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回來的幾個孩子,見了父親回來,都高興圍著林海又笑又叫。


    “爹爹,爹爹,那套劍招我都會了。”這是興奮的林旻。


    “爹爹,先生說我的字,進步很多了。”這是美滋滋的林曼。


    黛玉沉靜許多了,等倆個小的說完,才說:“爹爹,二弟、三弟也都學會那套劍招了。”


    “你們幾個在家聽姐姐的話沒?有沒有讓母親煩惱?”


    “聽了,聽了。”


    紀氏笑看圍著丈夫歡笑的孩子,摸著肚子說:“夫君,這幾個月,孩子們都很乖的。”


    “先生講了功課呢,學的怎樣?林旻?”


    “爹爹,先生教的我全會了。二哥、三哥也全會了。”


    林海看看至始至終沒說話的林晨和林暮,林暮笑,林晨上前說道:“爹爹,我們功課都完成的很好,都沒有挨先生罰。早晨都跟著姐姐練習武功的。”


    林海看著穩重許多的、也高了許多的林晨,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好樣的。”


    “林暮,你呢?”


    “爹爹,我都有和二哥在做一樣的事,先生要兒子向二哥學,我現在也有哥哥樣呢。”


    “好,好,不錯。”林海同樣給林暮讚許的


    黛玉領著弟弟妹妹去寫先生留的課業,林海陪著紀氏聊天。紀氏聊了一會兒就點頭睡了。林海招呼丫鬟,小心地給紀氏蓋了一個夾被。看著紀氏不複他離開時候的明豔臉色,心裏不免地湧起憐惜來,也不嫌熱,就任紀氏那麽靠著他,輕輕地給紀氏打扇。讓紀氏好好地眯糊了一覺兒。直到寫完了作業的孩子們,又起了喧鬧聲,才把紀氏的酣睡打斷。


    紀氏不好意思地支起身子,“夫君該叫醒妾身,這靠著多熱啊。”


    “你身子重,困了就睡,沒事兒的。” 林海笑,叫丫鬟打水,給紀氏搽搽。


    孩子們寫完作業了,團團圍坐吃晚飯。熱熱鬧鬧地吃了半個多時辰,才總算是吃完晚飯。


    才放下飯碗,有小廝跑過來報信,榮國府大舅老爺來了。


    林海打發孩子們回去休息,說明日要考校他們武功和功課。幾個孩子嘻嘻地笑著,說不怕考,給父母親行禮後告辭。卻見黛玉領著曼曼往後頭走,三個男孩子一起往東院去。


    “老爺,他們哥仨經常是住在一起的。”紀氏笑得安詳。


    “夫君,趕緊過去吧。這幾個月,榮國侯是常過來看看府裏有什麽事情沒有的。”


    “婉容,你早點休息,莫等我。”


    “好,夫君也不用回來睡,妾身不等你的。”


    林海點頭,快步去了前麵。


    就林海回來的這日傍晚,李紈把鴛鴦叫了過去。


    “鴛鴦,老爺把寶玉的婚期定了,薛家那邊要陪送的丫鬟、仆婦人數,也送了單子過來了。你們四個,就隻能留倆了。你看……”


    “大奶奶,您的意思是?”


    “鴛鴦,你回去好好想想,你要跟著寶玉,以後生死你就由著寶二奶奶。不然你可以選個管事,這賈府裏,你看好了哪一個未婚的,我都能替你做主。”


    鴛鴦謝了李紈,深一腳淺一腳地飄了回去。


    第271章 林海134


    屋外暑熱未消, 屋內林海和賈赦守著冰盆倒也不覺得怎麽熱。


    “如海, 我才從敬大哥哪裏過來。先恭喜你們了。”


    “恩侯, 不瞞你, 是敬大哥和義忠談的。”


    “嗬嗬,你讓他自己去,看義忠信不信他的話?說實在的, 還是你先前說的對, 義忠是看在你的身份上。哎, 如海,當今可能把文定侯給你,那世子的位置?”


    “又不是世襲的, 也沒啥意思啊。”


    “來找你就是說這事兒呢。要是繁森知道你要把玉兒的次子,過繼給敏兒做嗣孫, 你說他會不會為世襲侯爵加把勁?”


    “恩侯, 這可得好好想想。別讓聖人誤會我們怎麽地了,這是一。再一個紀氏懷的是雙胎,這時候爆出來,玉兒的次子要過繼給嫡長房, 還有世襲爵位,我怕她出事兒。”林海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出聲,“要隻是單純的家產, 尚好平衡。可要是世襲的爵位, 恩侯, 我怕紀氏、晨兒會有想法,那就得不償失了。”


    賈赦點頭,林海能想著為敏兒過繼嗣孫,還是外甥女的兒子為嫡長房,可見他是長情的人。能為敏兒想,那麽現在就會為紀氏想,他們也是十來年的夫妻了。唉,紀氏已經生了二子,這又懷的是雙胎,以後會不會……


    “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啦。”


    “恩侯,繁森和今上的情誼,再好,也是有限的。得省著點用。”


    “好。隨你。反正你兒子,讀書都能成的。”


    說到讀書,賈赦沒了來時的興致,還有些喪氣。琮兒看著也不笨的,狀元啟蒙,又在張家讀書。可張鈺前陣子和他說,這孩子中舉不會早,要中進士,得更晚。可琮兒那孩子,他早琢磨過了,也不是從軍的材料。說不得以後,能混到老二那樣,都是燒高香了。


    “如海,寶玉的婚期,薛家選在十月裏。縣試和府試,寶玉都過了。蘭兒沒能過府試。”


    “賈蘭尚小,過兩年再去考。讀書的事情,要差了三年的時間,差的功夫多呢。二十歲之前,能中了秀才,都可以的。”


    賈赦撇嘴,“太晚了吧?”


    “基礎牢固,雖得秀才晚,但隨即能過了秋闈,進士提名,也不過是三年五年的事兒。要是前麵揠苗助長,十二、三得了秀才,到三十歲還不能中舉,蹉跎幾年,就沒了心氣了。不是為幕,就是為吏了。”


    賈赦點頭,“這些你知道的多。我看蘭兒未過,為琮兒犯愁呢。”


    賈琮讀書的靈性一般般,林海早知道。


    “恩侯,進士強求不來。琮兒,中舉以後謀官,也是一條出路。”


    賈赦心想,你林海認了女婿以後可能沒出息,隻能到這程度就好。


    “如海,敬大哥說珍兒夫妻倆病了。暑熱。”


    “病了多久了?”


    “昨兒的事情,今兒加重了。我去了都沒見到人。”


    “這麽厲害?!賈珍正是壯年時候,一個暑熱,沒啥吧。”林海這時候是真的沒多想。


    賈赦眼神深幽,“他這些年無拘無束的,再好的底子也淘騰得差不多了。他未必有敬大哥壯實呢。”


    也是的,賈敬這一路和自己騎馬、乘車、翻山越嶺的,沒見他有半點頹色。可見年輕時候的底子,也是沒少打熬身體的。


    林海聽賈敬說道經、聊煉丹,賈敬把單方解釋的詳細,實際他卻是很少服用丹藥。用他的話就是,要這麽好成仙,到他這裏混飯吃的道士,不知道能把多少聖人王公吃成神仙了。


    那賈敬因服食丹藥暴斃,是真的嗎?


    “寶玉那玉?”


    “我給了一個高人,以後咱倆個,再不用有什麽顧慮了。”


    “什麽高人?”能得到林海這樣認可的,賈赦被勾起了興趣。


    “佛曰不可說。”林海高深莫測地。


    “嘁。”賈赦撇嘴,“你心裏有底了,我也放心的。”


    他站起身說:“我回去了,明天要去京營。你和敬大哥的賞賜要等等。”


    “好,謝謝舅兄提醒。”


    送走賈赦,林海看天色已很晚,就歇在了書房。


    林海開開心心地在家裏休息。趁著早晚不熱的時候,陪紀氏走走,聊聊天。早晨帶著孩子們一起練練拳術、劍術,等孩子們上學去了,上午和黛玉一起彈琴、對弈。下午把家裏的莊子鋪子裏的雜事,好好理理,問問清楚。傍晚帶著仨兒子,看他們歡快地在小湖裏、如魚兒一樣地竄騰、嬉鬧。幾天的功夫,仨小子就黑了一個色度了。


    “爹爹,母親不給我們下水玩。”林旻每天進了水,就不想出來,怎麽也玩不夠的。


    “你母親身子重了,照顧不來你們仨的。”


    “爹爹天天在家就好了。”


    林海把林旻從水裏提溜出來,順手在他屁股上一拍,“快去衝衝水,穿衣服。爹爹不去上差,哪來的銀子買米吃。”


    小亭子裏備了幾桶水,三個男孩子嘻嘻哈哈地笑著,你舀水潑我,我舀水潑你,玩了好一會兒。鬧夠了,才去穿衣服,跟父親回去吃晚飯。


    等林海再回到內閣,戶部尚書打量他說:“如海,你這去一趟西北,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啦?”


    工部尚書年齡已經接近致仕了,看著林海的臉色,羨慕地說:“看林大人的神色,以前眉間尚有一些猶疑,現在印堂清透潔淨,不染一絲塵埃,還隱隱透出紅光,今日林大人當有大福氣臨門。”


    吏部尚書才出六十歲,聽了宋尚書的話,仔細看林海的臉色,讚道:“老宋的相術,從來是沒有錯的。林大人,有了好事可要請我們喝酒。”


    內閣的這幾個大佬,都知道當今對林海和賈敬的西北之行很滿意,壓的賞賜越久,表明今上給的會越高。但推延賞賜的原因,幾個人猜過,都沒想出來,或許隻有今上的心腹程蔭知道吧。


    吏部尚書不想為這樣的事情去問程蔭。多少年來,他一直是在忠於聖人、中立、不與任何人結黨中傲然獨立,不想在最後這十來年快致仕的時間,給子孫留下禍患。與林海這以後不是首輔也能是次輔的人,他抱著能交好最好,不能,關係平淡也沒什麽,不成仇就好。


    幸好林海性格溫和,雖做事認真,但不是咄咄逼人、無事生非的攬權性子,比陳尚書更好相處。


    吏部尚書算計著,五年之內,內閣能倒出一半的位置。兵部胡尚書、戶部李尚書、工部宋尚書都臨近了致仕的年齡。這三部都有侍郎,在後麵等著接尚書的位置。自己和刑部尚書能多挨幾年,但要不要給今上賣個好,和他們一起退,或者是學禮部陳尚書早一點退呢?程蔭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也八年了。吏部尚書算計著自家的私事,是否提前致仕先不說,以後給程蔭更大的權限,才是正經該幹的事情。


    他拿定了主意,更是友好地與林海相處。


    現在的這幾位內閣閣臣,可以說是幾十年來,相處得最融洽的。有事能一致使力,甚少拉幫結夥地互相拆台。


    今上到了的時候,內閣幾位六十多歲的老大人,就林海的氣色,已經討論了好一會兒。林海不溫不火地笑著,隨他們打趣。他早發現了自己的氣色甚好,根源就是找到了族長,心裏不再忐忑不安。既往那些沉重壓在心頭的,對上皇權時候的畏縮、對上僧道的悲壯、對上警幻的無奈,所有的負麵、膽怯的情緒,已經從他身上剝離了。他多少找回了一些,那種天大地大,老子不犯天條,無人能奈我何的睥睨萬物的心境。


    相由心生,林海的心境,明顯地表露在臉了。


    今上和內閣成員,把日常要處理的事情,統一過了一遍。然後對大家說:“榮恩侯,林大人和賈大人,這次西北的事情,處理的甚好。朕想給榮恩侯五世世襲侯爵,林大人和賈大人侯爵,各位愛卿以為如何?”


    戶部尚書就說:“聖人嘉獎功臣,應當。就是戶部不豐,再加上義忠封親王,這每年又添了一筆大支出。太貴妃的喪事,可就要從簡了。”


    “依禮,太上皇在,太貴妃的喪事,要從簡。”林海從禮法的角度發話。


    當今立即點頭,“皇陵已經妥當了的,其它也無更多的拋費了。”


    當今這句話,為甄太貴妃即將到來的喪禮定好了調子。甄太貴妃從娘家被抄家,兄長及所有子侄被剝奪官職,就嘔血病倒。雖然有太上求情,今上也允了從輕處罰。但從高高在上幾十年的境地,一下子變成庶民,且三代不得離開原籍科考,甄太貴妃接受不了娘家從此一蹶不振,一貧如洗。病倒後,多少湯藥下去,也不見有絲毫的好轉,現在已經是有一天沒一天的了。


    戶部尚書提出來戶部無餘錢,林海提出禮法,不能大辦甄太貴妃的喪事,這都是甚合了今上的心意。


    今上見內閣對甄太貴妃的喪事達成一致了,慢悠悠地又說:“太上說甄太貴妃唯一的心願,想忠順郡王能回了親王位,可朕卻找不到什麽好理由。當初畢竟是因他草菅人命,把幾個半大孩子打成重傷,又殘忍地扔到雪地凍死,而奪親王位的。幾位愛卿,你們有什麽好理由,給他複位嗎?”


    幾人都搖頭,誰都不是忠順的人。啥理由也沒有!忠順與今上的仇怨,沒人不曉得的。


    於是,忠順複位的事情擱下。


    刑部尚書提議道:“宗室子弟,常有不法之事,聖人,可否讓宗令嚴加管教、督促宗室子弟守法?”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再有如忠順這般的人,王尚書可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報到朕這裏來,宗令袒護宗室子弟,使得他們行事越來越無王法。以後該降爵的、該奪爵的,也不是不行的,不然徒家的臉都給他們丟盡了。”


    今上與宗室那些人,從來沒有過半點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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