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打上“這哥們不壞,就是太愛玩、不定真兒”,想了想又刪了去,換成,“行吧,你自己看著辦吧。”然後翻出商逸電話號碼加在後麵。


    溫婉回個ok的表情。


    穿著出風毛的裘皮大襖,帶著死沉的鈿子,雖然有助理在旁邊拿著扇子拚命扇風,但裏麵的內衣還是都濕了,溫暖火氣四竄地給商逸打電話,“大少,你自己不要名聲,不能也拉溫婉下水。”


    商逸上午開了個不能不認真對待的會,沒想到自己就又上了頭條。


    打開微博,看著那些@自己的,商逸有點躊躇,怎麽回應呢?要是女演員,這根本不叫事兒,怎麽回都行,辟謠、開玩笑、裝酷……可溫婉不是圈裏人。


    接著溫暖興師問罪的電話就到了。


    溫暖是商逸自己弄的那個演藝公司第一個簽約藝人,柴鍋大灶一起起家的情分,後來溫暖雖然單飛了,但買賣散了仁義還在。


    “我怎麽不要名聲啦?你這是誹謗!溫小暖。”


    “說吧,你到底怎麽想的?”溫暖揉揉僵硬的脖子。


    “我對你妹妹感興趣,希望進一步接觸,這怎麽了?怎麽看我跟看大灰狼似的?”商逸臉上神情認真起來,“溫暖,你說,我是那種不管不顧玩弄女孩子的人渣嗎?”


    溫暖沉默了一下,籲口氣,終究沒說什麽。


    掛了電話,商逸回應微博,“在追,還沒追上。”後麵加個表示無奈的表情。


    馬上有評價的,“要眾籌給你買雙跑鞋嗎?”


    “傲嬌高知*坦率富二代,這個cp我吃!”


    “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大少要喂狗糧了。”


    ……


    總地來說,讚的多,噴的少,商逸心情不錯地給第一條回複:“要,能再順手眾籌個輪滑鞋嗎?”


    商逸搜了搜,又去溫暖的微博逛了一圈,竟然沒找到溫婉的微博——是隱藏得深,還是壓根就沒有賬號?商逸覺得以溫婉的個性,都有可能。


    突然電話響了,“溫了個假婉”?


    商逸接聽。


    “謝謝你送我禮物,不過這種東西不是我的菜,怎麽還給你?”聽筒裏傳來溫婉平和卻絕稱不上溫柔的聲音。


    這姐妹倆也真是有意思,長得不一樣,聲音也不是一個係統的,溫暖的聲音低回性感,溫婉的聲音卻如空穀泉水,清淩淩的,帶著點冷。


    商逸笑一笑,“你直接扔外麵垃圾箱吧。”


    溫婉不說話。


    商逸又掛上他的招牌大尾巴狼笑,“你要是不怕流言蜚語,一起吃飯,然後我就收回來。”


    溫婉笑笑,“那還是扔垃圾箱吧。再見,商先生。”


    商逸舉著電話,有點氣結,旋即又笑了。


    ☆、宮鬥現場


    這回改成溫婉去肖建實驗室等他。


    肖建本碩都在別的學校,博士在國外,然後應聘進a醫大做講師,按說比溫婉這些“家養”的過得要艱難些,但他竟在這個山高水深的地方站穩了腳跟,混得還很有點如魚得水的樣子,連溫婉的師祖——中醫藥學院的“老祖宗”王平院士都誇讚過他。


    別的不說,給他的實驗室配備就很不錯。


    溫婉對肖建實驗室很熟,還幫他做過課題。那陣子,溫婉自己也忙,所以每天都工作十六個小時以上。看溫婉為自己盡心盡力,肖建很感動。


    溫婉把手插在白大褂衣兜裏,笑地像隻小公雞,“是不是從我身上看到了白求恩先生的國際共產主義精神?”


    溫婉站在當時與肖建開玩笑的地方,等他一起去吃飯。


    整個一頓飯,肖建都沒提帖子和微博的事,神色也與平時無異,溫婉本來想解釋解釋,後來又覺得,言語無用,還是讓時間證明吧。


    倆人吃完飯,去操場遛彎兒。溫婉說起最近實驗上遇到的困難,肖建很認真地給出建議。


    夕陽給肖建鍍了一層金邊兒,看著他溫煦的笑,溫婉又想起師母的話,笑道,“以後我們老了,每天都要相互攙扶著來操場遛彎兒。”


    肖建看著溫婉彎著的眉眼,摸摸她的頭。


    第二天,從溫暖那兒要了地址,溫婉把古董鏡頭給商逸快遞了回去。


    溫婉覺得,像商逸這種大少,冷臉多給上幾回,他自己就退卻了。畢竟,人生苦短,他們樂趣又太多,為什麽要把時間花用在貼別人冷屁股上?


    然後,溫婉就照舊上班下班做實驗吃食堂一周去健身三次,完全用老莊精神處理這樁“緋聞”——隨其自然吧,帖子總會刷下去的,頭條換得更快,網絡時代的新聞,想保持熱度都難,溫婉一點都不擔心。


    對於這件事,周永年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但是出於某種考慮沒有過問,同實驗室的師弟師妹們不管背後有無議論,當麵問溫婉的寥寥無幾,哪怕是王媛媛這樣又熟悉又八卦的,在聽溫婉用實驗報告似的語言說了過程以後,也變得興趣低下了。


    “你是怎麽做到把小說似的情節說得這麽了無生趣的?親愛的溫師姐。”公用測試室裏,王媛媛一邊填測試單子,一邊問溫婉。


    “因為本來就沒什麽意思,是你過度解讀了。”溫婉整理測試結果。


    白萍走進來,“媛媛,你別聽溫師姐的。你看那照片裏,奸情都快溢出來了。”白萍坐在王媛媛旁邊,“溫師姐,你跟商大少原來就認識吧?”


    “口氣這麽殷切,這是盼著我早點嫁入豪門?”頓一下,溫婉笑道,“白萍同學實在是友愛同門的典範啊。”


    “師姐一猜就準!棒棒噠。”白萍也笑。


    “我還以為你是想著接受我的剩餘物資呢。”


    白萍語氣愛嬌,“太好了,師姐要給我什麽物資啊?”


    “沒什麽剩下的,你自己再踅摸去吧。”溫婉似笑非笑地回答。


    “那可說不定……”白萍笑著看溫婉一眼,踏著9公分高跟鞋走了出去。


    溫婉笑一下,接著忙。


    王媛媛碰碰她,豎起大拇指,用口型說,“宮鬥現場!”


    “小媛子,幫本宮記一下數據。”溫婉支使她。


    “嗻。”王媛媛很入戲地弓著腰幫忙。


    外間,鈴聲響起:“站起來,你還沒出皇牌。戀愛這競賽,你要放手一博放得開……”


    溫婉記得前些天這位大小姐手機鈴還是用的《浮誇》,這會子就變成了《單身公害》,這是想真刀實槍同門操戈了?


    白萍接聽,“王叔……什麽?在哪個醫院?我馬上來!”後麵的聲音都變了。


    出事了?溫婉與王媛媛對上眼睛。


    白萍跑出去,高跟鞋踏在樓道裏,劈裏啪啦,失去了平日的韻律。


    溫婉對王媛媛道,“她那樣可開不了車,你去送送她吧,我——不合適。”


    王媛媛一邊脫實驗服一邊談條件,“回來請我吃飯?”


    “行,路易西餐廳,隨便點。”


    “成交!”王媛媛笑嘻嘻地跑出去,“白萍——”


    過了一小會兒,王媛媛回來。


    溫婉抬頭。


    “她讓肖建陪她去的。”


    溫婉頓一下,點點頭,接著比對數據。


    “哎,路易還算數嗎?”


    “算,今天晚上就去。”


    王媛媛讚歎,“中國好情敵!聖母屬性滿級!”


    我聖母嗎?溫婉反思了一下,她這樣跑出去,萬一路上……這可是關乎生死的大事。


    王媛媛覺得很有必要給個忠告,“太識大體的女人會吃虧的。”


    “我不是識大體。”溫婉隻是覺得性命比情情愛愛的重要,即便是不喜歡的人的性命。


    晚間吃飯的時候,王媛媛猜測,“你說白萍家出事的是誰啊?要是她媽還好,要是她爹,那白家可夠麻煩的……”


    溫婉搖搖頭,“不知道。”


    “要是她弟弟……那白萍就真的是鑲鑽的千金大小姐了。”


    “行了,別亂猜了。”溫婉不願拿人性命健康瞎聊。


    “媽的!白萍怎麽就這麽會投胎。”王媛媛惡狠狠地嚼著牛排說道。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也不錯啊,家道小康,父母恩愛。”


    溫婉見過王媛媛的父母。老兩口住在城西,都退休了,每周末都跨越大半個城市來給閨女送自己做的菜。溫婉特別喜歡王媽媽做的醬牛肉。


    王媛媛把“跟你換,你要不”的話咽了回去,悻悻地說,“那也跟你們比不了!我爹媽可沒法給我買你住的三室一廳。”


    溫婉沒再說什麽。人大約就是這樣,缺什麽就渴望什麽。自己一個人躺在父母給的公主床上睡覺,就羨慕王媛媛的家庭和睦母慈子孝,王媛媛吃著媽媽做的家常菜,就向往錦衣玉食。


    溫婉突然想起商逸來,不知道他向往什麽。


    王媛媛故作滄桑地歎息,“你們這些含著銀湯匙出生的沒法理解我的感受,肖建或許能。”


    聽王媛媛提起肖建,沉吟了一下,溫婉給他發了個信息:“還好吧?”


    到吃完飯,溫婉和王媛媛離開,也沒有等到他的回複。


    第二天,溫婉去肖建實驗室,他不在。王媛媛聽白萍同實驗室的小昭說,白萍也沒回來。


    溫婉再見他們已經是四天後。


    肖建似乎瘦了一點兒,輪廓都顯得深邃了。白萍容顏憔悴,眼睛腫腫的,沒有化妝,胳膊上裹著黑紗——她的弟弟車禍去世了。


    白萍靠著肖建的胳膊,肖建看溫婉的眼神帶著些歉意,溫婉扯下嘴角,算了。


    ☆、夜色太美,酒喝得太多


    日子這麽不鹹不淡地過著,實驗室與盛美的合作進程倒是有加快的跡象。


    更嚴謹的磋商會再次召開,雙方簽署備忘錄,正式進入繁瑣的試驗程序,實驗地點在盛美本部,a醫大提供樣品並派遣技術人員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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