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完最後一處,付國禮正要例行問一聲,突然意識到太太的轉變,猛一抬頭看向她:“小柔,你——”


    付太太低頭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胳膊上的紅斑,而後瞪大了眼望向付國禮:“老公,不癢了,不癢了……”


    話還沒說完便激動地低聲哭了起來。


    這一個月以來,她沒有一天不在難以忍受的瘙癢中度過,每次求醫都是滿懷希望,卻又無不失望而歸,昨晚喝掉符水後也隻是減輕了癢感而已。


    而現在,她竟然完全不癢了,而且丹藥裏好似有一股暖流,讓她身上的寒氣都似乎淡了兩分。


    付國禮不敢置信:“真的?!小柔,有救了,有救了!”


    袁續變了臉色:“怎麽可能!”說著,慎重地走過來,眼也不眨地盯著付太太的紅斑,好似能盯出一個洞似的。


    付國禮一改之前的態度,連忙走到易天身邊,作了一揖:“易道長,我方才有眼不識泰山,請您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好說好說。”易天咧嘴笑著,露出一排整齊幹淨的大白牙,“就是腐骨花,你看……?”


    付國禮連忙:“實不相瞞,我家裏確實有一株收藏多年的腐骨花,如果道長能夠治好我太太這古怪病症,我願意雙手奉上。”


    易天眼睛一亮:“沒問題!”


    “哼,大言不慚。”袁續已經恢複了不屑的態度,“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罷了。”


    他從包裏翻出羅盤、大五帝錢、宣紙。


    袁續昨日隻是受人之托,順路過來瞧上一眼,沒料到這東西這麽厲害,便隻留下一碗化煞符水解人一時之需。


    今日帶齊了工具二次登門,卻不曾想遇到這麽個來曆不明的小道士。


    此刻有心在易天麵前顯示神通,慢條斯理地拿宣紙鋪在地上,羅盤壓住正中心:“待我起上一卦,什麽東西在作祟一眼便知。”


    五帝錢叮叮作響,在半空中旋轉著,散落在宣紙上。


    羅盤周圍,五個外圓內方的銅錢連成一個v字形,三正兩反。


    羅盤瘋了似的猛轉數圈,最後穩穩停在正西方,所指方向赫然是一麵櫃門緊閉的衣櫃。


    第16章


    袁續麵色凝重,往衣櫃瞟一眼,收起大五帝錢,開始第二卦。


    陸燁問易天:“什麽意思?”


    易天無辜的:“不知道呀,大概是在捉鬼吧。”


    陸燁:“……你到底是不是道士。”


    易天:“是啊!可我們門派不學這個,平常就是煉煉丹治治病,還可以選修一門看相啥的。捉鬼是他們正全派的工作!”


    兩人說著,袁續的第二掛已經塵埃落定。


    易天湊上去看了兩眼,轉頭跟陸燁直播卦象:“哦,這個我看懂啦。這副卦問的是因果。我們這行有個通用的規矩,有因果的東西碰不得,否則就會惹禍上身,替原主承果還因,所以做事之前都得先算一卦,稱為避禍卦。”


    袁續看了眼卦象,明顯放下心來,收起五帝錢、羅盤,一邊緩慢地往衣櫃方向移動,邊問道:“這怪病具體什麽時候開始的?”


    付太太哭了一陣,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深吸一口氣,娓娓答道:“9月28號,我記得很清楚。當天早上,我起床洗臉時,發現臉頰開始紅癢,我以為是換季過敏,沒放在心上。可後來越來越癢,我一照鏡子才發現,臉上竟然冒出了一塊塊紅斑!”


    她趕緊打電話給付國禮,之後兩人便開始了四處尋醫之旅,可走訪了各大醫院,病情不但沒好轉,反而急劇惡化。


    伴隨著的,還有藏進骨頭裏的陰寒、畏光等一係列古怪症狀。


    付國禮這時發現不對勁之處,立即動用人脈求到了正全派這邊。


    袁續:“當天可發生過什麽?”


    付太太回憶了片刻,搖頭:“不記得了,應該沒什麽特別的。”


    袁續已經走到了衣櫃前,伸手,推開櫃門。


    裏麵是一排排整齊的衣物,並無異常。


    袁續一手拿著羅盤,隨著不斷擺動的指針調整方位,片刻,目光定在衣櫃裏第二格抽屜處。


    “這裏麵放了些什麽?”袁續問。


    付太太依舊搖頭:“好像是空的,還沒來得及放東西。”


    下一刻,袁續伸手,猛地一拉。


    抽屜軌道發出哐地一聲。


    幾人緊張地看過去,卻發現真的如同付太太所說,裏麵空空如也,並無一物。


    袁續看兩秒,轉過頭:“你方才說還沒來得及放東西是什麽意思?”


    付太太有點不安地解釋道:“這櫃子以前是沒有的,可我東西太多,衣物間已經不太夠用,這才找人做了這麵衣櫃。是不是有什麽問題,道長?”


    “什麽時候的事?”


    付太太也記不太清楚,拿著手機翻了下記錄,手腕一僵。


    付國禮:“怎麽了?”


    “我找到了,是9月27號放進來的。”付太太聲音微顫,“在我長紅斑的前一天。”


    袁續手指在抽屜邊沿點兩下:“付先生,拆吧。”


    *


    不出半小時,付國禮安排的工人便到了,隻是每個人在走進那間屋子時,都會忍不住打個冷顫。


    傭人們忙著清理衣櫃裏的東西,工人們帶了鋸子,沿著袁續交待的位置,將衣櫃一點點割開。


    付太太這會兒感覺好多了,裹了件大衣,戴上口罩墨鏡,由付國禮攙扶著走到幾人身邊:“兩位道長,這是?”


    袁續:“你被人下了毒咒,要想治病,就先得找到那陰邪之物,方能對症下藥。”


    他抬頭,往付太太身上看一眼,恰好對上她頭頂那雙黃幽幽的眼睛。


    那東西跟長在她身上一般,軟綿綿地趴在她頭發上,跟個巨大兒似的,無意識地張嘴,一點點啃著她的皮。


    頭、背、肚子上各一隻,共三隻。


    下咒這人,怕是存心想叫她皮肉爛掉。


    付太太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伸手摸了摸頭發:“袁道長,怎麽了?”


    袁續移開眼:“沒怎麽。”


    ……


    工人還在仔細拆衣櫃,易天端著個保溫杯,笑眯眯地晃蕩來晃蕩去的。


    一會兒摸摸這兒,一會兒摸摸那兒。


    袁續懶得跟他較勁,蹲下,仔細檢查著。


    可櫃壁、夾板等幾乎快拆得粉碎,卻也沒見到任何可疑之物。


    袁續皺眉,不應該啊。


    “咦?這一麵牆布是新換的?”袁續抬眼便看到那個小白臉道士彎著腰,麵帶好奇之色,瞅著牆上一處問道。


    那麵牆之前被衣櫃擋著了,現下櫃子被移開,袁續這才看到確如易天所言,大約八十公分的一整張牆布和周圍雖是同一種印花,但仔細瞧去,顏色卻略新一籌。


    付太太點頭:“是啊,換櫃子那天出了點小意外,把牆麵弄破了,所以換了一張。”


    “哦哦!”易天點頭,頭頂的小丸子跟著晃了兩下。


    袁續更是不滿,哪個正經道士會做那麽可愛的動作,太不要臉了。


    他不甘心地蹲在地上檢查已經碎得不能再碎的木屑,順嘴譏諷道:“是新是舊又關你什麽事?這位道友,別人花錢是請你來參觀臥室的?有時間看那些有的沒的,不如——”


    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視線裏,那小道士正伸出手,壓在那麵嶄新牆布上,指腹緩慢地一寸寸地挪動著。


    漸漸的,被他按壓過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正方形的輪廓。


    很淺,但在平整的牆麵上,卻顯得極其突兀。


    “這是?”袁續慢慢起身,看一眼手中的羅盤,指針恰好對上牆上那個巴掌大的正方形輪廓。


    所以,有問題的不是衣櫃。


    而是衣櫃後麵的牆壁。


    幾人的呼吸在同一時間滯了一下,而後就是刺地一聲。


    陸燁拿著小刀,在牆布上飛快劃了一刀,緊接著用力一扯,牆布被撕了下來,露出一個紅褐色的方形盒子。


    屋內溫度瞬間仿佛又降了一點。


    易天靠得近,很明顯能感覺到盒子上的冷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陸燁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伸手,將他護到自己身後,收手時順便想要取出方盒。


    袁續趕緊嗬斥:“住手!你不要命了?這是陰邪之物,千萬不可直接——”觸碰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便再一次噎進了肚子裏。


    陸燁拿著方盒,跟玩兒似的搖了兩下,冷笑:“不可什麽?”


    袁續:“……”


    易天:“……”


    方盒砰一聲,被扔到地上。


    陸燁不耐煩地對著袁續大吼:“還愣著幹什麽?別人出錢是讓你杵這兒的嗎?東西都幫你拿出來了,還要我幫你作法不成?”


    他早就看不慣這老道士了!


    從一開始就陰陽怪氣,一幅瞧不起小丸子的模樣,他還以為這人有什麽本事,沒想到連個盒子都不敢碰。


    袁續氣了個半死,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他念了個護體咒,再掏出四張符篆,在方盒四周東南西北四個位置各貼一張。


    除了陸燁,在場幾人均感覺寒意頓時散去大半。


    袁續擦擦汗,伸手打開方盒。


    幾人屏氣凝神,圍了過來。


    沒人發現,門口不遠處,立著一個瘦弱的中年女人,此刻正同樣安靜地注視著方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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