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咎:“……”


    李不咎噗一口酒噴了出來,嗆得半死。


    湖邊邊,白芙蓉一臉見鬼的表情瞪楚月禾,姬霜拍著大腿道:“對對對,就是他。”


    “那日我尋到黑森林蹲點,就是這大兄弟替我引得路。”


    楚月禾衝各位挨個行禮過後,直接走到白芙蓉身邊,拿出包囊裏的紙卷,細看全是這段時間豫州的所見所聞,為豫州正名之意溢於言表:“白掌櫃,今個兒見你雖然高興,但是我這帶來的消息卻不是什麽好的。”


    白芙蓉為他倒酒,被楚月禾拒絕酒杯而換成了酒碗,清澈的牡丹酒落入碗中:“什麽事?仙人不忙,慢慢說。”


    楚月禾一口口喝著,含糊說:“北麵三江源出事兒了。”


    “白福貴小哥跑去了敦煌府截殺龍王——前端時間不是龍族主家分家聚會嘛,敖童龍王回江源府回的早,福貴小哥就殺錯龍了。”


    白芙蓉被這巨大的信息量炸的腦仁疼:“什麽?白福貴?等等,敖童的臉他怎麽會認錯?”


    楚月禾道一句白掌櫃就是會抓重點:“我就猜您不曉得,兵家修士的名頭說不準真要在白福貴小哥身上複起啦——那敖童卻是長了無雙麵容,可他分家卻還有個九成相似的表哥哥,落在敦煌府的節骨眼兒,就被白福貴小哥給宰了。”


    “噢,用的正是十麵埋伏之計,聽說,死狀十分淒慘呢。”


    楚月禾巴拉巴拉講了一刻鍾。


    白芙蓉怔愣說不出話來。


    這劇情,可真是簡單粗暴。


    楚月禾心滿意足等著白掌櫃誇他采集情報得力,結果白芙蓉一拍大腿根:“福貴哥出息了啊!”


    “等著,我得給昌平叔上柱香去,告訴他老人家。”


    楚月禾:“……”


    第92章 營救


    深夜繁星如鬥, 黑森林落月湖邊, 星際酒館一眾人圍攏在一處, 中間點著篝火,大家緊急商議如何應對#敦煌府官道白福貴截殺事件#。


    白芙蓉伏下身體, 整理一下火叢底下的木頭棍, 左右偏頭問道:“掰扯這麽久了,我們還是先來拿個大主意——救還不是不救?”


    “同意救,舉手——”她看了看原型狀態的兩大神獸:“——或者爪子也行, 不同意就坐著不動。”


    火旁眾人點頭。


    白芙蓉:“三, 二, 一。”話音落,她將右手舉了起來。


    現場統計,李不咎舉手, 姬霜看戲,楚月禾聳肩, 燕九舉手,陰三嶠漠然不動,朱雀……朱雀左看右看悄咪咪伸出一隻爪子。


    白芙蓉數完, “四對二, 還是要救的。”


    “佰裏, 為什麽不同意?”


    猛然被點名, 姬霜一愣, 怪叫道:“這不公平, 隨心投了反對票還要被提溜出來解釋感想?”


    白芙蓉笑嘻嘻, 做了個請講的手勢。


    姬霜撇嘴:“我和這白家小哥不熟,而且,我負責的說,在外麵總惹禍的人頭對酒館現在的狀態而言,還是少管比較好。”


    楚月禾出聲:“附議,而且,我給大家講講,那龍族內部對敖三立——就是假敖童態度其實很奇怪,恨不得他死,但是龍族律法森嚴,按律不當斬。”


    “所以龍族對福貴小哥追殺並不嚴酷。”


    “比較棘手得反倒是他自己——聽駐守敦煌府的師兄弟們講,龍族神威無上,截殺當場雖白福貴僥幸取勝,卻身負重傷,加上逃亡路途凶險,風餐露宿,就算龍族追殺不緊迫,也不是十分安全,夭亡……也並非不可預期。”


    白芙蓉沉默,點點頭:“多謝月禾仙人告知。”


    楚月禾甩著毛巾笑道:“客氣什麽,好歹我也是領了酒館幾個月工錢的臨時工啊。”


    這頭,兩隻神獸嘰嘰咕咕用人修聽不懂的語言吵了起來:玄武:不是說聽我的嘛!


    朱雀:白小花的酒好喝啊,我聽她的。


    玄武:是不是萬年的兄弟!


    朱雀:你會做酒嗎?


    玄武:……見酒忘義的家夥!


    朱雀:你不是見色忘義嗎?這白小哥還是你好幾年階級戰友哩。


    白芙蓉終於將眼光對上了陰三嶠,果不其然,玄武的眼神和她一觸便分離。


    白芙蓉:“……”


    白掌櫃沒忍住,心中歎了口氣。


    又是這般,從歸雲鏡中出來開始,陰三嶠就像是忽然遭遇了久違的青春期,心情象是三月揚州天,忽晴忽雨娃娃臉,前天因為敖童慪氣,昨個就會為著檀越雲撇嘴——


    真的是嬌嬌娘子心思軟,拉出來瞧瞧能扯個三尺長,著實讓糙老漢白掌櫃愁的腦殼疼。


    不過場麵話還是要問的:


    “小喬,你不支持的理由是什麽呢?”白掌櫃慈愛問道。


    陰三嶠:“……”


    陰三嶠一瞧見白芙蓉這慈祥表情,就覺得眼要瞎,自己這麽明明白白的心思,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他咬著牙答:“白福貴出走多年,所作所為世人皆知,早已不是——”說到這裏,陰三嶠也是心中難得戚戚然:“——早已不是過去那個膽小貪財卻心善柔軟的白家小哥了。”


    “小掌櫃,你還記得嗎?當年落月湖畔你設計絞殺趙霹靂那渣滓,對白福貴的點評嗎?兵家人,見血開刃鑄神兵。”


    “這白福貴不過區區一介中階修士,竟能夠擊殺敖三立一個窺虛期妖修——那可是神獸,同等修士相遇,能一殺二、一克三的神獸。”


    白芙蓉垂眸,沒說話。


    陰三嶠喟歎結語:“人言早有說,兵家不可輕,稚子殺元嬰啊。”


    周圍幾人均是沉默,白芙蓉和李不咎對視一眼,心中明白李不咎舉手的原因——舊神將本就對白家心中有愧,這白家最後的子息,就算是個殺人狂魔,他李不咎也會盡力保下的。


    白芙蓉笑道:“小喬說的好,正因為兵家修士危險,是絕世神兵,我們才要收回來。”難不成指望著別人收回來?


    陰三嶠蹙眉:“他現在的心智、毅力、狠毒絕非當年可比。”


    白芙蓉歪頭:“那你猜不猜得到他殺龍族的理由呢?”


    陰三嶠語塞,心有猜測卻不想說。


    白芙蓉:“你不說我來說。”


    “月禾仙人給我整理的白福貴相關情報,我都仔細研讀了,真真假假吧——福貴哥這三年來一直在搖光郡、歸天府一帶的仙界活動,為何最近幾個月忽然去了三江源?”


    姬霜舉手:“半年前河道工程挖到三江源了,說不準是想去幫幫我們的。”


    “我看過白福貴的活動路線,和墨家是對的上的。”


    白芙蓉讚許:“有道理,墨家兄弟為了防止修河道時被各方大小勢力阻攔,都走的是密林野嶺——如果福貴哥不是一直觀察留意著,沒事兒跑荒山裏做什麽呢?那裏人跡罕至,野獸都還開不了靈智呢。”


    “再說這敦煌府截殺,我賭,他本意想殺敖童是為了配合咱們酒館三界複起——幫咱們立威的。”畢竟幾年前,龍族負了約定的恩義,敖童在其中‘功不可沒’。


    陰三嶠:“……”


    陰三嶠:“這隻是你的猜想,猜想白福貴心懷感恩,但是還有另一種情況——他對你心懷怨恨,怨恨當年你將他帶離黑森林,獨留白昌平一人受死。”


    白芙蓉朗聲道:“那當年李藏青的慘死就很難解釋了。”


    陰三嶠冷笑:“那你怎麽解釋之後地青暑的慘死?”


    眼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話趕話,氣氛越來越緊張,姬霜最會看眼色,趕緊一邊扯一個,“行了行了,我覺得白掌櫃說的有理,玄武大佬也是為咱們好。”


    “這樣吧,我墨家出人頭,派出幾隊人北上,沿不同路線朝敦煌府的方向去看看。”


    “第一要義,先不救人——單去看看,視情況而定,若白家小哥是個好的,就順帶救回來,咋樣?”巨子和事佬狀。


    眾人同時點頭,“好主意。”


    白芙蓉抬頭望月看星判天色,斟酌後說:“這樣吧,給我一夜時間,我給墨家兄弟們做個東西。”


    “北上妖界要翻雁蕩山係,山中凶獸無數,不安全的很,我留個東西給你們,路途會方便很多——我曉得墨家山寨能力一流,我做一個出來,後麵十個都不用擔心。”


    姬霜不滿:“什麽叫山寨,我們明明是動手能力強爆炸好嗎?”


    白芙蓉趕緊安撫:“對對對,多年奇遇,墨家是我最忠實和能幹的朋友。”


    姬霜哼唧道,這還差不多。


    ……


    ……


    天邊一彎勾月閃動冷光,落在長河之上,翻不起一點光波。


    岸邊草叢中,白福貴捏著輕身訣,貼地急速奔走,身體掀起的風浪吹倒了一小片草叢。


    他已經被龍族妖修追殺了半月有餘了。從北部敦煌府到了如今靠近雁蕩山的歸天府,一路風餐露宿,負傷無數,就連身上這身看不出顏色的袍子還是從一名龍修死屍上剝下來的。


    傷勢不穩定的左眼此刻銳痛刺骨,鮮血如淚水流下,打濕了繃帶,白福貴喘氣回頭四顧,心覺片刻安全,忙掏出包囊中兌水的醉長安喝幾口,感受著仙力重新蘊集盤繞在眼球內,迅速調息。


    說來心酸,這淡到沒味道的醉長安還是前年白福貴悄悄潛回豫州偷來的——熟門熟路自家酒館,燕九鹿王竟真沒發覺。


    喝了兩年,從五成原漿喝到現在半成都不到,剩下的酒量連明後兩日能不能撐得過去都不知道,白福貴心中絕望,抬頭看著空中冷月。


    深藍色天空中飛過幾隻奇形怪狀的飛鳥,振翅聲巨大。


    可惜啊,敖童還是沒能被我一刀宰了,白福貴恍惚想著,背上刀傷一陣陣疼痛。


    身後有細微的破風聲傳來,白福貴瞬間驚醒,渾身肌肉緊繃,細看周圍,幾個黑影從月光下圍攏,屬於龍族的鱗片劃過草葉發出細聲。


    “來的好。”白福貴心中計算距離,拔出穿雲劍,割斷了腳下繩索,頓時四周地麵彈出尖刺巨網,地動傳來,成功阻攔龍族殺手。


    白福貴心中一鬆,身上刀傷疼痛更俱。


    突然地麵開裂,劇烈震動傳來,龍類堅硬的鱗甲穿行於地下,堅實大地阻攔不了地龍的腳步——


    白福貴錯愕一秒,地龍眨眼竄至眼前,頭頂空中忽然傳來一聲,“伸出手來!”


    白福貴抬頭。


    竟然!


    夜空中巨大的飛鳥降臨,飛鳥上有人扔下繩子,月光下看不清麵目,但是時間不給人細想的機會,白福貴一把抓住繩子。


    轟隆聲再次響起,飛鳥振翅起飛,鼓蕩起狂風,掀翻了地表一層淺土。


    白福貴獨臂困難順著繩子往上爬,漸漸靠近飛鳥金屬色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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