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國庫中的十二月令!”


    墨為情震驚了,說話都不利索了。


    十二月令被盜!


    他這當家相罪無可恕!


    即便是麾下爪牙遍布天下,也不妨礙神帝用條律殺了我!


    “臣罪該萬死!萬死難贖我罪!”


    墨為情匍匐在地。


    這一刻,他不再嗚嗚的哭泣。


    國庫被盜!


    即便是把眼淚流幹,也難以挽回神帝殺他的決心!


    北辰君麵沉入水,他知道現在不能動雲相。


    可是,身為四相之首,在位期間國庫被盜了!


    這樣的重罪如若是不做任何處罰,天靈界律條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沈佳宜麵色凝重,一言不發的回到了主位上坐下來。


    長留大師看了一眼東菱仙君,這十二月令是收也不是,不收更不是。


    星月亭內的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了。


    “琪琪,你說,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沈佳宜心裏篤定,這東西不是東菱仙君買的,他是個窮官。


    不享受人界的供奉,也沒有什麽私心雜念,更不會行賄受賄!


    但是,丫頭不一樣。


    她是師小姐,她的錢袋子裏從來不缺零花錢!


    一出手就是七星金幣!


    這對她來說,已經是麵值最小的通用貨幣了!


    東西定是在無殤城買到的。


    無殤城的東西,見的光的少,見不得光的多。


    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情連累你!


    無殤城的裕盛節,不僅有見不得光的交易,還有天業炎火複出!


    丫頭,這樣的大事,你擔不起!


    “你是值時星君,應該給一個建議。”


    沈佳宜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馬尾辮。


    “管我何事!”


    王玉琪一甩腦袋,馬尾辮掃過沈佳宜的臉,飛到身後,接著,沒好氣的說,


    “你家四個當家相看不住一個國庫。你不找他們,反倒是問我!咋滴,我閑的沒事,盜你國庫!”


    我也是擔心你被他們連累啊!


    丫頭,給個麵子行不?


    若是讓九裏施政處查案,那還不得查到你頭上?


    試問,除了你,有幾個人可以花錢買的起十二月令?


    “琪琪,事關國庫重案……”


    “查啊!”


    王玉琪眼睛濕潤了,本來花錢買東西時就是被逼的,你還跟我凶?


    我也不是需要盜你國庫才能檢政的人!


    這些玩意,我有的是。


    “國庫被盜了,那是大事。有一個算一個哎,凡是經手十二月令的人,都有嫌疑。我又沒有拿十二月令。你老問我幹什麽!”


    王玉琪眼中溢滿淚水,憤怒的看著他,最後一句話,簡直是吼出來的。


    星月亭內氛圍更加壓抑了。


    在場的人都明白,師小姐嬌生慣養,但卻是位高權重,她手裏不缺印信之物。


    十二月令被盜與他無關!


    可是,這些寶貝出現在無殤城,是從無殤城流出來的!


    那就是,東菱仙君無意間看到了,隻是,他不敢確定這物件是什麽。


    今天拿出來,就是為了證明這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真的。


    還不如是假的。


    國庫被盜,驚天之案!


    師小姐是被連累的!


    “大聰明,不哭了。”


    柳小俏看著她哭,心裏很不是滋味,伸手想要給她擦臉上的淚。


    手伸到一半又撤回來,沈佳宜快她一步。


    一條夾帶著天界花香手帕拿在沈佳宜手裏,輕輕的為她拭去眼邊的淚水,溫柔的哄道:


    “琪琪,不哭了。不想說就不說嘛。哭什麽。”


    “你惹我的!”


    王玉琪抬手把他的手打到一邊,怒氣不消的回答,


    “看我幹什麽!又不是我的事。”


    墨為情偷偷的抬眼,試圖尋找小魔女的身影,望見沈佳宜身邊坐著一位相貌平平無奇的女子。


    女子淚眼婆娑,這聲音很熟。


    還沒有想到她是誰,立刻招來王玉琪一聲怒喝。


    “墨為情,還是那句話,雲相這個位置,能做就做,做不得,趕緊滾下去!給後來的英才翹楚讓地方!”


    王玉琪憤怒的一吼,沈佳宜一縮脖子。


    墨為情:“……”


    小魔女,你變了。


    這模樣,可不是一般的醜。


    如此姿色,陛下遲早厭惡。


    “臣墨為情參見師小姐。”


    王玉琪站起來,沈佳宜立刻起身陪在身邊,他擔心墨為情狗急跳牆——出手傷她!


    雖然,星月亭內高手如雲,可他還是擔心她!


    北辰君也站起來了,這丫頭一臉淚痕,怕不是有什麽隱情吧?


    “雲相,別來無恙啊?”


    王玉琪冷笑著看著他,在他進來的那一刻,她心底湧起來無限傷痛。


    進入天靈界朝中交令時,那一幕幕場景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踩著釘板耍了一次酷,回去君菱形宮後,整整三個月腳不能下地!


    鑽心的疼痛仿佛就在昨日。


    我不找你麻煩,你卻要用這麽卑鄙的手段拖我下水!


    真當我是軟腳蝦!


    “這些物件,是本君從無殤城的攬月閣,花了十二個七星金幣買回來的。”


    王玉琪走到十二月令旁,抬起一隻手,用一根指頭的指尖,輕輕點一下其中一枚月令。


    接著,蹲下來,看著匍匐在地的墨為情,淡漠的說,


    “既然,雲相你有閑工夫來到這裏給你主子哭喪。”


    “臣啟值時星君,臣是喜極而泣,並非哭…喪。”


    墨為情急忙辯解,他怕,怕小魔女口無遮攔的繼續說下去。


    他已經背了失職之罪,現在又有瀆職之罪。


    若是再給安上一個詛咒君主之罪。他墨氏一族也就是離消失不遠了。


    “請值時星君明察。”


    王玉琪伸出一隻素手,被沈佳宜撈起來,握在手心裏,輕輕一帶,把她拉進懷裏,而後,沉聲道:


    “雲相,國庫失竊,乃是你失職所致,而今,你有何話說?”


    墨為情急忙叩頭:“陛下,鐵證如山。臣無言可辯。但,臣願待罪立功,查明真相。 ”


    戴罪立功!


    好輕巧啊!


    王玉琪凝眉,須臾,散去渾身護體真力。


    瞬間,隔著層層錦雲紗的臉變得毫無血色!


    一口腥甜之物湧上喉頭,噗,噴出一口凝著紫褐色血塊的血汙!


    “丫頭!”


    沈佳宜瞬間慌了神,知道丫頭身負重傷,但是,沒想到會這麽重!


    立刻把她攬進懷裏 ,一掌抵於後心,將自己的靈力源源不斷輸進她身體內!


    “丫頭,不怕,小師哥在呢。”


    “傳藥王!”


    北辰君急忙傳令,知道小主考官有傷在身,但是,壓抑這麽久的舊傷!


    她該是忍受了多大的傷痛!


    內心深處是多麽抗拒我們,才把自己的傷病壓製這麽久?


    這孩子太要強了!


    有病必醫,否則,後患無窮啊!


    星月亭內頓時亂作一團。


    “雲相,你還跪著幹啥,查案去!”


    長留大師催促道。


    墨為情不甘心的看一眼倒在沈佳宜懷裏的人,聖域軍部的將軍,怎麽可能說吐血就吐血?


    小魔女,


    你玩狠的!


    “啟稟逆羽天宮宮主,我也是擔心師小姐啊!金樽玉貴,怎麽說吐血就吐血了?該不是有什麽隱疾?”


    墨為情巴望著小魔女早日隕落!這樣,天靈界朝中就少了一個勁敵!


    卻又盼望著她今天別死了,她若是死在今日,神帝勢必會遷怒墨氏一族!


    以她在神帝心中的位置,曾經刁難她的,都會被加入陪葬名冊!


    “什麽隱疾!”


    東菱仙君收起十二月令,冷聲斥責,“雲相,她這是舊傷複發!”


    柳小俏被仙娥們擠出星月亭外,雖然她很擔心小呆子,卻也隻能幹巴巴的站在亭外的草叢裏, 踮著腳尖往裏望著。


    除了人頭攢動,她什麽也看不見。


    裏麵的人陸陸續續的退出來,有仙侍放下了星月亭周遭的蔓帳。


    藍紫色純色蔓帳阻擋了所有人的視線。


    北辰君撇下一杆權者不問,走到柳小俏身邊,這裏並不安全。


    以柳小俏的身份,若是有心人想要借機生事,她是會被人家用莫須有的罪名打入天牢的!


    “柳執事,你不必擔憂小主考官,她有君主護著,又有藥王親自為她看診。自然會吉人天相,一切平安。”


    “謝謝你,主事大人。”


    柳小俏眼睛濕潤了,由於情緒失控,聲音有些沙啞,


    “小呆子傷的是不是很重?她需要住院治療嗎?”


    “啊,什麽治療?”


    北辰君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明白,她是擔憂小主考官的身體,卻是不明白她說的那個治療方案是什麽。


    不禁反問,


    “柳執事會嗎?”


    我不會啊!


    我就是一個三流修士,哪裏會給人治病?


    你老人家太抬舉我了!


    “呃,主事大人,我是想問小呆子傷的是不是很重,需要臥床嗎?”


    柳小俏急忙組織語言,迅速給出解釋。


    “柳執事有心了。”


    北辰君搖頭,耐心的解釋一下,


    “小主考官身體有傷不假,但是,她本人就是個古武者。隻要不參與古武之戰的強者交流戰,這點傷無妨。”


    哦,


    那我就放心了。


    小呆子是被那個哭喪鬼氣吐血的!


    柳小俏神情遲疑一瞬,眼睛盯著星月亭,隔著層層疊疊蔓帳,她什麽也看不見。


    “柳執事,本君送你回歸雁小築。”


    北辰君說,


    “小主考官舊傷複發,今天的匯政大會,是不會繼續參加了。”


    “不等…了嗎?”


    柳小俏神情有些錯愕,小呆子重傷複發,都吐血了,你竟然要帶我離開?


    “柳執事,這裏隻有你和小主考官相熟,等到藥王看診結束,她還是要回雁歸小築。”


    北辰君正色道,


    “到那時,還要麻煩柳執事好生照看。”


    “嗬嗬,不麻煩,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照顧小呆子,求之不得啊!


    柳小俏即刻一臉諂媚,


    “主事大人請。”


    .


    星月亭內,沈佳宜懷抱著虛弱的王玉琪,靜靜的靠坐在主位上,麵前的條案已經被清理了出去。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眼睛就那麽盯著懷裏的人兒。


    心已經麻木了。她從來沒有這麽虛弱過!


    若不是自己當初一意孤行,偏要以元神祭天安定天下。


    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丫頭,我錯了。


    答應我,挺住。


    事情結束了,小師哥親自護送你回鑾!


    “陛下,老臣請陛下暫時撤去靈力輸入。”


    藥王匆匆趕來,放下藥箱,移步到沈佳宜身前,躬身一禮,


    “老臣為師小姐請脈。若是陛下繼續輸入靈力,怕是切脈有誤!”


    沈佳宜這才收回抵與她後心的手,王玉琪立刻暈死過去!


    “琪琪!”


    沈佳宜驚呼。


    “稍安勿躁。”


    藥王沒有立刻切脈,立刻安撫沈佳宜,“師小姐這是正常的傷病反應。若是她繼續強撐著,反倒是更容易壞了根基。”


    星月亭內再次陷入死寂。


    半個時辰後,藥王才將診脈天蠶絲拋出去,係在王玉琪手腕上。


    隨著切脈的時間,藥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靈力盡毀,心神已碎!


    還疲勞過度!


    這是作死嗎?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懇請陛下明示。”


    藥王臉色很差,語氣不善的說,


    “若是陛下想要借機除了師小姐,大可以接著讓她日理萬機。不消多時,累也累死她!”


    藥王說這話也是刻意誇大王玉琪的傷勢。


    畢竟,紫宸大人有交代:好好照看值時星君。


    丹時之時會政者千萬之多,若是要值時星君一個個接見,那可是個巨大的工作量!


    正常人尚不能應對,何況是一個身負重傷之人?


    “除此之外呢!”


    沈佳宜鬆了一口氣,這和自己的判斷不謀而合。


    “注意休養。”


    藥王站起身,臉色很差,他能幫的有限,身為值時星君,該忙的時候還會忙。


    這可不是他一個醫官可以左右的。


    “天地星辰龍虎榜的考試,武考時盡量不要讓她出手。靈力盡毀,心神已碎,又沒有好好休養。若是落下隱疾,陛下可是要後悔的。”


    對於王玉琪的傷,藥王卻拿不出更好的治療方案,補充靈氣、靈力的藥,食,在這裏一個都不缺。


    她缺少的是休息。


    從她出將起的那一日,她就在日夜操勞,為天上的星際軌道變更善後。


    為宇內的蒼生謀劃繁衍生息之路!


    為再一次把已經處處冒頭的天業炎火,如何安全鎮壓回去絞盡腦汁!


    她身在高位,有些事非做不可!


    “她身體早已疲憊不堪,若是不能及時休養,陛下,落下隱疾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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