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捅破那隻水簍裝的是苦水, 所以北京城的井水苦澀難喝, 剩下那隻水簍被龍母帶到玉泉山, 那裏的泉水甘甜可口,連皇帝都日日從玉泉山運水進宮。”


    “龍婆就此被鎮壓在玉泉山,不肯罷休的龍王帶著其他孽龍翻雲覆雨興風作浪, 被哪吒大展神威一一降服。北京城舊橋有口直通海眼的井,劉伯溫就對老龍王說,你要是想活命,就在這裏鎮壓海眼,否則便斬了你。老龍王問,那我什麽時候出來?劉伯溫說等這座橋變舊了就是你出頭之日。於是老龍王心甘情願鑽進井裏,可那座橋隨後被劉伯溫改名成新橋,於是它再也出不來了。”


    北新橋?柏寒立刻想起北京一處地名,正想說話又聽杜老師補充:“這事老北京門清,你們這些年輕人就不一定了。當年鬼子進京和破四舊兩回都到北新橋鬧過,往上呼啦呼啦拽鐵鏈,結果沒拽多久就聽見海風呼嘯還有野獸叫聲,井裏的水直翻騰,嚇得屁滾尿流,再也不敢打這眼井的主意了。”


    饒是在足足北京生活六年,柏寒還是第一次聽說苦海幽州的故事,北新橋到東直門之間紅紅火火的簋街倒是混得很熟。“我經常去簋街吃東西,還真不知道有這麽回事。”


    同樣在北京度過大學時光的梁瑀生顯然也是頭回聽說,皺緊眉頭問:“那這回就是跟哪吒,老龍王有關了?”


    “沒準還有別的。老北京地麵邪,亂七八糟故事多了去了:什麽失蹤的地鐵,81號凶宅,公主墳菜市口。”生長在四九城的老北京杜老師顯然門兒清,臉色也很是沉重,“萬一像你們上次襄陽城似的就麻煩了。”


    以往任務提前一天發布出來,三隊還能開個碰頭會討論討論,現在越來越摸不著蓬萊的頭緒:


    第十一場任務:苦海幽州


    要求:(空白)


    時限:七天


    歸程:2017年8月10日13:00


    什麽玩意啊!還不如不夜城那場呢:好歹知道要去“揭皇榜”,這場到底要幹嘛?要不是有杜老師在,五人連“苦海幽州”是哪裏都不清楚。柏寒沮喪地鬆手任由車票落下,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兩隊身上:這次遇到的兩隊都是熟人,一等座宋麟段叔,還有剛剛在撒哈拉沙漠裏結識的小雀斑幾人。


    值得一提的是宋麟段叔隊友居然是鬼王墓相遇的二等座黃永泰,後者答應和盧文豪老孫隊伍同進退卻無論如何不肯走下墓底,以至於兩隊人馬當眾大打出手。拋開這事不提,黃永泰守護神是濕淋淋的紅衣女鬼梅香,算是相當強力。


    高等級乘客越到後麵死亡率越高,一場任務下來全軍覆沒或者隻活下來一、兩個相當常見,大多數隊伍不得不陸續合並。宋麟段叔黃永泰的車票任務要求也是空白的,臉色都很差勁。段叔還算樂觀:“我們是第十六場,八成遇見隨機任務了。”第十七場任務的黃永泰默然不語。


    隨機任務?柏寒想起四角遊戲任務地點的留白,確實到了午夜十二點才出現具體教室位置。“我們這次也沒位置限製,也就是說有可能要出北京城?”


    大家都這麽認為。


    相形之下小雀斑五人的車票倒是中規中矩符合三等座慣例:停留在“苦海幽州”七天且沒有其他要求,歸程和柏寒兩隊相同。


    該打聽的打聽清楚,三隊謝過杜老師也就陸續撤退。不放心朋友的柏寒找到雷雪,她正認真做會議筆記,遠遠打個招呼約好晚間一起吃飯。


    隻知道名字的任務實在沒什麽可鑽研,三隊說好明天中午直接在青石廣場集合,熱熱鬧鬧吃過午飯分頭準備。宋麟段叔拉著柏寒沈百福十分親熱,說好聯手行動;沒事混個臉熟的小雀斑團隊更是口口聲聲“福哥寒姐”,請前輩們幫忙帶帶空著手的隊友。


    “要真是北京也不錯。”終於隻剩自己人了,梁瑀生看起來心情還不錯,“我在北京待了七、八年,地麵很熟,真有什麽事也有個照應。”


    趙邯鄲擠兌他:“還地頭蛇呢,壓根沒你這個人哪兒找照應去?到時候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黑戶,跟哪兒落腳都成問題。”


    沈百福忽然想起什麽,“萬一跟你們襄陽城那場一樣怎麽辦?穿越回古代去?”


    古代的北京不就是北平嗎?有了恐怖小說男朋友的室友張彥時不時文藝一把,每逢刮風下雪朋友圈總是文縐縐“聽說下了雪,北京就變成北平,故宮變成紫禁城。”要是能回到古代北京也不錯,還能長長見識,柏寒這麽想著。


    “走一步看一步,先看看下車什麽情況再說。”梁瑀生倒不發愁,又望著柏寒:“小柏,你看過那麽多鬧鬼電影,330路公交車聽說過沒有?”


    330路公交車?柏寒茫然搖頭,其他幾人也滿臉迷惑。梁瑀生笑了起來,清清喉嚨:“我在北京上大學那會兒,有個同學神神叨叨,開夜談會時候就講過這個故事。”


    “聽說95年還是96年來著,記得是冬天。當時是大晚上,有輛330路公交車車上沒什麽人,除了司機售票員隻有一個老太太和小夥子。車開到香山的時候,車門一開上來三個人,中間一個是被架上來的,三人都穿著古代人衣裳,披頭散發的。售票員以為他們是拍古裝戲的,也就沒說什麽,過了兩站老太太忽然抽了小夥子一個大嘴巴,嚷嚷你怎麽偷我錢包呢?小夥子急了,說你那麽大歲數怎麽張口就來?兩人就這麽吵吵起來,老太太揪著小夥子不鬆手嚷著停車去派出所。司機怕麻煩就把車門開了,兩個人互相揪扯下了車。等公交車開遠了,老太太說,小夥子我救了你一條命啊!你沒看見那三個人沒有腿嗎?他們是飄上來的。”


    柏寒打個冷戰,飄上來的古代陰魂?隻聽梁瑀生又說:“兩個人趕緊報案,第二天一早警方發現售票員和司機失蹤了,車也沒了。直到第三天才在密雲水庫發現那輛公交車,車上兩人已經爛了,車廂裏滿是鮮血。”


    鬼故事果然總有個血腥尾巴。


    盡管柏寒覺得北平也不錯,可惜事與願違:第二天中午從蓬萊前往苦海幽州的列車車門豁然洞開時,麵前卻是繁華熱鬧的現代都市。暑氣撲麵而來,耳邊不時傳來引擎轟鳴和喇叭聲,拎著行李箱跳下列車的柏寒聽到有人喊:“這是哪兒?”


    回身隻見迎麵聳立一座灰牆紅廊翠瓦的高大門樓,門洞兩邊各立著一座雪白石獅子。


    “前門。”梁瑀生指著門洞喊:“前門樓子。”


    前門,前門再往北就是~柏寒指著北方:“那邊是天/安門吧和故宮吧?”


    沒錯,柏寒有一次和同學們逛街逛得高興,舉著零食邊吃邊聊從西單走到東單。原本吵吵嚷嚷的新人們瞬間信服了,“原來是真的,跑北京來了。”等到幾分鍾後列車憑空消失更是非常敬畏。


    奇怪,車票依然毫無變化。交換觀察的柏寒隊伍和一等座都有些憂心忡忡:時限隻有七天,隻能盼望天黑或者午夜有變化了。


    二十四人戳在前門門樓底下也不是辦法,好在這裏像是被蓬萊單獨隔離開,也沒有警衛來轟。除了柏寒梁瑀生,其他不少人都來過北京,礙於沒有身份證隻能就近找間茶館包間暫歇,又分頭購置手機地圖等等。新人們兀自不信自己在這個世界屬於黑戶,拿著身份證件信用卡一通亂試,紛紛铩羽而歸。


    “這個世界好像和我們那個沒什麽區別。”前幾個世界早就備好手機的柏寒打量四周,又去旁邊dq買了兩個暴風雪。


    剛剛由於“沒帶身份證”被手機店員當麵拒絕購卡的梁瑀生應了一聲,拉著她走出店外。“北京就是麻煩,換個地方。”


    暴風雪還是那個味道,柏寒隨口應了,忽然緊緊抓住他胳膊:“梁瑀生!”聲音之大令後者立刻停腳:“怎麽了?”


    想回家看看的憧憬和筆仙世界與家人相逢陌路的難過像潮水般交替拍打著柏寒胸口,令她有點結巴。“是北京,真的是北京!”她盯著男盆友眼睛發急,“是北京啊!”


    我可以回家去!


    恍然大悟的梁瑀生笑了起來,摟住她肩膀:“剛想起來?看看這次什麽時候搞定,沒準咱們都能回家看看。”


    兩個小時後,二十四名乘客在茶館包間集合。有錢能使鬼推磨,由於梁瑀生拍出不少鈔票,於是手機卡和手機難題迎刃而解:雖然隻是170打頭號碼,供大家用上幾天是足夠了。趙邯鄲和沈百福弄來人手一份的北京地圖,又上網查了查,發覺這個世界和大家原本的世界沒有任何不同,時間也是完全重合的。


    經曆更多的段叔宋麟不敢絲毫大意:“越是看著正常就越是有問題。”黃永泰自知給柏寒團隊印象不佳,一副唯宋麟三人馬首是瞻的模樣。小雀斑團隊張羅零食茶水,很會來事。


    “百福,剩下三天我想回家看看。”柏寒把研究地圖的沈百福拉到一旁,很有點激動,“你怎麽打算?”


    沈百福把地圖一扔,伸個懶腰:“那還用說?我肯定弄輛車回哈爾濱,我比你還近呢。”興高采烈聊了幾句忽然想起洪浩:上次還是他和百福一起把柏寒送回家的,兩人悶悶地沒了話說。


    一下午過去什麽也沒發生,天黑之前眾人一起回到前門城樓底下等待。按照梁瑀生和趙邯鄲的說法,他們經曆的明朝襄陽城白天毫無異狀,夜間就變成正被龐大軍隊包圍的北宋困守之城。


    太陽慢慢沉下西方,隻留下漫天彩霞。陽光從前門城樓消失的那一刻,狂風驟起地動山搖如同末世降臨。早有準備的三隊互相挽起手臂紮起馬步,新人們東倒西歪驚叫不斷。


    周遭漸漸平靜,原本車水馬龍的繁華北京城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古舊的城市。柏寒望著灰撲撲如遲暮老人的城樓有種莫名敬畏感:難道這就是古代北京?


    車票。耳邊有人喊著:“出來了!”她連忙拿起車票,任務要求果然姍姍來遲:幫助朝陽門城樓的周秀才找回失物。


    周秀才,果然是古代。身畔梁瑀生的任務卻是:到東直門王府找出作祟的邪物,沈百福趙邯鄲曹錚三人也各有不同。


    梁瑀生歎了口氣:“果然要分開。”又拿起手機試著撥打,卻連信號也不顯示,柏寒泄氣地把手機塞回背包。


    “我們得上玉泉山。”宋麟和段叔過來和幾人招呼,一等座車票顯示的任務是相同的:前往玉泉山鎮龍廟念經鎮壓孽龍。“保重吧各位,瞧這情形天亮就得變回來,統共隻有七個晚上。”


    小雀斑隊伍帶著新人留守,說好前三天先觀望觀望。


    當下三隊相約第二天清晨城市恢複原樣再聯係,互道珍重。


    第123章 苦海幽州二


    2017年7月22日


    五人都是滿臉擔憂:必須分開行動豈不又是一場大屠殺?不過還好, 大家在同一個城市總算相互有個照應。當下把彼此任務地點記錄清晰, 柏寒和梁瑀生目標是東邊朝陽門和東直門, 沈百福和趙邯鄲得朝西邊阜成門西直門進發, 曹錚的崇文門距離最近。


    梁瑀生整理著背包, 口中不忘叮囑:“看這架勢明天早晨就得變回白天那個北京去, 到時候電話聯係。”


    距離最遠的趙邯鄲活動著手腳,又把落日弓箭負在背上, 嘴裏嘟囔:“也不知道用得上用不上。”


    坐在地上的沈百福抓緊最後時間休息,順手把螢火蟲香囊掛在肩頭。“md等我走到西直門天都快亮了。”話是這麽說, 他可沒有等天亮坐車過去的打算。


    整裝待發的五人依依惜別, 緊緊攜手大喊:“一二三~”


    陸續被召喚出來的守護神們卻激起一片驚叫,連旁邊三等座的注意力也吸引過來:“哎,這是怎麽回事?”


    大黑狗也好, 十一郎和楊九郎也罷,籠罩身畔的璀璨銀光統統消失不見, 各自露出廬山真麵目:頭顱高昂的大黑狗高貴威武, 重甲佩劍的十一郎雄姿勃發, 扛著長大門閂的楊九郎眉目英挺,一狗二人活生生立在麵前。


    就像夢裏第一次見到它一樣。柏寒不敢相信地摸摸大黑狗幾乎垂到地麵的長長毛發, 又摸摸它濕漉漉的鼻子:確實不是虛影, 歡呼一聲跳起來摟著它脖子不放。


    梁瑀生恭恭敬敬行禮, 稱呼十一郎“前輩”,趕緊給他介紹四位隊友,又把柏寒拉過來“晚輩女友”, 十一郎帶著長輩特有的矜持微微點頭。傻瓜,平時早都認識了,這麽想著的柏寒心中溫暖;趙邯鄲卻和楊九郎勾肩搭背親熱極了。平時像個小孩子的小骨頭冷不丁沒有銀光籠罩自然是具能活動的骷髏架子,把新人們嚇到了。


    沈百福卻不敢把守護神叫出來:他的佛珠與眾不同,萬一依舊行進速度極慢,今晚可就去不成阜成門了。


    “這個世界可真奇怪,看來不分活人陰魂,一視同仁,真遇到鬼怪怎麽打?”匆匆商議幾句的五人沒時間仔細研究,按照計劃各奔東西。


    “看,這裏就是北京,不過好像是古代的幽州,白天那個才像我上大學時的北京。”大步行進的柏寒不忘對跑在身畔的大黑狗絮叨:“如果任務進行的很順利,我就帶你去後海和故宮玩。”大黑狗高興極了,不時和小骨頭你追我趕,緩步而行的十一郎就莊重多了,默默打量著沿途景物。


    前門距離崇文門不過一公裏遠,三人沿著巍峨聳立的圍牆隻走了二十分鍾便見到一座灰磚黑瓦的牌樓。這座高大城樓正門頂部掛著寫有繁體“崇文門”的牌匾,城樓兩側懸著慘白燈籠。


    “趕緊走吧,明天早上電話。”曹錚四麵打量幾眼,朝著兩人揮揮手,小骨頭也學著他的樣子戀戀不舍朝大黑狗招手。


    再往東走一公裏左右便到了城牆角落,兩人停下腳步,柏寒回望身後:“這裏是北京站吧?”梁瑀生對照手中北京地圖又指著前方:“對,再往北是中糧廣場,我還去過幾次。再往北是建國門。”


    柏寒打量眼前四四方方的城牆拐角,疑惑地問:“照這麽說這座城其實挺小的,也就北京二環那麽大。城裏應該有陰魂活動才對,怎麽一個也看不到?”


    梁瑀生答:“誰住在城牆邊上?住在城裏才對。我們那場襄陽城越往城中陰魂越多。”


    倒把這茬忘了。柏寒踮起腳摸摸大黑狗耳朵,“喂,這場任務很奇怪,搞不好人鬼不分,小心點。”


    “你也是。”梁瑀生又想了想,“六點左右太陽落山,明天天亮大概也是六點,也就是說現在這座幽州能維持十二小時,現在還早呢。”


    大概為了驗證他的話,攜手順著城牆朝北行進的兩人直到朝陽門依舊沒見到生人。掛著“朝陽門”牌匾的門樓和前麵兩座沒什麽區別,高高懸掛的慘白燈籠發出朦朧白光,城門緊緊閉合。


    “快走吧。”柏寒朝他揮揮手,梁瑀生緊緊擁抱她片刻才鬆開雙臂,“注意安全,明早電話。”


    直到梁瑀生和十一郎背負長刀並肩而行的背影從視野中逐漸消失,柏寒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周圍。朝陽門城樓的周秀才?沒看到啊?


    一人一狗很快便把朝陽門門樓方圓幾百米仔細搜尋一遍,別說什麽秀才就連人影也沒見一個。這可怎麽辦?蓬萊不會在任務地點設置障礙啊?頭疼的柏寒靠在大黑狗身上盯著車票:“朝陽門牌樓的周秀才”一字不錯。


    圍繞城牆的寬敞道路對麵便是宋明兩朝風格的磚瓦房,一間一戶朝城裏遠遠延伸過去,有點像電視劇《水滸傳》。


    朝陽門牌樓大概是這一帶的統稱,搞不好包括相當大的範圍。看看將近夜間八點,柏寒決定朝城中走走,便離開那條環繞城牆的道路。


    身後忽然傳來馬蹄聲和車輪滾動聲,柏寒朝後望去發現是輛兩匹黑馬拉著的馬車,速度很快,沒幾步就趕到身前。車前坐著個五十多歲的灰袍老頭:“姑娘,坐車不?”


    是人是鬼還是妖怪?這場任務詭異莫名,柏寒哪敢上車?“大爺,您這車怎麽坐法?多少錢一次?”


    老頭笑道:“看你到哪裏了。”


    柏寒靈機一動:“到北麵東直門呢?”


    “東直門啊,近。”老頭笑眯眯地,“兩文錢,多走一道城門便多兩文錢,轉一圈三十文。”兩人說話功夫,有兩個梳著發髻的婦人從馬車窗裏探出頭好奇地打量柏寒;覆蓋著青布的馬車車廂像輛小型巴士,估摸著坐進二十來人沒問題。


    這麽便宜?不對,我一文錢也沒有。柏寒搖搖頭:“多謝您了,我還是走走吧。”


    老頭打量跟在她後麵的大黑狗:“好家夥,可真是少見。”揚鞭一揮,兩匹馬便朝前噠噠跑動起來。


    柏寒忽然想起件事,大喊:“大爺,您一般什麽時候出車?”


    “一個時辰一趟....”馬車順著城牆遠遠消失了。


    兩個小時一趟,也就是八點、十點、十二點這種雙數時間可以坐車,前提得有錢才行。柏寒把馬車拋在一旁順著直通朝陽門牌樓的道路朝城市中央走去。怎麽沒人呢?等等,這座傍晚六點才憑空出現的幽州城隻能持續十二個小時,現在才過了兩個小時,乘以二就是我們原本世界的淩晨四點?


    咦?前方有個清掃街麵的老人,佝僂著腰握緊掃帚去夠遠處落葉。柏寒連忙朝他跑去,大聲問道:“大爺,朝您問個路。”


    老人頭也不抬,“哪啊?”


    “朝陽門牌樓的周秀才。”柏寒有點緊張,直到聽到老人嘟囔:“周秀才啊?”才放下心。老人勉強直起腰遙遙指著某個方向:“柳巷胡同從東往西第二家,門口掛著白燈籠。”


    “太謝謝了!”總算有了線索,柏寒又朝大爺招招手才朝他指點的方向跑去。柳巷胡同名字倒挺文雅,不過卻有種煙花柳巷的感覺,第二家門口果然掛著兩盞寫著“奠”的白燈籠。


    拍了拍門毫無應答,柏寒毫不客氣地徑直推門而入。螢火蟲香囊跳動的明亮光芒把不大的院落照得清晰明了,房屋漆黑一片,周秀才大概還沒起床。院門太過狹小,大黑狗費了半天勁也擠不進來,索性留在門外。安撫它幾句,朝房門走去的柏寒腳下一絆卻發覺是具屍首,嚇得連忙跳開。


    深藍長袍,黑發在頭頂用木簪挽住,看著白白淨淨--周秀才?柏寒蹲在旁邊摸摸他流血的口鼻,觸手冰冷,再摸胸口全無心跳。糟糕,他怎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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