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葉子如不時偷瞄向葉紜姿,臉色同樣難看。盡管侯府給出了說法,但她心裏總覺不安。為何那男子恰好那時斃命?偏偏是在她計劃對付葉紜姿之時?


    “葉紜姿……”她低聲自語。


    遠觀葉紜姿,麵容恬靜如畫,無論何時何地,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攝人心魄。


    “若是她下的手,怎還能如此鎮定?不,不可能,就算葉紜姿性情大變,也不過是一介深閨女子,怎會動手殺人?”葉子如心中搖擺不定,聞聽男子暴斃的消息時,自己也是震驚不已,葉紜姿哪來的本事殺人?


    ……


    隨著事態平息,葉子如冷靜下來,越想越覺不對,方才自己太過衝動了。如今,葉紜姿必定已猜到是自己布的局,以及她與那男子的瓜葛……


    葉子如的臉色瞬間蒼白。男子既死,與他有所牽連對她名譽有損,絕不能讓自己栽在這事兒上!


    ……


    “各位,梅台閣已設宴恭候,請移步前往,那裏梅花盛開,香氣撲鼻,正是飲酒賞景的好去處。”蘇玉再次邀請道,話語中透著幾分輕鬆與歡愉。


    侯府裏的梅台閣,是為了慶祝老夫人八十大壽特地修建的,因為老夫人年輕時就愛梅花如癡,於是丞相大人幹脆搬來了一千株梅花,還搭了個大氣磅礴的高台,站上去能一眼望盡花海,那份心曠神怡,別提多美了。


    葉紜姿早有耳聞,心裏癢癢的。想當年,她雖也踏足過那梅花台,可惜雙目已盲,隻能聞其香,無緣再見花海,成了心頭一大憾事。這一回,隨著人流重新踏上梅台,眼前豁然開朗的景致,讓她愣了愣。


    “京城春濃,花似海潮湧!”美不勝收的景,醉人心脾的香,清風過處,淡雅芬芳四散,深吸一口,簡直像踏入了仙界一般。


    葉紜姿看得入了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爍著靈動,嘴角掛著淺笑,整個人仿佛與這仙境融為一體,渾然忘我。


    她沒察覺,自己這副模樣,早已吸引了眾多目光。


    陽光下,她一身潔白長裙更顯耀眼,映得肌膚賽雪,眉眼如畫。偶爾幾瓣粉色花瓣隨風舞至,繞著她輕輕旋轉,恍若九天仙女下凡塵。


    “真是個絕色佳人啊!”有人忍不住讚歎。


    不遠處,男賓們圍坐宴席,舉目便是那片花海,自然而然也注意到了花邊靜靜站立的葉紜姿。


    “景美,詩妙,人更妙。”百裏延低語,難得對女子如此讚譽,周圍人一聽,臉色各異,眼神裏滿是探尋之意。


    這話別人說也就罷了,偏偏出自七皇子百裏延之口。身為尊貴的皇室成員,他已屆立妃之年,多少名門望族虎視眈眈,希望能將自己的千金推上枝頭,成為鳳凰,一飛衝天,家族也隨之榮耀。如今,七皇子似乎對葉府小姐青睞有加。


    這可讓一些世家子弟犯了難,自家的姐妹也是貌美如花,哪能輕易認輸。但看看京城中的群芳爭豔,特別是首席美人蘇玉一出,其他佳麗都顯得黯淡無光。他們暗暗歎氣,埋怨自家姐妹不夠出色。


    以往,他們或許從未留意過葉府小姐,可今日一見,葉小姐不僅貌美非凡,在才藝展示上也是英姿颯爽,與眾不同,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七皇子動心,也在情理之中。


    “確實,這樣的女子世間少有。”


    正當大家沉浸其中,一聲突兀的響動打破了這份雅興。


    沈司晏麵沉如水,他本就不是表情豐富之人,此刻更是陰鬱得嚇人,那冰封般的眼神,仿佛能刺穿人的靈魂。


    眾人一下閉了嘴,連大氣都不敢喘。沈司晏周身環繞的那股子威壓,重得快讓人透不過氣。


    百裏延瞅著沈司晏,空氣中像凝固了似的,四周靜悄悄,隻剩下風兒輕輕吹過的細語。


    “哈哈哈……”不料,百裏延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邊笑邊拍著沈司晏的肩,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司晏啊司晏,你整天板著張臉,跟掛了‘生人勿近’的牌子似的,這樣哪還有姑娘敢靠近你的邊兒!”


    沈司晏輕咳一聲,神色一斂,那股子氣勢瞬間收斂。剛才那會兒,他自己也不明白,怎的心裏就騰起一股火氣。那女子,可不是這群人能隨意談論的!她是那樣耀眼的存在,這些人……哪個配得上她!


    “真是浪費了你這張好麵孔,隻要你勾勾小指頭,多少人排隊等著貼上來呢……論京城裏的英俊瀟灑,容貌出眾,誰也比不上你。”百裏延邊說邊伸手往沈司晏臉上探去。


    沈司晏抬眸,一把擒住七皇子的手腕,緊緊扣住,分毫未動。


    “……”


    隨後,他微微一笑,眼簾低垂,眼底的寒意悄然退去,如同冬雪遇春陽,深邃的眸子裏竟也浮現出一絲暖意。這樣的他,簡直讓人難以自拔。


    遠處的女子們見狀,一個個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沈司晏鬆開手,壓低嗓音,冷冷說道:“無需我勾動手指,哪怕隻是一個微笑,也足夠吸引眾人的目光。”


    “包括她?”百裏延順勢望去,目光正好落在葉紜姿站立的地方。


    沈司晏微愣,旋即默然。葉紜姿此時的目光清澈明亮,望向他時平靜無波,仿佛他不過是擦肩而過的尋常人,那般的淡然。


    在葉紜姿眼裏,人的外貌不過是身皮囊,死後皆歸塵土,不必過分介懷。


    “哎呀,這事兒嘛,可就不好說咯。”沈司晏悠悠地說道。


    “嘿嘿,來來來,幹杯!這梅花釀可是相府的寶貝,我特意搞來一壇子,咱倆痛快喝一場!”百裏延往碗裏斟滿了酒。能跟他同桌對飲的,就隻有沈司晏,其他人隻能眼巴巴看著,誰也不敢湊過來。


    ……


    另一邊,眾人竟都沒留意到葉子如不見了。


    其實在大夥兒從正廳移到梅花台那時,葉子如就被府裏的仆人悄悄請到了別處去。


    葉子如捏著手絹,臉白得像張紙。


    眼前站了個冷冰冰的官差,眼神跟刀子似的:“葉小姐,我再問一遍,你當真不認識那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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