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你放心。”齊蘆深吸一口氣,“海灣這邊我一定看好。”


    小兩口互相撫慰沒完,大房那邊來了電話,她道,“大房來電話了,我接一個。”


    大房的聲音在電話裏悠閑了點,他道,“休息呢?沒打擾吧?”


    “沒,你說。”


    “是這樣的,楊家那邊找我家裏去了。家裏人來問怎麽回事,我抹不開麵子隻好過問一下。楊勤是不是被你告了?”


    “對。”她穩穩道,“我給警察表達了意思,她涉嫌偷盜公司的公章、財務章等等,證據我這裏有。明天會和律師一起去派出所,希望他們能夠秉公執法。”


    “挺好。”大房道,“她哥急得不行,說小姑娘不能呆那地方,要趕緊把人給弄出來。也說是誤會了,她——”


    “少廢話。這種話術上次就來一回,這次還來?大房,你忍他們?”


    大房笑,“那就看姐的意思了。我暫時給他們的回話是這事我做不了主,她是犯在我姐手裏了。追究還是不追究,得聽姐一句。”


    “行,按我的意思當然是不放。”齊蘆眉眼不動,“這個時候跳出來作亂的,不狠狠打下去人家還以為歐陽出事了咱們心虛。既然有一個撞上來了,能手軟嗎?你就說了,我不放,原因有兩個。第一,她損害了公司利益;第二,她得罪我了。”


    “公司利益可計算賠償,咱們公事公辦,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得罪我的事,怎麽算?”


    大房更樂嗬了,“對,你是我姐,哪兒能那麽好得罪?”


    齊蘆看著外麵已經冒出一點點照樣的紅色,道,“大房,我這回願意出頭當你的靶子和楊家結這個仇,你要不把他家給按死了——”


    “我提頭來見。”大房承諾,也有些惱怒道,“老子上次已經放過他們一馬,還不識趣就是不給我麵子了。姐放心,連你帶文遠的份,老子一起收賬。”


    掛了電話,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終於可以安穩睡覺了。


    劉利被吵醒,翻翻身半起身看著她。她問,“怎麽了?”


    劉利道,“你剛說話那樣——”


    齊蘆摸摸自己的臉,“有嗎?抱歉,我沒注意到。”


    “剛上班的時候,每次開會領導訓話我就怕,覺得他們又毒又凶。後來膽子大了點,懂的事多了,不太怕了,可也覺得這些當領導的太討厭了,憑什麽那麽牛叉?”劉利笑了一下,“上了幾年班後,下麵管幾個小妹子,不知道該怎麽入手,本能就去模仿罵過我的那些人。”


    “結果,我也變成自己討厭的人了。”她笑一下。


    “你剛才和房總說話,我就在想,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她翻身看著窗外,“你有一種魅力,讓人一眼就看到你。”


    “我說我現在很害怕,你信嗎?”


    “我信,但我更信你會贏。”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的周末加更送上,另推薦一個神仙綜藝,聲入人心,欲罷不能啊


    ☆、第六十三章


    次日上班, 齊蘆和秦助理先將王文遠和大房的授權亮出來,她走馬上任代理經理, 要求下麵的兩個項目部按照原定計劃推進。之後便和袁航一起, 帶了從四海趕過來的律師奔赴派出所。


    齊蘆隻負責代表公司和提供證據,一切交涉交給律師負責。


    派出所門口, 看到了早就等著的一輛大黑車,裏麵窺視的人顯然是楊家。律師和警察交接後,齊蘆便和袁航一起先回公司, 然而被攔住了。


    對方提出和解、道歉、賠償等等,齊蘆懶得廢話,直接鑽車上去了。


    既然把主動權都交給了大房,她隻管做惡人就好,哪裏能給人放活路呢?不過她也給大房放了一句話, “上次放過楊家的時候我問過歐陽, 事情就這麽算了?他說肯定不會, 隻是要等時機。你覺得現在算不算好機會?”


    齊蘆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口硬心軟之人,沒想到現在要做真正心硬之人。短時間內身份的變化,職務的變化, 以及看不清楚的未來,項目內部人心貌似又不太穩定。她勢必做出比任何人都有信心, 都還要堅定。


    偶爾熬不住了會給王文遠發一個短信, “你剛來海灣的時候也這樣嗎?”


    “嗯,差不多。”


    “那時候隻有你一個人,是不是特孤單?”


    “想你的時候才會, 其它時候都很忙。”


    “現在呢?”


    “也是。”


    無數個白天,他奔波在異地,見許多陌生人,說許多話;夜晚裏孤獨地思考,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如果想追求點什麽東西,是不是要有一個同路人?齊蘆是不是也在想他?然而那時候的齊蘆並沒有,她關心的小世界裏不包括他。


    “我現在有點想你了。”齊蘆這麽說。


    “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然而並沒有很快,齊蘆挺了半個月,外麵謠言滿天飛,總部依然沒給出確定答複。


    第一個標段中標的各單位原本已經開始進場施工,其負責人也開始每天按點來辦公樓報道找齊蘆閑聊。閑聊是假,探消息是真,畢竟怕自家大千萬砸下去結果項目半途而廢全泡湯了。齊蘆很理解他們的心情,也是為了安撫,也是為了安定人心,每天上午便負責接待他們。


    她在,跑不了,安心幹活兒。


    歐陽北總算是搶救回來,雖然沒能立刻恢複說話的能力,但好歹沒了生命危險,大房便火急火燎跑來海灣滅火了。齊蘆把下午和晚上的時間抽出來,陪著大房去接手原本王文遠負責的那些關係。又有楊家的事情摻和在裏麵,好幾次齊蘆被問到臉上依然不鬆口,很明顯得罪了好些人。


    每次應酬下拉她便覺得累,“文遠之前都這樣?”


    大房攤手,“不隻他,想做點啥事都得這樣。”


    齊蘆就不明白了,工作明明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可最後發現工作要做得好卻根本沒了自己的生活。王文遠能將這些都幹得很好,證明他樂在其中,並且找到了成就感。可這與他的戀家似乎又矛盾起來。


    “不矛盾啊。”王文遠一口否決了她的猜想,“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從來沒搞混過。”


    “我覺得我的性格不適合做管理,還是專心畫圖就好了。”齊蘆承認敗退,“我不喜歡琢磨人心。”


    王文遠就笑,“親愛的,你不用琢磨。你夠敏銳,靠直覺就行了。”


    “我會得罪人,要不是你們全部包容我——”


    “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怎麽突然這麽頹喪?”


    齊蘆看著手機有點想哭,眼淚包在眼眶裏許久沒掉下來。她說,“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了,等歐陽出院我馬上就回去。”


    她把手機丟在被窩了,整個人縮被子底下不動彈。她一向堅強,為何突然變得脆弱了?她一向不會撒嬌,剛才是不是在向王文遠撒嬌了?難為情,害羞,淡淡的後悔以及奔湧在心裏令她心跳加快的陌生情感,全部都令她呼吸困難。


    冷靜下來,她的心髒需要不動聲色。


    可是,腦子裏全都是王文遠,鼻端也好像有他的味道在飄。


    一年多來,頭一次,她單純地思念一個人。


    秋天過去,冬天來臨,四五十天歲月艱難熬過去,海灣分公司將麵臨第一個考驗。進場施工的各方開始申報進度款,並且預申報年前所需的人工費等等。


    齊蘆的案頭壓了幾十份付款申請,她請各個部門的主管核算成本以及對照合同條款,確定了應該支付的款項後便上傳至係統。辦公係統和總部聯網,相關部門審核後會令其通過,然而這一次付款卻卡在了總裁簽字的位置。


    總裁是歐陽北,他現在沒辦法辦公,因此而拖延的付款額上千萬。


    也就是說,她現在麵臨的情況,一是必須推進工程進度,二是沒錢付。


    齊蘆得想辦法找錢,不能坐以待斃,就算歐陽北躺病床上隻剩一口氣了,也得動手指把同意付款的鍵給按下去。


    歐陽北不知齊蘆已經起了凶心,躺床上和大房感概,“怎麽樣?我說姐肯定能頂得住的吧?結果如何?她和文遠兩口子都是人才——”


    “別扯淡了,人才已經在電話衝我發火了。她說歐陽北那混蛋既然救回來了,起碼是能動手指的吧?怎麽連係統按鍵都不會了?她這會兒請了一個周的假奔回海城,說要按著你把流程走完,給人家付錢——”


    “真跑回來了呀?”他遺憾,“你怎麽不把人給我按住了?”


    “我?”大房指著自己鼻子,“姐發脾氣要弄楊勤,我屁滾尿流在後麵收拾攤子,哪兒還能?”


    “少來了,你不是早看他們不順眼了嗎?姐肯定是看明白了,故意放你一馬。我說,這都快要過年了,你找到崔玉了嗎?”


    大房怒從心中起,“少多管閑事,你管管自己的謊怎麽圓回去吧。”


    是的,這是歐陽北給邱家下的一個套。


    他車禍了,受傷了,但僅僅是輕傷小腿骨折而已。車禍是邱明鬆安排,他順勢而為顯得好像要死掉一般,事情隻有大房和老趙老元知道,連王文遠都瞞著。目的?很簡單,徹底將邱家從四海拔出去。


    差不多,快完成了;甚至抓住了車禍肇事者,撬開嘴巴後弄出來不少東西。這一回邱明鬆狗急跳牆,就算搞不掉他的股份,但也決不會讓一個犯罪的人擔任集團職務。


    伍葦的驚恐,王文遠在總部受的委屈,齊蘆在海灣被刁難,全部都會沒了。


    他摸摸自己的小腿骨,斷得好。


    但是,齊蘆那脾氣太可怕了,千萬不能被她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否則誰都救不了他。


    話是這樣說,護衛通知說伍葦要來給送飯了,他馬上病怏怏地躺下。頭上的紗布確定完好,胸口的也得保證位置沒有歪,腿上的石膏原本就有倒不必做假。一切都很完美,隻要醫生謹慎點,便可以放心地享受老婆難得的照顧。


    片刻後,伍葦拎了湯鍋過來,裏麵裝著在家裏熬的補血補鈣湯。


    伍葦戴著一掛墨鏡,走進來的小下巴仰得高高的,被近一個多月訓練出來的架勢。不過進屋取了墨鏡後,便露出一雙有些紅腫的眼睛來。她默默看他一眼,取了碗筷給他盛湯。


    歐陽北看得既心痛又不忍,同時卻覺得倍兒爽。


    “姐剛打電話,說是到海城了。她先不回家,直接來醫院辦事。”喝完兩碗湯,伍葦開始談正事,“我是不懂你們工作怎麽回事,但被追到醫院裏來,你在搞什麽?”


    他弱弱道,“抱歉啊,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適當的示弱效果很好,更何況伍葦心軟,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絕不會追究。果然,她有些抱怨道,“你要是不舒服,等姐來了我幫你說一聲,別追得太緊。”


    居然願意為了他懟姐姐,歐陽北死得瞑目了。他堅持道,“不用了,姐姐也是為了工作。”


    伍葦懷疑地看他,齊蘆和歐陽北搞不攏,幾乎人盡皆知。齊蘆對他私下評價不高,他私下嫌姐姐多事,現在居然願意說她好話?這是被車撞得腦子換了?


    沒等她想明白怎麽回事,王文遠拎了一包東西來找他商量事。她開了句玩笑,“曉得我姐回來,跑這兒等著呢?”


    王文遠抿嘴一笑,“又是一個多月沒見麵了。”


    歐陽北馬上道,“伍葦,你先回家吧,我這邊肯定短時間完不了。”


    “沒事,我陪著你唄。”


    他是有點擔心,若被齊蘆揭穿怎麽辦?伍葦不在場以後還有轉圜的機會,要在場立刻鬧起來,如何是好?他隻得道,“去舞蹈室看看唄,這段時間都荒廢了吧?我這邊有文遠和姐姐就沒問題了——”


    王文遠看看歐陽北,再看看伍葦,開口道,“是啦,咱們談事要蠻久的。”


    伍葦半信半疑,“轉性了?居然支持我工作了?”


    歐陽北嘿嘿一笑,給了她一個飛吻。


    待伍葦離開,王文遠翻出資料開始一項項事情談。首先是股市上的變化,趁股價下跌又吸了一波,大房出了多少錢,老趙和老元如何操作;肇事司機撬開了口,邱明鬆受牽連,現在暫停了集團內的職務等等;海灣項目當地的領導電話幾回關切發展,銀行貸款審批不太順利——


    歐陽北聽得腦仁發痛,隻要事情在掌握中便不太擔心了。他道,“文遠啊,這些事都好說,咱們麵臨了一個很大的危機。”


    他決定坦誠,找個幫手。


    王文遠不解地看看他,他馬上翻開腦袋上的紗布亮給他看,裏麵沒傷口。王文遠無語地看著他,他再晃了晃胸,用力拍拍,也是好的。


    王文遠視線挪向腿,歐陽北立刻道,“腿上的傷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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