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定跟掌握理論知識多少有關係,但關係沒有你相信那麽緊密。”


    而吳遠缺失鑒定思維,他被熟悉的理論知識如同迷宮般困住,想要具備鑒定思維,那必須跳出迷宮,江選認為現在的吳遠遠遠做不到。


    一是吳遠年紀小,思維不成熟。


    二是吳遠眼界狹窄,有點坐井觀天。


    吳遠內心是非常不同意江選對理論知識的看法,他認為鑒定的基礎在於知識的運用,不過他承認,之前他先觀察執壺底部是錯誤的,但那是他對鑒定不熟練的原因造成的。


    吳遠看著江選帶著阿蓉蹲下身拚合瓷器,隱約意識到江選可能根本看不上他的鑒定水平,這個猜想讓他羞惱不已,不禁麵紅耳赤起來。


    他目光忍不住放在阿蓉身上,江選寧可選個小丫頭片子也不選他?他到要看看這個小丫頭到底有什麽能耐。


    吳遠在暗地裏偷偷觀望,阿蓉察覺對方的視線,但並不在意,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拚合瓷器身上。雖然說是拚合瓷器,其實就是把部分瓷片拚合完整麵,用相機照下來,再把多個完整麵構造出完整的執壺瓷器三維立體圖形,也就是執壺沒有破碎時候的形態。


    現代的科學鑒定技術雖然有弊端的,但有時候很好用,在阿蓉看來科學鑒定可以當做鑒定藏品時輔助工具,但真正依賴於的還是自身鑒定知識和經驗。


    拚合完整麵隻需要三四塊瓷片進行拚接,不需要什麽技巧,江選找阿蓉幫忙是為了完善之後鑒定分析。


    江選是雄儀鑒定公司的鑒寶師,他把照下來的拚合圖片發給同事,半個小時後他們獲得三維立體圖形,可以看到執壺瓷器沒有破碎前的形態。


    瓷壁中的接痕延伸到底部,印跡清晰,完全可以證明青花瓷執壺是件贗品,而且作為工藝品也是件殘品。


    有這張圖片,基本能把華逸塵從陷阱中抽離出來,收藏家們都很高興,不僅因為幫助實踐團隊成員,能破解贗品對他們來說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華逸塵看到三維立體圖片,激動的道:“這麽說,這張圖可以證明攤位老板故意在坑我?”


    經偉忠對這個結果也很意外,按照他預想,收藏家們能證明瓷器是贗品是最好的結果,沒想到現在有明確的證據,證明華逸塵不是磕碎執壺的人。


    他連忙詢問收藏家團隊道:“如果警方介入,圖片可以當證據用嗎?”


    對這個問題,江選很有發言權,於是道:“這個你放心,修複執壺的圖片是雄儀提供的,雄儀鑒定公司也願意與警方進行技術交流。”


    華逸塵蹙眉道:“報警的話就算了吧……”


    如果報警他就要留在渤海市處理這件事,不是短時間內能處理完的,或許還要卸任領隊的職位,以利弊分析,華逸塵不願意報警。


    這個時候江選的態度就冷下來了,淡淡的道:“那就不報警吧,畢竟我們隻是幫忙,華領隊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經偉忠則是無所謂的態度:“那就按照華領隊的意願來。”


    華逸塵氣勢高昂,掌握著十足的證據去找攤位老板。


    當攤位老板看到手機裏的圖片已經詳細的論證之後,冷汗從鬢角中流下來,再看向華逸塵的目光是慌亂失措。


    華逸塵很得意,道:“老板,你如果還是堅持要八十萬,我可以給你,但你要考慮後果,八十萬你收下了,按照法律要判你坐幾年的牢?”


    “我……我……”


    攤位老板手都在哆嗦,如果早知道這幫人這麽專業的技術,他也不會把主意打到這個人身上,選定目標的時候隻以為外地人勢弱好欺,沒想到他們竟然直接從破碎的執壺下手,捏住他的七寸!


    為了避免坐牢,攤位老板也不撐著了,直接痛哭流涕,哀求道:“這位大哥,是我狗眼瞎了,竟然沒看出您還有這等本事,求您別報警,我、我賠您錢行不行?”


    華逸塵拉住攤位老板,道:“我不要你的錢,我就想要個公道,你實話告訴我,執壺不是我磕碎的,是你故意給我挖的坑對吧?”


    攤位老板感到手背有點癢,低頭一看,看到對方在袖子底下做了個手勢,食指和拇指揉搓,心領神會,連忙對夥計比了八的動作,然後假模假樣地道:“我單獨跟您說行嗎,要是這事吐露出去,我在古玩街也混不下去了。”


    華逸塵知道攤位老板已經領會他的意思,滿意笑道:“行,你帶路。”


    兩人背著其他人在暗地裏做完交易,華逸塵出來的時候忍不住摸了摸兜裏厚厚一遝錢,心情愉悅,剛開始老板隻打算給他八萬塊錢,不過他用圖片威脅老板,最終要來十萬塊錢。


    想不到啊,剛掉入坑裏的時候還以為是沼澤,出來反而賺了一筆。


    華逸塵用衣服掩了掩褲子兜鼓起來的地方,回到團隊中,直接握住經偉忠的手道:“經委員,太感謝你了,如果不是您鼎力相助,我到現在可能還沾滿身泥巴洗不幹淨呢。”


    經偉忠見他如此態度,很受用地道:“你是實踐團隊的一員,又是在實踐調查出事的,委員會理應要幫你解決問題。”


    華逸塵作出敬重姿態道:“不管怎麽說,解決這件事有您的功勞。”


    “話可不能這麽說,實踐團隊的民間收藏家們才是最大的功臣,要感謝你還是感謝他們吧。”


    收藏家們當然要感謝了,華逸塵做事情習慣麵麵俱到,感謝完經偉忠,又去感謝收藏家們,一一握手,表達感激之情,至於兜裏揣的錢他隻字未提,提了這錢還能是他的嗎?


    下午,五點半。


    實踐團隊乘大汽車返回酒店,所有人在酒店住一宿,第二天司機拉著所有人去參加古玩之行講座會議,為實踐活動畫上句號。


    中午要交實踐調查資料,接著就解散所有實踐小組,湖海市的實踐團隊集中一輛車,送他們返回湖海市。


    抵達湖海中學,學生們依次走下汽車,向領隊與其他學校的學生告別。


    “終於回來了。”齊名軒看著學校大門,感歎道:“這兩天發生那麽多事情,總覺得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


    董心露這時候問向高一愷:“你退出實踐小組的事情,領隊怎麽說?”


    高一愷搖頭道:“他沒有給我評分。”


    湖海中學的學生集體沉默,看著高一愷有些同情,沒有評分就是沒有通過實踐活動,那這次會是高一愷的最後一次實踐活動。


    但高一愷卻想通了,這件事不管誰對誰錯,因為華逸塵站的位置是普通的高中生無法撼動,硬碰硬的結果還是他吃虧。


    他聳肩道:“反正明年我就高二了,實踐活動參不參加都不重要,倒是初中部的可以多跟班主任申請去參加實踐活動。”


    吳遠早就進學校了,初中部隻有阿蓉和齊名軒兩人,他們知道高一愷是在對他們說,都點了點頭。


    高一愷想了想,猶豫片刻,麵向阿蓉道:“衣蓉,你能聯係上翟領隊嗎?”


    阿蓉一怔:“我有他的微信。”


    高一愷臉色沉了沉:“上午我在洗手間看到吳遠去找華逸塵商量評分的事情,我隻聽到吳遠說想拿到團隊裏最高分,讓華逸塵幫他想想辦法,但他之前已經扣兩分,想要拿到團隊裏最高分,除非壓低別人的分數。這件事以華逸塵的為人,肯定能做得出來,所以你最好跟翟領隊打聽你的實踐評分。”


    阿蓉感激的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之前問過了,翟領隊說我的評分很高。”


    其實是江選給翟領隊打了招呼,她評分當然不會低。


    高一愷舒口氣:“那就好。”


    第63章 正隆元寶


    湖海中學是有住宿條件的, 高一愷他們都在學校住,齊名軒要回外公家, 因為他外公是湖海市人,阿蓉也要回家, 正好兩人順路, 商量好後拚車回家。


    她到家的時候穀媛媛也在,忽然想起來, 今天是周天, 穀媛媛是休息的。


    穀媛媛看到阿蓉背著比人都寬的行李包, 連忙幫女孩接過來,心疼道:“你說你, 讓阿姨開車去接你多好,累到了吧。”


    “就一套換洗衣服, 沒有多沉。”阿蓉知道穀媛媛是關心她,忍不住彎起嘴角, 露出整齊的小白牙:“我和同學拚車回來的,也沒有多走幾步路。”


    穀媛媛才不聽解釋, 強調道:“多走一步就累一步。”


    阿蓉隻好表示阿姨說的很有道理, 穀媛媛推著她去收拾收拾:“洗個熱水澡, 解解乏。”


    浴室就被熱氣覆蓋, 阿蓉舒舒服服的泡了會兒澡, 兩日的疲乏果然緩解許多, 洗完澡擦幹身體, 穿著睡衣走出來, 這時候穀媛媛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


    衣建斌晚上九點多鍾才到家,告訴穀媛媛和阿蓉一件事:“下個月我要調到市局工作,以後也不會那麽忙了。”


    最開心得莫過於穀媛媛,她太了解衣建斌的工作有多麽危險,曾經跟匪徒拚命差點被子彈打穿心髒,送到醫院急救經曆好多次的鬼門關,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噩夢中度過的。


    那個時候,她很害怕早上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衣建斌的屍體,所以睡眠很不好。


    衣建斌喝了杯水,又道:“不過以後的工資還有補貼就沒以前那麽高了。”


    如果刑偵支隊破了重案,補貼獎金加上工資,每個月的薪水拿的比局長高,但離開這個崗位,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


    穀媛媛卻不在乎這些,擺手道:“比起你的命,那點錢不算什麽。”


    衣建斌早就意料到穀媛媛的態度,不過當聽到穀媛媛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心裏頭被愧疚溢滿,這些年他辜負媛媛對他的喜歡,把媛媛帶到這個小城市,他卻沒有好好的陪伴過她。


    衣建斌輕咳一聲,掩蓋心裏的酸澀:“找個時間,我們一家人去旅遊吧。”


    除了兩人結婚時候度過短暫的蜜月旅行,之後再也沒有出去走一走,穀媛媛不禁懷念起好多年前的那次旅遊,現在這個家又有了阿蓉,他們可以好好計劃遊玩的地方。


    一周過後。


    典當行內,楊青正在請教阿蓉關於鑒寶的問題,說是請教,是因為楊青現在對阿蓉鑒定水平已經完全信服了,尤其阿蓉拜牧老為師之後,以前阿蓉鑒定藏品範圍在宋朝以前,現在宋朝以後藏品的鑒定也邁出初學者的水準。


    今天楊青拿出他自己在古玩街淘到小物件,拿來給阿蓉掌眼。


    現在牧老很看重他,但他也不敢把這種小玩意拿給牧老看,畢竟牧老什麽身份,至少也要弄出個珍品才配得上牧老吧。


    當然,這是楊青的觀點,阿蓉很不讚同,她認為師父看起來嚴肅,骨子裏還是很和善的,如果楊青請師父鑒定,師父肯定會同意。


    對此楊青心裏麵無奈一笑,牧大師是你的師父,可不是我的師父,他願意給你鑒定,因為你是他的小徒弟,牧大師真要那麽好說話,也不會有那麽多人排隊等老人家鑒定。


    而且,鑒寶師能力越強,地位越高,收取的鑒定費用也越高,以牧老的鑒定費用是楊青支付不起的。


    “你先幫我看看,這個錢幣值多少錢?”


    楊青心中很忐忑。他不算是很富有,沒有錢隻能收藏點小東西,比如古瓷碎片和古錢幣一類的東西,不像阿蓉她有大老板王峰朔當朋友,還有牧大師當師父,幾個月的時間宋代五大窯已經收集三個,他能有一件五大窯的瓷器,估計做夢都能笑醒。


    阿蓉欣然地拿起楊青的古錢幣,文字端美,有‘正隆元寶’四字。


    楊青緊張問道:“怎麽樣?”


    “這是金代正隆年間鑄造的錢幣,存世量頗多。”


    聽到阿蓉說存世量頗多,楊青就失望不已,錢幣這種藏品隻要存世量多就不值錢,盡管它年代久遠。


    “不過。”阿蓉忽然微微一笑,看到楊青失望的臉色又變得緊張起來,目光帶著幾分期待,她也沒有辜負對方的期望:“正隆元寶有兩種款式,區別在‘正’字上麵,四筆‘正’字存世量很大,但五筆‘正’很稀有,區別是‘正’的最後一筆不與上筆相連。”


    楊青連忙把錢幣捧起來,貼近去看,仔細確認一遍,才抬頭驚喜道:“是五筆的‘正’字!”


    這算是楊青第一次在古玩街試水,閑逛古玩街時偶然間看到這枚古錢幣,買下它是因為牧老總說鑒寶的理論學得再通,還不如親身實踐。


    但幾千塊幾萬塊的藏品他買不起,唯獨這枚古錢幣老板願意讓他三百塊拿走。


    楊青隻對民國的錢幣頗為熟悉,也是在典當行工作中接觸過這方麵,但對‘正隆元寶’就陌生了,隻知道是金代的錢幣,聽老板吹噓說真品的時候他也沒有多想,直接拿出三百塊錢給老板,拿走古錢幣的時候還挺後悔,在典當行工作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古錢幣即便是真品,大多數都不值錢?


    現在聽阿蓉說這枚‘正隆元寶’是稀世古錢幣,可以說是給楊青一個意外驚喜。


    他連忙問道:“稀世的‘正隆元寶’能值多少錢?”


    在鑒寶方麵,阿蓉最不擅長的就是估價,她未來目標也是當個鑒定師而不是估價師,她估價隻能參考曆年拍賣行的起拍價和成交價,回憶一會才道:“我記得今年春季時香港康普頓拍賣行有過正隆元寶的拍賣紀錄,當時的估價為1萬2到2萬之間。”


    楊青聽到價格激動的差點說不出話來:“你說的是1萬2到2萬嗎?”


    看到阿蓉肯定的點頭,楊青差點喜出望外地喊出聲來,不提兩萬,隻要能賣一萬二他也是賺的,而且是翻四十倍!


    他一個月的工資才六七千塊錢,轉手的功夫竟然能把兩個月工作賺到手,怪不得現在有那麽多人都投身到古董投資行業,這是真賺錢啊。


    楊青從來不奢望能像阿蓉那樣,撿個像白定蓮花瓷碗那麽大的漏,能如正隆元寶這樣的他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阿蓉也為楊青高興,兩人相識半年多,尤其楊青是阿蓉在這個世界認識最早的朋友,關心問道:“楊青哥,這正隆元寶你打算留著還是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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