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重複,搖頭表示沒事。


    吳大偉沒說話,去搬另一箱,眼光餘光卻一直往她上掃,身板有些瘦弱,現在女孩子都一個身材,骨感纖細型,穿著黑色長款的毛衣,寬鬆型的,遮到膝蓋下麵兩寸,垂墜感不錯,袖子從肩膀到袖口一根豎直抽繩,不知道這是鬧得哪一出,一身黑顯瘦也顯氣質,這麽一瞧,吳大偉吸了口氣,好像也不賴。


    這身打扮兒不錯,人在衣中晃,越晃越時尚。


    他收回心思,心想王鳴盛眼光其實也還湊活,梁瓷人長得細致,屬於耐看型的,主要是她這種一看就不怎麽化妝,跟平常那些女孩子比吃點虧。


    高校裏的女老師反差很大,會打扮的很會打扮,不會打扮的很不會打扮,跟從事的專業有很大關係,工科理科那種,尤其是工科,女老師都是野獸派,整個學院也沒幾個穿衣出挑的,甚至內穿打底褲都敢配衝鋒衣,一點兒不誇張。


    像梁瓷這種,介於兩者之間,算是比較正常比較大眾的狀態。


    吳大偉搬進去,放進冰箱,呼了口氣,幾個動作身上出狠,她收拾好,拿包出來,手裏拎著外套。


    他瞧了一眼,站直身子,走到廚房洗手,王鳴盛家裏多了個女人搞得他也有些不自在,手濕著,在身上擦了擦,衣服左一片右一片,痕跡很明顯。


    梁瓷楞了一下,說:“有紙巾,你直接在衣服上擦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啊”了聲,沒有坐下,幹站著看她:“梁老師要出門啊?”


    梁瓷點頭:“對,我差點忘了有課。”


    吳大偉說:“周末還上課?”


    梁瓷歎息,解釋說:“學院裏的安排。估計整個學院就我上課。”


    吳大偉沒多問,點點頭。


    梁瓷下午有課,是那種比選修課還要不正式的課,選在每個周的周末下午,任課老師每節課換一個,從開課到結課就上一次,按照教務處的排課表輪流來上,輪到她已經是學期末,學生都在準備考試。


    稀稀拉拉來了幾個,她數了數,百人的階梯教室坐了不到二十人,其中還有玩手機,埋頭大睡,或者情侶一桌眉來眼去。


    梁瓷打開投影儀,把u盤裏要講的內容拷貝進去,拿出花名冊,想了想幹脆沒點名。


    “開始上課。”打開幻燈片,拿著激光筆走下台,原本上課都帶的耳麥也沒帶,教室裏很安靜,根本不需要。


    高中上課考驗的是學生,大學教課考驗的是老師,就算台下隻有一個人聽,或者一個人都沒有,該講的東西都要講完。


    她剛說完開始上課,外麵忽然有人閃身進來,教室坐北朝南,講台在南邊,教室兩個門,在講台左右兩側,踩著點來上課很正常,能來已經是給老師麵子,所以梁瓷就沒注意。


    她走到剛才打開的門,把門關嚴,保持室內的溫度。


    後來者已經找地方坐下,尋了個最靠後的位置兜著手默不作聲的看她。


    一堂課過去半節,她嗓子有些幹,結束課程時喝了口水,擰上保溫杯蓋子,拿在手裏,抬眼往台下掃,看清最後坐著的那位,整個人一愣,也沒說什麽,默不作聲移開眼。


    王鳴盛換了個姿勢,不急不躁的坐著,倒是前幾排有兩個小姑娘一直往後麵瞟,可能是處於好奇,看出他不是學生身份。


    她們在低聲說話,關於他的。


    “後麵是誰?”


    “我沒見過。”


    “是學院哪位男老師嗎?”


    “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一直坐那,剛上課就進來了。”


    “肯定是老師,來聽梁老師課的。”


    課堂有些亂,梁瓷慢慢走近,輕掃了她們一眼,還算聽話,閉嘴不說了。


    梁瓷看了一眼時間,快下課了,扭腰回去,幾步走到講台,“結課作業是一道論述題,最少一千字,已經上傳學校平台了,你們登錄看下……記得轉告沒來的同學,限期一周。”


    有人舉手問是直接網站提交還是手寫了交到辦公室,梁瓷說:“我還沒看要求,你們查看一下要求,作業不是我定的,組裏老師擬題,記得自己做,會查重。”


    大家抱怨了一句,紛紛問是怎麽查,梁瓷淡笑不語,視線對上王鳴盛,她有些不自在,立時收了笑。


    低下頭翻書,室內暖和,走了兩步微微出汗,她把外套脫了放椅子上,扶講台站著,左腳微翹。


    下課鈴聲響起,她掀起眼,“已經結課了,你們可以直接走,也可以留這自習。”


    有四五個歡呼著,但是沒走,央求她:“老師,點個名兒唄。”


    梁瓷失笑,“為什麽?”


    他們說:“我們來了啊。”


    梁瓷不在意的說:“那你們臨走交個紙條,寫上名字吧。”


    教室裏又走了幾個,人越來越少,眼下就四五人留了下來,還包括王鳴盛。梁瓷單獨拿上課薪水,不管怎樣都得到點才能走。


    她想了想,趁著教會裏的學生去廁所的空檔,走到教室後麵,俯視他,低聲問:“你怎麽來了?”


    王鳴盛說:“我碰巧路過,來辦點事兒,吳經理說你下午有課,順便看看。”


    梁瓷問:“你怎麽找到的?”


    他來回打量她,笑了,“這不是你們學院的教學樓嗎?我就直接過來了,從門縫裏就瞧見你站講台上。”


    說到這兩個女學生回來,一前一後拉著手進來,瞧見梁瓷在後麵站著跟陌生男子說話,也不陌生,直接走過來坐下,其中一個攀著椅背,問王鳴盛:“老師你是哪個學院的,我怎麽沒見過?”


    王鳴盛看了梁瓷一眼,回答她:“我是你們老師的……朋友。”


    玩味了一番,輕輕吐出最後兩個字。


    第20章


    他沒有要走的意思, 安定的坐著,氣定神閑, 上課鈴聲響, 學生回去坐好。


    梁瓷問:“你是在等我嗎?”


    王鳴盛放下手機,沒看她, 聽她這麽問才抬眼,“啊。”


    她盯著他解釋:“你別等我了,我還有一節課下能走。”


    他低下頭撥弄手機, 語氣閑閑的:“沒事,我很閑。”


    她沒有說話,走道裏站著,站了會兒,前麵的學生見她不回講台時不時扭頭往後看, 帶著探究和疑惑。


    學生的這種目光, 讓梁瓷有些不自在, 再待下去氣氛就曖昧了,抬腳就走。


    王鳴盛往後坐,大賴賴的看她, 冷不丁笑出聲。


    梁瓷從講台上抬起頭,兩人視線交織到一處, 他舔了下嘴唇, 若有似無的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梁瓷硬著頭皮挨到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鍾,鬆了口氣,合上書, 提前十分鍾結束課程。


    她要關投影儀和電腦,耽誤到最後,教室裏隻剩下兩人,他從座位上不緊不慢起來,直起腰,整了下褲腿,朝她走來。


    扭身掃一眼教室,見一個人也沒有,往前走兩步,拉近距離,“上課的學生這麽少?”


    梁瓷抬起頭看了看他,“嗯。”


    簡單一回答繼續忙碌,把插頭拔下來,電腦收緊電腦包,充電線整理好,鼠標和鼠標點收進去。


    王鳴盛說:“人走了暖氣還開著?這麽浪費?”


    梁瓷低著頭說:“下午和晚上都會有人來上自習,關上會冷的。”


    他這會兒話又少了,就提電腦的時候阻攔了下,讓他來,梁瓷沒跟他客氣,垂著眼眸跟在他身後,沉默了會兒主動說:“我今晚就搬家。”


    王鳴盛有些吃驚,回身看她,輕皺了下眉頭,“找到地方了?”


    梁瓷說:“嗯。”


    他問:“什麽樣的地方?”


    冬天可不是夏天,住房要求高,不像夏季,委屈一下自己就可以隨意湊活。


    是一處大院,很簡陋,但可以臨時落腳,距離這邊又近,梁瓷不想細節描述,會超出王鳴盛的想象,她頭一次去看的時候,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知道要不要誇一下房主會賺錢的心思。


    總之那邊很多向她這樣單身的姑娘住,價錢也確實很便宜,獨門獨戶,隻是公用一個院子,樓梯都是鐵架子鑲起來的,她住二樓,是個平房上麵蓋起來的房間,很大,外麵可以做飯,隻不過外麵做飯的地方是露天的。


    除此之外就是用熱水不太方便了,梁瓷沒打算久住,之所以選在這麽個地方就是覺得很方便,房主也很好講話,先收了一個月的房租,下個月住再續交,不住想走隨時走。


    房租才五百塊,下麵的院子種著花草,房主是一對老夫婦,有點類似於農家旅舍,她準備安頓幾天,反正住酒店兩天下來也得這個數,而且酒店流動量很大,很沒有安全感。


    反觀自己要搬的地方,都是這個年紀的姑娘住,很熱鬧,她們有時候一起做飯什麽的,跟著李容曼去看房,大家都很熱情,定下來以後還說讓她晚上搬家,說晚上大家都在,可以幫個忙。


    這麽好的氛圍梁瓷一下子就看上了,她覺得自己這個時間段,就不能一個人呆著,身邊越鬧越好,充實。至於用熱水不方便,也沒什麽,周邊都是大澡堂,北方人還保持著洗澡堂子的習慣,三四十塊錢,到澡堂子洗澡搓背做幹蒸,也是件享受的事兒。


    梁瓷冬天比較怕冷,到這個季節總會去蒸幾次,或者去做酵素浴,去一去身體的寒氣。


    兩人走到他停車的地方,風像刀子一樣刺骨,臉頰吹得生疼,王鳴盛問她找的什麽樣的地方,她不願意說。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不想他知道地址,怕他過去,一種是找的地方不咋地,難以啟齒。


    王鳴盛猜測後者的幾率可能偏大一些,畢竟自己剛幫了她,以她的性格,怎樣也會記住這個好,逮到機會回報他。


    空氣中安靜了幾秒,他抬身上車,坐駕駛位置等她上來,梁瓷關上門,車裏早就涼了也實在很冷,下身穿得比較薄,感覺身子冰冰的,透了似的。幸好下麵是軟墊,帶著短毛的墊子,如果直接跟真皮座椅接觸,應該會更冷一點。


    王鳴盛道:“其實你完全可以住一段時間,找到很合適的地方。沒必要這麽著急。”


    他說著啟動車子,水箱的溫度慢慢上來,往外吹熱氣,感覺比開空調舒適,空調太幹,北方的天氣本來就不濕潤,空調開久了,放靜電都是小事,主要還是幹,臉失去水分,嘴皮子起死皮,很不舒服。


    梁瓷覺得可能在他眼裏自己是不識好歹的女人,放著恩惠不理會,非要搬出去受罪,“本來你沒表達心意的時候,我可能會厚著臉皮多賴幾天,那天你挺直接的,不過也給我提了醒。”


    王鳴盛平靜自若的瞧她,“我給你提什麽醒了?”


    梁瓷語調平平的,“我不想因為這個原因占你便宜。”


    王鳴盛問:“那我要是想讓你占我便宜怎麽辦?”


    她微愣,怔了三秒,“這是利用你,就像女人借男人對她的好感蹭吃蹭喝。”


    他低笑了下,手搭在座位上,看她的神態閑閑散散,一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樣子,“沒機會蹭吃蹭喝怎麽交流感情?”


    他把這事看得很正常隨意,平常沒關注過這個點,今天被她指出來有些迷惘詫異,話是心裏話,疑問便脫口而出。


    梁瓷就笑了,抿著嘴,揚聲說:“自由發展。”


    他道:“那樣的話,成功的概率太低,感情就是一個人騙了另一個人。”騙上賊船為所欲為。


    後半段沒說出口,怕嚇著她,萬一對他退避三舍,這個b就裝的有點得不償失。


    王鳴盛拉出來安全帶係上,梁瓷早就係上,一上車就拉出來扣上了,他凝視她,眼神不遮不掩的:“晚上一起吃個飯?看有沒有好看的電影,再看個電影?”


    梁瓷看著他:“吃飯我請你,電影就算了。”


    光線打在他臉上,打出陰影,側顏線條流暢顯得五官更加立體,她別開臉視線也挪開,王鳴盛眨了眨眼,視野凝聚前方認真開車,“怎麽說?”


    梁瓷說:“晚上約了律師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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