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聽見聲音以後趕忙開了窗,趁她開窗的功夫,窗外某個捂著手的人嗖地一下就鑽了進來。見他神情正常,手也沒斷。楚清這才斷定程易安是在誆她,她背對著程易安坐在床上,低著頭掉眼淚。


    “好了……”程易安見她哭,心裏有些著急了。原本就是想逗逗她,治治她這口不擇言的毛病,沒想到將人惹急了。


    “是我不好,不氣了。”抬手給楚清擦了眼淚,程易安將人抱到自己腿上坐著,“不哭了,護膚品都淌沒了。”


    楚清低著頭不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大過年的不能哭。”程易安低頭去親她,從眉心到下巴,一路吻著,“行了,不哭了,流這麽多眼淚多浪費紙啊……”


    “你,你自己說,以後兒子能不能不姓程!”楚清抽抽噎噎地,開始甩無賴。


    程易安見她終於願意理自己了,忙道:“行,兒子跟你姓。”


    “不要……”楚清委屈地給自己擦了擦眼淚。


    “好,不要。那你說姓什麽就姓什麽,姓麻,姓火,姓冒,姓薯片兒,都行。”


    第34章


    “姓麻,姓火,姓冒,姓薯片兒,都行。”


    “你兒子才叫麻辣燙!你全家都叫麻辣燙!”她被程易安氣笑了,約莫是自己覺得丟人,又將臉埋在他胸口,將一臉的淚水全數蹭到他的毛衣上。


    “全是鼻涕。”程易安皺著眉嫌棄她,一邊嫌棄,一邊又將袖子伸到楚清跟前給她擦。


    楚清還抽抽噎噎地,聽見程易安口袋裏的電話響了。她立刻老老實實地從他腿上下來,趴在沙發上等著。鬧歸鬧,遇到正事兒楚清還是拎得清的。


    “喂?”程易安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放在楚清頸後揉捏著。


    楚清舒服地閉了眼睛,往前挪了一步,將腦袋放在程易安的腿上枕著。


    程易安看她享受的樣子,低頭笑了笑。他記得以前聽人說,摸小狗或者小貓的下巴或者後頸,它們會覺得舒服,如今看來楚清也適用。


    “好,好,我知道了。”他很快掛了電話,見身邊的人歪著腦袋看著他,楚清主動解釋道,“麻大哥說讓我去他那兒拿櫻桃,說是黎菘早晨去水果店搬了兩箱回來。”


    聽他一本正經地說著麻大哥,楚清憋笑憋得肚子都痛。她直起身子來,拍了拍程易安的肩膀,“你去吧,麻易安。”


    程易安十分順從地接受了這個稱呼,“嗯,你去把剛才買的東西收拾收拾,等我回來帶你吃飯,麻清。”


    ……


    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晚上,為了晚上守歲,楚清年三十一直睡到了十二點才起來。她醒來之後洗漱完就坐在床上嚼薯片。院子裏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程易安,估計是找程易笙喝茶下棋去了。


    大年三十中午是沒有午飯吃的,這個程易安前幾天就跟她說過。吃完一袋薯片以後,楚清舔了舔手指,然後收拾東西去浴室洗澡。她吹完頭發後,簡單護了膚化了個淡妝,程易安就回來了。


    “走吧,快開席了。”程易安剛剛貼完春聯,就回來接楚清了。


    兩個人到了餐廳,冷碟剛剛上桌,程易笙手裏照樣捧著那隻小豬佩奇的熱水袋,時不時張嘴吃下黎菘遞過去的鬆子。


    “爺爺呢?”程易安沒見著老爺子。


    程易笙頗為嘚瑟地嚼著嘴裏的鬆子,口齒不清道:“打扮呢。”


    程易安白了他一眼,沒理。這恩愛也秀得太過了,一顆鬆子能吃得口齒不清,不知道他什麽毛病。


    沒一會兒,程筠遙帶著黃繆進來了。


    “爸媽。”


    “叔叔阿姨。”楚清忙著打了個招呼,長輩入席以後多少有些拘謹。


    “小劉,開席吧。”很快,老爺子也拄著拐杖從門口進來,手裏拿了隻暖爐,招呼著大家動筷。


    下午五點,年夜飯開席。涼菜、炒菜、熱菜上過了三輪以後,撤了飯菜,上茶水幹果。


    然後,開始了程家每年固定不變的節目,背湯頭歌。


    “來,小笙,給你弟弟打個樣。”程老爺子從袖口裏拿了一疊紅包出來放在手邊,隨意說了一句,讓程易笙接著往下背。


    程易笙清了清嗓子,順著老爺子的話接下去。全程氣兒都不換,一個磕巴都沒有,可見是從小下的功夫。


    楚清目不轉睛地看著程易笙,心想就算是她小時候背得最順的那篇《出師表》,也比不上程易笙的這湯頭歌來得滾瓜爛熟。


    “好,小安,接下去。”老爺子又將目光轉向了程易安,囑咐道,“你未來媳婦兒看著呢,別丟人。”


    程易安偷偷抓著楚清的手,不緊不慢地張嘴。


    跟程易笙那種口齒不清,故意炫技一樣的背書方式不同。程易安背書就跟他這個人一樣,溫溫地,句子說得順暢,語速適中,可又讓人一聽就覺得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


    程老爺子揚了揚手裏的紅包,示意幾個小輩過去拿。程家的傳統成年未成婚生育的紅包照給,結了婚就直接給下一代。


    “謝謝爺爺。”程易笙拿了紅包以後直接轉手給了黎菘。


    黎菘甜甜地跟老爺子道了聲謝,然後美滋滋地回了座位。


    輪到了程易安和楚清二人,程老爺子直接將手裏剩下的兩個紅包直接都給了楚清。他又指了指程筠遙夫婦,好心提醒道,“去,那兒還有。”


    程易安將楚清拉到了自家爸媽麵前,提醒二人道:“我記得去年給大嫂的是媽的那隻羊脂玉鐲。”


    黃繆笑著從包裏拿了個紅絲絨的布袋子出來,遞給楚清後還玩笑道:“我們家老二現在倒是活潑了不少,都是小楚的功勞。”


    楚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後道:“謝謝阿姨。”


    “老二現在這個嘴能說得很了。”程易笙也附和道,“上次瞧見他跟巷子裏的大黃嘮了半天嗑。”


    程易安隨手拿了顆花生,轉身往程易笙身上扔,“總比你自己跟自己下棋還嘀咕個不停地好。”


    “爺爺爺爺,你看看……”程易笙將地上的花生撿起來剝了丟進嘴裏,跟老爺子告狀。


    “小安小時候背湯頭歌,背不出來,我問他為什麽不背也死強著不說,可沒少挨打。”程老爺子笑眯眯地捧著保溫杯喝水,這會兒已經快八點了,他有點犯困。


    “弟妹啊,改天把爺爺那把戒尺拿給你看看,紫檀的,小時候專門用來打他手心的。”程易笙見程易安黑了臉,更加起勁兒了,“錯一個字抽一下,錯一個字抽一下……”


    楚清一聽就想到了程易安小學時候寫的那篇《我的哥哥》,作文裏寫哥哥小時候背湯頭歌,背錯字被爺爺打手心。誰知道居然是他自己的真人真事,寫進作文裏還替換了主人公。


    楚清揶揄地側頭看了一眼程易安,後者不自然地低頭剝著砂糖橘。


    程易安隻剝不吃,小小的嬰兒拳頭般大小的砂糖橘放了一排,還是按大小個兒排的。


    楚清拿起來直接整個兒地往嘴裏塞,塞到第五個的時候就被程易安攔住了,說是吃多了上火。


    春晚開場舞結束了以後,程老爺子和程筠遙兩夫妻就先回了房間休息,小輩從餐廳轉至各自房間裏守歲。


    程易安記得去年的除夕,程易笙吃完年夜飯就早早帶著黎菘回房了,三個長輩也各自回房休息。他一個人落單,自己跟自己下了一夜的圍棋。


    “我們先走了。”不到九點的時候,程易安搶先起身。


    楚清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某個新晉男神,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等我看完這個……”


    程易安無奈,隻能坐下來等著。等那個男人一下場,他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楚清的手就往外走。


    “幹嘛呀,我還沒看完呢。”楚清有些不樂意了,大過年的這麽早睡覺做什麽。春晚剛剛演了幾個節目而已,最重要的是黎菘帶過去的辣條真的很好吃,她還沒來得及問牌子呢。


    程易安直接將楚清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她那房間的床小,兩個人睡著多少有些擠得慌。楚清又是睡覺極其不老實的,他昨晚差點兒被楚清從床上踹下去。


    楚清也樂意跟他回去,客房沒有電視,她記得程易安的房間是有的。


    一到臥室,楚清迫不及待地衝到電視機前麵打開電源。


    “誒?怎麽沒有信號?”電視藍屏,閃著無信號三個大字,她抓著遙控擺弄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畫麵。


    程易安從外麵進來,徑直走到電視機旁邊拔了插頭,解釋道:“欠費。”他從來不看電視,後來就幹脆沒再續費。


    楚清一聽,氣呼呼地叉著腰,“電視不讓看,東西不讓吃,你說吧,這麽早把我帶回房要做什麽?”


    程易安回身將門關上,又熄了燈,“做點大晚上該做的事情。”


    第35章


    “做點大晚上該做的事情。”


    楚清一聽,大晚上該做的事情……她突然紅了臉,緊張害怕之餘又多了些臉紅心跳。


    這個問題前幾天林襄還特地跑家裏問過她,得到否定答案以後林襄百思不得其解。賊兮兮問了句老程怕不是性冷淡吧,被楚清滿屋子追著打。


    如今看來,程易安竟是這個意思。


    旁的人都是元旦前跨年去酒店,他挑了個除夕,勉勉強強也算是傳統之中的浪漫。


    “我,我先洗個澡。”楚清推開程易安想出去,剛走了兩步就被人攔住了。


    “你下午不是洗過嗎?”程易安開了床頭的一盞小台燈,開始解襯衣紐扣。


    楚清舔了舔嘴唇,征求他的意見:“那,那……不洗了?”


    “嗯。”程易安脫了襯衣,從衣櫥裏拾了件工字背心穿上,又開始脫褲子。


    楚清愣在原地,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她看電影裏,人家都是先親親抱抱什麽的再脫,怎麽到了程易安這兒跟例行公事一樣?


    聽見程易安輕聲地打了個哈欠,楚清更憋屈了,這人還困上了。


    楚清默默地脫了外套和毛衣,然後脫外褲。她穿著棉毛衫掀開被子進去,凍得直哆嗦。腹誹著程易安這個人一點覺悟都沒有,都不知道幫她暖一暖被窩。


    楚清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拽著被角閉上了眼。身邊的人翻了個身,然後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冷嗎?”程易安知道楚清以往都是墊著電熱毯睡覺的,怕她凍著。


    “冷……”楚清往裏頭縮了縮,也轉了個身麵朝著程易安,弓著身子往他懷裏鑽。她剛抱到了程易安的腰,誰知道他突然坐了起來。


    程易安將楚清的手拿開,然後起身道:“你先睡,我去給你灌個湯婆子。”


    “不用了吧,你……”楚清沒攔得住他,十分挫敗地躺在床上。


    程易安拿了熱水袋回來,他給楚清掖好了被角,然後平躺在床上,“睡覺。”


    他今天早上五點就被程易笙叫起來給廚房幹苦力去了,剁了一上午的骨頭,渾身都快散架了。程易笙先前飯前同他嘚瑟,說是下午媳婦給他按摩了,覺著神清氣爽。程易安可就不行了,又困又累,跟值了三天夜班一樣。


    直到聽見程易安平緩而又均勻的呼吸,楚清才敢相信他嘴裏說的“晚上該做的事情”真的是睡覺。


    可她是準備守歲的,如此一來就十分尷尬了。悄悄掏出了口袋裏的耳機,楚清用pad打開了春晚的直播。手裏握著手機刷微博的段子,連笑都不敢出聲,隻能咬著被角。


    一直到李穀一老師的《難忘今宵》唱完,楚清才關了手機。她揉了揉肩膀緩解酸痛,然後伸手去拿眼藥水。剛剛滴完閉上眼睛,身邊的人就醒了。


    程易安一睜眼就看見楚清用紙巾擦眼淚,嚇得覺都醒了,他連忙撲上去,問道:“怎麽了?”


    楚清睜開眼睛,眼淚混著眼藥水往下淌,“什麽怎麽了,你醒了?”


    程易安皺著眉,用手給她擦眼淚,“不高興?”雖然他也不知道楚清為什麽不高興,可聽姚宇成說女人都是敏感的,動不動就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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