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川冷冷地看她一眼,喘了兩口氣,臉色黑沉,看起來氣到極點,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林蔚這會兒才意識到他們之間誤會不淺,她是該好好解釋一下她昨晚回家是因為媽媽生病,不是耍脾氣跟他鬧分居。


    可是看到他的表情那麽可怕,整張臉都黑沉,她更不敢說話了。


    仿佛她隻要一開口,就會像一簇火苗,燃著了導火線,他整個人都會熊熊燃燒起來。


    許嘉川靠在門邊看了她一會兒,輕輕闔了闔眼,突然俯身,靠近她。


    林蔚腦海中掙紮著,飛快的思考,他是要接吻,還是要按住她發泄一通火氣——她嚇得閉上了眼睛,心怦怦狂跳著,呼吸都要凝滯了。


    男人身上夾著屬於海濱城市初冬季節特有的潮涼氣息與淡淡的醫用酒精的味道,還有一絲似有若無的男士香水味,陣陣撲在她懷。


    然後,漸漸抽離。


    他既沒有吻下來,也沒有按住她發火。


    林蔚動也不敢動。


    她睜開眼,撞上他的眼睛,兩簇目光在潮寒的空氣中膠著。


    許嘉川冷冷地看她一眼,唇動了動,


    “你完了。”


    林蔚:“……”


    林蔚還沒想明白他要怎麽教訓她,然後聽見“哢噠”一聲,很輕,在喧囂的街頭幾乎細不可聞。可她實實在在聽見了,像是打火機被叩動。


    然而,他並沒有抽煙。


    她被嚇得有些錯亂,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什麽在響了。


    低眸一看,原來是安全帶。


    許嘉川替她扣好,末了在她腿麵重重拍了兩下。


    是個警告的力道,在告訴她,他很生氣。


    男人的手似是總接觸醫用消毒液,被浸泡得有些發白。


    天冷,他的指尖泛著紅,而手背與手指都是幾近透明的瓷白,血管凸起盤繞在嶙峋的手骨上,輪廓分明。


    車門嘭的一聲在身側關閉,林蔚的心跳跟著停滯一拍。


    很快地,街景緩慢後移。


    蔣一頔發來短信:“如果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被自己老公綁架了算嗎?”


    *


    進入電梯,林蔚整個人還是懵的。


    剛才在路上許嘉川什麽話也不跟她說,繃著一張臉,看都不看她。


    她大氣也不敢出,真的感覺自己像被綁架了。而他居然還替她係好了安全帶。那感覺就像是在說:如果我有繩子你早就被我五花大綁了!


    車子上高架時越開越快,她被車內的低氣壓悶的難受,想打開車窗透氣,又被他不由分說地按回去。


    他還是不說話。


    下了高架沒多久車身平穩停下了。


    他們誰也沒下車。


    許嘉川握著方向班,包裹著方向盤的皮套質感被他手心的溫度揉得溫熱而柔軟。


    他居然有點想心軟。


    他的確有那麽一刻的後悔。


    為什麽沒有趁著在車上獨處的機會跟她好好談談。


    現在車子也不知道開到了哪裏。


    他一路亂開,從一個高架飆到另一個街區,周遭的街景逐漸從熟悉變成陌生,又從陌生過渡到更陌生。


    他也是第一次發現,港城居然他媽這麽大。


    良久,許嘉川打開車窗,吸了吸車外的冷空氣。


    又過了一會兒,唇邊一點火光滑過,在夜色中抖了抖,他懶懶地開口問:


    “你不回家,是麽?”


    男人的聲音沉穩而成熟,帶著沙啞,有些惑人的性感。


    林蔚還想賭氣。


    憑什麽不由分說地就把她帶到了這裏。


    她前幾天看微博的社會新聞就有個殺妻滅口的混蛋,聯想到許嘉川剛才那表情,真的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林蔚自認為自己從小就是個根正苗紅品學兼優不畏強.暴的好公民,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原來在校辯論賽上雄赳赳氣昂昂大殺四方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時候,她梗著脖子,不輕不快地吐了兩個字:


    “不回。”


    許嘉川突然笑了。


    他居然笑了!


    “……”


    林蔚又懵了。


    不是吧,這有什麽可笑的?


    他的笑聲很愉悅,就像那會兒在飯局上聽到不懂事的喻妙朝自己喊媽媽似的。笑得沒頭沒腦,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麽。


    他既不看她,也不看任何地方,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值得他笑成這樣。


    他的笑聲越大,林蔚脊背越冷。


    她差點忘了,這個男人素來都不好惹。


    而她,真的惹到了他。


    “林蔚啊,”


    最後,他笑得眼角發酸,好不容易叫她一聲。


    煙都捉不穩了,那抹猩紅色從他指尖滑落,啪嗒掉到車外,滅了。


    林蔚話都不會說了,哆哆嗦嗦地“啊”了聲,算是回應。


    像是小貓的舌頭,在他心頭舔過。


    許嘉川這才轉頭看她一眼,輕扯著唇角,語氣柔和了幾分:


    “我也不想回家。”


    ……


    此時,他和她分別站在電梯的對角線。


    許嘉川按了樓層就沒動,靠在那一排發著光的按鈕旁邊的電梯牆上,手臂抱在胸前,沉沉地合著眼。


    高大的男人素來偏好黑色,一身挺括的鐵灰色西裝,紐扣全解開,鬆鬆垮垮地夾在腰兩側,露出內裏一件墨黑色襯衣,襯衫扣子解在第三顆,喉結高聳,下顎線條淩厲,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老子不好惹”的氣息。


    就算是他不言不語地站在那裏,甚至眼睛都不睜,滿臉仍是冷冽的戾氣。


    林蔚真的怕了。


    酒店的電梯與他們家那棟樓的電梯不同,正對著門有麵鏡子。林蔚站在電梯的另一角,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居然從自己臉上捕捉到緊張。


    為什麽緊張?


    不就出來開個房嗎?


    老夫老妻又不是第一次了,怎麽搞的跟偷情似的?


    她的疑惑還沒在腦海裏轉完,23層到了。


    叮咚一聲響,各自縮在彼此的角落,誰也沒動。


    眼見著電梯門要關,許嘉川的反應很快,大手揮過攬過她纖腰,撈著她出電梯,氣勢霸道,力道也不小,反而大的嚇人,她幾乎被他一路推趕著走。


    刷卡進門,沒插卡取電,滿屋黑沉沉的。


    厚重的窗簾拉著,遮雲蔽月,什麽也看不清。


    於黑暗中,男人的獸性頓時暴露無遺。


    他惡狠狠地將她抵在門後,覆身上來就是一通胡亂而熱烈的吻,劈頭而下。


    他一遍遍地吻,隔著衣服揉捏著她,她被吻得喘不上氣,軟綿綿地癱在門後,恍然回神,自己的手居然已經躥進了他衣服。


    他低聲的笑了,按著她手,一路帶下。


    “不回家是麽?”他啃咬她唇,邊忿忿地喚,“那我把我們的事兒就在這解決完,回家了誰也別給誰臉色看,怎麽樣?”


    結婚兩年,許嘉川素來是個脾氣溫和的好丈夫。


    近些日子以來,他們的爭吵的確多了些。


    這些日子——甚至說,從一個月前她做完檢查他出差回來,他們之間就不太和諧了。


    她抗拒跟他親熱,他尊重她,也不強迫。有時候,早安晚安時輕柔的一個吻,比起這樣來勢洶洶、蘊滿情.欲與目的性的熱吻更具愛意。


    林蔚收回手,沒說話。


    許嘉川察覺到腰腹的溫熱抽離,放開她,轉身插卡取電。


    整間屋子亮的通明。


    他很急切,也很憤怒,再一次覆上來,這一回把她按倒在床,凶惡,毫不溫柔。


    撬開她的唇齒,行徑近乎粗暴。


    她被他壓著,喘著,到後來氣兒都出不勻了。


    一番折騰,毫無遮掩地相擁。


    得,床頭吵架,還沒到床尾呢,就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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