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也隻剩下她利用畫皮幫人辦事這一個黑點了。


    畢竟她披著畫皮打過群架,把街頭小流氓扒光了凍上半宿也是常有的,雖然跟她的同類們相比,實屬小巫見大巫,但調查局非要治她的罪,說她破壞國家和諧,似乎也成立。


    木蕭默默歎了句倒黴——調查局的人平時肯定不會這樣吃飽了沒事幹,沒準她是恰好趕上了年底瘋狂抓妖湊業績。


    江近卻一副沉吟的模樣:“唔,家裏還有個金盆?哪來的?”


    木蕭瞪了大眼:“……我沒有!”


    她深深吸了口氣,誠懇鞠躬:“總之來騷擾您是我的不對,您放心,今天起我馬上圓潤地滾走,打擾了!”


    說完,一矮身子,就要往邊上撤。


    誰知江近卻早有準備,腳下邁了一步,就將她的生路封得嚴嚴實實:“我發現,你挺貧的啊。”


    他說什麽,木蕭都一律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敢當不敢當。”


    “行了,你有什麽錯?”江近看出來她東拉西扯的本事,不打算跟她迂回了,“有也是我慣的。”


    木蕭:“……”


    這位青天大老爺,說話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有歧義啊?木蕭想了半晌,最後隻幹巴巴地問:“那還放任我接近你?”


    是想來個貓玩老鼠嗎?


    “因為你看起來很可愛。”江近不緊不慢地說。


    木蕭差點被驚得咳嗽起來。


    她沒聽錯吧?


    調查局的人,說她很可愛?哪裏可愛?


    “木蕭,我找你找了很多年。”


    江近忽然彎腰靠近,氣息直逼她的鼻尖,眸光撞進她的眼底,頓了一兩秒,他直起身子,“你隻需要知道這一點。”


    他的語氣緩而輕,每一個字卻都沉甸甸的,叫人一聽就懂。


    木蕭卻登時臉色大變,立即擺出一張“草民冤枉”的哭臉來,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示意他不要靠近:


    “找我?找我幹什麽?我一直都有好好做妖,尊老愛幼,遵紀守法,過馬路走斑馬線,開車不闖紅綠燈,再守規矩沒有了,請大人明鑒呀!”


    江近:“……”


    裝傻倒是挺厲害,真想捏捏她的臉,把她的畫皮揭下來說話。


    他歎了口氣:“木蕭,我不和你開玩笑。”


    木蕭訕訕地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表麵裝傻耍寶是一回事,都是為了應付眼前的狀況,不叫他深入說下去。


    她心裏卻一清二楚,剛才江近說話的語氣,任誰都聽得出話裏的深情。


    隻是她絞盡腦汁也沒能想起來自己和他有過什麽交集,當下在心裏打定了主意——隻要江近一放她回家,她就立刻卷鋪蓋跑路。


    作者有話要說:  江近:嗬嗬,休想。


    第36章 三十六樣


    隻是, 該怎麽讓他放自己回家呢?


    雖然江近剛才明確表示了會送她回去,那意思聽起來還挺真的。但為免節外生枝, 當然是越早離開越好。


    與此同時, 江近也在思考一個問題——他是一鼓作氣,幹脆表個白讓她驚到底, 還是給她留個喘/息的機會?


    思索兩秒, 他有了結果:“其實,那些樣子我一個都不喜歡……”


    熟料, 話剛說一半,被對方舉手打斷:“報告大人, 我小區有門禁的, 是不是可以……”


    眉眼裏全然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說話卻完全不顧時機。不看也知道是裝出來的。


    扯你的謊。


    江近沒忍住瞪了她一眼。


    木蕭無辜地縮起頭,決計當一個烏龜,回避著他的目光。


    僵持半晌, 江近妥協,他點了點頭:“走吧, 送你回去。”


    階段性勝利。


    木蕭淺淺吸了一口氣,跟在他身後。她懂得談判桌上的道理,答應現在就送她回去, 代表江近讓了一步,接下來,她應該也讓一步,避免太得寸進尺, 招致反效果。


    所以,她沒再拒絕江近,跟著他往車庫走。


    “我來。”


    到了車庫,木蕭習慣性地要上駕駛座,卻被江近叫住,“先前是跟你鬧著玩,現在怎麽好叫你開車。”


    敵我實力差距懸殊,他說什麽,木蕭均是想也不想地照辦。她拉開副駕駛車門上車坐好,再仔細回憶江近的話,才覺出不對來——現在為什麽不能叫她開車了?


    要說先前是上下級關係,她開車是天經地義;可如今論地位,也還是她低人一等啊。


    越想越詭異,木蕭係上安全帶,忍不住開口:“為什麽呀?”


    江近一手搭在方向盤上,車窗徐徐落下,外麵的燈光投近來,漸漸鍍亮他的側臉。他瞥了木蕭一眼,像帶著無可奈何的氣:“不為什麽。”


    木蕭瞬時一個哆嗦,脊背都不由得挺直了——江近的氣壓突然變得好低,跟剛才在臥室裏完全不一樣。


    是她惹到他了嗎?


    求生欲使木蕭展開思索,她不確定地問:“你在生氣嗎?”


    “表白一半就被打斷,”江近在車窗上支肘看她,“還不允許我有點情緒?”


    木蕭:“……”


    大腦空白了片刻。到此時此刻,她也不信江近是跟她來真的。


    完全沒理由啊。再說他看上的到底是哪張臉?


    “在清吧那天,沒能留下你的聯係方式。導致後來我想,不能靠虛無縹緲那點緣分,還是應該主動一點。”江近說。


    貿然接近,或許她會一跑了之,反而得不償失,不如叫她主動過來,不管用的哪張臉,隻要人在身邊,對他就有利。


    今晚,木蕭會發現他的身份,其實並不在計劃之中。


    一開始不知道她發現了什麽端倪,要借灌酒百般試探,江近也就隨波逐流,配合她走了一場。直到後來在沙發看到小絨球明顯被動過的後腿,江近才明白木蕭今晚的舉動是因為什麽。


    讓她誤認為自己是個妖怪,不如直接亮明身份。


    於是他按亮了臥室的燈。


    木蕭的驚訝是意料之中的,但意料之外,還有她眼底叫人無法忽視的、深深的恐懼。雖然她不肯表露出來,但到底難以控製。


    她很怕他。尤其是目光落在那件黑色風衣上的時候,反應更加明顯。


    江近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摩挲了一下,神色不易察覺地沉了下來。


    巫白的口供裏,趙和疑似木蕭的那個人十分親密,但木蕭又十分害怕調查局的風衣……所以,趙到底對她做過什麽?


    -


    車裏的悶氣散得差不多了,江近才關上車窗,有條不紊地發動汽車。


    他氣定神閑,木蕭卻急得不行,生怕他一念之下反悔,車子又掉個頭回去了。


    江近也真是,年紀輕輕不飆車,當什麽模範司機,居然開得這麽慢。


    木蕭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看著看著,忽然聽到他說:“公司還去嗎?”


    木蕭下意識地搖頭,江近低低說了聲:“也好。”


    他似乎真的不打算對她做什麽。


    “你是……調查員嗎?”木蕭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跟他搭話。


    大概是還沒有適應身份的轉變,木蕭潛意識裏,仍然覺得他是“江總”。


    也大概是因為,她的“小動物天敵探測係統”並沒有對她發出警報。


    她直覺眼前的男人並不危險。


    “我是局長。”男人淡淡地說。


    木蕭兩眼放光,拖長了音,“哦”了一聲:“厲害呀,我一直特別崇拜你。真的。”


    哪家的妖怪會以道士為偶像?


    這不實的馬屁讓江近心生煩躁,油嘴滑舌、三句裏蹦不出個真話的心上人也讓他無可奈何,車裏的氣溫以體感可知的速度迅速下降。


    木蕭被冷了個哆嗦,心道莫非她這馬屁是拍到了馬腿上?


    還以為誇誇他能讓他開心點,高抬貴手呢。


    她不再說什麽添亂,乖乖閉嘴。


    話說回來,原來他就是那個眾妖咬牙切齒的臭道士。


    完全不像啊。


    從外貌,到性格,到氣質,到談吐言語,絲毫不像會把妖怪吊起來放幹血的人。


    比起調查局局長,他還更像霸道總裁一點。


    等一下……


    調查局局長……


    木蕭的手指顫顫巍巍地搭上了車門,想心一橫就踹門而逃。


    至此,她那慢半拍的神經才終於反應過來——


    夭壽了,她居然跟調查局局長坐在一輛車上!


    “木蕭,我希望你知道,”江近的聲音在這時候響起來,木蕭一愣,偏過頭去看他,見他依然目視前方,“這是我第一次跟人表白。”


    木蕭好不容易鬆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所以答應還是拒絕,都給我個準話。”


    車內一時寂靜,連循環播放的歌曲都恰好唱到了結尾部分,隻餘幾個嫋嫋的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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