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裏,一個人靠在柱子上望著遠方,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整個畫麵安靜極了,夕陽把他的臉蛋兒照得溫柔又好看。


    葉紜姿一看,愣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


    冷雪跟著走到亭子外麵就沒再往前。


    沈司晏聽見腳步聲,扭過頭來,眼神平靜又真誠,輕輕地落在她身上。


    “沈家主您等多久了?下次要是再托人傳話,至少得說個時間啊。”葉紜姿皺了皺眉頭,認真地說,她不想讓人白等,也不知道沈司晏一個人在這兒坐了多久,心裏頭莫名有點兒心疼。


    沈司晏直勾勾地看著她那雙烏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嘴角一揚,笑了。


    “沒多久,我也是剛到。”


    倆人並肩站著,一起望著遠方,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站在一起。葉紜姿從最開始的冷淡,到現在能平心靜氣地跟他相處。


    傳說中那個殺了自己全家的狠角色,其實心思細膩,性格溫和。他那麽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至少到現在他沒幹出什麽過分的事。


    葉紜姿用餘光瞄了瞄沈司晏,臉上表情挺複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沈司晏先開了口。


    “最近得多留意蘇府的情況,四皇子可能要對蘇府下手。”


    “四皇子?”葉紜姿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複了平靜,上輩子四皇子下令讓沈聿銘把蘇府給滅了,現在找麻煩也不稀奇,不過這一回,她絕不會讓在乎的人再受傷害。


    沈司晏看出葉紜姿心裏怎麽想的,看到她眼神裏的寒意,臉色也嚴肅了幾分,沒再多說什麽。


    “對了,沈家主還記得嫻妃被害的事嗎?”葉紜姿突然問。


    在青詩會上他們討論過這事兒。


    沈司晏偷偷瞄著她,琢磨著她為啥提這茬。


    葉紜姿臉色一變,說:“嫻妃是被人害死的,下毒的是另有其人。”


    沈司晏沉默不語,眼神平靜得像是早猜到了似的。


    “四殿下身邊有個易容高手,不僅能改頭換麵,還能變聲,偽裝得天衣無縫,誰也認不出來。”葉紜姿懷疑這事是百裏燁幹的,為了自己的前途和權力,這家夥啥事兒都幹得出來。就算是對自己親妹下手,也不在話下。


    “易容術?”沈司晏眼中掠過一絲異樣,似乎想起了什麽,表情更陰鬱了。


    要是百裏燁真有這麽個牛人,之前那些事兒也就說得通了。


    葉紜姿想起上輩子那女的撕下麵具的事兒,臉色都白了,身子微微顫抖。


    一想到百裏燁能往哪兒塞人都行,她就渾身發毛,誣陷蘇家叛國的事兒,肯定也是這樣暗地裏偽造證據陷害的。


    不然像蘇太公那樣的老狐狸,怎麽可能讓人輕易抓住把柄。


    她身體晃了一下,手也抖了起來。


    沈司晏想扶她一把,手剛伸出去,還沒碰到她肩膀,就在半空停住了,最後隻好攥成拳頭縮了回去。


    “你……沒事吧?”


    葉紜姿深呼吸,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說:“我沒事,就是想起些嚇人的事兒。不過……這次我絕不會再讓曆史重演。”她的聲音慢慢穩了下來,變得冷冰冰的。


    “沈家主你也得多小心點兒,那人的易容術簡直是登峰造極,就算沈家主你也未必能一眼識破。”


    “嗯。”


    沈司晏答應著,聽到葉紜姿關切的話,嘴角輕輕上揚。


    她會關心自己,還特意提醒要小心,這是不是說明她心裏已經有自己的位置了,開始下意識地信任自己了?沈司晏覺得此刻的感覺挺不錯的。


    “說到精通易容術的人,我還真認識幾個,隻要問問他們,應該就能查出那家夥的身份。”


    葉紜姿點點頭,回想上輩子的事,“那是個漂亮的姑娘,大概二十來歲,很年輕。而且右眼邊上長了一顆黑痣,仔細看就能發現。”


    再厲害的易容術,也不可能把痣也給變沒了。


    這顆黑痣,就是認出她的唯一線索。


    “我這就找人去辦。”沈司晏點頭應允。


    “麻煩沈家主了。”葉紜姿雖然不再防備沈司晏,還跟他成了隊友,但在打交道時,還是保持著一定距離,態度冷冷淡淡,好像他們之間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這輩子她沒嫁給沈聿銘,經過一係列的事情後,徹底斬斷了沈聿銘的念頭。


    即便如此,她心裏也沒給別人留位置,這輩子她隻想著報仇,保護家人,那些兒女情長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不會讓她再有半點牽掛。


    葉紜姿這麽想著,眼神堅定而清澈。


    她轉過頭,忽然發現沈司晏的臉離她很近,倆人的距離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她腦子一片空白,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腦袋裏一片空白。沈司晏長得真是俊俏極了,就像是冰雪雕刻出來的,找不出一絲瑕疵。


    兩人的臉越來越近,葉紜姿屏住了呼吸,愣在那兒不知道該做什麽。


    直到近到能看清對方的睫毛,沈司晏停了下來,伸手摘掉了她頭發上的一朵花瓣,然後慢慢退回到原來的位置。


    葉紜姿的心髒撲通撲通狂跳,完全不受控製,她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紅了,剛才沈司晏靠過來的時候,她竟然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這感覺真是太奇怪了。


    “你頭發上有瓣花……”沈司晏把手伸出來,讓葉紜姿看到花瓣。


    葉紜姿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謝謝。”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說完這話,她匆匆忙忙轉身就走,根本不等沈司晏說話,就像逃跑似的飛快離開了。


    沈司晏久久注視著葉紜姿離去的身影,眼神深邃。


    剛才那是他故意的,這花瓣是他之前摘下的,黃外亭周圍三裏地內連棵開花的樹都沒有,哪來的花瓣呢。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微笑。


    都怪這夕陽太迷人,把葉紜姿的臉映襯得溫柔又美麗,讓人挪不開眼。


    他靠近時,看到她那細膩的皮膚,還有被嚇到時瞪大的眼睛,像小鹿一樣靈動可愛,還有那微微張開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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