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說著話,把藍寶石指點給賈赦看,告訴他要在哪裏鑽孔。


    賈赦聽明白以後,答應張氏盡快把寶石處理好。他手裏握著藍寶石,心情複雜地離開了東院。


    妻子不用自己提醒,就知道該怎麽孝敬母親。那麽以前妻子不做這些,是因為什麽?


    隔了一日,賈赦就把鑽好孔的寶石交給張氏,他看著張氏仔細地一針針把寶石縫到抹額中間。然後用兩手抻著、在自己的額頭上一比。


    “夫君,好看嗎?”


    彎彎的笑眼,甜甜的笑渦,賈赦覺得這樣子的張氏,才是自己最初認識的那個嬌憨、可愛的小師妹。


    “好看。懿貞的手真巧。”賈赦發自內心地讚美妻子。


    張氏嘻嘻笑著說:“夫君,等我把母親的襪子做好,就給你再縫製一套新衣服。”


    “我的衣服多著呢,你莫累著了。”


    這樣的妻子,讓賈赦感覺心裏暖暖的。


    賈赦看著妻子將抹額包好,再將才做好的兩雙襪子,也另外包好了。


    “懿貞,你這是要一會兒就帶過去,送給母親嗎?”


    “是啊,妾身就是擔心,怕母親不喜歡的。”張氏心裏有點忐忑不安,她怕婆母不給自己麵子。


    “母親會喜歡的。一會兒我們早點過去請安。”


    早點過去,要是隻有自己夫妻倆人,即使母親不高興,也不會有二房看到自己夫妻丟臉。


    張氏點頭,覺得丈夫的提議非常好。她立即換了衣衫,拿了東西,與丈夫往正院去。夫妻二人邊走邊聊。


    “你這些日子聽母親管家理事,可都聽得明白?”


    張氏皺皺眉,有些犯愁,“還是有些地方不大懂的。”


    然後她的聲音就低了下去,“母親好像不願意我發問的。”


    實際上是張氏不敢發問。


    賈赦知道是為了什麽,他也隻能安慰張氏,“多聽幾次或許就懂了。不然你把不懂的都記下來,等我回來一起琢磨,還不行再去問母親。”


    張氏抬頭,笑顏如花,“謝謝夫君。”


    賈赦隻能在心裏歎氣,母親說讓自己教導張氏,看來是來真的了。自己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等再到了休沐日,就是賈赦請客的日子了,收到請帖的,與他俱是親戚,都應了準時會來的。


    因都是晚輩,到了榮國府按常禮,先去拜見賈代善,再去內堂拜見賈母。張氏兄弟來的早,賈赦陪著二位舅兄先去見賈代善。


    落座以後,賈代善就問張瓚,“矩臣,恩侯和我說了你要去翰林院,你們兄弟可商量好了?”


    張瓚有些不好意思,“世叔,晚輩魯莽,繼續留在刑部,怕也是與侍郎位置無關,還可能被扯進其它事情裏的。”


    賈代善皺眉,“可是你出了什麽差錯?”


    “那倒是沒有。隻不過刑部不比禦史台,同僚傾軋,嗯,也是晚輩自己的個性問題,實在難繼續留在刑部了。”


    “好,我明白了。可你這時候讓出角逐刑部侍郎的機會,以後就難有這麽順當的得到三品官銜的機會了。”


    張瓚苦笑著點頭,站起來拱手道:“晚輩讓世叔費心了,多謝世叔照拂。”


    賈代善擺手,“不用客氣,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找郝尚書要往刑部擠呢,你出來去翰林院給別人倒了位置,他把你安排過去,應該不難。好了,這事兒你不用掛心了。恩侯,你陪你舅兄去後麵見你母親。”


    跟著登門的王子騰,賈代善這些年對王子騰還是頗為照顧,在他的關照下,王子騰在軍營混得如魚得水,順利異常。


    “世伯,晚輩給你請安。”


    賈代善看著王子騰英氣勃發,再看看站在王子騰身邊的次子,威武不沾、儒雅不足,整個人被王子騰的氣勢壓了下去,他與王子騰略略敘話,就也沒了心情再與其繼續閑話了。


    “存周,你陪著你舅兄去見你母親,再陪你舅兄回院子。”


    賈政應聲領了王子騰出了榮禧堂。


    林海的到來,讓賈代善從心底裏笑出來,還是自己選的女婿好。而林海對自己的嶽父也非常尊敬,翁婿親熱地聊起來。


    正聊著呢,賈敬與史家兄弟前後到了榮國府。賈代善隻有悻悻地結束了談話,讓人去招呼賈赦過來,陪這幾人去內宅。


    而他自己卻立即起身帶人出了榮國府,往皇宮去了


    休沐日,對大部分的官員來說,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但對聖人來說,從來沒有哪一天能讓他擱下朝政,放心去休息。


    聖人勤於政事,太子也就跟著陪聖人在養心殿加班。


    小內侍悄悄進來,向梁九稟報,“榮國公來了。”


    梁九可不敢讓榮國公久等,他覷著聖人換折子的功夫報上去,果然聖人立即說:“讓他進來。”


    等賈代善行過禮了,聖人問他:“老賈,怎麽今兒休沐你還過來了?”


    “唉,別提了。老臣隨你出去小半年,恩侯一直陪太子在宮裏忙。這一得了空,就請了他舅兄、妹夫過府吃酒。老臣留在府裏,倒讓他們不得恣意,就進來陪聖人了。”


    太子聽說賈赦在家請人吃酒,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把手裏批好的折子,歸到等聖人複核那疊。


    聖人看著兒子這樣,知道他心裏所想。算啦,讓他也清閑半日。


    “老賈啊,把你的侍衛借給明允,讓明允去你府上做個不速之客啦。”


    第501章 紅樓賈母50


    太子在榮國府高興地盤桓了二個時辰, 才帶著聖人派來的禁衛回宮。


    聖人看著太子滿臉遮擋不住的笑意, 笑著問道:“榮國府的酒就那麽好喝嗎?”


    “父皇,榮國府的酒還是您賜給榮國公的。飯菜也不如宮裏的精致。但是今天去的幾個人, 兒臣覺得甚有意思。”


    太子略略眯眼, 想起今兒在座的那幾個年輕人。


    從太子裁了東宮半數的屬臣後, 還是第一次與聖人談起這類的話題。


    “噢?都去了些什麽人啊?”聖人被太子勾起了興趣。


    “賈敬。”太子先報上還屬於東宮編製的賈敬。


    聖人點頭, “賈敬啊。明允覺得他如何啊?”


    太子搖頭,“還不如張瓚呢。張瓚就是耿介太過,仍是忠心為大景的, 他私心太重了。”


    聖人頜首認可太子的話。


    “你可還願意留他?”


    太子搖頭, “父皇另安排賈敬最好了。兒臣既往不過是看在榮國公和恩侯罷了。”


    聖人想想寧國府全額還了欠款, 心裏忖度一番,“賈敬這人雖是二榜進士, 卻不是什麽有高才的人物,讓他去鴻臚寺做個少卿。無事就閑領一份俸祿, 有事朝廷另外派人。想來對他也算是人盡其才了。”


    “父皇聖明。如此賈敬去的合適位置,與榮國公父子也好看。”


    聖人早就想把賈敬調離東宮的,而今不過是順勢而為。


    “還去了哪些人呢?”聖人接著問太子。


    “張瓚。”太子臉上湧上明顯的惋惜。“父皇這人的狀元, 唉,可惜了。”


    “又有什麽可惜的, 三年一個狀元。明允,你看閣臣那個是狀元?侍郎又有幾個是狀元出身?文章做的好,未必會做人。做到侍郎、尚書的,得先會做人, 然後才是做事。”


    太子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父皇,兒臣以為他能獨領禦史台,或是在刑部大放光彩呢。”太子搖頭,“父皇,兒臣看他比十多年前更是剛直了。”


    聖人對張瓚原也是給予了厚望,可這人……


    “他還是去翰林院,或許他適合那裏。”


    太子明白聖人的潛台詞,要是張瓚在翰林院還不行,就隻好容他到挨不下去了,自行辭官了。


    “父皇,恩侯的二舅兄張鈺倒是個不錯的。靈活有度,現在是庶吉士。兒臣問了一下他的誌向,他想在庶吉士散館後,到地方主政呢。”


    “好誌向。不曆地方,不至省台。但願他是一個有能力的。”


    聖人猜測賈代善此舉是為了想自己和太子薦人,這老賈啊,總是把心思繞來繞去的。


    “父皇,還有兩人也是很不錯。一個是就是恩侯的妹夫、文定侯的兒子、上科的探花林海。還有一個是賈老二的舅兄王子騰,這人以後在軍中會有出息。嗯,還有恩侯的那幾個表兄,兒臣以前見過,也是很不錯的。”


    “榮國公的晚輩姻親倒是不錯啊。”聖人隨口讚道。“那賈二你看這怎麽樣?”


    太子皺眉,“尚不如賈敬呢。”


    聖人一笑,這和自己了解到的也差不多。他心想若是讓王家去接榮國府的兵權,想來反彈也會小。


    宮裏聖人父子談論參與聚會的年輕人。來了榮國府的幾個年輕人,也都在心裏感謝賈家父子的提攜。


    王子騰對著賈赦抱拳:“世兄厚愛提攜,愚弟沒齒難忘。”


    賈赦笑,“都是自家知近親眷,何來說這些話。願你往後鵬程萬裏,直上九霄。”


    都是年輕人,說說笑笑地盡興後,滿腹歡喜地告辭離開了。


    王子騰今兒是特別地開心。原本父母親為了與榮國府聯姻之事,早早就與榮國府議定了婚事。卻發生了賈赦被太傅相中以後,不得不把大妹妹許給無爵無才的次子賈政。就讓他在心裏一直憋著一股勁,就是為了倆妹妹也得拚上去的。今兒上午去見妹妹,卻見妹妹神態祥和、滿臉都是滿足的笑容,他還以為是賈老二長進了。仔細問問賈政的功課,長進的也有限。


    最後還是賈政憋不住,把賈母給他們夫妻的偏愛,含著骨頭透著肉地露出一點兒,就是京裏的神仙居是他名下的產業了。


    王子騰知道神仙居的生意一直很好,這幾個月因著酒樓開始供應京裏獨一份的純酒,生意是更上了一層樓。賈政能得賈母偏愛,再看妹妹的日子,一對小兒女也是長得健康,王子騰的心裏寬慰了許多。如今賈赦把他引薦給儲君,似乎太子對他的印象也不錯。終於收獲到與榮國府聯姻的益處了。


    天不負王家啊。


    張家兄弟見過妹妹以後也很高興,妹妹現在看起來與未出嫁的神態相仿佛。張瓚記起妻子和自己說的那些話,禁不住繃著臉,向妹妹灌輸了一堆要孝敬公婆的大道理。直到把張氏說的淚水漣漣的了,才訕訕地收住。


    張鈺安慰妹妹幾句,就對賈赦說:“恩侯,貞兒在家被嬌寵的過了,還要靠你教導。有什麽她沒做好的,你說總好過別人說她。”


    賈赦連連應了,隻說張氏一切都做的很好,才給妻子挽回一點麵子。


    賈赦在舅兄看過次子後,自己抱著賈璉往奶娘那邊送,給張家兄妹留出說話的空間。


    張鈺就說:“貞兒,我和大哥看瑚哥兒在榮國公夫人那裏,與榮國公夫人甚是親昵。瑚哥兒與你可好?榮國公夫人可有難為你?”


    張氏搖頭,“哥哥放心,瑚哥兒還是一樣,太太也並不曾難為我的。”


    張瓚又問了羅嬤嬤幾句,得知妹妹現在早晚都過去婆母那裏,請安、聽賈母理事,與妹夫關係也很好,哥倆才放下心來。


    唉,父母返鄉了,哥倆才體會到人情的冷暖、世事的艱難、肩上擔子的沉重。


    回到張家,張瓚頗為後悔地對張鈺說:“都是大哥不好,父親為我謀劃的刑部侍郎,都到了眼前了,還不得不放手。”


    張鈺卻聳聳肩,不甚在意,“大哥,你光看到失去的,沒看到咱家得到的。哪一任首輔的後人能夠繼續在朝手握重權?隻要咱倆以後有一個能到三品,就比那些尚書的後人都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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