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覺得好聞啊?那我天天噴給你聞,好不好?”


    她不答話,沒一會兒他就把香水的名字告訴給白恬。


    那天回去之後,白恬查了那款香。這個年頭,淘寶比百度好用,輸入名字,商品介紹要多齊全有多齊全。


    她輕輕劃著屏幕的手,在看到一句話後倏地僵住。


    是店家給這款香水標的一句話簡介。


    橘滋髒話。


    動了情的痞子,連刀都拿不穩了。


    2013的這一天,程景行用最狡猾的方式在白恬心上狠狠一撩。


    又回到程景行和白恬聽到陳航的話之後。


    當時程景行並沒有表現出對陳航的任何不滿,他隻是和白恬說著話。白恬隻當聽了個笑話,轉頭也就忘了。


    可是程景行畢竟是那個睚眥必報的程景行啊。


    第二天早上的早讀課,班上即使沒有老師看管,每個班級依然安靜,都在為了學習而無心吵鬧。


    按照學校的慣例,這節早讀課高三是該放聽力的。同學們把書拿出來看題目,等著每個班的廣播響起。


    後排程景行的位置空著,這是常有的事,誰也沒多想他去哪了。


    桌椅被推翻的聲音劃破一室的安靜,接著是尖叫聲。


    隔壁教室的一陣噪雜讓班上的人紛紛側目,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好似這樣就能看見那邊發生了什麽。


    聽力的前奏音樂響起,卻淹沒在議論聲和隔壁的噪聲。


    白恬沒有絲毫想看熱鬧的念頭,估摸著聽力算是聽不成了,在抽屜裏翻出一本雜誌。


    有好事的同學開了門溜去瞎參和,沒過一會又神神秘秘地跑回來。


    外麵的風大概刮得厲害,那人對著手用力的嗬了口氣這才對著大家說:“猜我看到什麽!”


    同學們的好奇詢問終於滿足了他的一點點虛榮心,頗為驕傲,好似自己才是當事人。


    “我剛才看到程景行和一群人到隔壁班揍人呢!下手那叫一個狠啊,我光是看著都覺得疼。拽著人就往外拖,現在不知道拖哪去了。唉住院都是輕的咯。”


    其中三個字讓白恬終於有了絲絲分心,她聽完那個同學的話轉過頭去看窗戶外邊。


    隔壁的聲音低了下去,可以清晰的聽見廣播裏標準的英式英語對話。


    果然已經走了啊……


    那會不會受傷……


    程景行是第一節 上課前回來的,大部分人都有點怵他,也有不怕事兒的人跑過去想和他侃大山。


    “程少剛才打架了啊?”


    程景行歪了歪腦袋看他,避而不談,“回去上課吧。”


    白恬聽著後邊兩人的對話,沒有回頭,從兜裏摸出手機。


    點開那個純白的頭像,卻突然發現她沒有什麽資格問他的去向。想了一會兒,打算把手機收起來。


    屏幕上卻跳出他發來的消息,“別想我,聽課。”


    這人真是……沒皮沒臉的。


    程景行這人不是一般的護犢子。


    前一天晚上放學後,他就坐在學校門口邊上的小巷子裏。


    他坐在暗處,光亮到不了的地方。陳航經過時,他出聲道:“喂。”


    陳航起先沒看見他,聽見他的聲音回頭看他,他正咬著煙,前邊燃燒處發著猩紅的微光。


    半眯著眼,手裏擺弄著一隻打火機。看上去隨意又慵懶,微微吊一邊嘴角起來笑著。


    這個年紀的姑娘大多會喜歡香水包包化妝品,而男生則會關注球鞋遊戲手表。相同點是,即使買不起,但也多少了解一些。


    程景行腳上的黑色匡威allstart高幫是韋德之前比賽時穿的同款,如果說他們這群人還買得起匡威的話,那程景行手腕上的迪賽三眼石英石表,確實就不是他們能消費得起的奢侈品。


    大約是和顧秦他們一類的二世祖。


    陳航不屑地撇了撇嘴,有顧秦罩著,麵前這個算什麽呀?


    “聽說你嘴很碎啊。”


    做賊的人心虛,陳航聽了這話,就猜想是自己早上說得話被程景行知道了。


    可是又一想,周圍都是他的朋友,程景行就一人,根本不在怕的。


    “嘴碎又怎麽了,我說得不是實話啊?想打架?”


    程景行還沒來得及說話,陳航自顧自地接話,一副好漢不能勝之不武的模樣。


    “想打架的話,明天你帶人來九班找我。我們幾個打你一個多沒意思啊。”


    程景行正打算收起手機,活動一下手腕,手機微微震動,顯示微信好友添加成功。


    放著剛加了微信好友的小姑娘不去哄,忽然覺得打架也不是那麽有勁兒了,也就任陳航等人說笑著離開。


    小姑娘加了好友之後就沒說話,程景行發一條信息給她。


    “你快理我一下啊。”


    “我為了和你說話已經很安分守己了。”


    得到白恬的一個“哦”字作為回複,他坐在原地,叼著煙樂得不行。


    如陳航所願,隔天程景行是帶著人去的。


    顧秦這麽多年也沒見程景行說要弄誰,昨個兒一聽程景行讓他找點人,他連弄誰都沒問,烏央央就喊了大幫人,今天一早就在九班門口候著。


    鈴響後顧秦才看見樓道處出現程景行磨磨蹭蹭的身影。他坐在靠近走廊的窗戶底下,一邊手搭在課桌上,拿下巴指了指向這邊走來的程景行,“看見沒,我過命交情的兄弟。”


    陳航心上咯噔一下。


    完了。


    程景行是繞到後門進來的,路過前邊的窗戶時,走在風中衣袂翻飛的模樣,吸引了不少姑娘的注意力。


    他在門框底下站定,偏了偏腦袋,吊著一邊嘴角。


    陳航這會兒慫得不行,張了張嘴就要解釋。程景行的拳頭就揮了過來,他猝不及防,被掄倒在地上。班上的女生們少見這樣的事兒,都尖叫起來。


    顧秦和他帶來的人就在一邊看著,和陳航交情好的人自然不敢上去幫忙。


    程景行把手踹在口袋裏,一步一步走向陳航。步伐從容大氣,仿佛是民國時期的軍閥位在隊列之首。即使不著軍裝,一樣令人望而生畏。


    而他的眼裏,是殺伐果斷。


    他抬腳,再落下。煙灰色的匡威高幫踩在陳航的手腕上,腳尖一碾,陳航便疼得直不起身子,匍匐在地上慘叫。


    顧秦從來隻見程景行與人幹架時的下手狠辣,倒是沒看過他這樣折磨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真是身與心的雙重摧殘。


    到底是在學校裏,顧秦攬了攬程景行的肩,“得了得了,聽力呢,咱出去說。”


    後邊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程景行和顧秦隻需要把手踹在兜裏看著就行了。


    程景行坐在位置上盯著白恬的後腦勺一整節課,不知道該說這姑娘是真的乖還是真的狠。整四十五分鍾裏,當真是一次都沒有回頭看他。


    期間,有一次她的後桌戳了戳她的後背,要問白恬一個沒聽老師講明白的問題。她轉身,和後桌講完之後,徑自轉了回去。目光沒有絲毫偏轉到他。


    他微微歎息,推開椅子往外走。


    他的手指輕扣白恬隔壁的兩個女生的課桌,“讓一讓成嗎?”


    早讀課的事情剛剛她們還在討論,見他此刻和顏悅色地站在旁邊,倒越來越有點脊背發涼,忙站了起來給他讓座。


    程景行衝白恬輕輕喊,“白恬,過來。”


    白恬瞄了他一眼,打算把手裏這一行字寫完再理他。程景行見她那副模樣,以為是她懶得搭理自己。


    嘴裏不耐地“嘖”了一聲,往她那跨了兩步,伸手,把她夾起來就往外走。


    “你這小姑娘脾氣挺差啊,我讓你過來,你老大不樂意了……”


    一路念叨著把白恬拐到走廊盡頭的樓梯間裏才鬆手,白恬使勁拍了拍程景行的手。


    白恬大喘了幾口氣才說話,“你再晚一點鬆手,一起命案就這麽發生了。”


    程景行從打完架心裏就燥得慌,單手捧著她的臉,偏腦袋,湊近。


    “給我親親?”


    第12章 11月15日


    他的語氣不是平常的輕挑,是很正經地在詢問。


    就好像隻要得了她的同意,他就會落下一個吻,如果她不同意,他也不會強求。


    有點不像他一貫的作風。


    白恬這一會沒有和之前一樣果斷的拒絕,就著那個姿勢看他。


    才八點,太陽都還沒從雲層後邊探出來。一點點微弱的光通過樓梯間的窗子打進來,照不亮這一小片地方。


    可能因為是早上,他的身上還沒有煙草的味道,隻有橘滋髒話的中調環繞在周圍。


    他今天穿了外翻領是白色羊羔絨的黑色皮夾克。白恬一下子分辨不出那股子淺淡的皮革的味道,是來自他的衣服還是橘滋髒話。


    程景行沒拉上夾克的拉鏈,“不冷嗎?”白恬揪了揪他裏邊的白t恤。


    他捉了她的手到唇邊,在掌心輕輕一吻。


    氣息呼在她的手掌裏,癢癢的。


    “你怎麽了?”今天的程景行,確實不太對勁。


    他像是愣了一瞬,繼而搖了搖頭。


    他絕對是可以讓別人難過,卻不會讓自己半點不開心的人。能這麽大程度影響他情緒的人,大概隻有他的父母。


    沈嫚懷上程景行的時候,程升和他的妻子已經結婚兩三年。誰還沒犯錯的時候,而程景行就是沈嫚和程升犯的那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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