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


    “父皇”


    見到聖人帶人進了長春宮寢宮,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


    大公主仗著聖人素日對自己的喜愛,揚起臉說道:“父皇,請父皇饒恕母妃。兒臣不想沒了母妃。”


    大公主說著話,一串串的眼淚,從已經有些胖的變形的臉頰流下來。


    “老二,你把大公主送回去,小六也回去。”


    “父皇,”六皇子跪倒聖人的腳邊,“父皇,母妃犯了什麽過錯了,您要賜死母妃?”


    趙庶人急急喝止,“小六,不得莽撞。老二,把你弟弟、妹妹都送回去。”


    聖人帶來的內侍,一下子圍上來十幾個,六皇子掙紮著嗚嗚咽咽地遠去了。二皇子給自己的母妃磕了三個頭,然後扶起癱在地上的妹妹,退出了長春宮。


    “二哥,母妃……”


    二皇子招人抬來轎攆,把妹妹塞進去,“回去,你肚子裏還有一個呢。你要顧好自己,以後千萬別和駙馬吵鬧,沒人給你撐著了,不是往日了。”


    “二哥,母妃到底是為什麽?”


    大公主緊抓著二皇子的袖子不放。


    “謀算太子事敗。你放心,父皇不會處置你的。以後要靠你照顧小六了。如果可能,你也照顧下舅舅家,把舅舅家的表姐妹們都買下來。”


    “二哥。”大公主的眼淚流個不停,二皇子的話讓她有了不詳的感覺。


    第464章 紅樓賈母13


    淑妃, 不,應該說是趙庶人, 她隻想多和兒女待一會兒,多交代兒女幾句。她未想到聖人會真的來長春宮,送自己最後一程。


    “聖人。”大妝後的趙庶人, 明眸皓齒, 綠鬢如雲。她雖比聖人還大了兩歲,又死到臨頭了, 但她眼裏燃燒的鬥誌、濃濃的不甘, 比平日裏的溫婉更攫人心。


    “臣妾不甘心。”


    趙庶人雙目緊盯著聖人,一字一句地說著。


    “你不甘心?憑什麽?你為了二皇子的私欲, 謀害了太子十年,得今日的下場。你把鄭家、陳家都拖進泥潭、拖到萬劫不複之地。也因為你, 鎮北侯的一世英名無存, 你害得趙家被滅族。你還有什麽臉,說自己不甘心?”


    聖人是為了兒女才來的長春宮,不然他才不會來見這蛇蠍心腸的女人。


    “聖人, 禮兒哪點不如太子, 為何就不能為儲君了?”


    聖人冷笑, “就因為他是庶子。你不是也知曉朕有元配嫡子在, 不會輪到庶出的為儲君,才謀害太子的嗎?”


    “聖人, 臣妾到底哪裏不如孝慧了?”陳庶人萬分不甘地追問。


    聖人低頭, 看看陳庶人那萬般不甘的激動模樣, 淡淡地說道:“皇家以何擇妻為何要告訴你?”


    實際當年是聖人自己一眼就看中了已故孝慧皇後溫婉、和煦的性格,而太皇太後開始為聖人擇的皇後是陳庶人。


    聖人不想再與陳庶人多說,轉身要往外走。


    趙庶人緘默,澀澀地開口說:“勝王敗寇。還請聖人日後善待大公主和小六,他們不知這些。”


    聖人置若罔聞,加快腳步往外走。


    “聖人,請聖人饒了禮兒!”


    身後追來哀婉的懇求,其聲之悲,如猿斷肝腸,使聖人不得不停步。


    聖人回眸,“你有何臉麵來求朕饒恕他?”


    “聖人,臣妾進宮三十餘年,侍奉聖人您未嚐懈怠一日。難道不能最後求您這一件事兒?況且禮兒他也是聖人您的親骨肉啊。


    聖人冷冷地看著趙庶人,仇恨道:“朕好好的兒子,被你挑唆的參與謀害儲君,妄想大逆不道。朕饒恕了他,置律法與何地?是要讓其他幾個皇子照樣學嗎?”


    聖人雷厲風行的這一波懲罰,以二皇子被廢為庶人圈禁起來,告了一個段落。


    賈敬早早給林海投了帖子,到了休沐日,就帶了賈政、賈珍準時上門去求教。林海仔細看了二人的文章,然後對賈敬說道:“敬大哥所慮甚是。二舅兄是得請積年、有教導經驗的人來點撥一下,這做文章不是我們能寫、就能指點好別人怎麽寫的。至於珍兒,目前尚小,再多讀些書為上策。”


    林海就與賈敬商量起各家書院的飽學鴻儒來,奈何倆人都是讀書有天分,主要靠自學闖出來的主,商量來商量去,也隻是擬了一串書單出來。


    賈敬就說:“我明兒去問問張瓚,看看他與京周的書院是否熟識?”


    賈敬與張瓚在東宮共事多年,如今去問張瓚也是一個選擇。


    科舉這事兒,對林海和賈敬來說不是難事兒,對賈政這沒開竅的人,就比登天還難的。


    說完了正事,幾人去拜見了文定侯老夫人,賈敏也出來與堂兄、二哥、侄子見了麵。賈政見妹妹一切尚好,掩下自己內心的彷徨,與她說了幾句好好保養之類的話語。林海和賈敏留幾人在林府用了午膳,才把人送了出去。


    “如海,你看我二哥的文章如何?”賈敏早知道堂兄帶自己親二哥和堂侄子過來的目的,等人走了就急急問丈夫。


    “二舅兄在做文章這塊還沒開竅,得有特別教導經驗的人點撥才成。”林海斟酌著用詞,最後還是決定對妻子實話實說。


    “那我二哥豈不是……”


    賈敏立即為賈政急起來。二哥從小就喜讀書,也勤於修學。奈何科舉之路坎坷,三次回金陵考試,連一個秀才功名都沒有取得。尤其是第三次,前前後後算起來,病了有小半年的。現在丈夫還說他是尚沒開竅,豈不是想從科舉出仕是無望了?


    林海看妻子著急,趕緊勸慰道:“敏兒,科舉這事兒,是急不來的。二舅兄是用功勤力之人,他基礎甚牢,隻要尋得合適的先生點撥,說不準以後比張太傅更順利呢。各人的緣法,機緣不到,強求不來的。”


    賈敏與賈政的兄妹關係好,她與張氏的姑嫂關係也好。


    “如海,你說我大嫂子的娘家大哥,會有什麽好法子嗎?”張瓚是狀元,可也未必就比自己這探花丈夫強出去太多啊。


    林海隻好又把賈敬那套拿出來說給賈敏,實際是在他心裏,賈政學到現在這樣子,還不如從來沒學做文章的人好教導。若是賈政隻有賈珍的年紀還差不多,但以自己和賈政的年齡差距、還有賈政心高氣傲的秉性在——去指點賈政,還是算了。京畿的名師,以張太傅和張瓚的威望,想找到合適的人去指點賈政,應該不難的。


    賈政在休沐日得到放風了,賈赦也是一樣的。賈赦早晨去過賈母的正房請安,就說自己要出去走走。


    “去,去東宮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別說。早去早回。”


    賈赦這次去東宮呆的時間很短,他把賈代善的“十個庶孫也抵不了一個嫡子嫡孫”,還有太子妃要是有了兒子,宮務早就會交接了的話,都說給了太子。


    他說完了,太子就變臉了,二話不說把賈赦往外趕。


    “哎,哎,明允,”賈赦扒著書房的門框不肯走。


    “明允,你好好想想,聖人立你為太子就是因為你是嫡子啊。你得生嫡子啊。”


    太子紅了眼,“恩侯,你別欺人太甚。”


    賈赦抓住太子的胳膊,“明允,你?你說我欺你?我什麽事情上欺過你了?哪件事兒我不是把你放頭裏了?”


    太子扭臉,他知道小師妹的事情怪不得賈赦,是太傅找父皇賜的婚。那時候榮國公夫妻早與王家達成了結親的意向,隻等王家姑娘及笄就訂婚。


    他也不是非要娶小師妹不可的。可就是前麵有小師妹那般嬌嬌軟軟、時時刻刻都笑臉待人的小姑娘存在,後來再看自己迎進來的太子妃,見了自己就與廟裏的泥像一般,無半絲歡喜。她不喜自己,難道自己還要勉強她不成?可這話怎麽好對賈赦說呢?


    “明允,你要是有什麽為難之處,你就說出來。”賈赦對著別扭、傲嬌、委屈的太子,拿出哄兒子的耐心來。


    “你不說,我就是想幫你也無處下手啊。明允,咱倆可認識二十年了,你有事不該瞞著我的。”


    賈赦反複地兜著圈地勸太子說實話。


    太子咬唇,好半晌才勉強用蚊呐一般的聲音,低低說道:“太子妃不喜孤。”


    賈赦被太子這話弄傻了,他直愣愣地說:“怎麽可能呢?當初選太子妃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去偷偷看過的啊。她笑得挺高興的,你忘記啦?她要是不願意進宮,石家不會給她報名參選的。再說了,她那是太子妃啊。大景朝最尊貴的身份了,那個姑娘不想啊。”


    太子黯然,“恩侯,她進東宮以後,從來都是端著的,像廟裏的泥像。”


    賈赦轉著大眼,“你說她進宮以後不笑了?”


    太子點頭,越發窘迫了。他往外推賈赦。


    “哎,哎,明允,你別急著趕我走。我和你說小師妹在我母親、我父親跟前也是不笑的。莫非、莫非……她把你當太子敬著了,沒當夫君?”


    太子愕然,“孤從來就是太子啊。也是……”


    太子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什麽,也不往外推賈赦,甩開賈赦自己往外東宮後麵去了。賈赦看太子往後殿去了,怏怏不快地帶人回府了。


    太子後來怎麽和太子妃溝通的,賈赦沒逼問出來。沒等過年,太子就喜滋滋地告訴賈赦,太子妃有了身孕了。


    “恩侯,你再生一個,生一個像小師妹的女兒,將來與我兒子結親。”


    賈赦伸手想摸太子是不是發熱,被太子隔開了手。


    “明允,你還是生個女兒,給我做兒媳婦。你看瑚兒多好。”


    “瑚兒是好,可他轉過年就七歲了。”


    也是,年齡差距有點大啊。


    “明允,我和你說,小師妹在瑚兒以後,不是有個女孩兒難產了嘛,太醫說以後在子嗣會難了。”


    “怎麽沒聽你說過?”太子皺眉。


    “我那時在西北軍中啊。”賈赦很傷心的好不好。


    “孤讓高院判去給她看看。”


    “那要先謝謝太子您了。”賈赦說著給太子深揖了一禮。


    因聖人處置了淑妃二皇子等,太子也想開了東宮屬臣的事情,把那些喜歡與朝臣爭權的人,慢慢移交給聖人去另外安置職位。


    聖人因兒子態度的轉變,也緩和了對東宮屬臣的打壓,父子關係重新變得親近起來。賈代善在妻子的勸說下,趁著聖人高興,上折子請立世子,很快得了聖人的準允。


    太子和聖人說要派高院判去榮國府給張氏診治,聖人也痛快應了。


    第465章 第 465 章


    高院判奉聖意到了榮國府, 受到榮國公夫人的高規格款待。不等他跟著榮國公世子去給指定的病患張氏看診,榮國公夫人先把榮國公推出來。


    “高院判, 國公爺這些年越來越怕冷,請你先幫忙看看。”


    國公夫人待高院判尊敬,又用了請字, 高院判也不好抬出聖意隻給張氏看診, 不給賈代善診脈。他隻好先給賈代善診脈。


    賈赦在一旁不滿地翻了一個白眼,心裏憤憤。自己父親何時去找高院判診脈不行啊, 母親就是看不上張氏, 又何苦在府裏攔這麽一下。


    賈代善這幾年的冬日,被寒毒困擾的越發難挨。早幾年還請太醫診過脈, 都說是寒氣入體,當成他戍邊的遺症。既無人識得病因, 一來二去的, 他也就放棄了根除的想法。反正賈家的男人也沒有活到六十歲的,而他早已經過了五十歲,不過是早幾年晚幾年而已。可前幾個月被妻子逼出求生的**, 他一直琢磨著, 怎麽在不驚動聖人的情況下, 讓高院判給診診脈呢。


    恰巧高院判登門了, 他也就不顧兒子的白眼,配合地伸手。


    高院判診了左手診右手, 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國公爺, 你這畏寒之症, 不是普通的寒症,而是體內餘有寒毒。國公爺是不是是年輕的時候中過毒?這殘餘的寒毒,似乎已經侵近骨髓,國公爺若不趁早拔除餘毒,會有礙性命壽數的。”


    賈赦一聽高院判這麽說,立即就急了,“高院判,您看要怎麽祛除寒毒?需要用些什麽藥材?我立即去準備。還請您出手救治我父親。”


    “世子爺莫急,這祛除寒毒非一日之功。還需要仔細謀劃的。不僅需要喝藥,還要每日坐浴配合針灸、艾灸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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