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燕知道這是葉一白自謙的說法,也不戳穿:“那正好,等之後做卷子的時候,你做錯了就是全班的反麵典型了。”


    “那可是反麵典型中的典型了。”


    “誒,顧大少,這個葉一白,看起來跟方師太很熟啊。”盧凡明用筆指了指講台上交談甚歡的兩個人,“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轉校生啊?”


    顧靖撇撇嘴,看著講台上的葉一白,說道:“嗯,她是方師太以前的學生。”


    駱徽和盧凡明沒反應過來。


    方師太以前的學生?方師太不是在附中教了十幾年書嗎?以前的學生是什麽鬼?


    畢業生?什麽畢業生這麽閑,還回來重新上高三?


    難道是複讀生?


    沒等駱徽開口問,葉一白就走了回來,顧靖還想像剛剛一樣把葉一白抱進座位上,卻被葉一白攔住了。


    兩人一看顧靖全心都撲在葉一白身上,更沒法開口了。


    “葉白白,你跟方師……方老師說什麽了?”顧靖直接無視方燕驚詫的眼神,葉一白揉了揉他的頭頂,笑道:“說下節課我給你們講課啊。”


    顧靖不高興。


    葉一白那句話證明,下節課自己不能拉葉白白小手了,不開心,顧大少有小情緒了。


    “所以,下節課給我好好聽課呀,我已經好幾年沒有給人上過課了。”葉一白回憶了一下,自己最後一次給人上課,還是在高考前最後一節課。


    當時是數學課,數學老師咽炎複發,沒辦法說話,就讓葉一白最後給大家上了一節複習課。


    葉一白還記得,那節課她講了半節課的答題技巧和半節課的圓錐曲線。


    兩個人沒說幾句話就上課了,葉一白就站在講台右側等著。


    “這節課就讓葉一白同學給你們講一下岑參這首《早上五盤嶺》,我看了一下,你們這個詩歌鑒賞做得非常差!”方燕往左側一讓,轉向葉一白,“一白,你來。”


    對葉一白有些許敵意的幾個女生麵麵相覷,而葉一白隻是拿了一張卷子——顧靖的卷子——就上了講台。


    “我沒有看過其他人的答案,但是我手裏這份是顧靖的。”葉一白展示了一下卷子,然後看向顧靖,“他這個答案,八分的題,我隻能給他四分。”


    顧靖撇撇嘴,毫不在意,從小到大,顧大少都是被這個天才姐姐打擊的,她永遠都是溫溫柔柔地摸著自己的頭,說一句“阿靖怎麽這麽傻呀”。


    “我覺得這可能是全班認真做詩歌鑒賞裏麵,做得最差的,所以我們就把顧靖同學當個典型例子。”


    葉一白給了顧靖一個“認真聽講”的眼神,繼續講:“做詩歌鑒賞首先就要知道這首詩的創作背景,我們比較熟悉岑參,是因為他的那首《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


    “然而這首詩的背景是,杜鴻漸推薦岑參做自己的幕僚,岑參在入蜀途中,記錄自己在五盤嶺的所見所感,”葉一白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字,“所以,這對於岑參來說是什麽?”


    黑板上,“升職”二字極為顯眼,教室裏的學生像是想到了“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岑參的心情,是明快開朗的,所以他有心情去欣賞美景,全詩除了最後兩句,都在寫景,第二題就有了答案。”葉一白又在黑板上寫下“景美”二字,“看見美景,所以不覺蜀道難,換言之,美景給人心靈的慰藉,讓人心情舒暢,所以詩人不覺蜀道難。”


    “顧靖缺的,就是這條原因,第一條‘此行為知己’蘊含的意義很簡單,不用多說。”葉一白下意識看了一眼顧靖,正好跟顧靖委屈的眼神對上,不由得笑了:“現在說一下第一題,分析詩句裏的字,首先要看修辭手法,但是——”


    顧靖心裏一顫。


    “顧靖你解釋一下,我上節課看了你三份語文卷子,為什麽你隻會寫生動形象地寫出了景色優美?”


    駱徽絲毫不給麵子,“噗”就笑了出來。


    被點名的顧靖站起身,理直氣壯地回答:“因為我中考複習的時候,有一個人就是這麽教我的。”


    ☆、小報告


    中考複習的經驗用到高三,不得不說,顧大少還是很“念舊”的啊!


    “很好,三年一點進步都沒有。”葉一白說完,把“升職”兩個字擦掉,寫下“鬥”和“攢”兩個字,“鬥,爭鬥,兩座山能爭鬥什麽呢?總不能比比誰更高對吧!所以這個爭鬥我們可以轉換成對峙,兩座山隔著江對峙。”


    顧靖還在站著,駱徽被他擋得嚴嚴實實,一直在他後麵給他打暗號,讓他坐下。


    怎麽可能哦!顧靖怎麽可能不經過葉一白同意就坐下呢!會被家暴的!


    好吧,現在被罰還不算家暴,委屈。


    “攢這個字我們用的最多的就是攢錢,所以山攢在一起,就是山峰密集的樣子。”


    後麵半張卷子都是葉一白講的,她也故意無視顧靖還站在那兒的事情,直到講完最後一道說明文閱讀,才看向顧靖。


    “顧靖同學,你怎麽一直站著呀,可以坐下了啊!”


    全班同學的視線集中在顧靖身上,隻見我們獨狼般孤傲的顧大少,嘴角一拉,耍著小脾氣坐下了。


    “方老師,我講的都是我還記得的,肯定有很多忘了的,您要不要補充一下。”葉一白微微鞠躬,回到座位上,不過這次顧靖沒有把她抱進去,畢竟委屈的顧大少剛站了一節課呢!


    “講得很好了。”方燕看了一下時間,開始做課堂總結,“說回來,葉一白還是你們的學姐,多學學,不要隻知道死記硬背!”


    這可能說的就是把中考經驗放在高三複習裏的顧大少吧!


    顧大少更難過了。


    還好幾分鍾之後就下課了,顧靖直接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葉一白身上,開學一天都沒到,全班同學竟然神奇地接受了這樣的顧大少。


    不過開學第一天,葉一白就沒有上晚自習,這是顧靖沒有想到的。


    畢竟下午放學的時候,葉一白還讓他好好上自習,結果等了一整節自習課,葉一白都沒回來。


    第二節晚自習上課,葉一白還是沒有回來,但是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把葉一白落在桌洞裏的包拿走了。


    顧靖很委屈地寫著作業,認真寫作業的顧靖更委屈了。


    顧大少決定晚上回去跟葉媽媽告狀。


    “一白,你真的隻是讓我去拿錢包的?”男人坐在葉一白對麵,看著穿著一身高定、身邊卻放了一團高中校服的葉一白,一臉無奈。


    “嗯哼,肯定不可能啊。”葉一白端著一杯長島冰茶,小口抿著,“顧靖在幹什麽?”


    男人更無奈了:“你很棒哦,就為了讓我看看你家小孩怎麽樣,特意讓我去學校給你拿個一分錢都沒有的錢包?”


    葉一白瞪大眼:“什麽叫一分錢都沒有,我這個手包好幾萬的好嘛?”


    “哦,手包,不是錢包。”男人補充了一句,“你們女人真是麻煩,連個包講究都這麽多。”


    “葉弈墨,你去國外這麽多年就會跟我嘚吥嘚吥嘚了?”


    “葉一白,你果然跟小嬸兒說的一樣,一點都不可愛。”


    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翻了個白眼。


    “我媽想你了。”葉弈墨說,葉一白伸了個懶腰,一口喝光自己點的長島冰茶,回道:“明天吧,明天酒會的時候正好就能見到了。”


    葉弈墨打量著自家小堂妹,輕咳了幾聲:“顧靖那孩子……”


    “不小了,下周就成年了。”


    葉弈墨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顧靖這孩子特別有意思,你都不知道我去給你拿包的時候他那個眼神哦,像是殺了我,真是的,當初好歹是一個大院兒裏的啊,怎麽這麽凶。”


    “嗯嗯嗯,一個大院兒的,你九歲的時候他剛出生,你出國的時候他剛上托兒所,印象真深啊!”葉一白冷笑著嘲諷道,“好了,我該回去接阿靖下課了,拜拜。”


    葉弈墨覺得,自己很可憐,自己已經二十七歲了,不僅沒有女朋友,還得看自己二十歲的堂妹秀恩愛。


    人生啊,真艱難。


    九點下課的時候,顧靖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駱徽和盧凡明催了幾次他都沒理。


    葉一白還是沒回來,她不在,顧靖就還是那個趾高氣昂的顧大少。


    但是,當顧大少走到校門口,看到妝容精致的葉一白時,驚喜壓下了晚上的怨氣。


    顧靖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把人摟在懷裏,哼唧了幾聲,問:“葉白白,拿你包的那個人是誰啊?”


    葉一白看顧靖這個醋勁兒,窩在他懷裏戳著他的胸肌:“呀,我的小阿靖還吃醋啦?”


    “才沒呢!”顧靖仗著葉一白看不見他爆紅的臉,口是心非,剛說完,就感覺到懷裏的葉一白笑得發抖:“我的阿靖真可愛啊,怎麽這麽可愛啊!”


    “葉白白!”


    顧靖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周圍接學生的家長也被吸引了目光,不過也隻當是兩個早戀的學生。


    “我堂哥,葉弈墨,你應該對他沒印象,你記事兒的時候這混球就出國了。”葉一白拍了拍顧靖,“好了,放開吧,我車停那邊容易被貼條,快走。”


    有了這話,顧靖才放開葉一白,乖乖地讓葉一白牽著自己。


    不遠處三個人湊在一起。


    “我的媽,這葉一白到底是誰啊?”繼駱徽中午被嚇掉下巴之後,周揚也被嚇掉了下巴。


    “看起來不像是個上高中的啊。”駱徽裝做自己在認真思考。


    “方師太今天那個意思,我怎麽感覺她是畢業了又回來念了一年?”隻有盧凡明在認真思考。


    周揚搖搖頭:“會不會是高考失利複讀啊?”


    “你豬腦子嗎?複讀的話,就顧大少這黏人樣兒,去年咱們能不知道?”駱徽也還算智商在線。


    “而且你不覺得看樣子很像什麽成功人士嗎?”盧凡明拿出手機,搜了一下“葉一白”三個字,然後就愣住了。


    周揚見盧凡明不說話,用胳膊拐了他一下:“怎麽了,這還討論呢,你怎麽不說話了啊?”


    盧凡明顫抖著手,把手機遞過去,屏幕還停留在百度界麵。


    搜索第一條是“葉一白”的百度百科詞條。


    而下麵幾條相關鏈接,都是幾年前的老新聞——


    “15歲b省文科狀元,她是怎麽學習的?”


    配圖,五年前的葉一白。


    即使過了五年,還是能從照片中看出,這明豔的容貌,就是葉一白。


    “我……艸……”周揚憋了半天,顫顫巍巍地點開百度詞條,一目十行,“也就是說,人家一個五年前就高中畢業,兩年前h大畢業,還出國進修過兩年的葉氏繼承人,來我們學校,讀高三?”


    盧凡明咽了咽口水:“還是為了顧大少。”


    “我仿佛想起來,顧大少今年生日宴,說有神秘人要來。”


    作為帝都富二代、紅三代的公子哥兒,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得覺得,自己要為損友顧大少保守這個也不知道算不算秘密的秘密。


    然而跟著葉一白回家的顧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損友們麵前的形象已經從懟天懟地顧大少變成了奶天奶地小奶狗了。


    可是那又怎麽樣!


    時隔兩年能夠重新光明正大躺在葉白白床上,抱著軟軟的葉白白!這比什麽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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