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的鍾聲響起,天色此時剛剛昏暗,天子山大殿的山門緩緩拉開,裏麵有座自地下冒出泉水的池子,名叫洗天池,其四周有龍紋攀柱,恢宏無比。


    宴卿卿沒過去,她一個女眷,也不太適合去看。


    這幾日她身子出了幾次汗,早就不舒服。可天子山的池子又要等著洗天池先開後才能開啟。她等了一天,也想好好去去身上汙穢和黴氣。


    宮女們替她解了衣服,她慢慢進了溫熱的池子中。這池子不算太深,是今年新弄的,荷葉金玉屏共有十二板,楣板乃溫和玉製,奢華無比,地板也是嶄新,旁側不遠就鋪著絨毯。


    池中有幾塊大而光滑的石頭,看得出是用來歇息的。


    相然跪在一旁,遞給池中宴卿卿一碗湯。


    “小姐。”


    宴卿卿伸出玉淨白皙的纖手,接過之後一飲而盡。


    這是補身子的湯藥,要是不喝,泡過了泉水易受傷。


    “那奴婢先在外麵等著了。”相然說,“小姐有事叫我。”


    “下去吧。”


    畢竟這裏是皇家的禦池。她們這些身份低的下人是不允許在裏麵的,幾乎都在屏風外麵候著。


    除非主子點人或是要加些東西。


    精致燈柱上擺著夜明珠,閃著柔和的光芒。以前宴卿卿還是有公主陪著的,現在也隻能一個人了。


    宴卿卿趴在溫熱的石頭上,胸脯在蕩漾的水波中,露出了大半個白皙,溝壑仍然是清晰可見的。長發遮住脊背的光滑,卻又格外香豔無比。


    她閉著眼睛小憩。


    宴卿卿昨夜幾乎整夜沒睡,身子一鬆困意便湧上心頭。


    她起身出浴,身上濕噠噠滴水,她隨意披了件羅裙,給自己蓋了架子上的大氅。在一旁的躺椅下躺下,也沒想叫宮女進來。


    本來隻打算小小打個盹,可大腦越來越困,到最後,宴卿卿徑直就睡了過去。


    ……


    夜色深沉,寂靜得讓人覺得有些恐怖。路上人即使打著燈光,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宴卿卿猛然睜眼,從休息的躺椅上坐起。


    身上卻又有熟悉而陌生的疼痛,她疼得又輕輕躺了回去。


    她的眉目之間含著春情之意,身上半披羅裙,蓋著件素色大氅,臉上表情全是羞憤驚愣。


    良久之後,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那定是輪定安又發作了。


    可這一次著實要比往常過分百倍。


    宴卿卿微微低頭,見身上沒有紅痕,鬆了口氣。


    她嘴唇哆嗦,忍著羞意,顫抖著手手伸向自己的高聳挺立。


    ……沒有任何東西流出來。


    果然還是那夢中的錯覺。


    被吮吸的快感像現實一般,宴卿卿羞憤滿麵,深吸口氣,覺得自己定是被這溫泉的熱氣衝昏了頭。


    聞琉絕對做不了這種粗鄙下流之事。


    委實是粗俗下流!便連尋常人也不會做!


    夢見此景,這還讓她以後怎麽見聞琉?


    宴卿卿休息了好一會,才讓外麵的人進來,也不再問些別的,隻讓她們扶自己起身。


    輪定安發作便是如此,多問外人不過是暴露自己的奇怪。


    宴卿卿有廉恥之心,她又是世家小姐,比常人更加注重自己名聲。她是萬萬不想讓這裏的任何一個人知道,她做了這種夢。


    相然揉著眼睛進來,看起來像睡了一覺。但宴卿卿沒看她,或者說宴卿卿誰也都沒看。


    “小姐要回去了?”相然問。


    “泡好了,回去吧。”


    宴卿卿強撐著坐起來,沒讓人發覺異樣。這一次,她甚至沒檢查其他地方。


    “小姐進來沒多久吧?”


    相然的語氣有些疑惑,也說不清時間,但宴卿卿沒聽出來,隻說道:“身子乏得很,想要睡了。”


    宮女進來與她更衣,見她腳趾頭都在微微蜷縮,透著肉嫩的粉色。她們默而不語,隻是繼續手上動作。


    ……


    聞琉此時剛剛回了住所,臨潭閣三個大字氣勢雄偉,高高掛在閣樓上。


    書房裏還跪著一群人,守在門邊的張總管知道聞琉做什麽去了,卻也不敢挑明。


    聞琉卻是淡淡對張總管說:“讓他們回去吧,下次沒朕的允許,不可再做這等肮髒事。”


    “是。”張總管連忙應聲。


    聞琉的手提著燈籠,似乎是有些脫力,又像興奮無比,正輕輕顫動。


    ……


    雖是噩夢般的夢境,可宴卿卿晚上卻睡了個好覺,快到中午才醒過來。醒來之後,也覺得身子輕了許多,雖然渾身仍有被揉搓的輕疼。


    相然不知道宴卿卿發生了什麽,還低聲跟她說起了昨夜發生的事。


    “昨天天子山有官員派人去侍寢,可您也知道陛下的性子,最討厭別人硬塞東西給他。倒沒想到他也介意這方麵,那些人當場惹了盛怒,跪了一片,聽說陛下還氣得在書房訓斥官員,整整一宿,燈都沒熄。”


    “陛下怎麽生這麽大氣?”宴卿卿隨口一問。


    “不太清楚,隻聽當差的宮女說,陛下突然就怒了。”


    宴卿卿揉揉眉心,對相然說:“你也別亂打聽,免得出事,指不定是那些人伺候不佳。”


    她並不想知道聞琉那邊發生了什麽事。宴卿卿隻想呆在屋子裏,哪都不去,誰也不見。


    昨夜的刺激實在出乎宴卿卿的認知,她委實難以接受。


    宴卿卿長相豔麗,體態風流也無人比得上,但她性格卻是保守的,旁人如何她並不在意,但宴卿卿自己,卻是從不會想這些事的。


    那就像真的一樣,宴卿卿覺得自己身子到現在都依舊有異樣,至今沒緩過來。


    她慣是個會忍耐的性子,又重麵子,凡事守禮,敬人三分也不讓退避自躲。


    不會被人看低,也不會有人覺得她高高在上。


    因為這藥發作也沒幾次,忍忍就能過去,所以宴卿卿是不會跟任何人說。


    她丟不了那個臉。


    厚重的被子上繡著清幽的蘭花樣,金鉤掛起簾帳,屋內的火爐子撤了兩個,因為屋子裏確實太暖和。


    相然幫她把被子拉上幾分,勸著說道:“小姐臉色不是很好,再休息休息吧。”


    “身子沒事。”宴卿卿歎聲氣,“隻是想事情入神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還殘留有昨夜的餘燥,身子四處微微酸疼。若不是知道這藥作用就是以假亂真,且聞琉又是清淡君子,宴卿卿可能都會以為這夢就是真的了。


    宴卿卿斂了心思,深深呼出一口氣,攏了攏幹淨的裏衣,也沒多再想。


    知道這件事的隻她一人,她就算想得再怎麽亂七八糟,也不過是給自己添堵。


    還不如先放下,免得夜長夢多,又做這夢。


    第32章


    呼嘯的冷風從昨晚吹到了現在, 若不是屋子裏都燃著暖烘烘的火爐,怕是不少人都要著涼。


    一個穿著藕荷色衣裳的宮女小跑來通報, 她急忙行禮道:“宴小姐,皇上過來……”


    她話還沒說完,門上垂著的厚重純棉門簾就突然被人撩開, 一陣冷風吹進來, 又立即被屋內的熱氣吹散。


    進來的是臉色凝重的聞琉。


    他皺眉走過來, 把後麵跟著的一眾太監留在了外麵。


    宴卿卿一驚, 哪知道聞琉突然來得這麽急手撐著床榻坐起來。


    她動作太急,那兒又還有莫名的疼痛, 仿佛擠了巨物,身子又仍舊軟得無力,手一滑又半跌進素色厚蘭花綢被中。


    聞琉連忙大步向前,見她眉眼微微間似有疼意,把她按回床上, 不讓她有動靜。


    他把她的手放回綢被中, 把人蓋得嚴實,隨後說道:“義姐要是身子不爽快,好好休息就是, 不必再行禮。”


    他素來是君子輕淡樣, 宴卿卿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隻是笑了笑說:“我沒事, 不過是昨夜貪睡, 沒多注意, 身子就著涼了些 ”


    她現在一見聞琉就怵得慌。雖然隻是夢,但這次真的太真實了,真到宴卿卿差點要徑直甩開他的手。


    聞琉也沒說別的,隻問道:“是太累了?怎麽貪睡了?旁邊有宮女伺候嗎?”


    宴卿卿還是知禮的,她忍住身上的異樣,語氣仍然同往常一樣溫和地說:“皇上不用擔心,我這好好的,沒出別的事,您也不要亂猜。”


    她身子蓋著絲綢被,強撐著半坐起來,纖細的手肘搭在床榻上,絲綢被從她身上滑下,秀發披落於她細肩上,散在素淨枕頭上,豔麗的麵容中有抹虛弱。


    他一連問出好幾個問題,宴卿卿有些遲疑,不知道該挑哪個回答。


    她轉移話題道:“陛下應該還有事情要做,您第一次過來,多熟悉下也好,我這兒真沒事。”


    聞琉仔細看她,見她臉色紅潤如往常,眉間火氣也散了不少,才說道:“待會請個太醫過來看看,千萬別傷了身子。”


    “不必,一下就好了。”宴卿卿無奈笑道,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回事,“我身子骨還沒那麽弱。”


    槲櫟搬來凳子,朝聞琉行了個禮,將凳子放至床沿邊上。


    自上垂下的簾幔用墜流蘇葫蘆金鉤高高掛起,黃花梨木的楣板上雕著石榴與蝙蝠樣,本寓意祈福多子。


    宴卿卿也知道這意思,但沒多注意這些細節,她來這幾乎都是住在這裏,隻不過多年沒來,室內擺設變了,她也不太可能一一觀察得到。


    即使她發現了,也隻能想到是祈福這一層意思,至於別的,怕是得想上許久才能猜個明白。


    架子床下有一實木腳踏,邊上香幾燃著安神香,宴卿卿雖不太用香料,但昨夜實在羞惱,心神不寧,怕一整夜都睡不著,就讓相然給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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