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夢中的一切與她那失去的記憶有著重大的關聯?


    太多的疑惑縈繞在梅英心中,讓她一頭霧水。


    京城!


    梅英猛地想起夢中那白衣少年經常說的地方!


    難道真的要去尋找真相麽?


    她這十年從不曾離開過平樂鎮,對外麵的世界有種莫名的恐懼,或許執著於真相並非什麽好事,反正她這十年不也照樣過來了麽。


    對梅英來說,雖然阿娘不在了,但在這桃源村裏,她還是有歸屬感的,這裏有熱情淳樸的村民,溫暖的陽光,漫山遍野的春花……


    日子平淡卻很是寧靜。


    隻是恐懼過後,不知為何,梅英心中卻又升起一股小小騷動,這世界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麽的絢麗多彩,她真的很想去見識一下。


    或許是時候打破一下這種寧靜的日子吧……


    第三章 那個妖孽的男人


    梅英沒想到自己竟然誤打誤撞地到了京城這地方……


    京城處於天子腳下,街道繁華昌盛,建築鱗次櫛比,加上又是春遊時節,京城的城裏城郊都熱鬧得很,尤其是街道上,更是遊人如蟻,車馬喧囂。衣著殊異的男男女女,或華服,或布衣,或奇裝異服,或平淡無兩,氣質迥異,著實令人眼花繚亂,又兼街上做買做賣,小販的吆喝聲,叫賣聲,連續不斷。


    梅英望著這陌生的一切,心中有些懊悔,懊悔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奇怪的夢,千裏迢迢的跑到京城,還被人賣入青樓,差點失身,倘若她師傅知道了,指不定得氣死過去,虧她還自認作聰明伶俐之人。哎……


    世間並無後悔藥賣,罷了。梅英拿著當掉玉佩換來的銀兩,決定先找家小客棧住下,吃點東西,再考慮接下來她該何去何從的事。


    梅英現在走的這條街市不如前條街熱鬧。


    前方一座青石橋橫過河麵,橋的那邊街道是些酒館,茶肆當鋪之類的,遊人不是很多,還有一些小販在街道旁搭了個簡陋的棚子賣些酸果零嘴,紙鳶燈籠等。


    河岸兩遍種著高大的柳樹,在夕陽下呈現著淡黃色光澤,細嫩的柳條隨風飄舞。


    清風迎麵,吹散了人臉上的愁緒,梅英一彎嘴角,過了橋,靠街行走,後頭突然響起眾人的嗬氣聲,一人冷著聲道:


    “閃開,都閃遠點,別擋著了我家王爺的道……”然,不知為何,那語氣竟頗有些無奈。


    梅英抬起頭疑惑望去,隻見人群中劈出了一條寬道。


    一四人抬的豪華奢麗的肩輿緩緩向梅英的方向而來,抬攆的四名都是高大壯碩的男子,頭上帶著黑色的幅巾,光著結實的膀子,十分招搖過市,而肩輿兩旁,還跟著四名衣著華璨鮮麗的侍女,漫天撒花……


    什麽人竟然有如此誇大的排場?梅英心中暗暗驚歎,因為好奇,便探頭去張望。


    “林琛,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舉止別那麽粗魯。”男子溫潤清朗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責備卻難掩其中噙著的一抹狂妄從紗幔中傳出。


    "是,爺。"那位叫林琛的男子似乎鬆了口氣,退居肩輿的右側,一臉淡漠。


    "這輿中是何許人也,為何排場如此大?"一書生模樣的男子看到這種誇張場麵,好奇地問一旁的小販。


    梅聽到這話,也好奇地將視線移到小販處,隻見小販暼了他一眼。


    "一看你就是外地剛進京的,這輿中之人啊,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風流王爺花洛,這王爺就是靠著他那爹才襲了這一郡王位,內裏根本沒什麽實才,就是生了一副俊美如神仙的容貌,才引得京城萬千女子爭相追捧,隻是啊,這位花洛王爺可是出了名的浪蕩花心,德行敗壞,見一個愛一個,追一個棄一個,肆意玩弄女子情感,惹得無數女子芳心俱碎,然就算是被拋棄,她們也依舊癡心不改,你說著這稀奇不稀奇?"


    "如此惡魔竟得萬千女子如此垂青,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可悲啊可悲。


    "這位書生,此處說話可要注意了。"小販指著圍著肩輿的一群婦女。"若被那群瘋狂婦女聽到這番話,你估計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這靖陽王對她們來說,簡直就是天神一樣的存在……"


    有那麽誇張嗎?梅英不禁腹謗,再次將視線移到眾人的焦點處。


    忽地,一陣風刮過,流蘇搖曳,絳紅色的紗幔蕩起……


    傾國傾城的容貌,雍容華貴的姿態。


    有那麽一刻,梅英還以為自己見到了那傳說中的山林妖精。


    那位紅衣男子慵懶地倚於紗帳遮掩的榻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酒杯,狹長蠱惑的鳳眸無意掃向街道旁的圍觀婦女,惹得她們紛紛嬌羞掩麵。


    對眾人的視線孰若無睹,他長眉一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醉眼迷離中,更勾出了萬般風`流韻致,回眸,唇角勾起一抹優雅弧度,那霎那間溢出的奪目光彩,引得那群婦女尖叫連連。


    ‘回眸一笑百媚生’,怕也不過如此。


    梅英杏眼圓瞪,心中兀地激起無限波瀾,非驚歎於男子的俊美無儔,而是突然憶起這男子就是那日在青樓裏對她行不軌之事的男子!


    那日所受的恥辱再次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令她俏臉微白,在那肩輿逐漸靠來時,忙垂首,顫巍巍地瑟縮著身子,就怕被他認出。


    然那輿中男子卻依舊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緩掀薄簾,視線停留在她身上,鳳眸微餳,不知有意無意,似在給人傳遞一股挑逗引誘的意味。


    梅英自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打扮有多麽的顯眼,濃妝豔服,為她原本隻是秀氣的臉增添了一抹嫵媚之色,這裝扮絕非良家婦女的打扮,自然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而梅英昨晚逃得急,根本沒時間照鏡子,哪知自己此時的樣子?加上她第一次來京城,並不知道這兒的民風。京中雖是民風開放之地,然而未出閣的正經女子出來逛街一般是不允許露臉的,一般她們會以麵紗或眼紗等東西遮蔽人視線,不像平樂鎮,女子當街賣豬肉都不覺有什麽。


    所以當梅英偷覷了他一眼,看到他如此輕薄挑逗的眼神時,心中不禁浮起厭惡感,更加認定這人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下流之徒,下意識的瞪了他一眼,希望他有所收斂。


    不過慶幸的是,他似乎沒認出自己來,要是認出了,他能如此淡定?她可是痛揍了他一頓啊,仍記得他被她砸暈前那憤怒的樣子呢……


    男子對梅英的□□裸的鄙視眼神視若罔聞,反而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眼神愈發露骨,像欣賞一件古玩,由上至下,幾乎把她全身都打量了遍。


    梅英一時氣得滿臉通紅,卻又無可奈何。肩輿終於越過了她,那男子遺憾地收回了視線,梅英才緩緩籲了口氣,回頭正準備走,卻又聽聞一個捏著嗓子的尖細聲音響起:


    “就是她!捉住她!別讓她跑了……”


    梅英心一咯噔,還沒扭過頭去看,就看見一幫人唰唰地朝她飛奔而來,未等她有所反應,那些人已然將她團團圍住,還有兩名打手架住了她的胳膊,不讓她絲毫動彈。


    隻見老鴇兒滿臉怒氣,隨後趕上來,衝著梅英的臉,猛地就是一巴掌,氣衝衝地罵道:


    “反了你這不要臉的賤蹄子,還敢給老娘逃跑,逃跑就算了,竟然還敢偷竊,害老娘差點丟了飯碗!”


    梅英登時一陣頭昏目旋,想要向周圍圍觀上來的人解釋並救助,然而周圍愛看熱鬧的人看到如此架勢,已然抱著先入為主的態度,認定梅英是逃匿者兼竊賊,對著她指指點點起來,甚至還有人冷嘲熱諷,嬉笑怒罵梅英不要臉。


    梅英何曾遇見過這般場麵,隻覺得羞愧萬分,一時尋死的心都有了,又加上疲憊饑餓,被老鴇兒狠搧了巴掌,氣血攻心,眼前一陣強烈的天地旋轉,便暈了過去……


    第四章 粗使丫鬟


    “勸君酒,君莫辭。落花徒繞枝,流水無返期。莫恃少年時,少年能幾時……”


    梅英是被一陣聒耳的樂聲吵醒的,剛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幅靡豔放縱的畫麵。


    身著豔麗,花容月貌的歌姬,膝上橫著琵琶,玉指勤弄,輕啟朱唇,歌聲繞梁。


    而被那幾位歌姬簇擁著的貴妃榻上,是一位身著紅衣的男子。


    他的臉被他擁著的女郎遮擋著,梅英看不清他是誰,隻是聽得兩人調笑戲浪,露骨之言不堪入耳。


    梅英眉頭不禁一皺,想避開這場麵,剛想動彈,卻發現自己被人縛在了一張椅子上,試圖性的想扯開繩子,卻徒勞無功,隻會越扯越緊,無奈,她隻得放棄。


    而那些作樂的人似乎將她當作了擺設,連一絲關注都未曾給她。


    掃視了眼周圍鋪設,錦繡盈目,簾垂四麵,寶鼎上雖是香煙繚繞,卻掩遮不住那濃膩的脂粉香氣。


    “王爺,那位姑娘醒了……”


    “哦?”聲音含著濃濃地興味。


    他撐起身子,鬆散挽於腦後的如瀑長發劃出一道優雅弧度,傾斜垂掛在胸前。


    發亂衣不整,卻未給人邋遢之感,反而為他增添了癲狂縱意的瀟灑之姿,眉飛入鬢,媚眼如絲,風,流醉態,匯合成了一幅文人墨客筆下酣暢淋漓的水墨丹青,他身邊的絕色女子,鬢挽烏雲,眉彎新月,肌凝瑞雪,卻不及他耀眼奪目。


    又是他……


    梅英倒吸一口涼氣。榻上那位女郎望了眼梅英,眸中倒是升起了一絲不忍,倒了杯酒,遞向花洛,盈盈一笑道:“不知王爺想怎麽處置她呢?”


    一陣嬌呼,女子被花洛攔腰一扯,整個人便倒入了他的懷中。


    “秋娘,你覺得如何處置為好?你說個,爺聽你的。”花洛湊向她耳邊道,鳳眸卻瞥向梅英。


    秋娘有些羞澀,"王爺,她不過是一女子罷了,何必與她多做計較,倒耽誤您聽曲了。"


    "曲子是要聽的,計較也要計較的……秋娘,你覺得呢? "


    梅英見他不顧旁人目光肆意挑逗那叫秋娘的女子,忙轉過了臉,鬧了個麵紅耳赤,嘴裏不禁吐出三個字:下流坯!


    "妾身委實不知該如何處理,不過,妾身看她挺可憐的……"秋娘惻隱道。


    "可憐?"花洛嘴角抹過一絲冷笑,"也罷,你們都先下去吧。還有,叫人給她鬆綁。 "


    秋娘見他態度皺冷,欲說些什麽,然觸到他那陰沉的目光時,便止住了,略有些失望道:"是,王爺。"


    室內的幾位歌姬低著頭,不敢言語,紛紛抱著琵琶隨著秋娘出去了。


    花洛倚於榻上,右腿曲起,一手抵於膝蓋上,一手執著酒壺仰麵灌酒,酒水順著微凸的喉結,一路滑入微敞的衣襟,他卻全然不顧,舉止雖是肆意無拘,卻仍透著優雅高貴之姿。


    雖然鬆了綁,梅英卻手腳發軟,險些站不穩。


    門已被人關上,室內隻有他們兩個人,若是他要用強的話,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就算她喊救命,也不會有人來救她,她昨晚打了他,他不會想報複回來吧?


    花洛看出她的害怕,鳳眸懶懶地眯起,嘴角揚起,有著嘲諷之意,道:


    “放心,你就算脫光了衣服站在我麵前,我對你也毫無興趣,昨夜隻是個意外。”


    梅英臉瞬間通紅,覺他說話露骨,未免過於輕浮,於是偏了臉,無視他說的話。


    花洛也無甚所謂,將酒放回幾上,手指無聊地敲打著左腿膝蓋,臉色不知是因醉酒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竟顯得有些疲憊與無力。


    “把玉佩還我,昨晚的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玉佩?!


    "那明明是我的玉佩,為什麽要還你!"梅英皺眉道。"而且,我已經把它給當了。"梅英又補充道。


    "什麽?"花洛敲打著膝蓋的手指一頓。"你把它當了?爺的東西豈是你這種低賤之人能碰的!"


    正當梅英被他的神色嚇到時,花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等到她身邊,伸手一把扼住她的脖子。


    “將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我說你是下作還是無腦?嗯?”


    那鳳眸中散發著濃重的戾氣,梅英一震,竟忘了脖子處傳來的疼痛。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玉佩真的是他的?也是,這世間有兩塊相同的玉佩也不足為奇,更何況,那玉佩是從他身上拿的,她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人拿去了,又怎會留下她的玉佩?


    看來這玉佩真的是他的……梅英無比後悔,隻是如今被他掐著脖子,導致頭腦發脹,呼吸困難,根本無法解釋。


    "放……放開……"梅英伸出雙手要掰開他的手。


    花洛這才察覺她臉色不對,便驀然鬆開了她。


    梅英劇烈地喘息著,卻急切地想要解釋清楚,"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知道玉佩是你的,而且,我實在是無路可退才拿它當的,那當鋪的掌櫃答應過我,說隻要我有了錢就可以把它贖回來。"梅英隻能一個勁兒的彎腰向他道歉,雖然這並不能彌補自己的過錯。


    花洛望著她這副委屈模樣,心中無比厭惡,然卻逐漸恢複了冷靜,明白與其再在與她多費唇舌,倒不如趕緊去追回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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