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你不必擔心,縱橫家的修士性情奇怪。”


    “既叛主又忠誠,胸懷一個目標可以隱忍上百年。”


    “你白芙蓉心正人奇,劈的開路撐得起擔子,正是他燕九心儀的主公。”所以,目前來看,燕九沒有任何變心的動機,陰三嶠用一種冷淡的聲音訴說著這些。


    白芙蓉:“……”


    手中信紙被白芙蓉做火點燃了,隨風飛灰,白掌櫃轉頭問道:“別的誇不誇我就當你拍我馬屁了。”


    “不過,小喬,什麽叫‘劈的開路’?這措辭很奇怪。”


    陰三嶠將她肩頭一點紙灰抹掉,心中歎氣這人為什麽對他這些動作沒什麽反應到底是不是個雌性啊,嘴上平淡譏諷:“噢?原來白掌櫃竟然是那種爆炸從不回頭看的真漢子嗎?”


    白芙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麽?”


    陰三嶠:“你是不是從沒在靈珠中查過自己的名字?”


    白芙蓉點頭:“那太自戀了,不要臉。”


    陰三嶠默了片刻,決定跳過這個沙雕話題:“你還記得幾個月前滄州的百家論道嗎?”


    白芙蓉再次點頭。


    陰三嶠:“你偽造黑芙蓉的名字發了短評在滄州大區,為了匯聚輿論對抗仙界上層人的決定,對不對?”


    白芙蓉點頭都懶得點了,嘁一聲:“弄技之舉,我不過是想掀起的聲浪而已,瞧著那幫子假仙兒自說自話就煩得慌。”


    陰三嶠歪頭:“然後稍微掙點錢?”


    白芙蓉嘴角一挑,噓道:“低調,低調。”


    聞言,陰三嶠笑了起來,聲音混進了人形的少年音,聽起來雌雄莫辨,摩梭耳膜。


    “你那短評寫的好啊。”


    “以小見大,言辭懇切,沒有一點故弄玄虛。”


    “之後引起的民眾呼聲也不足為奇。”


    白芙蓉坐直身體,“他們信了?”


    陰三嶠犀利反問:“他們是誰?信什麽?”


    “如小掌櫃你所說,信者從,三界中凡人務農經商最多。”


    “你有沒有想過,你那一席話,在平湖上掀起了多大的浪。”這簡直是劍指三界最大的群體,點燃滿原大火。


    現在修真界隱約出現的一種新的修煉之道——商道,和你這一番‘信口開河’絕對脫不開幹係。


    白芙蓉抿嘴。


    老實說,陰三嶠現在的話聽不出譴責或是讚同,她卻並不想承認——陰三嶠其實說出的隻是她的部分目的。


    更深更遠的她早早都想過,但她不打算做什麽預期或控製,沒意思。


    曆史的奇妙在於大浪掀起,龍魚俱滅,沒人擋得住——


    在驚濤駭浪中起舞,多有意思。


    既然來了,那就再洶湧些吧,如何?


    “浪不浪的我不想管,”白掌櫃搓搓臉,笑嘻嘻道:“我隻想說,仙妖通商的福利實實在在落進了我的口袋就行。”


    陰三嶠盯著她,眼神帶著不明顯的譴責。


    他才不信她從沒想過深層次的東西,她分明是想的清清楚楚卻從不開口。


    這個人,這個人簡直可惡。


    “呦小喬,”白芙蓉刮刮龜蛇的腦袋,調侃道:“說起來還真是的呢。”


    “你越來越穩重了。”或者說是悶騷。


    “分析事情這麽有條理。”


    “和最開始莽撞的樣子相差不少啊,哈哈哈。”


    這是回避不了的,傳承記憶覺醒越多,無數輪回的性格痕跡會最終融為一體,陰三嶠悶悶地想著,團成團,不想理這個大笑的沙雕。


    瞧陰三嶠這樣子,白芙蓉眼神深了深,收斂笑容,聲音卻依舊歡快:“對了,雍州已經發布了明日進仙府的名單。”


    “你對那仙府有什麽看法?”


    什麽看法,能有什麽看法,上輩子的私宅被人拿來破解做闖關遊戲你覺得我有什麽好看法?陰三嶠心中撇嘴,沉聲答道:“無他,一個藏著不少靈寶的宮殿而已。”


    白芙蓉:“不好奇?”


    陰三嶠冷笑:“不好奇。”


    白芙蓉:“怪了,難道你的傳承記憶中有說法?”


    陰三嶠:“算是吧。”


    白芙蓉心道果然是,敲敲龜殼道:“裏麵的陷阱機關什麽的…額,就是考驗探寶人的關卡,難不難?”


    日他娘的探寶人!陰三嶠心頭生火,真想捶一頓白芙蓉,結果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什麽難不難,膚淺。”


    “那宮殿主人上輩子就預料到了可能死後會被人挨個掘開私宅,這歸雲府中也就含含糊糊幾道關卡。”


    白芙蓉真的驚訝了:“這府主夠開明的啊。”


    “私宅公開做探寶還能削弱護宅機關!膜拜啊!”


    “……”陰三嶠瞥她一眼,“你不知道府主是誰嗎?”


    白芙蓉攤手:“那都是人雲亦雲,什麽國師什麽大唐,隻有進了歸雲府看到實證我才會換叫法。”


    這說法聽的陰三嶠不知為何有點難過,他低低應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搭理白芙蓉。


    他還是不死心,還是覺得我和他之前見過,白芙蓉心道,搖頭不再說什麽。


    ……


    ……


    子時已過,整個雍州大區就已經被宮殿相關的短訊刷到爆炸。


    雍州仙會直愣愣發了一條:


    [辰時準時開啟宮殿]


    就再也沒了聲響。


    底下是每息增加上萬條留言的吃瓜群眾。


    [啊終於來了終於來了!我的歸雲府!我的陰國師!]


    [嘁,樓上道友嘴下留德,陰國師是大家的,何來你的?]


    [吵吵什麽,現眼!歸雲府的發現絕對能夠帶來很多珍貴的前朝史料,豐富現有的修煉經驗,為整個三界帶來助力!]


    [說的極是,前朝崩解後,大量修煉史料被埋葬,這次說不準會有些收獲。]


    [對,畢竟是陰國師的私宅啊…你們說,能不能找得到國師私生活的蛛絲馬跡?]


    [哈哈哈哈,樓上道友你歪樓了,不過說來也是,四方神獸除了國師都是有過伴侶的——]


    [——而我們的國師,隻有緋聞。]


    [嘖,真可憐]


    [嘖,真想撲倒]


    [噫,嘴臉]


    [陰國師:哪個賊人豎子在背後語人是非?]


    [不是我]


    [不是我]


    [就是你哈哈哈哈]


    三界總共幾十方人馬齊齊匯聚芥子江邊,天空中異彩紛呈,大門大派相見,勢頭上總是不願意落於人後,瞧瞧這靈獸瞧瞧那神兵——


    看的山裏頭出來的白掌櫃嘖嘖稱奇,“看看,嘖嘖嘖,人家這大門派的陣勢。”


    白福貴撇嘴:“嘁,什麽神兵,還沒有我的穿雲劍好看。”


    李不咎也是扇子搔頭,盯著最前頭發表講話的喬六神,不屑道:“聒噪,進個秘境還要說個四五六。”


    陳玄商比對著那隻大灩天廷的靈獸,覺得自己的尾巴遠比那家夥絢麗好看。


    姬霜抱劍立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新夥伴們差點要笑死,“行了行了,大家夥,咱們身在別人家地盤,留點口德吧。”


    “哈哈哈哈,你們真的是要笑死我了。”


    窩在一隊隊人馬最後麵的酒館人齊聲表示:口德是什麽,我們不知道。


    隨後墨家人看了會熱鬧覺得沒意思,就回了酒館木屋。


    喬六神聲震雷霆,一句“宮殿發掘於雍州,是雍州的福氣,確實全修真界的珍寶。”被他念得聲傳百裏,白芙蓉捂捂耳朵,覺得吵,問李不咎:“對了,不咎,你不是前朝舊將嗎?”


    “這歸雲府到底是不是前朝國師的宅子?這幾天靈珠中到處都是這樣說,到底真的假的。”


    李不咎:“……”


    李不咎從不知道自己忌諱的身份為何能夠被如此輕而易舉的說出來,但怪異的是,這話從白芙蓉嘴裏說出來,他竟並不真的生氣。


    李不咎:可能是重複打擊,不敏感了吧==


    “揭別人傷疤很有意思是吧白芙蓉!”李仙鶴用扇子照著白掌櫃腦門子狠狠抽了一下子,捶地白掌櫃嗷嗚一聲,大腦門發紅:“什麽狗屁私宅。”


    “老子壓根不知道雍州國師有沒有宅邸。”


    看著兩人打鬧,陰三嶠歎氣:“不是雍州,李不咎。”


    “這可能僅僅是當年歸雲府隨著府主消亡後,沒入芥子江——時過境遷,緣分到了,被芥子江湍急河水推到了雍州地界而已。”


    李不咎被人當麵懟了,哼了一聲也挑不出龜蛇的錯處,挑眉問道:“說得是呢。”


    “那你說,‘緣分到了’什麽緣分呢?”


    十有八/九是我走出北海走出黑森林了吧,這代表一種態度,不過為什麽是歸雲府而不是其他府邸,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並未想起歸雲府一切的陰三嶠心中慨歎又迷惑,嘴上應付道:“我哪裏知道呢?”


    “緣分緣分,到了就是緣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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