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彥戴了一下,對著手腕上不靈不靈的小東西越看越喜歡,又想買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虛榮。但他的確喜歡這個牌子的東西,也不想去別的店湊合。


    心裏正糾結著,就聽外麵似乎有人喊。


    “江彥?”王天奇的綠毛已經從碧綠色變成草綠色了,這會兒穿著一身黑衣服紅鞋子特別喜感。他跟老梁一塊走了進來,在兩步之外停下,驚奇地上下打量江彥,“好幾天不見了吧。你在買什麽呢?”


    江彥也驚訝,忙讓櫃姐把腕表取下來。


    “我出來買東西。正好想找你幫忙呢。”江彥忙把放在旁邊的化妝品給王天奇,笑道,“這個是想送給王嫣姐姐的,但是我這兩天太忙……你能不能替我帶給她?”


    “給我姐?”王天奇十分詫異,“你怎麽想起買化妝品給他了?”


    江彥隻得撒謊:“我那天聽人說的,這個對皮膚特別好,送女孩子的話比較實用,應該會受歡迎。”


    “那肯定受歡迎啊,我姐在免稅店才舍得買了兩罐。”王天奇想了想,卻沒接,“她好像剛買了沒多久。而且這個禮……是不是有點重了?”


    他雖然不知道確切價格,但估算著應該得有一兩萬了。


    江彥跟他姐又沒什麽交情,如果因為他的話,那就更不好意思收了。哪能相親不成就跟人要精神補償啊?


    “彥彥,其實這樣……”王天奇咳了一聲,甩了下自己草綠色的劉海,正色道:“雖然你跟程以寬的這個事吧,對我造成了一定的打擊,但是這個不是你的錯,你知道吧?這個傷害是生活給我的,不是你給我的。”


    “……”江彥愣了愣,疑惑地看著他。


    王天奇歎了口氣:“你如果實在過意不去,請我吃個飯就好,這麽破費可使不得。”


    “過意不去?”江彥茫然道,“我沒有啊……”


    “讓你收就收著,”老梁看出不對,忙在一旁拍了下王天奇,打圓場說:“女孩子護膚品不怕多,而且還可以跟朋友送來送去的。我覺得挺好的。”


    他說完見王天奇沒轉過彎來,從後麵戳下了王天奇的腰,壓低聲提醒:“彥彥都買了,你還叨叨什麽?萬一人家是為了程以寬呢?”


    王天奇:“???”他愣了下,黑人問號臉去看老梁。


    老梁嫌棄地撇開頭。


    他又去看江彥。


    江彥隱約明白過來,忍不住笑道:“我隻是送給姐的,沒別的意思。”


    “……哦。”王天奇頓了頓,有些尷尬,又說了句:“哦。”


    江彥看他臉紅,忍不住笑了笑。好在王天奇臉皮厚,說完就過了


    “那你在幹嘛,買表嗎?”王天奇湊過去,看了眼大大咧咧道,“買表還是pp啊,你要買的話我認識人,有幾款火的找他公價就能買到。”


    江彥忙笑:“不用不用,我就看看。”


    老梁瞅了眼,倒是明白過來:“彥彥是要送人吧?”


    江彥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看著這個寓意挺好……”他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倆人意見,“你們覺得學長戴這個好看嗎?”


    “送他啊!”王天奇這才恍然大悟,又疑惑,“那不應該送對戒嗎?”


    “對戒?明天就婚禮了吧?”江彥問,“那個不是儀式上戴的嗎?”


    “開玩笑呢你,我姐跟他形婚,倆人怎麽可能換戒指。”王天奇道,“他們流程都改了,明天就是一塊露個臉說句話。戒指應該會提前各自戴各自的。哎?你明天也不去參加嗎?”


    江彥搖了搖頭:“不知道有沒有空。”


    他如果是人形,那肯定會盡量去參加。如果是鵝樣……到時候不參加也得去參加了,而且可能還要穿衣服戴小帽子。


    江彥又看了會兒對戒。他不知道程以寬的戒圍,在店裏瞎看了一通什麽都沒買,隻得先開車回家。


    櫃姐態度倒是一直很好,最後還送了他一個小袋子,裏麵裝著幾張海報和產品介紹冊。江彥把自己喜歡的手表和戒指那兩頁折起來,放在床頭桌上。看著看著,就覺得眼皮有點沉。


    這次反應時間長多了,他很自覺地躺倒床上蓋好被子,本來是側躺下的,後來一想時間長了側躺不好,會壓得胳膊酸,又平躺了過來。


    再次睜眼,就麻瓜正在欄杆裏窩著睡覺。


    江彥看了看圍欄裏的情形,發現麻瓜好像不會飛出去,吃喝拉撒都在這一塊地方了。他動了動翅膀,一口氣飛過欄杆,隨後頂開虛掩的臥室門出去看了看。


    程以寬不在家。


    家裏也沒有貼大紅的喜字。


    江彥雖然聽程以寬說過“一切從簡”,但他並沒有想過這個“簡”到底是什麽簡成什麽樣。按說大概流程要走的吧,程媽媽那麽凶,能不要求新人去跪拜嗎?


    他心裏疑惑,又想起了那天程媽媽和王嫣的對話。


    他印象裏程媽媽並不是個難相處的人,雖然之前隻打過照麵,但跟那天凶神惡煞要殺鵝的人還是很難對上號。而且從後來的對話裏,能聽出程以寬已經給她說過實情了,她對王嫣也是了解的。


    江彥沒問過程以寬形婚的原因和細節,不過從那天的情形看來,母子倆關係似乎很緊張,估計這件事上程媽媽給的壓力應該很大。就是不知道這次形婚之後,學長的壓力能輕點嗎?


    江彥對於這種形式是能理解的。當然有人是極力反對的,就像他那個初戀。


    初戀的前男友就是在熱戀的時候,突然說要跟一個女孩子結婚,並解釋說隻是走個形式應付一下家裏。誰想前後不過幾天,那人領了結婚證後就改口了,說自己是雙性戀,現在隻想好好過日子。


    初戀當時意識到被騙,就去跟女方揭發這個人騙婚,結果對方並不相信,並引來一頓辱罵攻擊。那對夫妻一起在朋友圈裏發信息,說他是變態gay,勾引有婦之夫,後來又鬧去初戀的工作單位。


    初戀本來是一所中學的老師,頗受歡迎,此事一出,三天兩頭有家長來投訴,要求學校辭退他或者給自己的孩子轉班。學校方麵兩頭為難,最後他便自己辭職了。


    江彥那時候才畢業,聽到這段往事的時候初戀也早已有了新的工作,但他仍感到生氣又無奈。


    初戀倒是很平靜,對他道:“你到現在都沒有談過戀愛蠻難得的。不像我,在學生時期就覺得自己是特殊群體,覺得孤單,急於去尋求同類,結果入了所謂的圈子,看到了這麽渣滓。婚姻的壓力其實很多人都會遇到,大齡未婚的青年,無論男女,麵對的是同樣的逼迫和不理解。這跟性向無關。所以拿著家裏壓力為理由去結婚的基佬,不過是無能又自私的loser而已。”


    江彥想了想,問他:“那有真的形婚嗎?兩邊各過各的?”


    “也有,但很少。”初戀道,“這起碼得兩方人品也都過得去,但人品是最難考量的東西。哪一方反悔,事情都會更麻煩。我的意見就是千萬不要去做,出櫃這種事,就是你跟父母權威的對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關鍵時刻不硬氣,以後肯定要熊一輩子。”


    江彥沒想過跟父母拚個你死我活的場景是什麽樣,但是光想想就覺得太可怕了。


    程以寬經曆過嗎?江彥忍不住想,在剛出櫃的時候,程以寬經曆了什麽呢?


    他在外麵轉了好幾圈,無事可做,又回臥室,拖出了電子書打算學習。剛戳開屏幕,就聽外麵的防盜門響。


    程以寬開門,把外套圍巾一塊放在沙發上,又推開門看了看麻瓜,手裏還拿著手機:“我現在回來了,麻瓜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沒有問題。你可以現在過來。”


    江彥偏著耳朵聽了聽,忽然反應了過來,是王嫣!


    他明天要去當花童的!王嫣提前來帶鵝子了。


    果然,那邊傳來了王嫣的聲音。


    “那我十分鍾以後到。”她笑了笑,“我想死瓜瓜了,那這樣,明天我們就直接酒店門口碰頭了?”


    “好的。”程以寬道,“你的發言稿想好了嗎?”


    “沒呢,對我爸媽我沒什麽要說的。”王嫣哈哈哈笑了起來,“他們這次出手大方,雖然有一大半是衝著你媽,但我也很滿意了。對了,江彥今天送了我一套化妝品,我是不是太占你們家便宜了……”


    程以寬愣了下,等掛了電話,才忍不住嘟囔了句:“哼,都沒送過我東西。”


    江彥一直跟在程以寬旁邊偷聽他打電話,這會兒見他突然臭臉,忽然就覺得有些好笑。


    怎麽送禮物也要吃醋啊?


    他偏著臉看看,忽然又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今天被王嫣帶走的話,自己以後變成鵝就見不得程以寬了。


    江彥:“……”


    這個好像有點嚴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嫣應該很快就要到了,江彥趕緊偷偷跑回臥室,把電子書藏了回去。他低頭的時候嘴巴不小心戳到自己的羽毛,腦子裏突然靈機一動,冒出了一個很好的想法。


    江彥轉過頭,張開翅膀看了看,選了最漂亮的一根羽毛。那是一根飛羽,又粗又壯,特別好看。


    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如果禮物送這個的話,那可是非常有誠意了。


    江彥下定決心,嘴巴咬住那根飛羽,使勁一拔!


    毛沒拔下來,他差點疼哭,太疼了,好像長在肉裏的,比拔人的腿毛和頭發疼多了。江彥嘶了好一會兒,緩了緩,又來了一下,還是拔不動。


    江彥:“……”


    他淚汪汪地,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雪白的大胸毛。


    程以寬準備下樓去接人的時候,就見麻瓜嘴巴裏咬著一根細小的絨毛,跟個鵝老爺似的從臥室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


    程以寬忍不住嫌棄道:“你個呆鵝,要是把毛吃嘴裏可沒有化毛膏喂你。”他想折回身給這鵝揪掉,又見手機催的急,隻得先下去。


    江彥沒搭理,等他出了門,才一路小跑著去了書房。


    他咬著絨毛跳上書椅,小心翼翼地把絨毛放一邊,選了個好看的新本子出來,用嘴巴揪著放在了桌子上,又掀開幾頁。


    絨毛差點被帶起的微風吹到地上,江彥嚇了一跳,眼疾嘴快地給接住了。


    他把絨毛輕輕放在了本子中間,往書縫裏懟了懟,這才慢慢地把另一半給合了過來。


    才跳下椅子,就聽外麵有人說話。


    王嫣跟朋友一塊走了進來,朋友去提著麻瓜的行李箱,王嫣則一口氣把鵝子抱了起來。


    “瓜瓜,有沒有想麻麻啊?”王嫣把臉埋鵝背上好一頓親,又抬起頭,笑著問,“我怎麽覺得麻瓜又沉了呢?”


    “那估計是增重了,”程以寬道,“口味兒一會兒一變,今天隻吃青菜,明天就要吃麵包吃火腿,從廚房偷東西就好幾回。”


    “真的嗎?”王嫣驚訝道,“怪不得那天阿姨跟我說它去搶麵包吃呢。”


    江彥鵝臉一熱,假裝聽不懂。


    王嫣卻開心地笑了笑:“沒事,我鵝子愛吃,明天就給你單獨買點。哦明天不行,明天要少吃點了。”


    她說完忙跟程以寬告別,一路抱著江彥去了車上,也沒放航空箱裏。


    江彥正詫異,就見王嫣從後座接過一個小袋子。


    “當當當當,你看這是什麽?”王嫣興奮地拿出了一件小婚紗給他看,還抖了抖,“我們瓜的定製婚紗禮服,全球僅此一件。還有胸花和小禮帽哦,都在麻麻這。”


    江彥:“……”為什麽不是小禮服呢?他明明是男鵝子。


    朋友在後麵笑:“這小衣服做的是真漂亮。”


    “那是,”王嫣驕傲道,“明天,我鵝子一定是這世界上最靚的崽。”


    第29章


    江彥回到了溫暖豪華的鵝屋, 裏麵依舊打掃的十分幹淨, 獅院和蛇院的狗窩都洗過曬好了,被放置在一旁。


    他之前在這的時候沒注意, 現在才意識到地上鋪著嬰兒爬墊大概是為了方便清掃, 畢竟麻瓜不會像他一樣去找廁所。


    鵝的飯量大, 鵝屋要保持清爽幹淨,估計阿姨要幹做不少活。江彥在裏麵溜達了一圈, 挑了點新鮮的水果片吃, 早早去狗窩上躺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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