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蕩山鹿王:白姓人修病弱已死,近日有三界雇傭會修士進入黑森林]


    李不咎一驚。


    他抬頭第一反應衝著審視他的陰三嶠辯解道:“不是我。”


    陰三嶠眯眼:“我也覺得不是你。”要殺你早殺了。


    李不咎:“今日是二十一,通訊延遲了。”


    陰三嶠:“靈珠這東西本就是奇淫技巧,陣法而已。”破壞修改很容易。


    李不咎沉聲道:“如何處理這消息?”


    陰三嶠:“小掌櫃是肯定要告訴的。”


    李不咎:“那白福貴呢?”


    “那小子謹守孝悌我們都知道,是個心地不壞的人修。”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瘋。”


    陰三嶠:“看小掌櫃怎麽說吧。”


    話落,他轉頭又望了望白芙蓉。


    記憶如深潭,他隻能慢慢潛泳,隨著深入回憶起更多自己的本事。


    占卜是玄武神獸最強大的能力之一,能觀氣運占大勢。


    陰三嶠現在會的不過三三兩兩,還不甚精通。


    他說不清現在眼中縈繞在小掌櫃周身這一層黑霧算什麽,黑中不見血,反隱見金色,說是祥瑞卻怎麽也抵消不了代表大災厄的黑色主體。


    陰三嶠心中擔憂不已,卻看不透,隻能暗恨自己那該死的攪屎棍傳承記憶。


    李藏青忙不迭追過來時,看到的就是豫州山裏人白掌櫃和呂晶晶談笑甚歡的場景——


    這看的隔壁老李氣不打一處來,他正想清嗓吐痰自恃老人身份嗬斥呂晶晶幾句——不好好找歸雲鏡,和小女子談什麽天——結果一轉眼,他看到了白芙蓉身後的李不咎,頓時整個人就僵住了。


    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麵貌,鶴目做人眼,形狀銳利狹長。


    喚醒了李藏青在軍中做兵的記憶,深刻如重石入心湖,觸底鑿出血泥,噴薄出壓抑了百年的陳年舊恨。


    李不咎,那是李不咎。


    ……


    ……


    楚月禾打個哈欠,看著剛從火海懸崖上爬上來的史家修士,覺得心情奇妙。


    史家小說家一個修正史譜長歌,一個寫野史添人情,道的是同出一家卻見麵就打架,正經的看不起野路子,獵奇的瞧不上掉書袋——


    師姐何侃好心搭把手將一個史家修士拉上來,那俊逸修士站定後長身一禮,看的楚月禾沒忍住哼了一聲。


    色胚,嘁,勾搭我師姐。


    何侃瞪師弟一眼,楚月禾麻麻回應,懶散道:“行了行了,我會交出白掌櫃和孔慈那廝的初稿的——知道了,不添油加醋行了吧。”


    “你們要修那幹巴巴的儒家正史就修去,瞎白話什麽。”


    史家修士司馬爽拱手一禮,正色道謝,接過楚月禾亂七八糟的初稿,整理幹淨才不卑不亢道:“月禾兄這話就見外了。”


    “我史家從不是油嘴滑舌之人。”


    “為的是當代正史清天門部分,孔善年仙人,自然是重點采集目標。”


    這話楚月禾挑不出錯來,但是這油嘴滑舌之人的名頭,聽的楚大小說家想打人,他又從來不是個能見好就收的個性,登時一拍手就要舔舔銀舌頭和史家來一場激辯,鬥一鬥,給這歸雲府曆險加點佐料談資——


    誰知擼胳膊挽袖子互飆垃圾話環節還沒開始,就見著眼前司馬爽神情一凜,瞳孔緊縮,師姐何侃的尖叫聲響起:“後麵!”


    “歸雲鏡!”


    楚月禾一愣,忙扭頭。


    隻見背後灰色迷宮群中忽現山崩海嘯,妖力仙力激烈碰撞,混雜出磅礴能量攻擊,這其中,低空一隻巨大的仙鶴妖獸顯出虛影,蓋住了一片牆壁;其後一劍青光破開妖獸虛影,李藏青怒發衝冠攻來,伴隨著的是亂鬥成一片的豫州人和大灩門派人。


    這些都不足以讓楚月禾掉下巴。


    真正讓在場史家人小說家人齊齊瘋狂的,是高空中憑空出現的青銅色鏡子,它從空氣中聚形,似虛非虛,似實非實,帶著橫掃一切的氣勢,鋪天蓋地壓下來——


    鏡麵背後的人骨紋曆曆在目,如千萬人的見證。


    府中人不約而同躍起,亂鬥成一團,個個都想朝鏡子衝過去。


    “是歸雲鏡。”司馬爽喃喃道,手指握緊毛筆。


    楚月禾道一句真是沒出息,正想飛快掏紙做記錄,卻聽到幾聲模糊喊叫傳來,抬頭就見著巨大的歸雲鏡將一個人影攝走了。


    慘叫聲在耳,卻不是被害人之聲。


    慘叫的是酒館的陳玄商,楚月禾聽出來了,他愣在原地,紙被風刮走了。


    夭壽了,剛才被鏡子吸走的是…是白芙蓉!!


    第64章 國師


    懷璧其罪, 懷璧其罪啊。


    這世界上就不會有幹吃肉不流血的好買賣!


    白。貪財。芙蓉在心中無數次哀嚎——奈何都無法解決此刻她被作妖的歸雲鏡吸進了鏡麵漩渦這件事。


    身體進入漩渦的一刻, 宛如墜入時間洪流,皮肉骨撕拉劇痛像是要盡皆毀去, 白芙蓉心中感謝自己上輩子的人體改造, 熬過渦刃後, 睜開眼糟糕的發現——背後來處的鏡麵早就不見了, 去處眼前則是一望無際的雲霧。


    除了一個貪財兩腳怪之外, 再無一人一物。


    白芙蓉:日了狗了。


    萬裏時間長河, 記憶似雲,不如歸去, 歸雲鏡的奧秘就在於此。


    然而白芙蓉不是有慧根長道心的人, 她隻覺得麻煩。


    困在此方天地,不知時間流速, 不知外界變遷, 出不去就不生不死, 出的去說不準物是人非, 這麽一想, 白掌櫃覺得心中哇涼哇涼的。


    我好不容易積攢的酒館生意啊,白芙蓉覺得心中難受,但是幹坐著等死肯定不是她的個性, 白掌櫃拍拍屁股土, 站起來準備往前走。


    腳步這麽一動, 長河波浪翻卷, 將人帶往遠處, 如同雨水最終匯入大海。


    白芙蓉:“……”


    ……


    ……


    遲遲鍾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夜幕下江水氣勢喧天,翻湧濁黃波浪,撲上岸邊,打濕了駐紮在江邊的唐軍營帳紮腳。


    陰國師背手,立在芥子江邊抬頭望星空。


    朱雀走出來給他遞杯酒,低聲道:“已經和李二商量好了。”


    陰國師轉頭望同僚,沒有接酒杯:“還是決定水攻?”


    朱雀聳肩,“修帝王道的人拿主意,一向穩得很。”說完,朱雀歎氣,爽快拍拍陰國師的肩膀:“行了行了,執明大佬。”


    “我知道你心中煩悶,畢竟水攻洛陽虎牢關,肯定要你出手。”千萬凡人之死源頭的始作俑者,要損德的。


    “但是你也要記得咱們四方神獸的使命啊。”


    “引出一番新天地對不對?要不然這一道道的轉世為了什麽,來一趟世間就要融一片新王朝啊。”


    陰國師沒說話,接過朱雀神君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朱雀寬慰點頭:“這就對了。”


    “心眼太死折壽。”


    這話逗笑了陰國師,“那敢情好了,我活得可不耐煩了。”


    “這一道轉世,我比你們三個活得都久。”


    朱雀憑空變出一壺酒,理所當然道:“你個老王八本來就壽數長,慢慢活著吧——哎哎哎你這啥人,不告而取視為偷啊陰國師,陰執明!”


    被一句老王八膈應地想吐,陰國師冷笑,拿著手中酒壺,捏個粉碎。


    “有這功夫碎嘴閑話,不如想想明日洛陽城上空和青龍相遇,你鬥不鬥得過吧,陵光神君!”


    說完,陰國師轉身,朝歸雲府中走去,留下朱雀麵對著一地酒壺渣滓,氣不打一處來。


    “呸,老子好心開解,狗咬呂洞賓。”朱雀氣不過,轉身回帳,決定向李世民告狀。


    天色黑沉,穹頂星海落下輝光,陰國師拿著樹枝推演虎牢關之戰的大勢,發覺因為自己的參與,導致星象模糊,氣運不清,不免歎了口氣,心中慨歎自嘲。


    旁邊樹林傳來踩斷枯枝聲,陰國師手一揮,地上的占卜象頓時化作飛灰,他背手道:“來者是客,何不出來坐坐?”


    白芙蓉倚在樹上,將嘴裏的草根吐掉。


    她站在這裏半天了,憋氣沒法力讓她有幸看了半天,鬼畫符一樣的占卜過程她看不懂,剛才空中的星辰都在隨著眼前這黑衣人的動作發生著移動,立在天地間,望著星海滾滾起波濤,實在是很難心如止水。


    於是白掌櫃抱拳道:“見過仙人。”


    “在下豫州黑森林白芙蓉。”


    陰國師慢慢轉過臉來,青白色麵容上畫著詭譎的黑色秘紋,如藤蔓地生,纏繞在他的狹長蛇眼之外,乍一看,甚是可怖。


    白芙蓉一驚,心道眼拙,方才不該叫仙人,該叫真人的。


    “哪來的小賊,夜闖唐營?”陰國師不緊不慢的問著,眼珠盯著白芙蓉——旁人看不見的是,這意外來客周身圍繞著一層怪異的能量波動,陰國師走遍大河山川,腳步丈量寸寸疆土,從未見過這種能量。


    古怪,古怪極了。


    仿佛方外之人。


    唐營這兩個字給常識智障白芙蓉聽成了地名,她還心道好古怪的名字,叫什麽前朝,晦氣,不待她想完,麵前的黑衣男人接著冷聲道:“還敢在我麵前撒謊。”


    白芙蓉:“…不好意思,什麽?”


    陰國師連冷笑的表情都懶得做,心道麵前這廝的來曆還真是有點意思,話語間短暫卦術竟然還真顯示是天外之人:“豫州黑森林此刻落在那王世充手中。”


    “根本沒有人修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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