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趙長福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似的,呆呆地杵在那兒,好半晌,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摸摸這小寶貝。他滿臉激動,看著孩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是三姨娘的孩子……”


    趙長福顫抖著手,想摸又不敢摸,突然想起什麽,眼神變得疑惑,直勾勾地盯著葉紜姿,“三姨娘的孩子,怎麽會被大小姐您給帶出來了?”


    葉紜姿輕輕拍著孩子,慢悠悠地說:“全京城都知道,葉府的大夫人,十多年前生了閨女後,就沒再生過,葉老爺心裏念著,各種辦法試了個遍,也沒能如願。外人都誇葉老爺情深意重,寧願不要兒子,也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到這裏,她心裏更冷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扯淡!


    其實啊,老爹隻是怕蘇家的勢力,才不敢再娶,背地裏早就金屋藏嬌。


    葉紜姿瞥了趙長福一眼,冷笑一聲,“三姨娘,作為大房唯一的妾,懷上了,如果這一胎是男孩,那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說不定將來葉府都得她兒子接班。”


    趙長福聽了,身子一晃,臉色鐵青。


    “可惜啊!是個丫頭片子。”葉紜姿輕輕吐出這幾個字,伸手摸了摸孩子白白的小臉。


    “她犯的錯太多了,葉老爺鐵了心要把她趕出府,她接連受打擊,嚇得早產,生了孩子。可一看是個女孩,就想到,如果不是男孩,那就是死罪啊。”


    “所以她想了個歪主意,和產婆合夥,找個男娃來調包。”


    “不……不可能……”趙長福不敢相信,三姨娘怎麽這麽狠心,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顧!


    “今兒個晚上,我看到產婆偷偷摸摸把孩子抱出去,就截了下來。”葉紜姿把孩子遞給了趙長福,趙長福顫抖著手接過,看著這白白淨淨的小臉,身子都軟了。


    這眉眼,簡直就是三姨娘的翻版。


    “你如果不信,可以去問問李婆子,這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長福半天說不出話來,心裏滿滿的失落和絕望。懷裏抱著的小寶貝這麽乖巧,三姨娘卻因為她不是男孩,就狠心拋棄。


    “婉兒,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為什麽?為什麽要拋棄我們倆的孩子……”


    人總有個把軟肋。


    趙長福對三姨娘那是沒得說,不管什麽要求,上刀山下火海都給她辦妥。


    三姨娘呢,冷血無情,隻當他是個棋子,對他愛答不理。隻要他在身邊,能幫她辦事,這就夠了。


    但現在,趙長福的心徹底涼了,碎成了渣。他緊緊摟著懷裏的小寶貝,完全懵了。


    三姨娘心裏根本就沒他這號人,就連親生骨肉都能丟棄,她就是這麽個冷血動物,從頭到尾就圖個榮華富貴,葉府夫人的寶座。


    趙長福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噗通一聲給葉紜姿跪下。


    “大小姐。”他嘴唇哆嗦,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和三姨娘的私情,那是死罪;他的孩子,更是罪孽深重。要是被葉老爺知道,他們倆鐵定得被亂棍打死。


    “大小姐,小的罪該萬死,死一萬遍也不冤,但是……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啊,求您高抬貴手,放過這孩子一命……”


    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但這會兒,他眼眶紅了,身子都在打顫。


    大小姐聰明絕頂,能把孩子送到他麵前,肯定是把事情查了個底朝天。他和三姨娘的奸情,想賴也賴不掉。


    現在,他隻希望能保住這孩子。


    葉紜姿輕描淡寫:“留下這孩子,不過是留個禍根,連親娘都不要她了,你還護著幹什麽。”


    “她……”趙長福聲音發抖,看著繈褓裏的小生命,“她是我的骨肉啊,這世上唯一和我血脈相連的人,就算三姨娘不要,我也是她的爹。”


    趙長福對三姨娘的情絲,算是徹底斷了。


    眼下,這繈褓裏的小寶貝成了他唯一的牽掛,他得護著。


    葉紜姿瞅著趙長福,嘴角輕輕一勾,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揭穿三姨娘,讓父親趕她出府,再奪回寵愛?不,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就算葉府鬧得天翻地覆,也跟她無關。她隻想盡快帶著老娘離開。


    老娘中毒不能拖,得趕緊找陶大夫解毒。


    ……


    “帶著孩子離開京城,永遠別回來,也別再見三姨娘,你做得到嗎?”葉紜姿冷冷地問。


    趙長福身子一震,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她,“大小姐……”


    大小姐這是要放他一馬?他幹的那些事兒,和葉府的姨娘勾搭,還害過大小姐,隨便拎出一條,都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沒想到大小姐竟要網開一麵?


    葉紜姿眼神冷得像冰,微微眯了眯眼。


    趙長福反應過來,猛點頭,“小的馬上滾,這輩子絕對不踏進京城半步,也不會再見三姨娘,大小姐的大恩大德,小的銘記五髒六腑,今後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這份恩情。”


    ……


    第二天,慶福樓換了新掌櫃,原來的那位不知所蹤。


    葉府看起來風平浪靜。


    葉紜姿用手捂著嘴,打著哈欠,滿臉疲憊。


    冷雪在旁邊看著,心想昨晚折騰了一宿,不困才怪。不過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麽要大發善心,放趙長福和那孩子一馬。


    這麽做對小姐沒半點好處,反而幫三姨娘遮掩了罪行,沒人會知道她調包嬰兒的事,更不會知道奸夫是誰。


    葉紜姿察覺到冷雪的眼神,猜到了她的心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爬得越高,摔得越慘。”她淡淡地說,搖著折扇,清風拂麵,好不愜意。


    她望向遠方,眼眸微眯,黑眸中閃過冷冽。


    三姨娘設計害她時,可沒給她留過喘息的機會,步步緊逼,在暗地裏使了不少壞。這次更是想毀了她的名聲。


    她不會再坐以待斃,別人既然要對付她,她就要加倍奉還。


    冷雪聽著她的話,總覺得語氣和大人有點像,都是那種決斷狠辣的類型。


    ……


    另一邊院子。


    三姨娘抱著孩子,滿臉慈愛,逗著孩子玩。


    一旁的葉子如臉色難看,幾次想開口,卻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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