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宗主事大殿。


    “宗主,究竟發生了何事,葉塵為何會引來有容氏的聖主?又為何要將葉塵扔到映月宗曆練?老夫需要一個解釋!”


    俞天樾目光淩厲地看向上官震,聲如雷霆的怒聲質問道。


    盡管不知有容玄青所說的氣運之爭是為何意,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有容玄青此舉對葉塵並無好意,說得難聽點,那就是讓葉塵去送死!


    他不明白這一切是為什麽,葉塵之母不是有容氏的人嗎,有容氏自家出了這麽個寶貝,不當祖宗供著,反倒要去迫害,這是抽了哪門子風?


    上官震沉吟良久,苦歎一聲道:“師尊,這一切都是弟子之過……”


    上官震深知問題的症結在於遲淵,而症結產生的源頭,就在於三年半前的那次陷害,於是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講了出來。


    聽完上官震的講述,在場並不完全知情的人無不麵麵相覷,萬萬沒想到一切竟因這種小事而起,但更讓他們震驚乃至匪夷所思的是,遲淵在被廢修為之後,竟在短短三年半時間重新修煉到了靈王四階境界,甚至還掌握了天階靈技,這怎麽可能?!


    “你之所言可有誇大其詞?”


    俞天樾深深擰著眉頭,蒼老麵龐滿是嚴峻凝重之色。


    倘若上官震所言當真,有容玄青那句宗毀人亡的話可就真的不是危言聳聽了,因為神霄宗對遲淵所做的一切,足以沾染上讓宗門滅亡的大因果!


    上官震麵露苦笑:“師尊,都這時候了,弟子哪敢有半分誇大其詞?”


    “當時我也在場,可以證明宗主所言非虛。”


    沉默寡言的天劍長老出言作證道。


    俞天樾頓時沉默了,好一陣兒才聲音艱澀的開口道:“那便隻有兩種可能,遲淵與那傳說中的如煙大帝一般,覺醒了神級血脈,抑或體質進化為了神階體質,唯有如此,遲淵才能有這般匪夷所思的修煉進境。”


    “也唯有這兩種可能,才會讓有容氏更加青睞於遲淵,這也合理解釋了,有容玄青為何要將葉塵扔到映月宗,隻怕是為了滿足遲淵的複仇之心,故而給遲淵製造滅殺葉塵的機會。”


    俞天樾一番推斷,已是將真實情況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上官震亦是認可俞天樾的判斷,附和道:“那位前輩不讓我等插手,目的便在於此,她也明言一般人殺不了葉塵,而能殺這種大氣運者的人,除了同樣身具大氣運的遲淵還能有誰?”


    “哼!你幹的好事!”


    俞天樾悶雷般的怒哼了一聲,煞氣騰騰地瞪視著上官震,痛心疾首道:“一宗同出兩個曠古絕今的神才,這本是讓我宗光耀萬古的天大機緣,可如今,一個硬生生被逼走,一個硬生生被扔去給另一個當磨刀石!你這個做宗主的,到底在幹些什麽,你還配坐在這個位置嗎?!”


    “俞祖息怒,此事也並非全然是宗主之過,畢竟機緣有能者得之,同出兩位神才固然機緣甚大,但是機緣太大了也難免接不住,要怪隻能怪我宗沒那福分呐。”


    一位半聖老祖為上官震說情道。


    “哼,你個老小子少為他開脫,兩個機緣接不住,一個總能接住吧?我神霄宗比不上那些聖地,難道還比不上映月宗嗎?憑什麽映月宗能接住,我宗到頭來卻隻背了一身因果?還不都是因為他這個宗主幹的蠢事!”


    俞天樾恨鐵不成鋼的痛斥道。


    “師尊說得沒錯,此事過錯全在於我,當初我若果斷一些及時製止,也不會讓宗門錯失了遲淵這位神才,便是之後一山不容二虎,我宗也終歸留得下一位,不至於落到如今這種局麵。”


    上官震麵龐滿是自責悔恨,“這也就罷了,我更大的過錯是,當初我明知是裴青雲故意散播謠言,詆毀遲淵名聲,卻為了宗門名聲考慮,沒有澄清此事,非但如此,還主動欺瞞了遲淵父母,以至於他被父母家人冤枉,最終被逐出家門……”


    “師尊,我不會逃避自己的過錯,也不會為自己開脫,既然因果源自於我,那便讓萬千因果盡加我身吧,我願就此卸下宗主一職,前往天淵邊荒鎮守百年!”


    “你……”


    聽到最後這話,俞天樾神情不由動容,袖下的手都輕顫起來。


    天淵,乃是個地獄般的所在。


    在靈元大陸流傳著一句話:寧入輪回,不入天淵。


    入了輪回尚且還有轉世投胎的機會,可一旦入了天淵,那便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因為進入天淵之人,無論完成過多麽輝煌的成就,無論在大陸上擁有多高的身份地位,無論擁有多麽恐怖的身世背景,在天淵之中都隻可能有兩種身份:資糧和預備資糧。


    而無論哪種身份,最終的下場,都將是形神俱滅!


    當然,天淵邊荒的危險程度沒有天淵內部那麽高,但能作為這等恐怖之地的邊荒,危險程度又能低到哪去?


    別說鎮守百年,能鎮守十年不死都算命大了,百年之後若能安然歸來,那已經是邀天之幸。


    毫不誇張的說,對於沒資格進入天淵內部的尊階靈修而言,前往天淵邊荒鎮守,便已經算是最殘酷的懲罰了,誰去了都九死一生。


    “宗主,可要三思啊!”


    在場其他人亦是動容不已,於心不忍地看著上官震。


    鎮守天淵邊荒確實九死一生,但這個說法是對於一般人來說的,而對於上官震這種背負了大因果的人,前往天淵邊荒鎮守,便隻有一個下場:死!


    上官震這一去,將十死無生!


    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上官震內心反倒變得灑脫起來,他淡淡一笑:“人終有一死,我身為一宗之主,能為宗門存亡赴死,便是我最好的歸宿,倘若我之死能化解遲淵對神霄宗的仇恨,那縱然形神俱滅,我也算死得其所了,諸位無需為我傷懷。”


    “唉……這是作了什麽孽啊……”


    俞天樾渾濁雙目淌出一滴熱淚,他與上官震足有數百年的師徒情誼,怎願眼睜睜看著上官震去赴死?可他也清楚,上官震若不死,這因果就無法化解,屆時不但上官震自身難保,連帶神霄宗也要受其拖累。


    “既然宗主要去天淵邊荒,那老夫也陪你一起去吧。”


    這時,一道蒼老聲音開口,卻是執法長老鐵山,他話中帶著悲涼與悔恨,決然說道:“當初老夫負責裁決遲淵一事,卻任由裴青雲廢去遲淵修為,沒有加以阻止,這實乃我之罪責,此後我也睜著眼睛說瞎話,欺瞞了遲淵父母,若論過錯,我比宗主有過之而無不及,合該為此事付出代價。”


    “你們怎都如此糊塗啊!”


    俞天樾一拍大腿,心痛不能自已。


    其他人亦是悲戚滿麵,算上裴青雲,神霄宗等於一下損失了三個靈尊,其中甚至包括有望晉階聖境的宗主上官震,這讓他們如何能不悲痛?


    “師尊,我去天淵邊荒之後,還需你們做一件事。”


    “遲淵至今仍被謠言詆毀著名聲,這件事務必要抓緊澄清,揭露裴青雲和葉塵陷害遲淵的真相,此外要昭告我與鐵長老前往天淵邊荒接受懲處一事。”


    上官震鄭重說道。


    “可否要改變遲淵修為被廢的說法?”


    一位長老沉聲問道,“遲淵的修煉進境太過駭人聽聞,倘若讓人知道他三年多時間重修到靈王境,恐怕會暴露他擁有神級血脈或神階體質的事情,這對他可並非是好事,既然要緩和我宗與他的關係,幫他隱瞞或也是必要之舉,想必那兩位前輩也不希望此事暴露吧?”


    “無需如此。”


    上官震卻搖了搖頭,“遲淵修為被廢的消息傳了多年,這時候改變說法,恐會讓遲淵誤以為我宗做賊心虛,對我宗印象更加惡劣。”


    “至於他修煉進境的問題,大可不必擔心,尚且我親身經曆親眼所見,都對此感到難以置信,其他人得知了又豈會相信他真有此等進境?即便我宗不改變說法,聽者也自會認為他當初沒有被廢修為。”


    “不錯,無需多此一舉。”


    俞天樾點頭認同,他深深看著上官震,問道:“你可想好離任之後,由誰繼任宗主一職?”


    上官震沉思片刻,一字一頓道:“以我宗目前的境況,我想隻有一人能接下大任。”


    ……


    靖陽城葉家。


    有容傾仙腦中仍在天人交戰,有些無法相信她會喜歡上自己的弟子,可她卻又說服不了自己。


    畢竟,她曾經對這個世界有過諸多美好濾鏡,而這些美好濾鏡又大都因遲淵而生,正是因為遲淵的良好形象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她才會認為這個正道世界本該是如此善良美好的。


    可以說,遲淵就是她心目中,最符合她想象的正道人物形象。


    從這一點來看,她喜歡上遲淵似乎完全說得過去,畢竟一個理想中的人就在自己身邊,她有什麽理由不喜歡呢?


    “不對,我好像糾結錯了地方!”


    有容傾仙忽然心頭一震,她光糾結自己到底喜不喜歡遲淵,卻完全沒有考慮過遲淵喜不喜歡她。


    就算她喜歡遲淵,遲淵不喜歡她有什麽用呢?可別忘了,遲淵還沒有完全消除對她的芥蒂。


    想到這兒,有容傾仙頓時沒心思糾結喜不喜歡遲淵的問題了,她覺得自己就是個蠢瓜,明明自己橫豎都要去攻略遲淵,卻不去想如何把遲淵拿下,光想這些沒用的。


    “我該如何讓淵兒接受我?”


    有容傾仙有了新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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