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傷害青龍聖者的凶徒,押上囚車。遊街示眾!”


    水靈仙君笑著掃一眼地上的四人,風輕雲淡的說。


    沈佳宜低頭不語,用這個動作掩飾眼底的殺氣。


    青龍聖者視死如歸,依舊是死死地盯著他。


    他心裏很納悶:


    為什麽這個臭水溝,幹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還能逍遙快活!


    為什麽,我們一進入半步坡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同樣進入半步坡的小丫頭,此時身在何處?


    她以什麽身份逗留在這裏?


    別人為什麽不盯著她?


    ……


    水月城,瀟湘館。


    坐落在水月城的凝水河上最寬闊的位置。


    水月城裏近百條水道,川流不息的遊蕩著裝飾華美的畫舫。


    瀟湘館,是一個巨型畫舫。


    畫舫最美的姑娘,在船頭跳著搖曳的舞,頂級的琴師為她撫琴。


    兩岸擠滿了前來一睹芳容的人們。


    喧囂聲,此起彼伏,掩蓋了來往小販的叫賣聲。


    水月城最寬敞的橋,是七孔流仙橋。


    傳說,這裏是上古仙人飛升的地方。


    後人為了紀念那仙人,便在這裏建了這座流仙橋。


    橋上有一百零八個石雕。雕刻著栩栩如生的一百零八尊神獸雕像。


    流仙橋上的欄杆處,趴著兩個衣著平平的女子。


    一個高個子的,皮膚白皙,不是很長的秀發挽了兩個雙丫髻。


    另一個稍微矮一點,皮膚呈現麥色。一雙不太聰明的眼眸,幹淨,純潔,猶如小鹿般。


    兩個人用手堵著耳朵,依然無法阻擋震耳欲聾的呼喊聲!


    “這美女姐姐今天可以賺多少錢?”


    高個子女孩率先開口,


    “實在混不下去了,咱倆找她商量商量,跟她做小跟班吧?”


    “就你們倆?”


    離她們最近的是一個少年,抱著一個果籃兜售水果。


    聽到了高個子女孩的話,笑了,


    “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外來的!”


    “外來的咋啦?吃你的了!喝你的了!還是刨你家祖墳了!”


    高個子女孩轉臉看向少年,沒好氣的說,


    “賣水果不好好賣水果。操什麽邪心!”


    “我說的實話啊。”


    少年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那裏的女孩可不是什麽好差事,說好聽了是姑娘,說不好聽的就是……就是姑娘。”


    少年想要實話實說,高個子女孩不知從哪裏順出一把短劍,冰涼的劍刃直指少年咽喉,


    “你知道的還挺多。知不知道我是土匪啊!”


    高個子女孩笑得陰惻惻的,聲音冷的猶如臘月天的冰。


    “好漢爺……不是,好爺姑奶奶,也不對,好漢奶奶!”


    少年緊緊抱著果籃,急得語無倫次,


    “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可以拿劍捅我一下。千萬不要搶我的果子。”


    “我上有八十歲的老娘,下有剛出生的孩子。”


    “都指著這些果子賣了錢,換成米麵,活命呢!”


    兩人在這裏你一言,我一語的吵鬧了半天,不僅沒有人前來看熱鬧。


    就連身旁原本看熱鬧的都躲他們遠遠的!


    擁擠的流仙橋上,偏偏是這裏被閃出一個碩大的空地。


    別說兩人鬥嘴,就是動手了,這空間,也是綽綽有餘!


    正在兩個人爭論不休的人有點懵的瞬間,流仙橋上原本看熱鬧的人,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一哄而散!


    偌大個流仙橋就剩下倚在錢欄杆處的三個人。


    “小俏俏,你這話本不行啊!人都嚇跑了。”


    王玉琪靠在橋欄杆處,凝眉看向二人,


    “打劫的都在荒郊野嶺……”


    “我是另辟蹊徑。”


    柳小俏不服。


    “是他的話有問題。”


    少年委屈的看一眼柳小俏,退後一步,緊抱著果籃,辯解道:


    “茶館說書的,再說到類似的場景,人家都是那麽說的。”


    “你是人家嘛!”


    “別吵了!”


    王玉琪看向遠處,一行水藍色衣服的侍衛,押著四個車輛,其中是三個囚車,浩浩蕩蕩的走來。


    囚車後麵,是一個巨大的平板車。看著樣子,是為車上的神獸量身定做的。


    平板車上俯臥著一盤墨綠色的大龍。


    翠綠的龍角,墨綠色的龍鱗。


    大龍奄奄一息的趴著。身下鮮血淋漓。


    它的血流下來,被尾隨在後麵的人們拿著各種用具收集著!


    第一輛囚車裏,五花大綁著一個女人。


    之所以說她是個女人,不是看容貌,也不是看體型,而是她那一身耀眼的紅衣!


    此時,已經被各種汙穢占滿!


    走在囚車前麵的是張雲童。


    他一麵走,一麵數著囚車裏麵的人的罪行:


    “半步坡的百姓們!”


    “父老鄉親們。”


    “你們知道麽!”


    “就是這個惡毒的糖水鋪子的老板娘,親手把我們最可敬的青龍聖者,用她那剁湯圓餡料的刀,一刀捅傷了!”


    “還有他們,這些喪心病狂的同伴!”


    “磨刀霍霍,要把我們最可敬的青龍聖者給煮了吃!”


    “他們說:吃了青龍聖者一塊肉,永遠不墮入輪回!”


    “喝了青龍聖者一口血,就會成為永生不死的仙人!”


    “若是拿到了青龍聖者的骨頭,熬湯喝,那是會蛻變成天人的!”


    “父老鄉親們,兄弟姐妹們,大哥大姐們,小朋友,老朋友們。”


    “你們聽聽,多麽荒謬的言論!”


    ……


    柳小俏抱起胳膊,看向擁擠的人群,除了人們的背影,她什麽也看不見。


    少年從果籃裏拿出一個果子,一個遞給她,一個遞給王玉琪,自己留一個。


    “他是怕青龍聖者活下去吧。”


    柳小俏踮起腳看向巨大板車上的龐然大物,雖然被眾人圍堵著,他依然是那麽高大的存在。


    青龍聖者一雙無神的眼睛也看到了他們,就是不理解,這三個人為啥看到了他這麽慘了?


    不出手營救也可以理解。站在那裏吃著果子就過分了吧!


    可是,身體太虛弱,真的沒有力氣喊一聲:


    “救命啊!”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三個沒良心的家夥,一邊看著自己,一邊吃著果子。


    “我們不救他嗎?”


    少年疑惑道。


    “是他們。”


    王玉琪皺眉,隔著厚重的人牆,都能感受到沈佳宜那無辜的眼神凝視!


    真是的。


    你這出場方式慘了點。


    “他們?”


    柳小俏扶著王玉琪的肩膀,抬腳站在橋欄杆上,


    “哇,時政主政大人也在裏麵!不對,他在囚車上。”


    柳小俏跳下來,捏捏自己的臉,


    “疼。是真的。不是幻覺。”


    “救不救?”


    “若是救他們,我怎麽覺得,就憑我們現在的實力,也是進去陪他們坐牢。”


    少年退到王玉琪身後,眼神裏滿是嫌棄。


    王玉琪轉身看向畫舫,畫舫最美的姑娘,站在船頭跳著妖豔的舞!


    你們故意的!


    把半步坡的原住民,後來的流民,還有我們這些尋寶者,一起聚集在這裏!


    就是為了給你們做個證人!


    證明,青龍聖者的死與你們無關!


    咋想的?


    木靈以消散你們幾個若是不打起來,本座如何坐收漁利?


    “哎,你們說,青龍聖者不是可以引發天雷嗎?”


    王玉琪依舊看著畫舫最美的姑娘。


    “是這個理。”


    柳小俏不再吃果子了,一手拿著果子,一手扶著橋欄杆,想了想,說,


    “但是,他這個天賦,有點坑。隻有說謊話……對啊!”


    柳小俏靈光閃過腦門,哈哈大笑兩聲,衝著人群喊道:


    “半步坡,半步坡,神仙來也難活。”


    “閉嘴吧。”


    王玉琪抬手把自己的果子塞進她嘴裏,少年噗呲笑了。


    “該,若是青龍聖者此時可以驅動天賦,還用得著被遊街示眾?”


    柳小俏哼一聲,另一隻手拿住果子咬一口果子,邊嚼邊嗚咽不清的說:


    “你聰明,你想辦法啊。”


    王玉琪用手一指畫舫最美的姑娘,淡漠道:


    “她的舞姿很奇怪,剛剛跳的不是這個舞蹈,改了。”


    柳小俏脖子轉了九十度角,驚訝到:


    “哇,這不是舞姿,是祭祀!我在我師傅的殘缺的圖畫本子上看到過!”


    王玉琪笑了,看著少年,低聲吩咐:“去,站在橋頭繼續喊:賣果子。”


    “啊?哦。”


    少年愣了一瞬,繼而,聽話的跑向橋頭,叫賣果子。


    “你盯著那些人,我去去就回。”


    王玉琪說完,腳尖一點欄杆,嬌小的身體淩空飛起,猶如離弦的箭,直奔畫舫跳舞的姑娘飛去!


    “保護花娘!”


    “小心淫賊!”


    “攔住他!”


    “抓活的!”


    “你住手。”


    “別傷了她。”


    畫舫上,眾人亂作一團。那些打手們投鼠忌器!


    王玉琪一手拿著一根竹篙,一手捏著一根金簪,金簪抵著那舞娘的眉心!


    靈修者,小成之人,靈力在腹部丹田。


    中成之人,靈力在胸腔心髒。


    大成者,靈力在頭部靈台!


    以眉心為攻擊點,一擊必中!


    一中,靈力必散!


    這是個殺手!


    還是個殺手行業裏的行家裏手!


    花娘原本存著僥幸之心,再看到她以簪做利刃之時,就知道遇到了對手!


    這枚簪子是她的!名叫破靈斬!


    是靈修一門最厲害的法器!


    專門對付不聽話的藥童用的!


    今天,有人拿它對上了自己!


    舞停了!


    須臾,天空開始隱隱有雷聲傳來。


    先是,又悶,又沉,有氣無力的,一聲之後,良久之後,再來一聲。


    嗡嚨嚨


    嗡,


    噗。


    漸漸的,雷聲清晰了。


    隆隆。


    哢嚓,


    轟隆隆…


    張雲童狐疑的看向天空,天空的雲,越積越厚。


    天上有雲會下雨。但是,打雷,你就過分了吧!


    我們半步坡裏不可以有雷聲!


    他的眼睛盯著青龍聖者碩大的身軀,狐疑的看著他:


    都被我們仙君弄的半死不活了,你還能禦動天雷?


    即便是你可以禦動天雷,今天也休想活著離開水月城!


    “下雨了!”


    “打雷了!”


    “天怒了!”


    “不是要劈我們的。我們是撿的青龍的血!”


    “我是撿了青龍掉下的肉!”


    那些借機在青龍聖者身上割肉的,接血的人驚恐不已。立刻跪在地上虔誠膜拜天空,一邊為自己的行為開脫。


    ……


    雷聲漸漸匯集成片。


    天空裏,閃電匯成紫色的天網,將黑壓壓的雲層刺穿出無數個明亮的洞洞。


    青龍聖者嘴角微微上揚,眼底劃過一滴清淚。


    吧嗒,


    隨著雨水滴落進地上。


    小丫頭,你倒是個會辦事的!


    值時星君是你,他們必輸!


    雨落成絲,絲絲入扣,首尾相連,將水月城籠罩在銀絲般的雨幕裏。


    於此同時,畫舫上繼續著他們的僵持局麵。


    “你若是殺了我,你也無法順利脫身。”


    花娘知道,這個時刻靠不住別人,隻能自救。


    希望,這位貿然出手的俠女,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若是你現在收手,我還可以請求水靈仙君饒你一命。”


    “啪。”


    王玉琪抬起竹篙,頭也不回的掄起,竹篙的尾端啪的打在她嘴上,冷聲道:


    “這種雕蟲小技,老子三歲之後就不用了!”


    花娘嘴被打的鮮血直流,和著鮮血,還有幾科顆門牙!


    下手夠重的!


    算你狠!


    啪。


    又是一竹篙。


    “別在心裏罵我。”


    王玉琪冷斥,


    “老子心眼小。再動念頭,我送你回歸天地!”


    妖孽!


    花娘一念剛起,王玉琪素手一動,金簪噗的鑽進的眉心半分!


    “不要!”


    一口鮮血和著潔白的牙齒噴出來!


    花娘跪了。


    她聽到了金簪觸碰頭骨的聲音!


    那隻抵在她眉心的簪子,隨著她的動作配合著下移。


    畫舫上,一眾人圍著她們倆,束手無策的看著殺手對花娘為所欲為!


    這妖孽不僅身法詭異,手段殘忍。


    最重要的是,她夠快。


    她所有的預判都在他們前麵!


    就差那麽一點點!


    隻要,她慢一點點,花娘就得救了!


    隻要,她蠢一點點,青龍聖者就死了!


    隻要,她心思不夠冷酷,花娘的魅惑之術就可以趁墟而入!


    隻要,…好氣惱!


    她每一次出手,不是最佳時機,卻是最準確的擊打!


    花娘是魅惑之術的靈修者!不僅需要舞姿配合,還要有咒語輸出!


    嘴都打壞了,念咒語,跑調啊!


    雷聲隆隆,閃電如織。


    紫色天雷漸漸出現了!


    有第一道紫色天雷劈向青龍聖者,他那流血的傷口不再流血。


    第二道紫色天雷劈向青龍,他那亥人的傷口開始慢慢的愈合。


    第三道紫色天雷劈向青龍,他的身體在眾目睽睽中緩緩的褪去龍形,恢複人身。


    張雲童惶恐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更不知道該如何向水靈仙君交代。


    他想到了最直接的辦法!


    唰,


    他從身邊被嚇傻的侍衛手裏奪過一彎彎刀,越過呼啦啦跪在青龍聖者周邊的人群。


    踩著他們的頭顱,歪歪扭扭的奔向巨大板車上,向著青龍聖者的頭盧,揮刀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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