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柏川鬆開黑色西裝的外套扣子,兩條大長腿半伸交疊,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剛坐下,就被徐煙塞過來一杯茶。


    看著自己手上這杯裏麵飄著幾朵花瓣、揮發一股香氣的紅色玫瑰花茶,蔣柏川嘴角抽搐。他看起來像是會喝這種東西的人嗎?


    “你今天從帝都趕回來一定累了,要不我給你按摩一下?”徐煙端著溫柔可親的笑容,斟茶遞水後又十分貼心地問。


    說是要給自己按摩,坐著的姿勢卻一點沒動,分明隻是嘴裏討巧說說而已。蔣柏川內心有些挫敗,看著徐煙的笑靦,眼裏半是無奈半是寵溺。


    “我聽趙經理說,這兩天時間,酒店在網上的口碑就下跌了不少。”蔣柏川輕咳一聲,理了理臉上的表情,嚴肅的問。


    該來的終於來了。徐煙下意識正襟危坐,接受他的問責。


    “對不起。”徐煙弱弱地道歉。這都是自己和水晶的原因,才導致網上的噴子遷怒酒店。


    “為什麽不告訴我?”


    徐煙以為他會問為什麽要在微博傳那些照片,而不是問為什麽不告訴他。但這個問題更加難回答,她吞吞吐吐的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蔣柏川輕歎一聲。徐煙在打電話時不主動說,甚至不敢回酒店住,這些事說到底是她對自己的不信任。


    “我說過,你在這個家裏可以做任何事情,你是這裏的女主人。”


    這裏的女主人?徐煙愣了愣。她從未想過做這裏的女主人,她一直當自己是借住在這裏的。


    看到她回避的眼神,蔣柏川臉上表情難辨,線條分明的下頜緊繃,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室內的氣氛突然陷入寂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徐煙挺直腰背坐著也沒有打破沉默。


    “啊!”可能是神經繃緊的緣故,突然感覺肚子被用力踢了一腳,徐煙疼得驚呼出聲。


    蔣柏川忙湊上前扶著她,有些慌亂:“是肚子痛?我們去醫院!”


    徐煙拉住他的手,搖頭:“不是,好像是寶寶在踢我。”


    徐煙自己也不是很確定,於是拉過他的手掌放在剛才疼的地方。似乎是父親與孩子血脈之間的呼應,蔣柏川的手一放在肚皮上,寶寶又踢了一下,正中他的掌心。


    “真的動了。”


    蔣柏川一臉驚喜,平日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這一刻被激動替代。孩子與自己的互動,令他心裏變得柔軟,此刻的心情感覺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徐煙微笑著點頭,欣慰地摸著肚子。寶寶真是媽媽的好孩子,這一次胎動來得真是時候,非常及時地化解了剛才的局麵。


    有了孩子的調和,蔣柏川臉色柔和了許多。


    “孩子很快就要出生,我們要找時間把家裏弄一個兒童房出來。”


    徐煙不敢告訴他自己心裏想的,隻能一昧地迎合他的說話。


    “醫生有說是男孩還是女孩?”蔣柏川的手掌依舊放在徐煙的肚皮上輕輕撫摸。


    “啊?查性別是不允許的。而且女孩子也很好呀。”徐煙皺皺小鼻子,以為蔣柏川重男輕女地希望是男孩子。


    這時的倆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緊緊依在一起,徐煙的小身子還半倚半靠在蔣柏川的懷裏。


    蔣柏川好笑地摸摸她的發頂,“我隻是在考慮要把兒童房刷成什麽顏色。不過,第一個孩子是哥哥,第二個再生個妹妹不錯。”


    “你這是重男輕女嗎?”徐煙嘟著嘴巴,不滿地問。她就喜歡女孩子,可愛又懂事,還能給她穿各種小裙子。


    徐煙沒意識到的是,此時的她應該反駁不會和蔣柏川生第二個孩子才對。


    第二十七章


    才說起要給孩子提前準備兒童房, 蔣柏川當晚就迫不及待地開始規劃起要把哪個功能房騰出來。房子的麵積很大, 臥室、書房和客廳占了主要空間,能空出來的隻有一個不常用的小書房, 裏麵隻有蔣柏川堆放的文件和書籍。


    次日上午,蔣柏川便派人上來把小書房裏的東西全部搬到大書房去,沒有了原來的幾個書櫃, 房間一下子變得寬闊亮堂起來,看上去並不小, 起碼比當初徐煙在小區租的房間大。


    因為不知道孩子的性別, 房間便沒有重新刷漆, 但裏麵的裝飾卻是改頭換麵,全變成了兒童專用的。小小的單人床鋪上柔軟的床墊,上麵有十分童趣的枕頭和被子,床頭上是卡通的掛件,櫃子裏堆著可愛的小熊公仔, 以及連窗簾都是十足的兒童風格。


    蔣柏川的興致很高, 熱愛工作的他罕見地沒去工作, 而是專門留在家監工。


    這套房從他住進來就是以單身公寓為設計藍圖,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從主臥搬去次臥,更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這裏還會需要從中裝修出一個兒童房來。


    而這一切的變化,蔣柏川卻感覺不錯,甚至甘之如飴。


    看他興致勃勃的樣子,徐煙隻能端著笑容佯裝同意他的做法, 其實心底一直在打鼓。


    她不敢想象當蔣柏川以後知道自己從開始就沒打算留在這裏時的反應。會暴怒,或者恨?


    殊不知,蔣柏川早在徐煙搬進來不久就在知道了她的想法。


    蔣柏川的改造不算大刀闊斧,但搬抬東西的工作人員在酒店裏不斷上上下下、進進出出,酒店內部的人誰也抑製不住好奇心,所以大部分酒店員工都知道住在頂層的那位神秘的蔣先生在裝修兒童房了。


    當然,這些人中自然也少不了在酒店餐廳工作的李穎怡。


    自前兩天徐煙對李穎怡說過那番話後,徐煙就再沒見她出現在自己眼前。舊日姐妹相稱的倆人卻因一個男人反目成仇的戲碼,徐煙那天其實也不想提起,但李穎怡偏不該在水晶的事上添油加柴。


    許是兒童房人盡皆知的原因,在某天,多日不見的李穎怡專門把徐煙堵在了電梯裏。


    李穎怡一進了電梯就站徐煙側邊,不用想就知道是衝誰來的。但她進來了卻沒有說話,也沒有之前的惡意滿滿的嘲弄,反倒是在憋著話。


    徐煙斜眼瞥了她一眼,故意不問她,就看誰忍得久。


    李穎怡眼望著電梯一層一層地往上走,心裏在糾結。


    當年的事,她承認是她固執了。自己喜歡的那個學長現今早就不知道在哪個城市生活,甚至有可能已經結婚生子。就連李穎怡自己在後來也交過男朋友。徐煙說得對,是她一直在耿耿於懷。


    再一個,徐煙信息泄露的事即使不是她說出去的,可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在被徐煙說了一通後,李穎怡的確覺得自己有錯,所以後來曉琳姐再來找自己的時候,她也沒有和曉琳姐多說什麽。但要她道歉也是不可能的。


    酒店裏這兩天對蔣柏川議論紛紛,標準的高富帥、富豪巨子竟然無聲無息有了孩子,甚至在揣測他的另一半也就是徐煙長什麽樣子。


    李穎怡聽到這些的時候,原本褪去不少的嫌棄又漲回來,特意找了機會來警告徐煙。徐煙別以為勞師動眾地給自己準備了兒童房,她的地位就牢固了。


    深吸了一口氣,李穎怡轉過身,惱怒著臉對徐煙說:“隻要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蔣家的,就不可能進蔣家的門,徐煙你死了這條心吧,你不可能變成我的表嫂嫂的!哼!”說完,李穎怡快速按停下一樓層的按鈕,電梯門打開就走了出去。


    對方說話像機關槍一樣發射而舊日寸光來,讓人完全無法打斷。看到她氣鼓鼓地離開,徐煙都有些懵。


    徐煙怎麽感覺李穎怡這一番話不像是來警告,反而像隻是來提醒她的呢?


    搖了搖頭,徐煙沒把她的出現和說的話放在心上,她這兩天忙著呢,哪有空閑時間想多餘的事。


    自上次6月的電商購物節後,最近又迎來了一年內最重大的購物狂歡節雙十一。11月11日的光棍節是網友們等待的日子,也是電商店主們忙碌和狂歡的日子,人這個節日離現在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


    光棍節起初是單身狗的節日,逐漸就演變成了所有人的購物逛歡節。到後來,大家巧立名目的心思已經心照不宣了。


    上一年的雙十一徐煙小賺了一筆,今年她卻有心無力,隻能放一些優惠券回饋顧客。


    “扣扣扣”徐煙聽到裏麵的人有回應後,才推開半掩著的書房門。


    蔣柏川從文件裏抬起頭,工作狀態時的嚴肅逐漸褪去,望著徐煙像個小孩子一樣趴在門框邊往裏麵看。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電腦嗎?”徐煙看到蔣柏川並沒在用,他桌上的電腦還是息屏的。


    因為店裏和以前家裏的電腦都是台式的,一時間搬不過來,可徐煙要在這兩天把店鋪上的衣服整理上架。店裏又不能久待,她隻有求助於蔣柏川,暫時借用他書房裏的電腦。


    蔣柏川當然答應,什麽原因也沒問,還貼心地幫她搬了凳子過來,讓她坐著用電腦,而自己則坐在旁邊繼續處理公事。


    書房裏,倆人各自忙碌,鼠標點擊的聲音與文件翻動的響聲竟異常的和諧。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蔣柏川手頭上的文件終於處理完。他揉了揉眉心,放下簽字用的鋼筆,看向一旁的徐煙。


    徐煙此時正在想衣服上架時要填寫的寶貝描述,一副抓耳撓腮、苦思冥想的模樣,就差要咬手指頭了。


    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嘟嘴抿唇的,蔣柏川深邃清澈的眼裏溢滿了笑意。


    很快察覺到被人注視著的熾熱目光,徐煙一扭頭,眸子剛好撞進了對方那猶如群星點綴過的雙目。


    徐煙眼波動了動,裝作淡定地問:“幹嘛?”


    蔣柏川輕笑地搖頭,揚著低沉磁性的嗓音問:“在忙店裏的事?”


    說起這個,徐煙注意力很快被轉移,肩膀無力地垂下,歎息道:“對啊,店裏要參加雙十一。有個女裝類目的聚劃算,我想參加,但好像來不及了。”


    “別太累了,你的身體要緊。”


    “唉,我也想呀,可我還要養活我的店,一塊錢的利潤都不能放過。我可比不上你,揮揮手隨便幾百上千萬往來。”徐煙斜眼。


    蔣柏川失笑,又問:“要不我找人給你走後門?”


    徐煙好奇地瞪圓大眼,“你還認識他們的領導?”


    “嗯哼。”蔣柏川點頭。


    “我參加一次活動賺不了幾頓飯錢,你還想為我欠別人的人情?”徐煙眯起眼,不相信蔣柏川會做這種賠本生意。


    “當然是有條件的。”既然她如此提示自己,蔣柏川不為自己謀福利感覺都要對不起她了,於是順著她話。說完,他似笑非笑看著她,讓人猜不透心思。


    我可以救你爸爸,但你的人、你的身體必須屬於我!小說裏霸道總裁邪魅狂狷地對小白花女主說。


    徐煙打了個激靈,連忙揪住胸口的衣領,爾康手拒絕:“不了,謝謝您嘞。”


    蔣柏川被她逗笑,勾著唇角說:“我說的是你的一個吻。價值無價的人情換你一個吻。”


    對方說話時靜靜凝視著自己的臉和嘴唇,旖旎的氣氛讓徐煙心裏巍巍顫顫的,趕緊甩了甩頭恢複神智。


    “十動然拒,作為新時代的擁護者,我們要堅決維護市場等價交換的基本原則。”徐煙一副為他著想的模樣,“而且你這無價之寶的人情,我可不舍得你去欠。”


    “好吧。”蔣柏川失望地攤手。


    “鈴鈴鈴……”桌上的手機及時響起,徐煙看到上麵顯示的名字頓了頓,而後接起。


    電話一接通,那頭就傳來哭泣的聲音,徐煙看了旁邊的蔣柏川一眼,站起身往門外走:“喂,徐珠?”


    “我媽懷孕了!”徐珠泣啜著嗓子,大聲地說。“他們說要生下來。”


    徐煙一愣,皺眉:“你確定?”


    徐珠吸了吸鼻子:“他們還想瞞著我,我從櫃子裏看到醫院的診斷書了。”


    徐煙記得她親生父親今年都五十歲了,繼母就算不到五十歲也有四十多了吧?懷孕了竟然還想留下來。


    “他們都這麽老了,我讓他們打掉不願意,還告訴我說可能是兒子。嗚嗚嗚……”


    兒子?徐煙沉默半晌,說道:“你想怎樣?”


    “我不想要弟弟妹妹!我都這麽大了,等他們老了,誰來養小孩?我想讓他們打掉!”


    徐煙現在還挺著大肚子,聽不得這種話,眉心緊皺。


    “那你能怎樣?你和我說,我也做不了什麽。”徐煙淡淡的講。


    徐珠在電話那頭隻是嗚咽嗚咽地在哭。


    “徐珠,我隻能這麽和你說:你多為自己想想,好好學習,好好工作。”正如當初的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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