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鎮國公所率領的軍隊踏過結冰的遼河,來到遼東重鎮。在遼東市遭遇了集結的高句麗軍隊的抵抗。


    鎮國公隻令士卒布陣而不進攻遼東城,幾十門火炮高吊起來往城裏傾瀉炮彈,隔了一個時辰,待火炮降溫後,再來一次轟擊。


    理國公世子柳長風對賈赦說:“要是能上去砍一通才快活呢。”


    賈赦拍著柳長風的肩膀說:“聖人都說過了,能用火炮就不許用人上陣。一個嬰孩要養十八年才能成丁,□□哪裏有人貴重。”


    柳長風牽著自己的高頭大馬,拍拍被接連不斷的轟炸聲,引得暴躁不安的駿馬,安撫自己坐騎的情緒。


    “聖人看重士卒,也是黎民百姓的福氣。”


    突然間正說話的賈赦和柳長風,都不約而同地跳上駿馬,各自往後傳令,“騎兵預備。”


    遼東城的南城門打開了,相信這是要出城死戰的隊伍了。


    鎮國公卻麵帶冷笑,高聲命令,“火炮對著南城門。輪射。”


    震耳欲聾的火炮聲再次響起,就見南城門才落了吊橋以後,城裏的軍隊尚未出城門就被炸了回去。


    賈赦和柳長風悵然地從馬上下來,鬆開馬肚帶。


    “鎮國公真的是要用炮彈解決遼東城了。”


    原來要從南城門出來的高句麗士兵,目的是阻攔大景的軍隊,好讓其他人從北門逃離。這些士兵被火炮炸死不少,屍體堆積在南門口,引發了城內更重的混亂。剛才對著城門的一通炮擊,使吊橋的一邊繩索被炸斷,放下去的吊橋收不回去了,城牆上的士兵緊張地那弓箭對著吊橋。


    “呸,這群蠢貨。”賈赦罵了一句,“到這時候還看不出來,咱們不想攻城啊。”


    不等入夜,遼東城就成為了一座空城。


    聖人在戰報上興奮地題了一句“臨城卻影散,隴得複望蜀。”


    等聖人回去坤寧宮和石氏、還有幾個孩子一起吃了飯,徒旦對他說道:“父皇,皇祖父說您在折子上題詩了,史官是要記錄在史冊的。”


    聖人抱起最小的徒丞,笑嗬嗬地問寶珠,“知道那句‘臨城卻影散’是誰寫的嗎?”


    三個大男孩子都知道,徒旦和徒丞太小,寶珠看看等自己回答的父皇,羞愧地低下頭。


    “父皇,兒臣不知道。”


    聖人沉吟了一會兒,“你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對待師傅留的課業,也要認真一點兒。”


    寶珠的眼淚就要下來了。


    聖人繼續溫聲說道:“朕讓你和徒丌、徒丕哥哥在一起讀書,就是把你和皇子一樣看待、教養,你要是有什麽女孩子可以不用好好讀書,可以學的不如哥哥弟弟們好的念頭,就是自己看輕自己了。”


    寶珠在聖人的目光壓力下,結結巴巴地說:“父皇,兒臣讀書也沒有用處。”


    “寶珠,誰告訴你的讀書沒有用處?”


    “父皇,兒臣是公主,公主以後也不能當官,讀書做什麽?”


    “不當官就不用讀書了?”


    聖人問寶珠,就是因為他問了教導公主讀書的老翰林,得知寶珠連著數日的作業都敷衍的厲害。


    寶珠的眼淚立即劈裏啪啦地落下來,小姑娘還沒被父皇說過,一下子就哽哽咽咽地哭了起來。


    聖人把目光對著皇後,石氏笑著讓人打水給寶珠洗臉,然後對聖人說:“明允,黎嬪學識有限,我也是忙的沒空。幾位長公主讀書都很認真的。把寶珠移宮,讓她和姑姑們住到一起,也能得些好的熏陶。咱們寶珠是這代的唯一公主,大了以後不說要學富五車,就是與官宦人家的姑娘一起說個詩詞什麽的,也要與官宦人家的姑娘旗鼓相當,才不丟了皇室的臉麵。”


    聖人點頭,寶珠的眼淚擦都擦不盡了。


    “寶珠,過來。”石氏把寶珠喊過去,接過宮人手裏的麵巾給她擦臉。


    “寶珠,秋天給你三皇叔、四皇叔、五皇叔選皇妃的時候,你還記得那些官宦人家的姑娘寫詩做畫嗎?”


    寶珠點頭。


    “你幾個皇嬸的文采好不好?”


    “好。”


    “等你像她們那麽大了,京中官宦人家姑娘們的聚會,你也會去參加的。要是別人都會寫詩做畫的,唯獨你不會,臣女們當麵不敢說你,背後也要笑話你是草包公主了。”


    寶珠因為是唯一的公主,對著尚未出嫁的幾位長公主姑姑,也隻有表麵的尊敬。石氏為此事忍了許久,忍著不把寶珠拘到坤寧宮教導,是不想讓聖人誤解她要針對陳妃、黎嬪。黎嬪讀書不多,與她進宮早有關,也與她娘家隻教導她讀了一些《女誡》《女四書》有關。所以,現在寶珠認為女人不做官,讀書沒有用,十之**就是黎嬪在她跟前說的。


    如今聖人提出寶珠的讀書事情,石氏趁機要剪斷黎嬪對寶珠的不良影響。不然以後寶珠的學問太差,聖人該怪責她沒盡到嫡母的教養責任了。


    寶珠一邊哭一邊想,要是被臣女們叫成草包公主,自己也太沒臉了。


    “父皇、母後,兒臣以後會好好讀書的。”


    聖人點了點頭,石氏繼續說:“以後下了學,先到母後這裏寫功課。你現在學的少,很快就能跟上了。有不會的地方,還可以問你大皇兄二皇兄。不要哭了,哭腫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徒丌、徒丕下學以後,都要到坤寧宮寫完課業了,才能去給陳妃請安。有時候石氏留飯,吃了飯再和徒旦、徒丞玩一會兒,回去差不多也到了洗洗就睡的時候了。


    石氏看寶珠收了悲聲,就讓宮人服侍她又洗了臉,又給寶珠拿了幾對新穎別致的珠花,打扮得漂漂亮亮了。


    聖人對石氏點頭,“寶珠的事兒,你多上心教導。”


    “明允,你放心,咱們現在就這麽一個公主,我會用心教導的。”


    是夜,聖人留宿坤寧宮,與皇後商量再生個嫡出公主的事兒,一夜和諧……


    第426章 鐵血帝王22


    朝廷對外用兵,對內並沒有增加百姓的稅賦。要說有什麽人會有怨言的話, 首當其衝的是即將大婚的三個皇子, 然後就是宗室裏的適婚男子了。


    太上和聖人這天家父子倆, 確定了庶出成年皇子的分封:依次是順郡王、敬郡王、謹郡王,內務府就按照郡王的標準, 給三位郡王準備府邸。按照新標準, 爵位為郡王的他們,隻有皇室指婚的一個王妃, 沒有側妃的指標。要納妾也可以, 自己想法子養活,當然庶出的孩子, 將來也沒有朝廷的敕封。


    三人的王妃人選都由皇後初選、最後聖人敲定的。順郡王和謹郡王的母妃,都沒能在這中間撈到一點兒的話語權。或許在聖人對她們有寵愛的時候,這樣的事情她們有機會能問一問,可如今的德太妃和賢太妃,也隻有在年節的時候, 才能隨著所有的太妃嬪們一起見到聖人。


    對於封爵、側妃這關於一輩子待遇的大事兒,順郡王和謹郡王在課間抱怨了許久。敬郡王則悶聲不響地坐在二人中間的位置, 半垂著眼皮仿佛入定一般。


    抱怨有用嗎?


    賢妃聽了兒子的抱怨, 就開導兒子, “聖人有三個嫡子,除了太子, 那徒旦和徒丞將來就會封親王。徒丌、徒丕自然就是郡王的爵位。你得到郡王的敕封是正常的, 千萬莫要再抱怨了。你想想你的封號謹, 就該知道這是太上和聖人要你謹慎行事呢。你若有空兒還是多去聖人那兒走走,看看大婚後能不能謀到一官半職的,不然以後就靠分封得的那幾個皇莊過日子嗎?”


    謹郡王聞言就激靈靈地打個冷顫,前幾年他看到宗室子弟為謀求一官半職的,半死不活地去參加宗人府的考試。而今就輪到自己去考試了嗎?


    他可不認為聖人會給的庶出弟弟們一星點兒的優待。聖人做太子的時候,就從來沒把庶出的皇子們放在眼裏的。而發生毆打敬郡王事件的時候,他直到今日都記得太子看向自己幾個人的、那更加蔑視的目光。


    謹郡王從賢太妃的宮裏出來,他要從禦花園繞過去,才能回到自己在南三所的住處。他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抬頭看看越發昏暗的天空,突然覺得隨著自己長大,日子好像就沒什麽盼頭了。


    臘月的祭祀之後,就是封爵大典,然後等順郡王、敬郡王大婚後,就輪到自己娶王妃了。等欽天監占卜出來的日子再看吧,很可能要被安排到後年的了。內務府那群王八蛋,自從母妃不管宮事兒以後,恨不能對自己也敷衍起來。要是能早點大婚,或是等王府建好了,太上能允了自己出宮去住就好了。


    自己的王妃,他也遠遠地見過一次,模樣漂亮,聽說也挺有才情的。三位王妃的父親都是四品翰林學士,半斤八兩的,沒什麽可挑揀的。


    要是他們的女兒沒做王妃,或許再一輪的外放,就輪到了這些翰林學士了。


    不過謹郡王心裏明白,從這些翰林學士府裏出了王妃,他們的仕途,基本就到頭。像自己的外祖家,從母妃晉封以後,就再沒有人上過三品了。


    謹郡王以前還聽母妃與外祖母念叨過,等自己能聽懂了,她們再沒有當著自己說這些了。


    還是二皇子的外家鎮北侯厲害啊!謹郡王想到鎮北侯,縮縮脖子,攏緊大氅。再厲害又如何呢,還不是被惠妃拖下水了。唉,郡王就郡王吧!總比廢為庶人,一輩子圈在皇莊好。


    話是這麽說,謹郡王想起二皇子那時候,太上還沒禪位,還給老二指了二個側妃呢,輪到自己一個都沒有,心裏酸溜溜地,竟然覺得自己這個郡王還不如一個庶人呢。


    順郡王在德太妃那兒留到宮門快下鑰匙了,德太妃才百般不放心地、千叮嚀萬囑咐地,直到順郡王答應了不惹事,才放他離開。他和謹郡王一樣不高興,而令他最不高興的原因是老四也封為郡王了。一個宮女子生的賤人,居然和自己封爵一樣?!


    他氣得沒法,但母妃反複警告的、他不能招惹四皇子的緣由,也讓他真的認識到,惹惱了太上和聖人,要是被取消了封爵……


    順郡王壓抑了滿腔的不甘,懨懨回去了南三所。


    謹郡王的高興就不用多說了,獲得同樣的封爵,讓他在南三所裏和伴讀程蔭一起狂飲半宿,最後酩酊爛醉。


    而宗室裏的那些男子的不高興,是因為他們都接到征兵的預備令。


    這預備令是最近聖人才簽發的、專給跨過十八歲門檻的男性預備的。賈代善和聖人抱怨有些勳貴子弟、書生,都養的太嬌弱了,像大姑娘一般。別說扛槍持刀上陣,就是掄刀,都怕他們砍到了自己的腳。


    聖人在大朝會上,專門為此事征求所有朝臣的意見。時下不少讀書的男子,開始冒出以瘦削、孱弱就是玉樹臨風的傾向。隻因為太上和聖人連著兩屆帝王尚武好戰,才沒有讓這股以瘦削孱弱為美的思潮,像其它朝代的中期一樣,占據了主流社會的風尚。


    賈代善的抱怨隻是挑了個頭,重要的是軍營裏不給任何人的子弟、有任何特權的分派方式,讓滿朝文武都意識到,自家子弟身體不好,不是能逃得了兵役的理由,隻能在兵營裏被錘煉的更狠罷了。


    聖人在連續兩次的大朝會上,都與文武群臣商討此事。麵對以沉默回避的文官,聖人痛心疾首地說:“每次的秋闈、春闈,都有抬出考場的學子。這樣的身體,到了前線怎麽能夠對敵。這樣的人去了戰場,不僅是他要送命,還要增加朝廷每年的撫恤銀子,供養他的父母、妻兒老小。這樣的人與朝廷百害無一利,與家、與自己也是百害無一利。”


    聖人掃視群臣,目光觸及身體到的略弱一點兒的人,都回避聖人的目光。


    “朕從六歲就跟著榮國公打熬身體,二十多年從未敢間斷。如今太子也是如此。太上未曾因朕繈褓失母就嬌養朕,而今朕和太上一樣,對太子也不曾鬆懈一日。不如從即日起,所有六歲以上的孩子都同朕幼時、太子現在一樣,每天上下午各活動半個時辰。眾卿可有異議?”


    沒人提出反對意見,剩下的就是活動的內容了。


    武將一個提法,文臣一個提法,太醫院又一個提法。五花八門的意見,是越來越多。


    賈代善對這些意見嗤之以鼻,他對太上和聖人說:“一套拳打得好,比十套拳稀鬆強。三刀兩式練好,足夠殺敵保命的了。”


    太上深以為然。


    三人參考皇子、公主的日常活動,一番商議之後,製定了六歲到十歲組的活動內容,不分男女。十歲到十五歲組,就分了男女。十五歲以上的男子增加了力量方麵的要求。


    這樣的要求一出,心疼自家孩子的人家,紛紛在賈代善跟前說孩子跑不了那麽遠、舉不起那麽重石鎖的話。要求賈代善一定要修改再修改,把賈代善煩的不行,最後用一句話懟了回去。


    “皇子和公主都是這樣打熬身體的,難道你家孩子比皇子和公主還矜貴嗎?”


    有了太上和賈代善的支持,聖人的全民健身計劃——主要是針對嬌生慣養的子弟。這些人不得不提前動起來。而接到預備役征兵令的年輕人,更被告知要在入營的時候達到規定的力量要求,還有跑步的速度要求。


    太醫院和京畿各大醫館的從醫者,深深讚揚聖人這樣的措施,從小打熬身體,成年後自是會比不動的人強壯。反應最熱烈的是負責婦產院的太醫和郎中們:若是大景的女子,能夠每天保持這麽多的活動,成年以後不僅養的孩子會強壯,發生難產的幾率,也會少很多很多的。


    但這可就苦了要成親的這幫男丁了。迫於征兵令的壓力,京城的大路小道,早晚開始出現了他們跑步的身影。不跑不成啊,正式的征兵令下來,入營的時候達不到要求,罰起來是不留情麵的。


    想不入營也可以,找太醫、或者指定的醫館開一份證明文件。但是跟著來的就是,這身體不好的證明就得掛去官媒那裏了。到了想成婚的時候,就多了一道去衙門檢查身體的程序。而且在官媒那裏,誰的身體不好,說親前是必須如實告知對方。因為太醫和郎中都有話,父本孱弱,生下來的孩子結實的少。


    所以朝廷為了減少身體不好嬰孩的出生率,要對身體不好的人,加強監督。什麽樣的不好允許生,什麽樣的不好不允許生,太醫院將跟著製定相應的衡量標杆。


    愁得那些不想去兵營的嬌養子弟,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不得不按著征兵令的要求,咬牙切齒地動起來了。


    就像周院判召集有權利出免入軍營證明的太醫、郎中時候所說的——


    “大好的男兒,別人去保家衛國,憑什麽就有人可以享受現成的?!誰給那些貪生怕死的出偽證,聖人說了查出來就按照偽造公文論罪。”


    偽造公文論罪——最輕者不能再行醫,重者可能就是流放、甚至禍及家族的。


    在給所有上了戶籍的男子,都編排了入營的次序後,聖人又把眼光轉到各家的仆從身上。


    第427章 鐵血帝王23


    太上聽了聖人的打算, 幽幽歎口氣, “明允, 你莫要輕舉妄動這類人。”


    “父皇,遼東需要更多的人。那一大片土地, 也不能空在那裏。得有人勞作,得有足夠的士兵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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