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一邊說一邊比劃,“就半招啊,幾次我都是這麽輸的。”


    他真的不甘心,從學武以來從來沒有這麽丟人過。且輸的是一點翻身的餘地都沒有。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在兒子麵前輸的。要不找回來,兒子以後會怎麽看自己呢?!


    太子沉吟半晌,“恩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或許榮國公夫人在武藝這一途,有遠勝常人的天賦。”


    除此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明允,我看得清清楚楚我母親的動作,就是快,快到我無力做出反應。”


    賈赦終於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就是無力做出反應。


    “榮國公夫人以前在武藝方麵,你可發現有什麽天賦嗎?”太子問的很謹慎。


    賈赦皺眉搖頭。


    “我以前與母親接觸的少,任何時候,我母親都是挺直了脊背做事。”


    賈赦有點不好意思,他基本與母親沒有什麽私下的交談,他不知母親都有想過什麽,也不知母親都會什麽,母親與他就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太子下意識地重複,“任何時候都是挺直了脊背做事。那她一定是一個本性特別堅強的人。”


    “是。應該是的。明允,你想我父親去戍邊十年,我母親是重孫媳婦,在家伺候我祖母等人,”


    賈赦突然說不下去了,他難堪地認識到,祖母對母親的態度……


    太子很奇怪,他等著賈赦繼續說。


    賈赦費力地說:“明允,我祖母對我母親比我母親對張氏,嚴苛十倍不止。若是按我祖母的做法,母親對張氏說不上是搓揉了。”


    賈赦站起來,甚不好意思,“明允,你說,我要不要與母親道歉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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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獵人】《受盡寵愛》 作者:溫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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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4章 紅樓賈母43


    賈赦昨兒早早回來, 他想著早一刻到正房、趁著眾人尚未來請安的時候道歉。他算計的好好的, 跪一會兒,等母親看自己兒子、還有二房夫妻帶著倆孩子都過來請安, 十之**會給自己一個麵子, 也就可以站起來了。可他才到院門口, 就看見賈政帶著倆小的在蹲馬步, 他立馬尥了。


    老二把親娘惹惱了,這時候過去道歉,明顯是替老二成為母親撒氣的對象啊。


    賈赦悶悶地去看妻子, 見張氏已經不再像前幾日那麽啼哭了, 就與張氏說起賈老二帶倆小的正在正院的廊下挨罰。


    張氏立即就說:“夫君, 瑚兒他,他……”眼睛裏就湧上了霧氣。


    羅嬤嬤趁著丫鬟給賈赦上茶, 側著身子給張氏拉蓋腳的夾被,對著張氏搖頭, 做了一個不許哭的口型,張氏也乖覺,立即收了淚眼, 看著賈赦等他說話。


    羅嬤嬤站去一邊,對張氏這眼淚收放自如的本領, 她也是佩服極了。


    賈赦看張氏水潤的眼眸而不是又流淚啼哭,心下一鬆,散懶地歪去張氏對麵的長榻上,關心地問:“腳還疼嗎?”


    張氏咬唇, 輕輕地點點頭,“還疼,我能忍著的。”


    這樣的張氏越發讓賈赦憐惜了,“過些天能下地走路就好了。羅嬤嬤,每日可有煎藥給大奶奶泡腳?”


    羅嬤嬤趕緊欠身回道:“大爺放心,每日都按著大爺給的方子煎藥,給大奶奶泡兩次的。”


    賈赦那藥方可不是一般治療跌打損傷的方子,拿去外麵那是價值千金的。張氏的腳裹得早、裹得狠了,是先要把變形的腳趾掰回來,每天用活血化瘀的藥湯浸泡,然後再用木板別住的。


    賈赦在長榻的靠背頂端,使勁一拍,嘴裏大聲地咒罵,“哼,也不知道哪個缺了八輩子德的,弄出了裹腳這害死人的勾當來,本大爺咒他生生世世、出生就裹腳,裹一輩子,裹到死。”


    張氏噗哧一聲,開心地笑了,這樣的夫君才是原來那肆無忌憚、百無禁忌的賈赦呢。


    屋子裏站著的丫鬟,還有羅嬤嬤都跟著張氏笑了起來。


    賈赦和張氏說笑了一會兒,他看張氏的情緒很好,就吩咐人去把孩子抱過來看看。


    璉二睡的很香甜,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轉到父親的懷裏了。賈赦抱著眉眼逐漸長開的粉團子,輕聲對張氏說:“這小子越長越俊俏了。太子妃還讓太子帶話,讓你得空了帶他進宮呢。她要看看小女婿的。”


    張氏笑著應了,自家兒子長的這麽俊俏,抱去哪裏也不懼的。


    “夫君,璉兒的婚事您定的真好。妾身以前見過太子妃,也是極漂亮的女子,不知道小郡主是像不像她?”


    “五五分。太子說小郡主有一半像他,那就有一半。”賈赦認為這話太勉強了,小郡主最多有三分像太子。


    賈赦這麽說,張氏就知道小郡主像誰了。


    “那小郡主長得一定是很漂亮了。”太子長得就很俊。


    賈赦點頭,“以後與這小子站一起,怕是會羞得別人不敢露出臉了。”


    所有人都輕輕地笑了起來,自家大爺永遠是這麽自信滿滿、看不起別人的樣子。


    張氏笑過,順口感慨了一句,“璉兒這做弟弟的都有了媳婦了,不知道瑚兒將來會定個什麽樣的呢。”


    賈赦一愣,看看張氏,見她就是一幅順口說說的模樣,也笑笑仿佛就是順口說閑話了,“那得看他祖父的意思了。噢,對了,上回敬大哥問我,珍兒那件事,你有沒有和你娘家大嫂說?”


    “說了。我嫂子說,文官家的姑娘基本都是裹腳的,而且未必會像我這樣願意放腳。到時候怕會與武勳人家往來的時候有隔閡。”


    賈赦點頭,他本不讚成寧國府轉文。文武殊途,內眷往來上,張氏也是吃過苦頭的。要不是榮國府沒什麽人敢招惹,張太傅在朝中也有份量,張氏那幾年肯定會過的艱難。況且賈珍看起來身子骨不錯,好好地習練武技,等他有了兒子以後,丟去西邊練個五年八年的,回來起碼得個三品的實職將軍,比賈敬這樣不上不下的強多了。


    “那我等他從江南回來了,再問問他的意思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賈赦問起長子,羅嬤嬤上前說:“瑚哥兒和珠哥兒倆,這幾日都是在太太屋裏吃的。”


    賈赦就知道兒子現在正是仰慕母親的時候,忍下心裏的不快和羞愧,不再提賈瑚。夫妻倆用過晚膳,賈赦回去書房安歇。


    第二日,一家三口用了早膳後,賈赦問賈瑚,“聽說你昨兒傍晚在你祖母的院子裏蹲馬步,是為什麽事兒挨罰啊?怎麽還有你二叔和珠哥兒呢?”


    賈瑚眨著眼睛,奇怪地看父親一樣,“父親,不是挨罰。祖母說我們可以一邊蹲馬步一邊背書的。二叔是後來給祖母請安,母親讓二叔查問我們功課的。”


    “你二叔最近天天和你們一起蹲馬步嗎?”賈赦極力壓抑自己要激動起來的心情


    “沒有。不過祖母說了,二叔以後要天天過去考核我們背書的。估計那時候就要天天陪我和珠兒蹲馬步了。”


    賈瑚不認為蹲馬步是什麽不好的事情,他是常和父祖麵對麵地一蹲就是一支香兩支香的,因為珠兒,昨兒還少蹲了好一會兒呢。


    “父親,母親,昨晚祖母留我和珠兒在暖閣睡的。我和珠兒央求了祖母好幾次。祖母的暖閣真好,我睡得可香了。今早起來的時候,祖母說了要是我和珠兒好好練功,課業也好好完成,下個休沐日就容我和珠兒再到暖閣睡一晚。”


    賈瑚說的興高采烈,滿臉都是再去祖母的暖閣睡覺的期望。


    賈赦和張氏夫妻倆互相看看,倆人的眼裏都是遮掩不住的驚詫,兒子以到祖母的暖閣住一晚為榮,那他們這些年都在做了什麽了?


    “瑚兒,你和珠兒在暖閣裏睡,會不會影響到你祖母休息?”


    “不會啊,祖母打坐,看著我們睡了以後才離開的。”


    賈瑚的興奮展露無遺。


    賈赦和張氏都覺得要好好消化消化兒子帶來的刺激了。


    “瑚兒,你的功課做完了嗎?”賈赦略略嚴肅了些。


    “做完了,昨晚就做完了,二叔給我們檢查的。”


    羅嬤嬤看看主子的神色,上前說:“大爺、大奶奶,老奴帶大少爺去看看小少爺。”


    賈赦點頭,“去。”


    羅嬤嬤比張氏原來的奶娘醒事太多了,快趕上母親屋子裏原來那賴強家的了。


    賈赦把所有人都攆了出去,把張氏抱回炕上,又給她在後背塞了一個靠枕。啞著嗓子安撫妻子,“別想那麽多了,瑚兒已經八歲了。”


    張氏黯然垂目,夫妻倆這一瞬間的感覺都是一樣的,孩子到祖母那裏睡一夜就高興成這樣,自己夫妻倆……


    張氏抓住賈赦的袖子,“夫君,你說瑚兒以後會不會不與我們親近了?”


    賈赦費力地吞咽一下,要自己怎麽說呢,自己這二十多年一直與母親有一種無形的隔膜,娶妻後越發不想與母親見麵……


    “懿貞,你說昭兒與你大嫂關係如何?他們母子親近嗎?”


    賈赦盯著張氏的眼睛問。


    “昭兒自然與我大嫂很親近的。”張氏毫不猶豫地回答。


    “昭兒也是在嶽母身邊長大的。”


    張氏沉默了。


    賈赦靠著張氏的腿,在大炕上坐下來,順手扯過夾被給張氏蓋腳。


    “懿貞,我和你說過祖母和母親是怎麽相處的嗎?”


    張氏搖頭。


    賈赦的神情陷入遙遠的回憶裏。


    “從我記事,我母親就是永遠的、整齊到隨時可以出門的裝束。祖母帶著我用膳,母親就站在一邊布菜……你知道嗎,母親懷著妹妹快要生的時候,仍是這樣的。”


    “恩侯。”張氏怯生生地輕叫賈赦的字。


    “懿貞,與祖母的做法比起來,母親實在是沒有苛刻你的。你明白嗎?”


    “夫君,我,我從來沒說過母親苛刻我了。我就是,就是站的腳疼”


    賈赦覺得張氏的話,如同一巴掌響亮地拍在他臉上了。原來張氏也知道母親沒有苛待她、搓揉她,她那些眼淚……


    賈赦覺得色令智昏用在自己身上太合適了。


    自己該把話和張氏說透。


    “懿貞,那年我不該把瑚兒從母親那裏抱回來,我是舍不得看你哭。就想著我祖母曾說母親為了要管家權,把我交給祖母。去年,父親和我說,母親在我沒出生以前就已經管家很久了。你進門以後沒講管家權交給你,是因為老二沒成親,妹妹還小。你理解嗎?”


    張氏點頭。大嫂已經和自己說過了,婆母讓自己在能走動了,就接手管家的事情。


    “懿貞,你大嫂也是為了管家權,把昭兒交給嶽母的嗎?”


    張氏羞紅了臉,母親把大侄兒抱過去了,並沒有將管家權交給大嫂,賈赦這麽問她,她隻能紅著臉搖頭。


    “所以,懿貞,這些年,是我錯怪了母親。”


    張氏看賈赦的臉色太難堪,她心裏明白,賈赦嘴裏說自己做錯了,實際上何嚐不是在說她給了他錯誤的暗示呢。她越想越怕,顫抖著伸手,抓住賈赦的手指,十指纏繞給了她力量。


    “夫君,夫君,你別,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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