝煌。


    顧泰飲下一口紅酒,含在嘴裏,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將這些酒直接送到景霓的嘴中。


    紅色的酒水順著流入浴缸。


    “我想zuo了。”


    男人的嗓音在起伏間,冷感明晰,那是被克製到極點,即將爆發前的一點平靜。


    第40章 第三十九顆


    景霓被吻的發喘。


    浴室牆壁的上方有一盞小小的窗戶, 雨色通過玻璃窗的花紋印出來,燈光落在她無暇的肌膚,像是敷在珍珠表麵的一層柔光。


    顧泰低頭輕輕地描摹這上好的色澤,水波越震越亂,蕩起的漣漪在水中不斷交-融。


    景霓通紅著臉,到後來好像真的缺氧了。


    她隻記得自己告訴顧泰,“以後要是你再有不開心的時候,我也想能參與其中, 我不喜歡你等到什麽都決定了再來找我。”


    顧泰回答了什麽她卻記不得。


    兩條浴巾沉到池底。


    景霓在水池邊大口地吸取氧氣, 又被帶到浴室光滑的瓷磚, 最後才是溫暖的大床……


    身體感覺到舒服、愉悅,也極其疲憊。


    第二天, 顧泰還是一大早就穿戴整齊, 精神煥發地去了智能大會, 景霓完全不想起床, 他過來騷擾她, 小姑娘就縮到暖烘烘的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打他。


    顧總嘴邊笑了笑, 放任她賴到下午才磨蹭著出了門。


    從香港回到s市, 景霓也回到熟悉的朋友圈子, 她才意識到, 原來自己和顧泰的關係徹底發生了改變。


    即便眼下兩人的關係還是地下戀人, 但本質上不同了, 對景霓來說也算好事, 她在麵對家人、朋友乃至同事的時候,可以先慢慢地適應這種轉變,再一步步地走入對方的世界。


    也不知是景霓自己心虛還是怎麽的,回來上班的當天,她就發現整個部門的氣氛哪裏不太對勁。


    她抬眼瞧了瞧小吳,對方朝自己擠眉弄眼,她急忙給他發微信,“我走的這幾天發生什麽了?我看你們沒在群裏說啊。”


    吳缺秒回:“當事人在群裏,我們怎麽說啊,昨晚不是找你嗎,你都沒回我消息!”


    景霓臉上羞赧,她昨晚這麽累,哪有空看手機。


    男人一旦解除禁欲,就變得貪得無厭,她這幾天人都瘦了三斤,太慘烈了。


    吳缺說是敏姐這幾天都沒來上班,她和張翔大吵一架就跑去休假了。


    起因是張翔接到一封黑函,投訴敏姐收取客戶贈予的禮物,等於是要了回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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