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捏起擺放在抽屜一角的香水瓶子，擰開瓶蓋，屬於大牌的定製香水，每一滴都象征著高貴——這才是最適合她的。
就在這時，梳妝台上的手機開始沒完沒了的震動，她有些不耐煩的指揮著小助理，“你來接。”
小助理忙不迭小跑過去捧起手機接通後放在耳邊，“喂，您好？”
隨著電話那頭人員的焦急敘述，小助理的神色越來越慌張，“姐，出事兒了！”
——————
厲涵找上門的速度比喬晏想象的還要快一點。隻可惜喬奈剛剛離開，沒見證這一出好戲。
看著眼前風衣外套裏還穿著家居服，腳下一雙拖鞋的女人，喬晏依舊是那種溫文爾雅的笑容，“厲小姐，哦不，現在該叫您何太太了，不知您來這兒有何指教？”
對她從未有過的尊稱，卻帶著顯而易見的譏諷意味。
“喬總，您一定要毀了我嗎？”她扶著牆，想起自己剛才在網上看到的一邊倒的抨擊言論，精致的臉開始扭曲。
“我毀了你？”喬晏嗤笑，“您搞錯了吧，還有，先撩者賤這個道理您不會不懂吧？”
“可是……”
還沒等厲涵開始自我辯解，喬晏已經懶得和這個虛偽的女人磨嘴皮子，直接宣判:“公司將會不停的上訴，直到結果令我方滿意，請記住是令我——方——滿——意！”他拉長了語調，冰冷的笑容不達眼底。
“而且我希望你和你的丈夫能喜歡談判，因為這整件事情將會是非常折磨人的。”
“至於你可能得到的結果……”他一攤手，露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假笑，“抱歉，那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內。畢竟已經撕破臉了，就不拗什麽聖母人設了。”
“最後請轉告你那些忠實粉絲們，在你和華辰未解除演藝經濟合約時他們的意見公司會記錄並保留，但是我不會接受——”
喬晏斜勾著一側的嘴角露出一個乖張的表情，脊背挺得筆直，睥睨著眼前麵色慘白的女人，寒聲道:“因為我是老板，我說了算！”
第100章 報應不爽
厲涵失魂落魄的找去何舟翰那裏時，他正在自己的辦公間看公司最近的財務報表，看著那一行行的簡潔但直接的數字，麵上的喜色逐漸加深，沉浸在喜悅中的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覺厲涵周身縈繞的低氣壓。
招呼著她坐下，便開始得意洋洋的分享著自己的戰果:“水鄉度假村的項目馬上就要完成了，有了這一份業績，等下一次召開董事會，我爭取公司的cfo職位手裏的籌碼便又加大了不少。”
厲涵冷冷的看著麵前的新婚丈夫，望著他臉上的輕狂之色，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理智卻在不斷的崩潰中:“你沒有看手機嗎？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為什麽不接！”
什麽？何舟翰終於發覺了厲涵的不對勁，下意識的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一眼屏幕——原來是沒電自動關機了。
還沒等他把事情問清楚，她的情緒卻逐漸失控，變成一種歇斯底裏的嘶吼，“喬晏把完整的錄音爆出來了，他要以侵害公司名譽的罪名起訴我，並且以我單方麵違反藝人條約的前提下解除合同！”
厲涵癱坐在椅子上，已然神色恍惚，“我要賠付一大筆違約金，還有之前華辰幫我墊付的稅款，我都要還回去……還有我的名聲……”
她捂著臉，扭曲的麵容極近癲狂，“完了，徹底完了！”
如果她補不上那個虧空，一定會被套上經濟犯的罪名，況且還是如此巨大的數額！不行，她絕對不能坐牢。
她猛的站起身，隔著一道桌子逼問何舟翰，“我的錢呢，我給你的錢呢？”
“錢？錢當然都投在項目裏了啊！”何舟翰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整懵了，後知後覺的他反應過來，立刻緊盯著厲涵追問，“你現在想把所有的錢拿回去補你賬麵上的虧空？”
“不然呢？我還能怎樣！”她聽出了何舟翰語氣裏的防備，心裏絕望的同時升起一種濃濃的嘲諷——看！這就是她選擇的男人，出事的第一時間永遠率先考慮他自己的利益。
她忽然就冷靜下來了，慢慢坐回椅子上，麵對他陰鬱的臉色，一字一頓道:“別忘了，錄音事件是你給我出的主意，網上的水軍也是由你操控的，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厲涵完全處在一個破罐破摔的狀態了，直接挑明了的威脅他，“如果你要是不把錢給我湊出來，我就告訴喬晏是你讓我把竊聽器帶進華辰的，目的是為了竊取他們公司的商業機密，而且我還會起訴你詐騙我婚前的個人財產！”
何舟翰瞬間拍案而起，額頭上的青筋畢露，直指著她的鼻子，“你敢反咬一口！”
她一口打斷他的質問，發出最後的警告，“所以這件事情能用錢擺平最好，擺不平我們倆都得完蛋！”
氣氛是死一般的凝滯。安靜的大辦公室內，男人深重的喘息聲略顯突兀。
良久之後，何舟翰重新抬起頭麵對厲涵，眼底爆出一抹血絲，審視著眼前的厲涵，鼻翼不停地煽張著，明顯是在壓抑著心底的暴戾。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終於下定決心，顫顫巍巍的拿起一旁的座機給喬晏打了過去。
“嘟——嘟——嘟——”
三聲過後，電話被接通。
“小趙總有何貴幹？”喬晏懶洋洋的聲線帶著漫不經心的意味，聽在這頭的兩人耳朵裏便是實打實的嘲諷，欠扁的語氣。
何舟翰深吸一口氣，放低了姿態:“喬總，我……”
“如果是厲涵的事情就沒什麽好說的，我是個商人，商人重利，我隻認錢。但要是實在拿不出錢嘛……”隨著喬晏話語的一頓，何舟翰的心裏隱隱升起一種期望。
可誰知當對麵的人換上一種更為輕鬆的語調時，卻是直接開口掐斷他們的所有後路:“那就拿你手頭上的股份來抵吧！”
“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
————————
第二天上午。
正在辦公室摸魚的喬奈忽然接到來自哥哥的電話，做賊心虛的她急忙關掉ipad的遊戲頁麵，清清嗓子，接通後裝作一本正經的開口道:“哥有事嗎，我正忙著呢。”
“忙著打遊戲嗎？”喬晏毫不留情的一下揭穿她，嗤笑一聲，步入正題，“午後會有一家國外的電影商來我們公司談項目，你能接待嗎？”
廢材小喬總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你猜？”
“我猜你個大頭鬼！”喬晏笑罵一句，“不能就找李豪幫我收拾好項目要用的文件資料，然後你帶著資料一起過來！”
————————
中心醫院。
“哥，這究竟是個什麽項目？”喬奈一邊整理著文件，看著競標企劃書上的那幾個黑色英文單詞——萊納影業……
咦？這不是李豪口中那個需要賣房賣地補貼的跨國電影項目嗎？
“簡單來說就是中美合資拍電影，我們出資金出人力，他們出技術和特效，最後的出品也會打上我們華辰的名字。”病床上的喬晏已經換好了一件十分正式的黑色襯衫，他正低頭給自己打著領帶。
喬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意思就是借著這股東風進軍好萊塢，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喬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對於這個傻乎乎又沒什麽心眼的妹妹，他已經不抱爛泥扶上牆的希望了。
他慢慢悠悠的補充一句，“但是合作的方式是——八年時間內，隻要他們想拍電影我們就得無條件支持，無論拍出來的是什麽東西，都得照單全收。”
扶不上牆的喬奈繼續懵逼，“萊納影業也算是美國好萊塢的幾家電影商巨頭之一，質量應該有保證吧？”
“有保證也不代表每一部都能上映都能穩賺，賠錢或者被壓箱底的比比皆是，外界能看到能記住的那幾部成神之作，產出比率還達不到百分之一。”
喬晏扔開手裏的文件，揉了揉太陽穴，交咐道:“待會你別走，留下來聽聽，但也別隨便開口，因為你那些愚蠢的問題會顯得身為我喬晏的妹妹卻很沒有腦子！”
很沒腦子的喬奈:“……嗬！”
————————
“hi，好久不見，喬！”
一道雄渾的男聲從病房門口一路飄了進來，隨即一名身材魁梧的大胡子白人出現在喬奈的視線內，那帶著濃鬱芝加哥氣息的英語讓她忍不住的耳朵發癢。
她低頭掏掏耳朵，再抬頭時大胡子男已經走到了床邊，熱切的問候著喬晏:“你怎麽受傷了？哦，好不容易來中國一次卻不能約你去高爾夫球場打球，可真是一種遺憾啊！”
“下次吧，下次我們再約。”喬晏的口語是最標準的rp口音，語調圓潤飽滿，異常流暢。配以他一如既往的紳士笑容，很讓人有好感。
“噢，這就是你的妹妹嗎？很漂亮的小姑娘。”大胡子男問候過喬晏之後便把目光轉到喬奈身上，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太過熱情的視線讓她略感不適，“你看起來年紀很小，嗯……你成年了嗎？”
“謝謝你的讚美，astor先生，我叫喬奈。”同樣是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語，禮貌的微笑，但沒有過多的寒暄。
“喬……奈？”對中文一竅不通的astor吃力的重複出這兩個字，毫不吝嗇的送出自己的讚美，“很棒的名字！不過你也許可以取一個正式的英文名，這樣對你的交際很有幫助。”
喬奈沒再回應，隻是繼續保持假笑——嗬嗬，我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近十萬個的漢字文化豈是你那二十六的字母能超越的？又何必追求你那不足300年文化習俗？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有自知之明才是一種更加高尚的美德！
接下來的時間裏，對他們所談項目一點也不感興趣的她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充當背景牆。
她很不喜歡和這些外商打交道，因為他們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並非來源於生長在一個超級大國的自豪，而是一種對中國人的鄙視。
都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都是一百多斤的人，都是頭一次做人，所以你哪來的優越感？喬奈睨著領頭那名外商肥碩的身材，笑得一派和熙——大概是因為您有兩百多斤？
所以少吃點豬飼料吧大兄弟！
表麵波瀾不驚，內心在瘋狂吐槽——說的就是喬奈這種性格，好聽點叫內斂，難聽點就是悶騷。
可當談了好一會兒，喬晏卻看似並未對這個項目表現出多大的熱忱時，astor終於有些耐不住了，而美國人一貫直來直往的交談方式將他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襯托得淋漓盡致。
“喬，我覺得你不該以這種態度麵對我們的合作，這個項目為你們華辰公司提供的平台是國際化的，你為什麽還要猶豫？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立刻簽約。”
“可惜我不是你。”喬晏不著痕跡的擋回一句，笑容依舊令人如沐春風。但棱模兩可的回答卻讓astor越發不滿意了。
大胡子連連搖頭，“我感受不到你的誠意，喬，你是真心想要和我們合作的嗎？”
“我對做生意一直都是真心的，”喬晏隨手翻閱著那份合同，不緊不慢的語氣用在這種場合……說實話，有點欠扁。
astor攤手，聳聳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這份合約的年限比我想象的要長，投入也比我想象的要大，我們華辰廟小，可能供養不起這尊大佛。”
喬晏話說得委婉，心底則在冷笑，豈止是投入大，要是真上了這艘賊船，那華辰就徹底淪為了他們的提款機，而且還得不到金主爸爸該有的待遇，出九成的項目資金，最後的得利卻五五分成，這幫人是高看了自己的業務能力還是低看了他的智商？
然而astor卻似乎很想與華辰達成合作，一步步逼迫，“喬，聰明的人都會選擇與我們合作，你們企業想要進一步往國際上發展，就必須依賴我們的技術。”
喬晏眉梢微挑，眼底的笑越發深沉。
“嗬嗬，好厲害啊，你的自信怕是掃二維碼領的吧！”喬奈聽著他們的談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忍不住開始小聲叨叨。
“您說什麽？”耳尖的大胡子奇怪的看過來一眼。
我說你是個大傻逼！
喬奈笑容恬靜，用十分真摯的語氣轉換英語道，“我說您是一個非常有風度的男士。”
“噢！謝謝！”
喬晏忍住笑，不動聲色的朝喬奈送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得到她不情不願的一聲輕哼才回過頭來與大胡子交涉。
“astor先生，我覺得，這個合約的合作條件是不是可以適當的修改一下？”
—————小劇場—————
這天，從幼兒園放學的單莨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躲進自己的房間，趴在小床上大哭起來。
稚嫩但穿透力極強的哭聲穿透牆壁傳進喬奈的耳朵裏，她忍不住推了一把坐在自己身邊的單弋，質問的語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又揍他了？”
永遠背鍋且永遠處在家庭食物鏈底端的單警官:“……”
喬奈輕手輕腳走進房間準備安慰兒子，“乖寶寶，怎麽了？”
“哇——媽媽，他們、他們都說我長得像爸爸……嗚哇……！”涼涼埋在他的小枕頭裏，撅起的屁股隨著哭聲抽氣聲一聳一聳的，自帶喜感。
就在這時，梳妝台上的手機開始沒完沒了的震動，她有些不耐煩的指揮著小助理，“你來接。”
小助理忙不迭小跑過去捧起手機接通後放在耳邊，“喂，您好？”
隨著電話那頭人員的焦急敘述，小助理的神色越來越慌張，“姐，出事兒了！”
——————
厲涵找上門的速度比喬晏想象的還要快一點。隻可惜喬奈剛剛離開，沒見證這一出好戲。
看著眼前風衣外套裏還穿著家居服，腳下一雙拖鞋的女人，喬晏依舊是那種溫文爾雅的笑容，“厲小姐，哦不，現在該叫您何太太了，不知您來這兒有何指教？”
對她從未有過的尊稱，卻帶著顯而易見的譏諷意味。
“喬總，您一定要毀了我嗎？”她扶著牆，想起自己剛才在網上看到的一邊倒的抨擊言論，精致的臉開始扭曲。
“我毀了你？”喬晏嗤笑，“您搞錯了吧，還有，先撩者賤這個道理您不會不懂吧？”
“可是……”
還沒等厲涵開始自我辯解，喬晏已經懶得和這個虛偽的女人磨嘴皮子，直接宣判:“公司將會不停的上訴，直到結果令我方滿意，請記住是令我——方——滿——意！”他拉長了語調，冰冷的笑容不達眼底。
“而且我希望你和你的丈夫能喜歡談判，因為這整件事情將會是非常折磨人的。”
“至於你可能得到的結果……”他一攤手，露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假笑，“抱歉，那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內。畢竟已經撕破臉了，就不拗什麽聖母人設了。”
“最後請轉告你那些忠實粉絲們，在你和華辰未解除演藝經濟合約時他們的意見公司會記錄並保留，但是我不會接受——”
喬晏斜勾著一側的嘴角露出一個乖張的表情，脊背挺得筆直，睥睨著眼前麵色慘白的女人，寒聲道:“因為我是老板，我說了算！”
第100章 報應不爽
厲涵失魂落魄的找去何舟翰那裏時，他正在自己的辦公間看公司最近的財務報表，看著那一行行的簡潔但直接的數字，麵上的喜色逐漸加深，沉浸在喜悅中的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覺厲涵周身縈繞的低氣壓。
招呼著她坐下，便開始得意洋洋的分享著自己的戰果:“水鄉度假村的項目馬上就要完成了，有了這一份業績，等下一次召開董事會，我爭取公司的cfo職位手裏的籌碼便又加大了不少。”
厲涵冷冷的看著麵前的新婚丈夫，望著他臉上的輕狂之色，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理智卻在不斷的崩潰中:“你沒有看手機嗎？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為什麽不接！”
什麽？何舟翰終於發覺了厲涵的不對勁，下意識的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一眼屏幕——原來是沒電自動關機了。
還沒等他把事情問清楚，她的情緒卻逐漸失控，變成一種歇斯底裏的嘶吼，“喬晏把完整的錄音爆出來了，他要以侵害公司名譽的罪名起訴我，並且以我單方麵違反藝人條約的前提下解除合同！”
厲涵癱坐在椅子上，已然神色恍惚，“我要賠付一大筆違約金，還有之前華辰幫我墊付的稅款，我都要還回去……還有我的名聲……”
她捂著臉，扭曲的麵容極近癲狂，“完了，徹底完了！”
如果她補不上那個虧空，一定會被套上經濟犯的罪名，況且還是如此巨大的數額！不行，她絕對不能坐牢。
她猛的站起身，隔著一道桌子逼問何舟翰，“我的錢呢，我給你的錢呢？”
“錢？錢當然都投在項目裏了啊！”何舟翰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整懵了，後知後覺的他反應過來，立刻緊盯著厲涵追問，“你現在想把所有的錢拿回去補你賬麵上的虧空？”
“不然呢？我還能怎樣！”她聽出了何舟翰語氣裏的防備，心裏絕望的同時升起一種濃濃的嘲諷——看！這就是她選擇的男人，出事的第一時間永遠率先考慮他自己的利益。
她忽然就冷靜下來了，慢慢坐回椅子上，麵對他陰鬱的臉色，一字一頓道:“別忘了，錄音事件是你給我出的主意，網上的水軍也是由你操控的，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厲涵完全處在一個破罐破摔的狀態了，直接挑明了的威脅他，“如果你要是不把錢給我湊出來，我就告訴喬晏是你讓我把竊聽器帶進華辰的，目的是為了竊取他們公司的商業機密，而且我還會起訴你詐騙我婚前的個人財產！”
何舟翰瞬間拍案而起，額頭上的青筋畢露，直指著她的鼻子，“你敢反咬一口！”
她一口打斷他的質問，發出最後的警告，“所以這件事情能用錢擺平最好，擺不平我們倆都得完蛋！”
氣氛是死一般的凝滯。安靜的大辦公室內，男人深重的喘息聲略顯突兀。
良久之後，何舟翰重新抬起頭麵對厲涵，眼底爆出一抹血絲，審視著眼前的厲涵，鼻翼不停地煽張著，明顯是在壓抑著心底的暴戾。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終於下定決心，顫顫巍巍的拿起一旁的座機給喬晏打了過去。
“嘟——嘟——嘟——”
三聲過後，電話被接通。
“小趙總有何貴幹？”喬晏懶洋洋的聲線帶著漫不經心的意味，聽在這頭的兩人耳朵裏便是實打實的嘲諷，欠扁的語氣。
何舟翰深吸一口氣，放低了姿態:“喬總，我……”
“如果是厲涵的事情就沒什麽好說的，我是個商人，商人重利，我隻認錢。但要是實在拿不出錢嘛……”隨著喬晏話語的一頓，何舟翰的心裏隱隱升起一種期望。
可誰知當對麵的人換上一種更為輕鬆的語調時，卻是直接開口掐斷他們的所有後路:“那就拿你手頭上的股份來抵吧！”
“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
————————
第二天上午。
正在辦公室摸魚的喬奈忽然接到來自哥哥的電話，做賊心虛的她急忙關掉ipad的遊戲頁麵，清清嗓子，接通後裝作一本正經的開口道:“哥有事嗎，我正忙著呢。”
“忙著打遊戲嗎？”喬晏毫不留情的一下揭穿她，嗤笑一聲，步入正題，“午後會有一家國外的電影商來我們公司談項目，你能接待嗎？”
廢材小喬總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你猜？”
“我猜你個大頭鬼！”喬晏笑罵一句，“不能就找李豪幫我收拾好項目要用的文件資料，然後你帶著資料一起過來！”
————————
中心醫院。
“哥，這究竟是個什麽項目？”喬奈一邊整理著文件，看著競標企劃書上的那幾個黑色英文單詞——萊納影業……
咦？這不是李豪口中那個需要賣房賣地補貼的跨國電影項目嗎？
“簡單來說就是中美合資拍電影，我們出資金出人力，他們出技術和特效，最後的出品也會打上我們華辰的名字。”病床上的喬晏已經換好了一件十分正式的黑色襯衫，他正低頭給自己打著領帶。
喬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意思就是借著這股東風進軍好萊塢，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喬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對於這個傻乎乎又沒什麽心眼的妹妹，他已經不抱爛泥扶上牆的希望了。
他慢慢悠悠的補充一句，“但是合作的方式是——八年時間內，隻要他們想拍電影我們就得無條件支持，無論拍出來的是什麽東西，都得照單全收。”
扶不上牆的喬奈繼續懵逼，“萊納影業也算是美國好萊塢的幾家電影商巨頭之一，質量應該有保證吧？”
“有保證也不代表每一部都能上映都能穩賺，賠錢或者被壓箱底的比比皆是，外界能看到能記住的那幾部成神之作，產出比率還達不到百分之一。”
喬晏扔開手裏的文件，揉了揉太陽穴，交咐道:“待會你別走，留下來聽聽，但也別隨便開口，因為你那些愚蠢的問題會顯得身為我喬晏的妹妹卻很沒有腦子！”
很沒腦子的喬奈:“……嗬！”
————————
“hi，好久不見，喬！”
一道雄渾的男聲從病房門口一路飄了進來，隨即一名身材魁梧的大胡子白人出現在喬奈的視線內，那帶著濃鬱芝加哥氣息的英語讓她忍不住的耳朵發癢。
她低頭掏掏耳朵，再抬頭時大胡子男已經走到了床邊，熱切的問候著喬晏:“你怎麽受傷了？哦，好不容易來中國一次卻不能約你去高爾夫球場打球，可真是一種遺憾啊！”
“下次吧，下次我們再約。”喬晏的口語是最標準的rp口音，語調圓潤飽滿，異常流暢。配以他一如既往的紳士笑容，很讓人有好感。
“噢，這就是你的妹妹嗎？很漂亮的小姑娘。”大胡子男問候過喬晏之後便把目光轉到喬奈身上，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太過熱情的視線讓她略感不適，“你看起來年紀很小，嗯……你成年了嗎？”
“謝謝你的讚美，astor先生，我叫喬奈。”同樣是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語，禮貌的微笑，但沒有過多的寒暄。
“喬……奈？”對中文一竅不通的astor吃力的重複出這兩個字，毫不吝嗇的送出自己的讚美，“很棒的名字！不過你也許可以取一個正式的英文名，這樣對你的交際很有幫助。”
喬奈沒再回應，隻是繼續保持假笑——嗬嗬，我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近十萬個的漢字文化豈是你那二十六的字母能超越的？又何必追求你那不足300年文化習俗？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有自知之明才是一種更加高尚的美德！
接下來的時間裏，對他們所談項目一點也不感興趣的她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充當背景牆。
她很不喜歡和這些外商打交道，因為他們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並非來源於生長在一個超級大國的自豪，而是一種對中國人的鄙視。
都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都是一百多斤的人，都是頭一次做人，所以你哪來的優越感？喬奈睨著領頭那名外商肥碩的身材，笑得一派和熙——大概是因為您有兩百多斤？
所以少吃點豬飼料吧大兄弟！
表麵波瀾不驚，內心在瘋狂吐槽——說的就是喬奈這種性格，好聽點叫內斂，難聽點就是悶騷。
可當談了好一會兒，喬晏卻看似並未對這個項目表現出多大的熱忱時，astor終於有些耐不住了，而美國人一貫直來直往的交談方式將他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襯托得淋漓盡致。
“喬，我覺得你不該以這種態度麵對我們的合作，這個項目為你們華辰公司提供的平台是國際化的，你為什麽還要猶豫？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立刻簽約。”
“可惜我不是你。”喬晏不著痕跡的擋回一句，笑容依舊令人如沐春風。但棱模兩可的回答卻讓astor越發不滿意了。
大胡子連連搖頭，“我感受不到你的誠意，喬，你是真心想要和我們合作的嗎？”
“我對做生意一直都是真心的，”喬晏隨手翻閱著那份合同，不緊不慢的語氣用在這種場合……說實話，有點欠扁。
astor攤手，聳聳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這份合約的年限比我想象的要長，投入也比我想象的要大，我們華辰廟小，可能供養不起這尊大佛。”
喬晏話說得委婉，心底則在冷笑，豈止是投入大，要是真上了這艘賊船，那華辰就徹底淪為了他們的提款機，而且還得不到金主爸爸該有的待遇，出九成的項目資金，最後的得利卻五五分成，這幫人是高看了自己的業務能力還是低看了他的智商？
然而astor卻似乎很想與華辰達成合作，一步步逼迫，“喬，聰明的人都會選擇與我們合作，你們企業想要進一步往國際上發展，就必須依賴我們的技術。”
喬晏眉梢微挑，眼底的笑越發深沉。
“嗬嗬，好厲害啊，你的自信怕是掃二維碼領的吧！”喬奈聽著他們的談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忍不住開始小聲叨叨。
“您說什麽？”耳尖的大胡子奇怪的看過來一眼。
我說你是個大傻逼！
喬奈笑容恬靜，用十分真摯的語氣轉換英語道，“我說您是一個非常有風度的男士。”
“噢！謝謝！”
喬晏忍住笑，不動聲色的朝喬奈送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得到她不情不願的一聲輕哼才回過頭來與大胡子交涉。
“astor先生，我覺得，這個合約的合作條件是不是可以適當的修改一下？”
—————小劇場—————
這天，從幼兒園放學的單莨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躲進自己的房間，趴在小床上大哭起來。
稚嫩但穿透力極強的哭聲穿透牆壁傳進喬奈的耳朵裏，她忍不住推了一把坐在自己身邊的單弋，質問的語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又揍他了？”
永遠背鍋且永遠處在家庭食物鏈底端的單警官:“……”
喬奈輕手輕腳走進房間準備安慰兒子，“乖寶寶，怎麽了？”
“哇——媽媽，他們、他們都說我長得像爸爸……嗚哇……！”涼涼埋在他的小枕頭裏，撅起的屁股隨著哭聲抽氣聲一聳一聳的，自帶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