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辭覺得自己這連耳尖都要紅了。


    但是祁白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在這樣的條件下更加深入的動作不啻於玩火,到時候難受的終歸是他。


    幫她整理好衣服,又將那兩幅畫卷好放到隨身包裏,便帶著她出去吃晚飯。


    外麵一早就熱鬧起來了,大漠荒涼,總是需要一些調劑的。


    今天又有重要客人來,給他們帶來了食物和補給,自然是要熱情一番,好好招待。


    篝火晚會是他們必備的節目,考古團隊裏大多數是男子,事實上也隻有男子才能忍受這般艱苦嚴酷的條件。


    女生自然也是有的,但是大多數呆不長久,這裏並不適合人類居住,沒有了羅布泊水源的調劑,壓根無法久活下去。


    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但是氣溫是逐漸冷下來了,尤其是冬天,冷得更快了。


    他們已經圍在篝火旁切著羊腿食用了,考古團隊的人從內陸帶來了酒水,不鏽鋼鐵杯裝著,偶爾輕酌一口,也算是一場盛宴了。


    祁白和葉辭被眾人熱情地打著招呼坐了下來。


    這裏坐著的人看起來普通,但大多數是傳奇人物。


    在這裏生活久了的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以及責任感,生活得習慣了就再也離不開了。


    有一個專門守護羅布泊遺址墓地的人名叫“唐佳傑”,剛剛在進蒙古包的時候也看到了葉辭所畫的畫,主動打了招呼讓他們坐過來。


    羊腿的味道愈發的濃鬱起來,唐佳傑是個漢人,看上去也就四五十歲,風沙的磨礪在他臉上發揮得淋漓盡致,他的麵容和這裏的人一樣,大多數黝黑且滄桑,褶皺裏藏著的經曆傳奇。


    他招呼他們坐下來之後又分別遞給他們一杯茶暖胃,這裏水源實在是珍貴,他們喝的淡水也是從外麵運過來的,羅布泊的河床幹涸之後,想要再找到水源已經是太難了。


    “我聽你的隊友說你們過來是想要尋找一些什麽的對吧?”唐佳傑臉上都是笑容,事實上,臉上能有笑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在這裏獨自一人呆了太久了,也守了太久了,能說話也已經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一個人孤獨太久了,再回歸人類社會的時候連話都不會說這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這就是在這裏呆久了的代價。


    今天他也是有特別的事情要回來這裏一趟,明天他會返回守墓的地方了。


    這處營地雖然隻是臨時據點,但是從新的墓地裏搬運回來的古物都是擺放在這裏的,一處蒙古包是住人的,別的蒙古包都擺滿了這些價值連城的文物。


    在新疆,隨便行走在路上,隻要你想淘,都能淘到意想不到的寶。


    樓蘭墓地離這裏還隔著一個羅布泊的距離,事實上,他們新挖掘出來的遺址與樓蘭遺址也是相隔太遠了太遠了,可能說是具有一定的關聯性,但是這兩者之間又毫不相幹。


    唐佳傑守在樓蘭遺址已經有二十餘年了,他無兒無女,從城市來到了這裏,一生貧窮,伴隨著他的隻有大西北的荒土和一腔永遠不會冷卻的熱忱。


    他對葉辭所畫的畫很感興趣,特地讓他們坐過來也是想聊聊畫的事情。


    考古的工作不由他來做,但是在這裏呆了這麽久或多或少他都懂一點兒的。


    “小妹你剛剛畫的畫我都有看見了,這是你真實看見的還是……?”唐佳傑點燃一根手工卷製的煙問道。


    “是真實看見的,但其實又不算是。”葉辭說道,“都是海市蜃樓,”她將畫拿了出來攤開,“水上魔鬼城是今天在路上看見的,我們差點被這座魔鬼城吞噬。”


    “還有這幅,是在庫木塔格沙漠裏看見 的,不過他們都沒有看到,我拍下來了他們說隻能看到沙漠,別的都看不了,我覺得稀奇所以就畫下來了。”


    葉辭說道。


    “這隻是其中的兩幅,還有青銅戰士在沙漠裏急行軍的……”她說著拿出手機,將保存下來的一小段視頻放他麵前,讓他看。


    唐佳傑看完之後,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甚至是說有些狂喜,“你畫的畫,你們所看見的情景都和最近新挖掘出來的墓葬差不多啊。那處遺址因為是剛剛挖掘出來的,並沒有完全勘探完整,可是裏麵也有壁畫和類似這些情景,尤其是那幅野駱駝商隊的,簡直是一模一樣的!”


    “而且,我們在這處新的遺址不遠處挖掘出了另外一處青銅戰士墓葬,共有113具骨骸,這些你們都是知道的吧?新聞上有報導過,但是有許多人不知道的是這裏的骨骸莫名其妙少了將近20來具,真的是莫名其妙就少了,我們都在找原因,可是又怎麽能找出來?”


    他的聲音越壓越低,語速也越來越快,“新疆啊,這塊神奇的地方,又怎麽能說出那麽多的原因呢?至今我們都沒有將丟失的骨骸找回來。”


    葉辭聽他這麽一說,瞬間想起了一路以來所遇到的神奇事情,尤其是青銅戰士這一part,更加讓她想起了江素。


    作者有話要說:重寫了之後發現好像寫得比之前要好一點兒orzzz


    拚命趕稿中qaq


    第396章 馬革裹屍42


    [晉江獨發·唯一正版]


    葉辭下意識地和祁白對視一眼,她能想到的他肯定也能想到, 所以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痕跡。


    特征太明顯了, 不到他們不懷疑。


    “那處墓地離這裏有多遠?我們明天能過去看看嗎?”葉辭禁不住問道。


    尋找了那麽久的真相終於近在眼前, 但是心境卻是出奇平靜,現在隻需要揭開事實神秘的麵紗。


    “離這裏四十公裏路,你們想去的話明天我可以帶你們去。恰好看看有沒有更多的線索可以找到。”


    唐佳傑毫不吝嗇,甚至是說有些高興, 葉辭看著他已然不再年輕的麵孔, 想起他是從大城市裏來的,大半生都奉獻給這片不毛之地, 禁不住問道:“為什麽你要守在這裏這麽久?以後都不回去了嗎?”


    在葉辭看來,呆在一片土地裏這麽久是一件極難想象的事情,尤其是在這裏,資訊這麽不發達的地方。


    “習慣了,我也老了, 而且我也舍不得這裏。”唐佳傑說著又吸了一口煙,眼神有些深遠, “我守了樓蘭遺址已經很多年了, 有20多年了,一直住在墓地附近的土窯洞裏,晚上風聲呼嘯, 鬼哭狼嚎,來回刮在耳邊……為了節省物資,晚上非必要的時候我連蠟燭都不會點。那種感覺……”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後來我養了一條狗, 每天帶著狗去巡邏墓地,樓蘭遺址真是很大,那裏荒無人煙,必須要穿過羅布泊無人區才能到達,危險又充滿了不確定性。”


    “可偏偏還有不怕死的人來盜墓,他們盜不了別的金銀財物,也盜不了陶瓷瓷器,就去遺址裏盜取牆上的壁畫。”


    唐佳傑說到這裏簡直是痛心疾首,“樓蘭遺址其中有一小塊地方是建在以前羅布泊的河水中央,那塊地方估計是羅布泊凸出來的一小塊空地,樓蘭人就劃著小船劃到那邊去,在上麵興建墓地,將自己的文化給留在墓地裏。”


    “那些壁畫很漂亮,但是我第一次去看的時候,裏麵的壁畫已經有大塊大塊地被盜墓賊給盜走了,他們用刀將壁畫給整塊切割下來,天花坍塌,他們拿著壁畫逃之夭夭。”


    “你們不能把他們抓住嗎?就隻有你一個人守著嗎?”葉辭聽著心裏也難受,這些都是遺跡,價值連城的古物,有了這些考古學家就能研究這一個民族這一個時期的曆史文化。


    可是被盜了去賣錢的話,就真的隻剩下錢了。


    “太難了,”唐佳傑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無奈,一根煙都快燃到盡頭了,他撣了撣煙灰,繼續道:“他們是騎著摩托車犯案的,沙漠這麽大,他們大多數是專職的盜墓賊,還可能是世代祖傳的,能根據泥土的顏色去辨別墓地的所在,簡直是防不勝防。而且,就算是我們能找到他們又怎麽樣?我形單隻影,隻能騎著單車去追他們,再追他們的時候也已經是遲了。”


    葉辭能聽出他話語裏深深的無奈感,聽得人眼酸,那樣的歲月不知道他是怎樣熬過來的,單是在旁邊聽著都讓人無奈。


    “我看見那些那麽漂亮的壁畫被破壞成這樣,我就決心要留下來守墓了,”唐佳傑小心翼翼地將煙頭給摁滅,回頭對著祁白和葉辭笑了笑,“在這裏也不要輕易玩火,曾經有人僅用一個未熄滅的煙頭燒起了一大片幹萎的蘆葦地。羅布泊雖然幹涸了,但是靈氣還是在的啊。”


    他說著便站了起來,又低頭和葉辭、祁白說道:“館長還沒有回來,估計又去尋找失蹤人口去了,等他回來之後讓他跟你們好好說說那裏的事情,或許能對你們有幫助。小妹,你的畫可要好好保管,這可是有重要研究價值的。”


    他的目光幽遠,工作了一天的疲憊在此時盡顯,他的背已經不太直了,他是從東北過來的,一米八幾的個子看起來瘦削,身上的軍大衣隨風飛揚,給人的感覺意外粗糲。


    葉辭看著他走遠,和別的人繼續聊天去了,而這裏沿著篝火晚會也開始了。新疆人從來不缺乏熱情,有一堆火,一些節拍,甚至是說不需要節拍就能盡情玩鬧一個晚上。


    看著他們被火光照得明亮的麵容,葉辭沉重的心情也微微好轉起來。


    “明天我們去看看那處新挖掘出來的遺址,或許另外一個世界的入口就在那附近也說不定。”祁白說道。


    “祁白,你說我高考的時候報了考古專業,你說我當時是怎麽想的?”她枕著他的胳膊,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這裏的人太有故事了,讓她心生震撼。


    “大概是想著能離我多遠就有多遠吧。”祁白和她開了個玩笑。


    葉辭一怔,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是結合當時的情形來說還真的挺有可能,那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活不長命了,如果不去西南西北直接上大學讀書的話,到時候她也是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比如去哪裏考古,然後擺脫祁白的束縛,找個舒適的地方死去就可以了。


    現在聽他這麽一說,她不自覺地心虛起來,脊背也僵硬了半分。


    “所以,葉辭小朋友,不要想著去做一些什麽,無論多艱難,我都會追尋在你身側,供你差遣。”


    祁白笑道,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葉辭覺得這一輩子可能真的隻能和他在一起了,而且還被他吃得死死的。


    一場洗塵宴很快就結束了,結束之後他們便開始收拾廚餘垃圾,還有空的啤酒罐等等,雖然這裏是荒土,但是也必須要心存敬畏,將垃圾給整理好。


    葉辭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一大片沙丘之後好像有人影晃動,以為是誰呆在那裏,大喊一聲,“誰在那裏?”


    那人似乎沒有想到會有人看見他,倏爾一晃又不見了,隻剩下火焰的形狀還在沙丘上起伏。


    祁白也聽見她這邊有動靜,立即走到她身旁往她的方向看過去,但是並沒有看見什麽特別的東西。


    “阿辭,怎麽回事?”祁白問道。


    “剛剛看到有一個人影在那裏,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


    祁白皺眉:“不管是不是眼花,現在夜深了,不宜再去深究,東西收拾好了我們也進蒙古包休息吧。”


    葉辭點頭,也是知道他的擔憂所在,將目光收回,便跟著他一起回去了。


    氣溫到了晚上也逐漸冷起來,外麵可以達到零下幾乎60攝氏度的低溫,站在外麵一分鍾,一個人便能成為冰屍了。


    是以生活在這裏的人都有一個不成文的習慣:晚上絕對不起夜,寧願憋死了也不起夜。


    不然真的是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幸而蒙古包裏麵是有暖爐的,雖然因為要節約物資不能開燈,也不點蠟燭,但這麽多人住在裏麵,自然也是暖和的。


    祁白和葉辭選了一處角落裏的床鋪,兩人是並排睡著的,雖然中間隔了不多不少的距離,但是祁白一伸手就能夠到她,這樣也令他比較安心。


    兩人很快就入睡了,畢竟是累了一整天,而且第二天也是要早起出發去遺址,是以必須要養夠充足的睡眠。


    隻是葉辭還是睡得並不怎麽安樂。


    夢裏總是夢到以前的事情,但又時空錯位地看到了別的景物,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夢到這些,許是這幾天以來看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了,讓她不知所措。


    她夢到了自己好像被雪霽馱著,不知道去幹了什麽事情,也來不及去看發生了什麽事情,便又突然驚醒了。


    這次可能是祁白在她身邊,她並沒有感到太大的恐慌。


    睜大雙眼看著蒙古包的天花,漆黑的環境中其實她看不了什麽東西,但是身旁陰氣重重她還是於刹那間感覺到了。


    有人在盯著她,直覺告訴她那人並非是活人,而是一抹不知從何處來的鬼魂,他好像先盯著她的臉,盯著她的臉良久之後又盯著她的脖頸處露了出來的蜻蜓眼,因為蒙古包裏足夠溫暖,所以他們並沒有睡進睡袋裏,隻要不出去不開門,還是能禦寒的。


    所以那抹鬼魂能夠看到她的蜻蜓眼。


    他好像蹲了下來,非常細致地看了又看,由於他是鬼魂,是以並不能夠觸碰到實物,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在觀察了很久之後他並沒有停留,便離開了。


    從頭至尾好像都沒有發現葉辭醒了過來。


    葉辭看著他在黑暗中消失了的身影,有些疑惑,這鬼魂看起來並無什麽惡意,不知道是什麽身份,因為黑,她連他的臉都沒有看清楚,就隻是她對她的蜻蜓眼好像很感興趣?


    她想不明白,這片土地過於神奇,她無法做更深的猜測。


    就隻是感受到祁白也在旁邊灼灼地看著她,甚至是伸手進去她的被窩裏握住她的手,寫道:是不是看到一些什麽了?


    葉辭心中一動:你怎麽知道?


    祁白:因為你盯著一個地方已經很久很久了。


    他寫著,又接著寫道:今晚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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