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卷起了漫天黃土,也一並卷起了幾個破塑料袋。


    一個駝背的老頭,拖著沉重的手推車,迎著寒風吃力的向前走著。


    一個灰頭土臉的老太太,扛著插滿糖葫蘆的草靶子,躲在避風的角落裏發呆。


    “糖葫蘆落土還能吃嘛?”


    看著蹲在牆縫裏的老太太,四虎好奇的問道。


    “從小到大你應該也沒少吃,這叫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二皮手握方向盤,不以為然地說道。


    “怎麽感覺二道比桃園路還窮呢?”


    坐在奔馳車裏的四虎,看著街兩側緊閉門窗的小店,費解地問道。


    “那是你看慣了咱桃園路的錦繡繁華,以前二道可比咱桃園路強多了,他們這裏的小孩,每天零花錢有10塊錢,饞的我直流口水,當時都想下輩子脫胎去二道了。”


    “棉褲套絲襪,小短裙兒,這都什麽打扮?”


    車窗外閃過一個打扮怪異的老娘們,四虎嘴裏叨叻道。


    “這叫北方式美麗動人,北方老爺們脾氣不好,不愛護好自己的身體,怎麽坑得住酒後的電炮飛腳?不美麗動人,怎麽扛得住自家老爺們隨時迸發出的春心蕩漾?”


    二皮開車窗吹了個口哨,打趣的說道。


    “扯淡………你我都是北方人,我們什麽時候對女人不是客客氣氣的,還敢上手打女人,那不是活擰歪了嘛?”


    四虎抻著脖子,不可思議地說道。


    “那是在依哥的領導下,誰敢啊?不過說來也怪,咱桃園路人好像沒聽過誰家有打老娘們的習慣?”


    二皮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方向盤,笑著說道。


    “就是………家都窮,誰家不是一個女人當兩個男人用?女人不但要出去工作賺錢,還要負責生孩子,帶孩子,照顧丈夫,照顧四個老人,比他媽的變形金剛還變形金剛。男人呢?爽一下,孩子就出來了,出去賺個三瓜兩棗的,回來就是爺了?還他媽的天天吆五喝六的要尊嚴,他媽的他又不是李嘉誠,哪來的尊嚴?”


    說道這四虎氣憤地用拳頭砸了下車窗。


    “輕點輕點………奔馳啊大哥?說得好像你不是男人一樣,這要是讓北方老爺們聽見了,還不集體往你腦袋上扔磚頭?”


    二皮心疼的瞥了下嘴說道。


    “我舅就是這樣的人,典型的窩裏橫,能耐沒多少,脾氣倒挺大,沒錢還他媽的要尊嚴。我舅媽以前是校花,追她的都是富二代,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嫁給了我舅舅這麽個渾蛋。有一年同學聚會,舅媽又見到當年追求她的富二代,人家現在是幾家公司的董事長,坐的都是林肯加長,那叫一個氣派!結果他呢?回家就開始跟我舅媽鬧情緒,非說我舅媽在飯桌上跟那個富二代眉來眼去,完了狠狠地揍了我舅媽一頓。當時我舅媽還懷著孕呢,都給打流產了。打完他覺得自己傷自尊了,轉頭就把房子給抵了,買了法國隊贏,結果你都知道了,德國贏得了06年的世界杯,他輸了毛都不剩。舅舅傾家蕩產後,四處被債主追債,天天東躲西藏的,在得知我父母死的訊後,就把我的房子給霸占了。親外甥啊?就狠心地讓我睡馬路?他是人嘛?畜生都不如?”


    氣憤達到頂點的四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這一嘴巴有對舅舅的憤恨,也有對血親下不去狠手的挫敗感。


    “操!太他媽不是人了,話說…….你也別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啊?”


    看著四虎臉上深深的紅印子,二皮安慰道。


    “我是在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做他那樣不敢麵對自己無能的男人!”


    摸著自己被扇紅的臉,四虎眼神中流露出男人的悲切。


    “哎,不對呀?你不就是二道的嘛?怎麽感覺像大姑娘進城頭一遭似的?”


    二皮岔開了沉重的話題,反問道。


    “我家是二道溝的,不是二道好嘛?”


    話題一轉,四虎果然勁頭就不一樣了,他白了二皮一眼道。


    “好嘛………多了個溝字兒。”


    終於,二皮把車停在了一個遊戲廳門前,熄了火。


    “停這幹嘛?還想回味下童年?打兩把?”


    看著發黃的遊戲廳招牌,四虎一臉費解的問道。


    “都電腦時代了,誰還玩街機遊戲?找奔波霸!”


    二皮拔下車鑰匙,下了車。


    “幼稚…………..”


    四虎搖了搖頭,也跟著下了車。


    “不幼稚他能40歲了還是個處男?哈哈哈…………”


    二皮在前麵一步三晃地笑著說道。


    “你是怎麽說動傻球的……….”


    四虎跟在二皮的後麵,好奇地問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呐…………”


    二皮從兜裏掏出兩盒中華,打開一盒,塞了一卷錢進去,笑著說道。


    “依哥這招到是讓你用的真活分………..”


    四虎搖搖頭道。


    “百試百靈……….”


    二皮把塞錢的煙盒揣進了兜裏,手裏拿著一盒沒拆封的,伸手在大鐵門上有規律的敲了幾下。


    咚……咚咚咚……咚咚…….


    不一會,大鐵門上的小窗戶被打開了。


    “找誰啊?”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看了一眼二皮,又看了看四虎,霸氣的問道。


    “找傻球,提前約好的!”


    二皮把手裏的中華煙遞了過去,笑著說道。


    男子接過煙,看了一眼防偽二維碼,語氣立馬緩和了些。


    “等一下…………..”


    但還是關上了小鐵窗。


    幾分鍾後,大鐵門被嘩愣愣地打開了。


    傻球滿麵春風的跑了出來,一臉諂媚的說道。


    “二皮哥你可來了,等你半天了!”


    “是等這個呢吧?”


    二皮從兜裏又掏出塞錢的中華,揣進了傻球的衣服兜裏,擠咕了兩下眼睛,笑著問道。


    “沒有沒有,昨天我跟老大說完,他就一直在等你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打了一宿的遊戲!”


    傻球急忙掏出煙盒打開來看,見到裏麵的現金後,滿意的又揣了回去,一臉堆笑的說道。


    “一宿?身體夠好的啊,這是你虎哥……”


    二皮讓出身後的四虎,介紹給傻球道。


    “虎哥…………裏麵請!”


    說著傻球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帶著二人,走進了這90年代的遊戲廳。


    “一時失誌不免怨歎,一時落魄不免膽寒,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時起有時落,好運歹運,總嘛要照起工來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愛拚才會贏…………”


    伴隨著年代感十足的歌曲,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舊廠房改造的二層遊戲廳,裏麵布滿了老舊的街機遊戲機,門口還擺著一個破台球案子。


    一個身材高大,滿臉橫肉,腳踩木屐,身穿軍大衣的中年男子,正聚精會神的坐在遊戲機前,打著拳皇97,嘴裏還叼著一根粉色的棒棒糖。


    身邊圍著的幾十個小弟,各個造型擺的那是個霸氣飛揚。


    “皮哥這身葉子不錯啊?”


    一個身穿空軍夾克,留著一腦袋空心卷的男子,歪著嘴,笑嘻嘻的走了過來。


    “範老六,你也加入斧頭幫了?”


    看著以前被自己欺負的屁都不敢放的範老六,二皮略感意外的問道。


    “還是你們天瑰堂闊氣,我們還穿軍大衣呢?”


    範老六沒接二皮的話茬,上前一步,撩起二皮的衣領子,略帶嘲諷意味的說道。


    “阿瑪尼最新款毛呢大衣,四季酒店專賣店買的,喜歡送你………….”


    雖然範老六的舉動讓二皮很是反感,但今天來的目的二皮沒有忘,秋播要送就送到底,於是二皮二話不說的就脫下了大衣,直接披在了範老六的身上,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這………不合適吧?”


    範老六摸著柔軟的羊絨大衣,抖了下眼皮,咧嘴笑著說道。


    “有什麽不合適的,在我們天瑰堂,一年四季都配工裝,人均最低收入每月4000,最高收入年薪百萬,別說是一件衣服,幹得好,奔馳都有?”


    說著二皮從褲兜裏掏出車鑰匙,在手裏拋來拋去的,炫耀的說道。


    “我去………這是安天依給你配的?”


    範老六看見奔馳車鑰匙眼睛都綠了,激動的追著問道。


    “那是……….我們老大對手下,絕對大氣!我們幾個管事的,人手一台!”


    二皮一邊跟範老六閑聊,一邊用餘光瞄了一眼悶頭隻顧打遊戲的奔波霸,故意大聲說道。


    “撬行,都撬到斧頭幫門口來了?”


    聽二皮在那老王賣瓜自賣自誇了半天,奔波霸終於忍不住了,陰陽怪氣的說道。


    “撬行…………難聽了點吧?”


    聽到奔波霸終於開腔了,四虎雙手插兜,仰起脖子,略帶敵意的說道。


    “怎麽………慰問啊………禮呢?”


    奔波霸一直沒有回頭,緊盯著屏幕,用大門五郎把八神打得屁滾尿流,遊戲機被拍得啪啪作響。


    “送機會行嗎?現在機會就是錢,你不會跟錢過不去吧?”


    四虎衝二皮使了個眼色,向前幾步道。


    “怎麽………覺得天瑰堂現在行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了?想讓我當提線的木偶,任人擺布的小鬼兒?”


    奔波霸一邊說話,一邊瘋狂地按著遊戲機,把遊戲機按得都快散架子了。


    “哪的話兒,奔爺是霸,怎麽能是鬼呢?”


    二皮趕緊上前一步,把一盒中華煙放在了遊戲機上,假裝殷勤地說道。


    “怎麽……一盒煙就打算收買老子?”


    奔波霸打遊戲隻會用大門五郎,因為兄弟們都說他長得張像大門五郎一樣的霸氣,所以自那以後,奔波霸的打扮,永遠都是腳踩木屐,頭綁白布條,光膀子穿軍大衣。


    那麽空心棉襖,冷怎麽解決呢?


    遊戲廳裏有一個大鐵爐子,一到冬天就燃起了蜂窩煤。


    屋裏確實暖和了,但四處飛揚的煤灰,也讓兄弟們臉上掛了一層黑灰,不過看上去確實增添了幾分挺霸氣。


    “我想你理解錯了,沒人想收買你,也沒人讓你當小鬼兒,而是捧你做大哥,做四季市第一大物業公司的董事長,一盒中華煙確實沒什麽,但足夠換你褲兜裏的大豐收3條了吧?如果你加入天瑰堂,不但你有中華抽,你兄弟也有中華抽,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聽到人人都有中華抽,奔波霸的小弟們開始躍躍欲試起來。


    “為了口煙,我就把自己給賣了?把兄弟給賣了?”


    奔波霸使勁兒的踩了下木屐,繼續陰陽怪氣地說道。


    “老大………中華啊,40多塊一盒呢?不抽賣了也是錢啊?”


    傻球一旁心急地接過話茬,身旁的一群小弟也跟著猛點頭。


    “你懂個屁………….”


    奔波霸回頭白了傻球一眼,傻球頓時把嘴給閉上了。


    “月薪2萬,年底有分紅,幹得好還給公司股票期權,你手下的兄弟,包吃包住月薪4000,一年四季配兩套工裝,隻要能吃苦,3個月後保證薪水翻倍,怎麽樣?”


    四虎又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奔波霸一群眼神裏流露出期待的小弟,自信地說道。


    “奔爺………行啊,4000塊,比你每月零花都多!我們幹吧?”


    一個帶狗皮帽子的小弟弓著腰跑了過來,妄圖想說服奔波霸般,心急火燎的說道。


    聽到又有人沉不住氣了,奔波霸氣得把木屐一腳甩了出去,剛好砸到狗皮帽子的頭上。


    狗皮帽子摸著被打的頭,喪喪的撿回了木屐,低頭幫奔波霸又穿了上去,走回原位,閉緊了嘴。


    “既然錢你看不上,那有什麽要求,你說吧?”


    見奔波霸也是有節氣的人,四虎頓生幾分好感的問道。


    “江湖的事,用江湖的辦法來解決,隻要你打得贏我,這事兒就有得談。”


    奔波霸轉過身,伸出了兩根手指,自信的說道。


    “奔爺,我給您點上…………”


    狗皮帽子看到後,又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拆開煙盒抽出一支,放在了奔波霸的兩指間,從兜裏掏出一個一次性打火機,甩了甩,懂事的點上了火。


    “啥意思?要單挑?”


    聽到奔波霸的話,四虎笑了,心想老子多久沒活動筋骨了,手正癢癢呢。


    “怎麽………怕了?”


    奔波霸狠吸了一口煙,起身上前一步,把煙圈吐在四虎的臉上,挑釁的問道。


    “怕………天瑰堂什麽時候慫過?”


    二皮搶先一步,看著能把自己給裝下的奔波霸,擺出猴子偷桃的造型,佯裝硬氣地說道。


    “你確定你能行?”


    看著二皮紙片兒般的小身板,四虎一臉擔心的問道。


    “打不過,天瑰堂也不能認慫!”


    二皮扯開西服扣,硬著頭皮說道。


    “你們煩不煩,打個遊戲還商量來商量去的?”


    奔波霸黑著臉,轉身坐回遊戲機前,使勁拍了下遊戲機,皺著眉頭說道。


    “打遊戲啊………..”


    二皮立馬收回了拳腳,一臉尷尬的問道。


    “不然呢………打架啊?就你那身板兒,風一吹就倒?再說了,我們斧頭幫是幹淨的流氓,不是外麵那些埋汰貨?”


    說這話時,奔波霸瞪了一眼身邊正用棉襖袖子擦鼻涕的狗皮帽子,厲聲說道。


    “這跟我們天瑰堂的理念是一樣的!”


    二皮重新扣上西服扣,笑著說道。


    “那還等什麽呢?”


    奔波霸黑著臉,看著二人,不耐煩的說道。


    “打遊戲我行………八神我無敵!”


    二皮用手指彈了下自己的方麵麵頭,笑著坐在了奔波霸的身邊。


    “賭啥的?”


    奔波霸歪著頭,眯起眼睛,壞笑的問二皮道。


    “現金行嗎?”


    二皮從兜裏掏出2萬塊錢,直接拍在了遊戲機上,一臉自信的說道。


    “怎麽?我1萬多兄弟,每人就值2塊唄?”


    奔波霸白了二皮一眼,不屑的問道。


    “如果加上這個呢?”


    四虎上前一步,把奔馳車鑰匙,拍在了2萬塊錢上。


    “車鑰匙什麽時候跑你拿去了,這………有點大吧?”


    二皮摸了下自己的西服兜,拿過車鑰匙,心疼的說道。


    “贏了,車歸你,輸了,跟我回天瑰堂,怎麽樣?”


    四虎沒搭理二皮,直盯盯的與奔波霸四目相對,自信的說道。


    “那萬一我要是輸了呢?”


    二皮緊緊的攥著車鑰匙,不停的眨巴著小眼睛,好像期待四虎能立馬反悔似的。


    “還是這位兄弟有氣魄,我喜歡,來吧?”


    奔波霸按出了選人鍵,選好了大門五郎、陳國漢、山崎龍二組合。


    “那行吧,走著……….”


    二皮無奈的把車鑰匙放了回去,選出了他慣用的八神奄、特瑞、二階堂紅丸組合。


    這時破舊的收音機喇叭裏,又響起了那首閩南神歌《愛拚才會贏》


    終究二皮不負眾望,在三戰三和後,輸給了奔波霸。


    奔波霸開心的拿起奔馳車鑰匙,手舞足蹈的把木屐又甩到了上天。


    “我都說了,萬一我輸了呢?非要賭這麽大?”


    二皮使勁兒的拍了下遊戲機,垂頭喪氣的說道。


    “輸就對了,嗬嗬………….”


    四虎勾勾手指頭,示意範老六把皮夾克脫下來,披到了二皮的身上,笑著安慰道。


    “看你回去怎麽跟依哥交代,現在人沒了,車也沒了………….”


    二皮穿上滿是腥臭味的皮夾克,撇了撇嘴道。


    “放心吧,有我呢!走吧………..”


    說完四虎昂首闊步向大門口走去。


    “去哪啊…………..”


    奔波霸甩著車鑰匙,挺著大肚皮,得意洋洋的問道。


    “都輸了,還不走?”


    四虎停下腳步,裝出一副失敗者的樣子。


    “車真歸我啦?”


    見四虎這麽輕易就投降了,奔波霸好奇的問道。


    “車本來就是你的啊?依哥說了,想當天瑰堂物業公司老大,沒個奔馳怎麽服眾?”


    四虎頭也不回的背對著奔波霸,大聲說道。


    “你這是在跟老子玩驚喜嘛?”


    奔波霸看著手裏的車鑰匙,一種挫敗感油然而生。


    “沒贏得感覺,你怎肯心甘情願的臣服?我在天瑰堂等你!”


    “不一定去哦………..”


    奔波霸緊緊的攥著奔馳車鑰匙,朝四虎的背影大聲喊道。


    “你會來的…………..”


    四虎揮揮手消失在大門口。


    “走了哈………天瑰堂見!”


    二皮把能當風衣的皮夾克裹緊,笑著跟範老六、傻球揮手告了別,追著四虎就跑了出去。


    “老大………車在門口呢,我剛看到了,奔馳600,帶兄弟們兜兜風咋樣?”


    傻球湊了過來,眼饞的看著奔波霸手裏的奔馳車鑰匙,嬉皮笑臉的說道。


    “你會開車啊?”


    奔波霸白了一眼傻球道。


    “不會………..”


    傻球抖著香腸嘴,搖頭道。


    “誰會開車?”


    奔波霸伸長了脖子,看著屋裏的每一個人,大聲問道。


    “不會………….”


    大家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齊聲說道。


    “操………有車不能開,那不就是個擺設?”


    奔波霸氣地把奔馳車鑰匙扔在了地上。


    “老大………….考個駕駛證不就完了?”


    範老六撿起奔馳車鑰匙,稀罕的在手裏擺弄著,出主意道。


    “有道理啊,哈哈哈……還是老六腦袋瓜好使,明天你去學,考個證回來,以後你就是奔馳車司機!”


    奔波霸拍了一把範老六的背,讚許的說道。


    “老大,真的嘛?”


    範老六緊緊的攥著車鑰匙,眼淚在眼圈直打轉,激動的問道。


    “真的………….”


    奔波霸土豪猶然而生,驕傲的說道。


    “我是司機了?”


    範老六把二皮的羊絨大衣穿的跟夾克似的,開心的直蹦高高。


    “你是司機了,你是奔馳車司機了!”


    奔波霸叉著腰,看著如竄天猴般的範老六,開心的說道。


    “但我沒錢啊?”


    範老六突然停了下來,從上到下摸了遍兜,勉強從兜裏掏出20塊錢,尷尬的說道。


    “我有…………..”


    奔波霸也渾身上下一頓亂摸,從兜裏掏出來513塊錢來,大氣的塞進了範老六的手中,哈哈大笑著說道。


    “老大,不夠啊……還差一千多呢?”


    看著手裏的錢,範老六一臉糾結的說道。


    “那啥……大家湊湊,湊湊…….”


    奔波霸用手蹭了下鼻子,吩咐手下小弟到。


    見老大發話了,小弟們也開始裏出外進的翻起了兜,最後,四十多人就掏出300多塊來。


    “老大………咱是真窮啊,有車都沒錢加油的主兒?”


    看著手裏皺巴巴的一堆零錢,範老六苦著臉道。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明天就去天瑰堂要駕駛證錢去!”


    奔波霸把中華煙分給了眼饞的兄弟們,傻笑著說道。


    “啥?老大,你答應加入天瑰堂了?”


    一群小弟,人手吸溜著中華,瞪著渴望的眼睛,驚訝的看著奔波霸。


    “有錢不拿王八蛋………走吃蘭州抻麵去!”


    奔波霸搶過範老六手裏的錢,大手一揮,朝門口走去。


    “老大,你有錢………….”


    傻球站在遊戲機旁,指了指遊戲機上的2萬塊錢,尷尬的說道。


    “啊…………..”


    奔波霸立馬回過頭去,看著遊戲機上閃閃發光的2萬塊錢,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呢………剛才你贏得,你忘了?”


    看著比自己還高出一頭多的奔波霸,傻球拿起2萬塊錢,趕緊遞了過去,滿臉擠笑的說道。


    “啊………我有錢啦?我去………走,今天每人加三片肉!”


    因為幫會兄弟眾多,所以每次聚餐即便人再少,一人一碗麵,也能把奔波霸給吃窮了,所以每次聚餐,奔波霸都會選擇去巷子口那家不掛牌的蘭州抻麵,3塊錢一碗,一片肉加1塊錢,有免費的蒜!


    “剛才哥們演得咋樣?”


    二皮坐在公交車上,回過頭看著四虎追問道。


    “不當流氓,你能拿個金馬獎影帝!”


    四虎看向了窗外,笑著說道。


    “我也這麽覺得的,嘿嘿………以後咋倆出去辦事,就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我負責唱白臉,你負責唱紅臉,咱倆這配合,無敵了!”


    二皮裹著皮夾克,雙腿蜷縮在凳子上,一臉驕傲地說道。


    “剛才你都快紅白不分了?”


    四虎望著窗外,拄著下巴說道。


    “那叫和稀泥好嘛?你懂什麽?切………話說我們為啥不打車回去,非要坐公交?”


    二皮心想,你如今也是年薪百萬的人了,至於這麽摳搜嘛?


    “出門剛好撞見,就上來坐坐嘍!老大說過,要時刻提醒自己不忘初心,才不會死在前途未卜或者驕傲自滿的路上!”


    看著一閃而過的街景,四虎淡淡的說道。


    “這點,你倒是得了依哥的真傳,老大那雙掉了色的球鞋,到現在還在書房用玻璃框鑲好掛牆上呢?”


    二皮搖搖頭道。


    “這也是我尊敬她的原因之一!”


    見身旁站著一對滿眼幸福的母子,四虎也回憶起小時候媽媽帶自己坐公交車的情景,於是起身讓了坐。


    “別之一之二的,我錢都輸光了,你得請我吃飯,我肚子餓了!”


    摸著咕嚕嚕直響的肚子,二皮坐在前排無賴地說道。


    “沒問題,鐵道幫子烤牛肉走起………….”


    四虎一邊笑著答應,一邊悄悄地下了車。


    “我在二姐等你啊…………”


    待車子再次發動後,四虎站在公交站台上,大聲喊道。


    聽聲不對,二皮一回頭,發現四虎不見了,立馬跑到車尾,看著逐漸遠去的四虎,大聲喊道。


    “四虎,你不仗義,你個王八蛋!”


    四虎笑著衝二皮揮揮手,做了個鬼臉,宛如孩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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