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動手術不劃算。不單單因為價格,而且這種傷口,術後活下來的概率非常低。”那張醫生也是個實誠的,他向秦素雲建議道:“如果實在不忍心,你可以讓它安樂死。”


    在寵物醫院,有很多沒辦法醫治的寵物,為了減輕它們的痛苦,不少主人會幫它們選擇安樂死,然後好好埋葬。


    安樂死的費用不高,隻需要兩百就足夠了。


    “不!哪怕隻有千分之五的生存幾率,我也要救它。”秦素雲不做任何思考,立馬搖頭,看向張醫生,堅定無比的說道:“還請張醫生現在就給它做手術,處理傷口!無論它將來怎麽樣,我都不會怪張醫生的。”


    “那好吧,我盡力而為。”


    情況緊急,張醫生點頭也不多說,他忙抬頭衝著旁邊人喊道,“小李,趕緊幫我準備東西,給這隻貓做緊急處理!”


    “你將貓給我,我帶去無菌手術室做手術,你就在外麵等著。”接過大黑貓,張醫生便向一樓無菌室手術室走去。


    原本站著的前台女孩則帶著秦素雲前去交錢簽字。


    那環衛大媽見沒自己什麽事後,和秦素雲幾人打了個招呼,也回去做事去了。這年頭工作不容易,回頭領導來檢查,要是發現她不在,一準得扣她工資。


    秦素雲才簽完字,一會兒的功夫,就見二樓五個穿著打扮極其新潮,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從樓上走下來。五人的身後還跟著個穿白大褂,滿臉媚笑的中年獸醫。


    為首的是一個染著滿頭金發,打著耳釘,身穿黑色皮夾克,內穿粉色襯衫的年輕男子。


    他雙眉緊促,一邊摸著臉上三條血痕,一邊啐道:“今天,真他媽晦氣會!不但鬥狗輸給了北城那幾個小子,就連隻貓都敢來在爺頭上動土!”


    “媽的!也不知道老子回頭會不會破相,還得去醫院打狂犬疫苗……”金發男子拉長著臉,罵罵咧咧,見秦素雲看向他,男子便狠狠的瞪了一眼,喝罵道:“看什麽看?沒見過長得老子這麽帥的男人?”


    金發男子身後幾人紛紛嬉笑附和。


    秦素雲目光微眯,她工作這麽些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對這種喜歡逞口舌之快的人,大多都是沒什麽太大能力,最後也討不到好處的人,她從來不理會,也不放在心上。


    隻不過,這五人應該就是之前中年環衛大媽嘴裏,說的那幾個鬥狗的富二代了……


    見秦素雲依舊站在接待前台不說話,幾人覺得無趣,再說這女人看著就比他們的年紀大,雖然漂亮,但也沒興趣,紛紛撇嘴在那名中年獸醫的恭維下,離開了寵物醫院。


    “張叔叔,郭少那條狗真要直接丟垃圾箱裏啊?不是說那條狗之前還是軍犬麽?”前台女孩是個活潑的,她起身四處張望。見那五人已經離開看不見背影,便衝著那名中年獸醫嘰嘰咋咋的說道。


    秦素雲也同樣好奇的看向對方,她倒是不知道,原來那幾個富二代找來的鬥狗居然還是軍犬。


    中年獸醫見有人在,怕惹事非,立馬衝著自己的侄女兩眼一瞪,虎著臉喝道:“什麽軍犬?在部隊裏服役的才叫軍犬,郭少那條德國狼犬,可從來沒有服過役,隻不過跟著訓練,怎麽能叫軍犬?”


    “呸,大黑以前在隊裏成績可好了,我聽說要不是因為郭家的關係,怎麽會淪落……”前台女孩下意識反駁,見中年獸醫臉色越來越黑,也就隻能小聲住嘴。


    “行了行了,你表哥呢?我不是打電話讓他來,幫我給郭少他們那幾條狗處理傷口的嗎?怎麽人還沒來?你再給我打電話催催。”中年獸醫蹙眉,手指敲在桌麵上。


    欣欣寵物醫院一共隻有三個獸醫,本來今天是他兒子輪休的,可沒想到,一次性來了這麽多條受傷的狗,其中還有兩條完全不能耽誤,沒辦法,隻能讓自己兒子從家裏趕來上班。


    他們家離寵物醫院近,幾分鍾路秦,可沒想到他兒子現在還沒到。


    “表哥已經去二樓手術室,做手術去了。”前台女孩眨眨眼,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小姐的貓受了重傷。看樣子……大概還得等一兩個小時。”


    “嘖!那成,等他忙完,讓他趕緊來給我幫忙。”中年獸醫眉頭緊擰,樓上還有幾條祖宗在等著他,可不敢耽誤。


    “好嘞!”小姑娘脆生生應道。


    兩人說完還沒幾分鍾,樓上便有學徒牽著一條德國狼犬走了下來。


    狼犬身形魁梧粗壯,黃黑色的長毛油光發亮,隻不過此時卻有些狼狽,它一條左後腿受了重傷,黑紅的血跡凝結在毛發上,髒汙不堪,一團團凝結在了一起,一瘸一拐,每走一步,腳下都是一個血印。狗的一隻右眼,也同樣受到重創,不知是被什麽動物尖銳的利爪給抓傷的,利爪刺進了眼球,傷口猙獰外翻,此時還留著鮮血,滴在了寵物醫院的光潔的地板上。


    即便是受了這麽重的傷,那條狗依舊忍著疼痛一聲不吭,隻是垂著尾巴,氣息粗重,眼睛裏毫無光亮,仿若一潭死水。


    “唉,你也別怪我狠心,是你的主人不要你的。”牽著狗下樓的學徒,年紀有點小,大約不到二十歲,初入社會。見這條平日裏威風凜凜的德國狼犬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也覺得可憐,便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德牧的背毛,絮絮叨叨的說著。


    “他說你這次受傷腿瘸了,哪怕是治好了,速度肯定也大不如前。再加上這次眼睛被野貓抓瞎,成獨眼龍,戰鬥力更是連提前一半都沒有了……他留下你也沒用,所以就……”對方歎了一口氣,搖搖頭,有點恨鐵不成鋼,“你說你怎麽就那麽傻呢?以你的力氣,一口將那隻野貓咬斷脖子不就什麽事都沒了麽,哪會淪落到現在還弄瞎了一隻眼睛。”


    別的狗是如何對待其他小狗小貓,他不是很清楚,但是這條德國狼犬往日裏對待其他小狗小貓卻是十分溫柔。


    大黑來過好幾次,每一次都會住上一段時間,一來二去,也就十分熟悉。


    這狗記憶力好,又經過經過嚴格訓練,對人類和動物都十分親昵,從來不會無故傷害旁人和其他動物,哪怕是往日裏和其他鬥狗拚死搏殺,也會給對方留下一線生機。為了這事,大黑沒少挨罰。可一轉身,這狗又是一副溫柔好脾氣的模樣,否則這次也不會被那隻野貓抓瞎了眼睛。


    小學徒再次歎了一口氣,一臉惋惜。


    ☆、第14章 14


    “嗚嗚嗚……”


    那狗明顯聽懂了這話,隻見它頓時夾著尾巴,喉嚨裏發出一陣嗚咽,一滴滴淚水從眼眶裏滾落,渾身圍繞著悲痛欲絕的氣息,就連站在遠處的秦素雲也被影響。


    秦素雲微微蹙眉,她倒是沒想過原來中間有這麽一茬。但仔細想想,隻怕這人說的的確是實情,否則那隻不過三五斤重的黑貓,再怎麽彪悍,也不可能有機會抓破那人臉的同時,還能撓瞎一隻狗吧?


    更何況,看這條德國狼犬的體型,至少也得有個□□十斤,那是那麽丁點大的黑貓能夠對付的?


    “大黑是條好狗,隻是運氣差了點,遇到個壞主人。”那名前台女孩也是看見了這一幕,同樣連連歎道:“你之前帶來的那隻黑貓,就是被大黑咬傷的那一隻吧。”


    見秦素雲麵露疑惑,前台女孩抿唇說道:“這事,我是聽郭少和他那幾個朋友聊天的時候說起的。而且那隻黑貓我也認識,就是平日裏常常帶著三隻小貓在花鳥市場裏麵轉悠的那隻流浪貓,它的右前肢有一圈白毛,特別好記。”


    秦素雲眯眼回想,那隻黑貓右前肢的確是有一圈白毛。


    “這隻狗從前在部隊裏訓練過,對其他小狗小貓都十分心善,以前在我們店裏住院的時候,食物被別的貓狗吃了,自己餓肚子也不介意。要不是店裏有人看著,隻怕過半個月出院就得瘦上一圈。”前台女孩用希冀的目光看向秦素雲,緩緩的說道:“所以,你也別怪大黑,如果不是那黑貓抓傷了郭少,護主心切,它也就不會咬得那麽重了。它平日裏從來不會傷害這些流浪貓的。它隻是運氣差了點,沒有遇到一個好主人……你能原諒它嗎?”


    秦素雲皺了皺眉頭,雙眼眯成了一條直線。半響過後,她才開口慎重說道:“你是想勸我收養它?”


    這樁慘劇的釀成,的確不應該怪罪與這條狼犬,而且它也受到了同樣的懲罰,失去一隻眼睛,被主人拋棄,這對於一條鬥犬來說,絕對不亞於天塌地陷。


    說起來,她這次前來,就是想尋找合適的護衛犬……


    看著遠方嗚咽悲戚的狼犬大黑,秦素雲雖然心動,可她依舊不動聲色,蹙眉問道:“既然這條狗這麽好,你為什麽不帶回家自己喂養?”


    前台女孩搖頭,苦笑連連,“不是我不想養,是我家裏已經有五條狗了,大黑是大型犬,去我家怕是連地方都沒得睡,而且我在這每個月的工資也不高,養不起更多的狗了。”


    “我知道您是個好人,否則也就不會花這麽多的錢去救一隻流浪貓了,所以您能一起收養大黑嗎?”


    兩人在這邊說話,對麵那小學徒依舊牽著大黑走下了樓,他咬牙悶聲開口:“走吧……到外麵我給你上點藥,你以後別這麽傻了,得放機靈點!”


    秦素雲眸光微轉,腦子裏一時間想了很多事情,天災馬上就要來降臨。如果自己這次不伸出援手,這條狗極有可能在明年這個時候已經淪為旁人的鍋中肉。既然她這次已經救下了那隻流浪貓,也就不差這麽一條狗了,她們三個之間的相遇也算是一場緣分。


    自從這次夢入現實,夢境成真之後。素來不信鬼神的她,如今也開始相信緣分一詞。


    打定主意,秦素雲自然不會再拖,她開口衝著前台女孩點頭笑道:“你說服我了,幫我找醫生處理這條狼犬的傷勢!我可不想帶回家一鍋狗肉。”


    說到這,她竟然也有心情開些小玩笑了。


    既然已經打算收養這條狗,她自然是要和對方處理好關係,這條狗剛剛被主人拋棄,最是傷心脆弱,恐怕也不太容易接受新主人,秦素雲擰眉注視那條狼犬,緩緩向狼犬走了過去。


    小學徒耳尖,聽見了秦素雲兩人說的話,立馬停在原地不走了,兩眼熱切,直勾勾看向秦素雲,那灼熱的目光差點將人點燃。


    秦素雲衝著小學徒微微點頭,蹲下身雙眼注視著那條狼犬。


    “你要跟我走嗎?”秦素雲低聲詢問,伸手想要撫摸狼犬的後背。


    受傷的狼犬嗚咽不止,疼痛讓它的肌肉一抽一抽,看見秦素雲在它麵前蹲下,對方的反映便更加不安起來,它夾緊尾巴,弓身齜牙,緊緊的盯著秦素雲,喉嚨裏甚至還發出了不安低吼,似乎隻要秦素雲一有異動,便會衝上前撲咬一口。


    看著這架勢,其他兩人緊張不止,既擔心秦素雲的安危,又擔心對方見這模樣,會嫌棄大黑,不再收養它。


    好在兩人的顧慮沒有太久,隻見那狼犬的鼻子嗅了嗅,一股溫柔的像是清泉一樣的味道,撫平了狼犬原本的不安狂躁。雖然傷口依舊疼的肌肉一抽一抽,可它依舊衝著秦素雲友好的搖起了尾巴,甚至還自動上前伸舌舔了舔秦素雲伸出來的指尖。


    粉色的舌頭夾雜著體溫,在秦素雲心中留下一抹痕跡。


    她摸了摸狼犬的頭,抬頭衝著小學徒說道:“麻煩你找醫生來幫忙治療一下,它的治療費我來出。”


    “好嘞!”一聽眼前這女人肯出錢讓大黑治病,小學徒立馬眉開眼笑,直為這狼犬高興。


    大黑這下也算是好狗有好報,這麽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新主人!


    秦素雲衝著對方點頭笑笑,再次摸了摸狼犬的腦袋,柔聲安慰道:“你先跟著他上去治病,等治好了腿和眼睛,我再帶你回家。”


    那狼犬顯然極通人性,聽懂了秦素雲的話,親昵的嗚咽兩聲,舔了舔秦素雲的手掌,跟著小學徒緩步向上走去。


    “沒想到大黑這麽快就接受了秦小姐。剛才那情況我還被嚇了一跳,以為大黑會撲上來呢!”


    目光隨著狼犬的背影向上,前台女孩笑眯眯道:“平日裏大黑雖然對我們這些工作人員挺溫和,卻沒有那次像是對秦小姐這樣的親昵,看樣子,大黑很喜歡秦小姐,秦小姐很有動物緣啊……”


    動物緣?


    秦素雲一愣,搖頭笑道:“不管怎麽樣還請你們務必將它們治好。”


    小時候還被狗追著咬過一口,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自己有動物緣,若不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天災,她恐怕這輩子也不會養寵物。


    不過既然決定將來一起生活,這一貓一狗她都會好好對待的。


    ☆、第15章 15


    “秦小姐今天來我們這花鳥寵物市場,是來買什麽的嗎?我對這一片都挺熟的,能夠給你介紹介紹。”秦素雲交完錢簽好字,前台女孩見如今沒事,便再次和秦素雲攀談起來。


    這行幹的久了,她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是想買東西,還是想來找人的。


    對方今日救下這一貓一狗,顯然是個意外。畢竟沒有誰能提前知道這裏有貓狗受傷,大發善心特地跑來救助。


    事情想得通透,前台女孩笑眯眯的看向秦素雲。


    秦素雲也不隱瞞,對這一片地方,她著實不如這小姑娘熟悉,於是點頭笑道:“我今天來這是想來買狗的,我打算開個花圃,需要找幾條狗幫我看看花圃。”


    “看家護院呀……”前台女孩眉頭向上一掀,想了想,開口道:“秦小姐想好買什麽品種的狗狗了嗎?”


    “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秦素雲追問道。


    看小姑娘這神色,顯然是有了想法。她再來這之前也是查過資料的,但對於品種的認識終究不如專業人士來的詳細。


    “杜賓犬,羅威納犬,德國狼犬這些用來看家護院都不錯。”


    前台女孩你一說的頭頭是道:“這三種都是常見的警犬和軍犬,看家護院綽綽有餘,三種都是大型犬。但德國狼犬體型平均會稍微小一點。”


    “不過我們這裏冬天可能稍微有點冷,德國狼犬會更適應我們本地的氣候,因為它的毛發要比另外兩種更加厚實長一些。這樣冬天在外麵也就不會凍著它們了。”


    小姑娘衝著秦素雲俏皮的眨眨眼:“而且你收養了大黑,從下一代的角度考慮,德國狼犬也會更合適。”


    “當然,藏獒的皮毛也厚實,而且很凶猛。可秦小姐打算開花圃,買這種上百萬一隻的狗看家護院可就不劃算了……嘻嘻。”


    秦素雲點點頭,謝過對方,衝著對方溫和的笑道詢問著裏是否有靠譜的寵物店,讓她購買幼犬。


    她來時查過資料,網上很多資料都說三個月左右的幼犬最好,這樣她就隻需要保證對方的一日三餐,應該就不會出太大的差錯,畢竟她從來沒有養過狗。


    考慮到人的壽命比犬類動物更長。


    秦素雲打算買兩對幼犬,並且最好不是同一窩出生的幼犬,這樣才能確保它們後代順利繁殖,她打算學那些雪橇商隊,持續發展,壯大隊伍,讓旁人不再也敢欺辱她!


    夢中那種狼狽躲藏,顛沛流離,困苦不堪,生離死別的日子,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經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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