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對別的女子也是這般說的?"


    "不,這些話我隻對你一個人說過,你若不信,我可以起誓哦。"


    梅英忙抓住他的手,阻止他起誓,"好了,我信你。"說著"撲哧"一聲,掩唇笑了起來,那滿帶嬌羞的笑容,令花洛不禁目光一沉。


    察覺他熱切的視線,梅英斂了笑容,問:"怎麽這般盯著我看?"


    花洛緩緩湊到她耳邊,咬了一口她柔嫩的耳垂,低語曖昧道:"你這一笑,令為夫恨不得……"最後幾個字輕浮得令人麵紅耳赤,然而他卻說得如此輕鬆自如。


    梅英臉瞬間灼熱似火,吞吞吐吐地斥道:"你夠了,青天白日的,你竟然……竟然說這麽下流的話……"


    花洛絲毫不見收斂,反而摟著她的腰,輕笑道:"你我夫妻,怎能說是下流呢,難道娘子麵對為夫這般豐神俊朗的麵容,偶爾就不會有那樣的想法嗎?"


    梅英推開他的手,"我……我才沒有。"


    "心虛了呢。"


    "我沒有。"


    "有。"


    "……"


    "……"


    梅英氣得伸出拳頭,猛地朝他胸膛便是一記重捶,"嗯……"花洛捂著胸口,悶哼出聲。


    "你個色情狂!"梅英也不顧他疼是不疼,便起身逃開了。


    留下一臉懊悔不已的花洛。


    第九十六章 記憶


    夜裏。


    花洛身著睡袍坐在桌前,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握著茶杯,指腹不自覺的摩挲著杯沿,鳳眸掃向正在鋪床的梅英,眸中熠熠生輝。


    事實上,梅英早就鋪好床了,隻是背後那道視線太過熱烈,令她如芒在背,而且一想到他今日說的那話,真叫人羞恥,於是磨磨蹭蹭起來,也下不定決心喚他歇下。


    但聽茶杯放下的聲音,隨即腳步聲也響了起來,梅英心咯噔猛跳一下,花洛已自背後擁她入懷,梅英身子一僵,慌忙推開他,不敢直視他的目光,耳根微微發熱,"我……我還是去和墨香睡吧。"


    花洛坐於床緣,蹙眉不滿道:"我是你夫君,還是墨香是你夫君?"


    梅英愕然,之後又覺得有些好笑,"墨香是女的,這個醋你也要吃嗎?"


    花洛伸手把她一拽令她坐於他的腿上,又鉗製著她的腰,不許她亂動,笑吟吟道:"總之以後你不要總是和墨香待在一起。"


    梅英隻覺得這姿勢過於了曖昧,而且他身上的蘭麝香氣總是擾得她心神不定,尤其是夜深人靜之時,這股香氣愈發濃鬱起來,這人怎這般愛用熏香?心中不由十分別扭,卻又不得不凝神向他解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和墨香是好姐妹。"


    花洛不肯承認是自己想太多,幹脆以威脅性的口吻道:"總之,我是你的夫君,你要聽我的,你以後隻能和我睡一起。"


    梅英似是想到什麽,忽然問道:"那你隻和我一人睡麽?"


    "當然,不然我還能和誰睡?"花洛回答得極其幹脆,似是覺得她的問題有些荒唐。


    梅英哼了一聲,略帶醋味道:"你舍得放棄外麵的鶯鶯燕燕麽?"正所謂本性難移,雖然娶了她,但總會有膩煩的一天吧。


    "什麽鶯鶯燕燕?"花洛尷尬之色一掠而過,隨後伸手托起她的臉,深情款款道:"外麵的鶯鶯燕燕怎及得了娘子你風情萬種?"


    風情萬種?這人最近對她說甜言蜜語說上癮了麽?梅英秀眉微挑了挑,"夫君,你確定這詞能夠用在我身上麽?"


    花洛對她這挑逗的眼神愛得不行,忽地一個翻轉,將她壓倒在床榻上,手愛撫著她的細腰,鳳眸緊攫她氤氳的水眸,沙啞著聲:"你的一顰一笑,皆能輕易撩撥為夫的心弦,這不叫風情萬種叫什麽?"


    "喂,不許胡來。"梅英雙手擋在胸前,一臉正氣道,畢竟這裏是清修之地啊。


    花洛眯著鳳眼發笑,"保證不胡來,那麽親愛的娘子,可以歇下了麽?為夫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既然困了,就趕緊睡吧。"梅英害怕他反悔,連忙道。


    * * *


    翌日,梅英花洛兩人用完早膳,即關在房中說體己話,正逢昨日那道人來敲門,說是玄陽真人已經回了觀裏。


    梅英和花洛便收拾了一番後,跟隨著那道人往花煜的居處而去。


    梅英一路上皆惴惴不安,花洛不露聲色地靠近她幾分,伸手牽住了她冰涼冒汗的手,並將之掩藏於袖袍下,不至於讓人發現不妥,如此親密體貼的舉動不由讓梅英稍稍安下心來,抬眸瞄向他,他依舊目視前方,一派坦然愜意,梅英唇角不禁浮起淺笑。由不得她再多思考,幾人已轉進一月洞門,來至一處房屋。


    但見院中十分空曠,中間一座假山,假山石上長著零星半點的花草,假山右側生長這幾杆翠竹,枝葉倒是扶疏,裏麵但聞清脆宛轉的鳥聲,其餘的便隻是清虛戶牖,明窗淨幾了。


    "真人,王爺王妃到。"道人叩門的時候,花煜正在書架旁整理經卷,聞聲回轉過頭。


    當他看到門外恭然立著的女子之時,手中的經卷猛然間砸地。


    “杏娘……”


    花煜那雙平靜如湖的眸子霎那間泛起強烈的波動,臉上綻放異樣的色彩,以致於他竟脫口而出那個令他曾經魂牽夢繞,眷念無限卻從來不曾再提起過的名字。


    不過是瞬間的激動,等他醒悟過來那女子再也不可能出現在他的眼前之後,眸中洶湧的激流瞬間化作了一灘死水,卻是無盡的空洞寂寥。


    當梅英對上花煜那雙眸子時,頭頓時一陣暈眩,一股深刻熟悉的恐懼襲上心頭,眼前驀然閃過夢中那拿著刀的男子身影。


    "你們來了。"花煜斂了斂情緒,再說話時已是一派雲淡風輕,說著朝他們走來。


    "不要過來!"梅英突然悸栗的叫道。


    花洛忙扶住她,緊張道:"怎麽了?"


    梅英瞳孔放大,恐懼地瞪著花煜那麵龐,分不清幻覺或是現實,總覺得他似乎正望著,猛地驚叫一聲,"叫他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別怕,我在。"花煜忙抱住她不停地安撫她,梅英縮進花洛的懷中,顫顫發抖,呼吸也急促起來,"不要……不要讓他靠近我……"


    一旁的道人對這突發的情況一頭霧水,因此知識點呆呆的站著,花洛則以眼示意花煜。


    花煜隻好後退,然心中卻察覺到了什麽。


    梅英此刻隻頭痛欲裂,腦海中那些恐怖畫麵,一遍又一遍瘋狂地席卷而來。"頭好痛,好痛,帶我走,帶我走!"


    花洛心口一緊,平生第一次手忙腳亂起來,急切道:"好好,我帶你走,別怕……我這就帶你。"說著立即將她打橫抱起,也顧不得與花煜辭別,匆匆離開了此處。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 * *


    花洛坐在床邊,守著昏迷過去的梅英,墨香聽聞消息也匆匆趕了來,見花洛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好追問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夢到了什麽,梅英的眉頭忽地緊蹙,臉上隱有痛楚之色,"別過來,別過來……"淚水瞬間布滿了整張臉。


    花洛鳳眸中閃過驚慌,急切地呼喚道:"丫頭,快醒醒……"


    梅英正沉陷於夢魘之中無法自拔,根本聽不見任何人的呼喚,她咬緊了下唇,伸手憑空亂抓,似乎想抓住點什麽。


    花洛心口一陣陣揪疼,恨不得替她去承受這份痛苦,想伸手過去掰開她的唇齒,不讓她咬傷自己,卻被她抓到手腕,指甲驀地嵌入血肉裏,花洛眉卻蹙也不蹙一下,如此能感受到她的痛吧?用著無比溫柔的語氣道:"別怕,不論如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掰開她的唇齒,待她稍微放鬆下來,花洛緊握住她的手,一邊心疼地為她拭去淚水。


    少頃,梅英恢複了平靜,花洛因為繃緊而隱隱窒痛的心髒終於有所緩解。


    墨香見狀終於忍不住擔心地問道:"爺,梅英這是怎麽回事?"


    花洛發怔地望了梅英半晌,才抬眸看向墨香,隻見他眼眶有些泛紅,虛氣道:"墨香,你替我守著她一下,我出去一躺。"


    墨香欲言又止,終究隻是道:"爺,您放心,我會守著她的。"


    花洛起身,腳步忽覺一軟差點栽倒,幸扶住了椅背,墨香做出了個虛扶的姿勢,花洛卻道"沒事"便邁步出門了。


    墨香抬眸望著那微頹的背影,哪還有之前的意氣風發?墨香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涼之感,爺他們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第九十七章 父子


    花洛在回廊內與花煜撞見,兩人神色各異。


    “孩兒見過父親。”花洛行了個長輩禮,抬眸直視他,幾年未見,他老了許多,但見其兩鬢如霜,額頭眼尾皺紋橫生,不過卻端了一副仙風道骨的氣派,花洛禮貌而客氣道:"孩兒有些事想請教您。"


    花煜微怔,而後道:"去我那說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想問你。"


    兩人的表現若讓旁人看見,絕對想象不到這會是一對父子,倒更像是陌生人,而且兩人之間似乎還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溝渠。


    花煜把花洛引進了他的書齋,書齋不是十分寬敞,但整潔明亮,正中間掛著一軸琴高乘鯉圖。書架上整齊的擺滿了各種書籍,大多是《道德經》、《列子》等一道家書籍。左邊放著朱紅廚櫃四個,那裏麵大概收藏著經典,書桌上也放著經卷數帙。


    兩人同坐桌前,花煜為他倒了杯茶,花洛卻碰也未碰。


    花洛從見到他那一刻起,眉頭便不曾舒展過,花煜心中微微歎息,繼而細細打量了花洛一番,不過彈指間,他便已長大成人,相貌更屬人中龍鳳,如今又成了家,花煜隻覺欣慰無比。


    "那……那孩子是怎麽回事?"花煜突然想起梅英來,又見花洛緘口不言,於是隻先開口問道。


    "她似乎很害怕看見你。"花洛神色淡漠,令人無法得知他內心的想法。


    "她是杏娘的孩子?"哪怕將情愛看作了浮雲,他依舊有著一絲期待。


    花洛長眉微蹙,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沉默片刻,忽又補充道:"她十年前失憶過。"


    十年前?"剛好是那一年……"花煜的聲音很輕,似是對花洛說,又像在喃喃自語,花煜將視線放在了窗外穿梭在修竹間互相追逐打鬧的一對雀兒身上,一股悲涼自心底而生。


    良久的無話。花洛凝望著他父親忽然變得滄桑的臉,定了定神,忽然問道:"杏姨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當年的你為何不質問我?為何卻等到現在才問?"花煜收回視線看他,反問道,眸中似乎有著了然之色。


    花洛掩藏在袖袍下的手漸漸收緊,一時無言以對。


    "你是否覺得我是求之不得,所以選擇毀掉?"


    花洛微愣,竟找不到話來反駁。


    花煜繼續道:"而你雖如此認為,卻不敢向我質問答案,因為我是你的父親,你怕真相正如你若所的那般,你怕你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所以寧願抱愧,寧願痛苦也要選擇去逃避這個真相。"


    花洛臉上有一瞬間的蒼白,忽然,他自嘲地笑了起來,"沒錯,你都猜對了。我的確是個懦弱之人。"


    "不,我才是最懦弱的那個人,當年,我的兵權被皇上剝奪我無能為力,心愛之人在我麵前慘死,我更加無能為力。”花煜仿佛陷入了回憶中,眸中似乎多了幾分戚戚,而後繼續道:


    “那一瞬間,活著仿佛徹底失去了意義,可是我卻不敢跟著她去死,更無法為她報仇,我很痛苦,並且將這種痛苦無限放大,我甚至希望周圍的人也跟著我一起承受這種痛苦。你是我的兒子,我卻從來沒有為你思考過半分,哪怕知道你對我有所懷疑,我也不願去解釋分毫,作為父親,我是如此的不合格。"


    花洛垂眸冷笑,掩飾眸中的詫異,"如今說這些還有何意義?"


    "的確是沒意義了,十年的時間,情愛癡纏,富貴功名對我來說不過如同浮雲一般,我本以為你已然釋懷,不過以今日來看,你似乎依舊沉浸於痛苦之中。"


    花洛痛恨他的淡然。


    花煜將視線轉回到了門外,那兩隻不知煩惱為何的雀兒仍在蔥鬱的翠竹間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陽光很好,透過敞開的窗子灑落進來,他的心卻如同無風的平靜湖麵如何也激不起絲毫漣漪。


    "凶手不是我。"花煜忽然道,再看向他時,神色十分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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