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侯,你看這張表,這是所有的孩子出生的時候,生母的年齡。再看這個,夭折的孩子數量與生母的年齡,還有這個,生母滿/超過十八歲以後,生出來的孩子的存活數量。”


    幾張表一講,高院判點頭讚道:“太子有心了。雖女子天葵至,即可生育。但母體未成,即便孕育了孩子,生產這關,對母親是生死關,孩子也是極容易夭折的。但等母體成熟,到十八歲的時候,就大不同了。”


    高院判看著太子,欽佩的不得了。


    “太子殿下,您這事要是做成了,不僅夭折的孩子將減少了,就是因未長成就生育兒死亡的女子,也將大大減少,這是大功德啊。”


    賈赦這才明白自己這些日子,做這些抄寫,是為了什麽。


    聖人收到太子的折子,又聽了太子的詳細講解。然後就讓梁九把太醫院的高院判,還有已經致仕的幾位老太醫,連同京裏有名的各大醫館的老郎中,都請到養心殿。仔細問詢,女子初生孩子的最佳年齡,孩子存活和夭折,與母親生育年齡的關係。雖這些從醫多年的老者,沒有像太子一樣,用數據、用圖表說話,可是所有人的觀點,都和太子一致,都認為女子滿十七歲、最好滿十八歲生育最好。


    所有的內閣閣臣,都旁聽了聖人的這個垂詢會。


    會後不用聖人多做解釋,閣臣一致通過,將男子的婚齡提高到滿十八周歲,女子為十七周歲,而且要男女都滿十八周歲,才可生育。


    聖人決定立即就在宗室、皇室推遲所有人的婚期。內閣討論後,決定所有官宦人家也是立即執行。然後下發朝廷的公文,新年後,所有適婚的青年男女,必須嚴守此年齡線。


    中秋節,就在太子剛剛遞交過《婚育年齡與幼兒夭折關係》的報告來了。


    可宮裏輩分最高的太後,病了有一段時間了。從春上那事兒出結果後,太後就一直病病歪歪的了。慈寧宮三天兩頭地請高院判診治,太子不僅跟在聖人身邊聽匯報,這陣子還在太醫院,與高院判一起整理資料。對太後的身體狀況,那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太後就是心理不爽快了,想借著自己的病,讓聖人“孝順”地免了,對鄭家那二房、三房的謀害儲君之罪。


    讓太子來說,就是他陳家出身的親祖母、聖人的生母活著,都不會有這個臉麵的。太後這老太太,也才過了六十歲,是老糊塗了吧?!


    真是能癡心妄想啊。


    中秋節的前一日,聖人帶了太子去給太後請安。


    太後期期艾艾地說了自己的期盼。


    太子看著聖人立即變了臉,“母後,朕如此寬待比同謀逆的鄭家,就是看在太皇太後的顏麵上。若是謀害儲君的重罪,都能赦免,那麽以後還有誰,不敢做謀逆的勾當了?!您要不明白這中間的道理,就多想想好了。要是還想不明白,就閉宮養病,慢慢想吧。”


    太後這人吧,怎麽說呢,從太皇太後去世以後,就開始明白事兒了。她知道自己和鄭家,以後要依附聖人父子,把既往對大行皇帝的怨氣、對聖人這庶出的不屑,還有對太子的冷淡,都收了起來。


    一看著聖人變臉了,太後立即就說:“唉,聖人,我老糊塗了,就是那麽一想而已。”


    太後這樣說了,到中秋節的正日字,聖人還依著往年的舊例,讓他那些所有的、得了職稱的妃嬪,浩浩蕩蕩的、一起去慈寧宮,陪太後過團圓節。


    中秋的歌舞很好,聖人帶著自己的嬪妃、兒女一起,觀賞歌舞。


    席間衣香鬢影,美人團華錦簇,令人目不暇給。太子也就是掃一眼而已,專注照顧身邊的太子妃和大哥兒。


    陳良娣還有大哥兒,跟著太子夫妻來參加中秋宴。二哥兒因為小,留在東宮了。


    而黎良媛,被太子關在東宮了。


    唉,黎良媛這人吧,腦袋有點糊塗,看不清太子和太子妃之間的關係現狀。爭寵,爭到太子妃的屋子裏了。三不五時的就肚子疼,然後打發屋裏的宮女,報到在太子妃寢殿、已經歇息的太子那裏。太子去看了幾次,黎良媛的胎像甚好,沒什麽不妥當的。


    最近一次,太子終於在石氏含笑的目光裏,意識到黎良媛要爭寵的心思。


    唉,難怪原身一直關著她了。


    沒辦法!繼續關著她,對她肚子裏的孩子不好。可她這麽作,太子是沒心也沒空兒,去安慰她。


    倒是蕭嬤嬤過去,不知道怎麽教導的黎良媛,使得黎良媛安靜起來,不再半夜找太子過去了。可是,在這樣人多的時候,太子還是不敢讓她來慈寧宮的。他怕自己一個人,照應不來二個孕婦。


    陳良娣坐在太子夫妻側後的獨席,安安靜靜地看歌舞。間或看一眼,坐在太子懷裏的、張口等著太子妃投喂的大兒子,。


    任誰看了太子這一席、一家三口的互動,也隻有稱讚和羨慕的。


    第328章 廢太子32


    太子殿下做的好事——如何提高新生兒的生存率


    中秋節過後, 太子殿下對聖人說:“父皇, 兒臣想皇家和宗室, 對剛出生的孩子, 照料的是在仔細沒有的,可還是有很多小孩子,不滿周歲就夭折了。想必在鄉間, 這樣夭折的嬰兒會更多。除了母親生育年齡的這個原因外, 兒臣想查查是不是還有其它原因。”


    國以民做根本, 人口增加,尤其是嬰幼兒能盡可能多地存活下來,對朝廷的未來, 無疑是擁有巨大的好處的。


    “成賢,你可想好怎麽去做嗎?”


    “兒臣想, 先讓太醫署出麵, 先分區域、分批地召集京城的穩婆,她們是最了解剛出生的嬰兒的。”


    “好。”聖人看兒子每次在朝會上,都聽的很認真。每次下朝後,自己也有單獨考問他, 這幾個月下來,發現兒子進步很大,對朝廷政事是很有見解的。但自己不問,兒子就基本不在朝會發言。即使有什麽不同意見, 也都是私下裏, 父子間再來交流。現在兒子給他自己選了一個這樣的差事, 他大力支持。


    說實在的,聖人每次想起自己夭折的嫡長子、二個嫡女,還有其他的孩子,心裏還是隱隱作痛的。


    太子在聖人那裏報備後,請戶部尚書給自己派了幾個熟悉京畿的老主事,又請了太醫院致仕的幾位老太醫,然後就是京城的捕快、裏正。太子讓戶部的主事,率捕快、裏正,對京城的人口,走家進戶地進行統計。而太醫院致仕的老太醫,則分了幾個區域,每人對該區域的穩婆,進行挨個的問詢。內容有最近一年新出生的幼兒健康狀況,還有產婦的狀況。另外還聘請了醫女,跟著穩婆,去看穩婆的接生。


    天氣轉涼,九月九的重陽節後,就到了秋後問斬的時候了。太子和賈赦,被聖人派去執行監斬。


    因太子出麵監斬,賈代善調了京營的千名士兵,配合紫禁城的禦林軍,一起護衛太子。


    太子和賈赦——榮國公世子,高高上坐,下麵跪了一流的二十幾個人犯。午時三刻一到,已經核對好身份的死囚,在太子的一聲開斬的令牌丟下,骨碌碌,第一批的人頭落地。


    劊子手都是穿著衙役的製服,身上斜披大紅布,鬼頭大刀的刀柄上也纏著紅布。


    如是幾批揮刀過處,人頭落地了,太子緩緩站起來,走下高台,與賈赦並轡騎馬回宮。


    回了東宮,六福已經準備了火盆、艾浴等。


    太子回了書房的院子驅邪,賈赦被六福安排去客院驅邪。


    沐浴後,太子沉著臉,歪在書房的大靠椅裏。


    六福躡足進來。


    “太子爺,今兒在哪裏用午膳?”


    “不吃了,讓我好好待會。別和太子妃說我在書房。”


    “是。”


    傍晚的時候,賈赦過來看太子。


    “明允,你如何了?”賈赦的臉色也不怎麽好。這樣的差事,對他來說也是第一次。而且今天被砍頭的人裏,還有認識的人。


    “不大好。”太子呆坐了一下午了,眼前還是那些骨碌碌滾了滿地的頭顱。


    “我父親說,聖人讓咱倆練膽。明天還有二十幾個呢。”


    “還不如一天都砍完了呢。你中午吃飯沒?”


    “沒有,吃不進去。你吃啦?”


    “沒有,不想吃。”


    倆人默默相對而坐,屋子裏漸漸暗下來。六福等了許久,聽不見屋裏有任何動靜。他悄悄地探頭,想看看太子和世子在做什麽。


    “六福”,賈赦看到他探頭,大聲叫他。


    聲音響亮,把冥想中的太子、還有縮頭縮腦的六福都嚇了一跳。


    “世子,請吩咐。”


    “你打發個人,去和我的伴當說,我這幾晚都宿在東宮,不回去了。”


    “是。”


    六福趕緊讓身邊跟著的人,去替賈赦報信。


    “太子爺,晚膳?”


    “素席吧。打發人去跟太子妃,晚上我宿書房了,不回後麵了。”


    太子和賈赦在東宮蔫頭蔫腦地悶了一下午,聖人和賈代善在養心殿也沒安穩。君臣二人,想過去東宮看看,又覺得不大好。派了幾波小內侍,來回去看二人在做什麽。回答都是坐在椅子裏發呆。


    傍晚的時候,賈赦的長隨,往養心殿報信給賈代善:世子這幾晚上要宿在東宮。


    賈代善猶豫:“聖人,東宮要不要備下安神湯?”


    “備吧。老賈啊,今晚你也別回去了。”


    “行,我去兵部的值房。”


    聖人也沒心情召小答應陪著了,和賈代善草草地用了晚膳。報信的小內侍回來了。


    “太子殿下和榮國公世子要了素席,吃了大半。”


    能吃進去就好。


    君臣二人略微放下心,聖人看折子,賈代善看兵書。


    到宮門快落鑰了,東宮那邊傳信過來,說是太子和世子都喝了安神湯,已經睡著了。


    聖人感慨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賈代善心有同感,“聖人說的是。睡了就好了。”然後與聖人告辭與兵部值房。


    第二日一大早,太子和賈赦還是起來晨練,練劍的照舊練劍,練槍的隻能練棍。然後倆人一道,去乾清宮混早餐。


    聖人仔細看著這倆的神色,還算可以吧。


    “明允啊,一會兒你倆還去天牢提人?”


    “是,父皇。”太子堅持要自己去天牢核對待決的人犯。人犯都押上囚車後,他才肯在士兵的護送下去法場。


    聖人對兒子做事這麽認真,隻有認同,沒有反對。


    “你倆今天還能堅持嗎?”他可擔心二人呢。要是在法場出點啥意外,那就太丟臉了


    “沒事的,父皇,兒臣還好。”


    “回聖人,小臣也可以的。”


    “行,那就去吧。”


    一連六天,太子和賈赦倆人,終於堅持著、幹完了、監斬這差事。倆人的臉,都小了一圈。而賈赦隻能休息倆日,就得奔赴西北了。太子還以為賈赦會在家好好歇著,與妻子好好卿卿我我倆天,沒想到隔天,賈赦又來到東宮。


    “明允,求你點兒事啊。”


    求這個詞,從賈赦嘴裏出來,太稀罕了。太子三輩子,都沒聽賈赦說過“求”。


    “你說,孤得看看是什麽事兒,能讓你用上‘求’字。”


    太子謹慎,從來不求人的,一開口求人,絕對不會是容易辦的事兒。


    賈赦尷尬,“你先說你應不應吧?”


    太子丟一個白眼給他,拉長聲音說:“恩侯,你多大了,還玩這把戲?”


    “明允,你看你那是啥樣子。是這樣的,我母親吧,你知道的,她對張氏,總有點小看法。不是張氏不好,是我母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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