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想吃乳酪冰沙。”徐子安說道。


    二夫人嗔了兒子一眼:“今天你大伯歸家,丫鬟婆子忙的團團轉,哪有空給你做乳酪冰沙。”


    “祖母……”徐子安可憐兮兮的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心都化了,就這麽一個寶貝孫子,能怎麽辦,寵著唄。


    “琥珀,你去冰庫取些冰塊過來做乳酪冰沙。”


    “是,老夫人。”


    徐子安眼珠一轉:“我不要琥珀姐姐去。”


    “我要她去冰庫取冰塊。”


    突然被點名,沈仙棠有些錯愕,她惶惶道:“小少爺,我剛來府中,不知冰庫在哪。”


    徐子安:“我帶你過去。”


    沈仙棠看向老夫人,“老夫人……”


    “你去罷,子安認得路。”


    “是。”沈仙棠咬牙,下意識的扭頭看向沈蘊意。


    琥珀突然開口:“老夫人,要不要我跟著?”


    徐子安扭頭朝琥珀吼道:“我隻想和她一起去,你是怕我吃了她嗎?”


    “隨他們去罷。”老夫人拍了拍琥珀的手,“子安怕是想和仙棠一起玩呢。”


    老夫人對孫子有極其厚重的濾鏡,在她心中,她的孫子天下第一好。


    沈仙棠躊躇不安的跟在徐子安身後,眼底流露出怨憤。


    到了冰庫,徐子安命人打開冰庫的大門。


    “你,進去取冰。”徐子安指著沈仙棠命令道。


    沈仙棠意識到徐子安沒憋好屁,立馬站在原地不肯動。


    “小少爺,奴婢鄉下來的,沒見過冰庫,不知道怎樣采冰,你找人個教教奴婢吧?”說完,沈仙棠的視線落在了一旁看管冰庫的婆子身上。


    徐子安臉色一變,拉著沈仙棠往冰庫裏一推,快速的將冰庫的門給關上。


    他拍了拍手,滿意一笑,餘光瞥見一臉驚恐的婆子,他威脅道:“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她自己貪玩藏進了冰庫,知道嗎?”


    婆子顫顫巍巍的應道:“知道了小少爺,奴婢什麽都沒看見。”


    徐子安昂首挺胸的走了,婆子看著冰庫的大門歎了口氣,奴才的命,不值錢。


    沈仙棠從冰庫上站了起來,她凍的打了個哆嗦,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眼底卻閃過陰翳。


    是的,像她這樣的人,最不值錢的就是命了。


    沈蘊意,徐子安,如果她能活著走出去,等她有能力那天,她一定會報複回去的。


    不知道在冰庫待了多久,沈仙棠渾身冰涼,緊緊的蜷縮成一團。


    徐遠洲回來了,老夫人十分高興,完全沒注意到沈仙棠失蹤了。


    琥珀欲言又止,根本找不到插嘴的機會。


    她便讓琉璃偷偷出去了一趟,琉璃跑去冰庫問了一下婆子,那婆子隨意扯了個謊就糊弄過去了。


    隻當沈仙棠貪玩,跑哪躲懶去了。


    徐遠洲連喝了幾杯烈酒,耳邊是母親催婚的話語,心中煩躁,他起身走了出去。


    “母親,我出去透透氣。”


    走在府中的林蔭小道上,想到這個季節府中冰庫中儲藏著凍楊梅,他便到了冰庫那邊。


    婆子顫顫巍巍的看著國公爺,心中害怕不已。


    “國公爺,有什麽事直接吩咐奴婢做就好了。”


    徐遠洲擺手,隨意道:“用不著你,我進去拿些楊梅解解酒。”


    說完,他打開冰庫的大門走了進去。


    門剛打開,一個小丫頭倒在了他的腳邊。


    婆子嚇得哆嗦的跪在地上。


    徐遠洲酒醒了大半,他看了婆子一眼,急忙把地上的小丫頭抱了出去。


    小丫頭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頭發上還有著冰碴子,整張小臉凍得慘白。


    沈仙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入眼的是一張剛毅冷峻的臉龐,意識到自己得救,沈仙棠終於忍不住哽咽著哭了出來。


    “怎麽回事?”徐遠洲陰沉著臉質問婆子。


    婆子哆哆嗦嗦的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二弟怎麽養的孩子?竟然養出這麽個心腸狠辣的東西,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訓那個臭小子一番。”


    沈仙棠抱住了徐遠洲的大腿,從婆子剛才的話語中得知救她的人是國公爺。


    “國公爺,求您別教訓小少爺。”沈仙棠帶著哭腔道,“老夫人疼愛小少爺,要是因為我小少爺挨了您的打,定會埋怨我的。”


    沈仙棠看得出來,眼前的國公爺與府裏的其他人不一樣。


    徐子安那麽小,就會說一個小丫頭沒了就沒了。


    但國公爺卻會因為徐子安草菅人命而憤怒。


    看著抱著自己的腿哭的泣不成聲的小丫頭,徐遠洲將人拉了起來。


    他橫了婆子一眼,“今天的事情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知道嗎?”


    婆子連忙道:“國公爺,奴婢什麽都沒看見。”


    國公府是國公爺的,她自然也該聽國公爺的話。


    徐遠洲把沈仙棠抱起避開人去了他的院子。


    徐遠洲喜靜,院子裏隻有兩個侍衛。


    “你們倆去廚房燒點熱水。”


    他把沈仙棠放到了院子中央,烈日炎炎,沈仙棠的手腳逐漸回暖,她吸了吸鼻子,心中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她抬頭看了眼國公爺,國公爺是個好人,以後有機會,他一定會報答他的。


    “你是老夫人房中的人?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徐遠洲給沈仙棠倒了一杯溫水,怕嚇著小丫頭,冷峻的臉龐盡量擠出一個笑容。


    沈仙棠抿了一口溫水,答道:“回國公爺,我是前陣子剛進府的。”


    徐遠洲點頭,他摸了摸沈仙棠的發頂,“你在院中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回老夫人房裏去,我會幫你教訓子安那個小混賬的。”


    他在外麵打仗保家衛國,他的侄子在京城視人命為草芥,這讓他怎麽忍得了?


    才十歲就如此歹毒,長大以後不得燒殺搶掠?


    沈仙棠惶惶不安的看著徐遠洲。


    徐遠洲明白她的顧慮:“放心,你就當做今天沒碰見我,我教訓徐子安也與你無關。”


    沈仙棠抿唇一笑,感激的跪下給徐遠洲磕頭:“國公爺對奴婢的救命之恩,奴婢沒齒難忘。”


    沈仙棠在徐遠洲的院子裏用熱水泡了個澡,等徹底緩過來後這才急急忙忙的回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仙棠回來了,子安說你拿完冰塊就不知道跑哪裏玩了,哈哈,到底是年紀小,正是貪玩的年紀呢。”老夫人調侃的笑道,臉上沒有絲毫不悅。


    沈仙棠鬆了口氣,沒有錯過沈蘊意眼底的震驚。


    等回到了屋子,沈蘊意走到了沈仙棠身邊上下打量一番,明明小少爺告訴她,沈仙棠被關進了冷庫。


    所以沈仙棠為什麽會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


    沈蘊意試探的問:“小少爺沒對你怎麽樣吧?”


    沈仙棠猛的抬頭與她對視:“你希望我怎麽樣?關在冷庫裏被凍死?沈蘊意,我好像沒得罪你吧?”


    沈蘊意捂住了沈仙棠的嘴巴,忙往門外看了一眼:“你胡說什麽呢?”


    沈仙棠抬起手臂掐住了沈蘊意的脖子:“你要是再與我作對,我就和你搶小少爺了,以老夫人對我的喜歡,把我賜給小少爺當個妾也是可以的。”


    沈蘊意臉色憋的通紅,她罵道:“不知廉恥!”


    “隻要你不再與我作對,我不和你爭搶小少爺。”沈仙棠鬆開了沈蘊意的脖子。


    沈蘊意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與她爭搶東西。


    沈仙棠現在年僅十歲,隻是一個討老夫人喜歡的小丫頭,可那又怎麽樣,以徐子安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就算徐子安把她給弄死了,老夫人頂多責罵幾句。


    沈仙棠隻能威脅沈蘊意,“從此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討好你的小少爺,我討好我的老夫人。”


    “好!”沈蘊意哼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她以後會是世子貴妾,沈仙棠隻會是個婢女,她要沈仙棠眼睜睜的看著她過著榮華富貴的好日子。


    沈蘊意走了出去,不一會就又走了進來,身旁跟著隔壁屋子的玲瓏。


    沈蘊意與玲瓏換了屋子搬到了隔壁屋。


    沈仙棠樂的清淨,她巴不得沈蘊意消失在她的麵前呢。


    國公爺在家待了三個月,這三個月徐子安過得不苦不堪言,白天練武晚上讀書,身上摔得青一塊紫一塊。


    老夫人雖然心疼但沒有製止,大兒子是家中的主心骨,遠洲樂意教養子安,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二老爺和二夫人雖然心疼,但終究沒說什麽。


    整整三個月下來,徐子安瘦了一圈。


    好在,國公爺又要去邊疆了,徐子安私下裏暗暗鬆了口氣,大伯實在是太凶了。


    臨行前一晚,沈仙棠來到了徐遠洲的院子。


    兩個侍衛見是她告訴了國公爺一聲。


    得到國公爺應允,沈仙棠進入了小院。


    “小丫頭找我有事?”徐遠洲穿著一身黑色錦衣,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的小丫頭。


    “國公爺,上次多謝您救我,我也沒什麽好報答您的,特地繡了這個荷包送您。”沈仙棠雙手捧著荷包奉上。


    荷包的圖案是天空中翱翔的黑鷹,倒是與徐遠洲這一身極為相襯。


    “好,謝禮我收下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徐遠洲接過荷包仔細看了一番,他的眼底帶著笑意。


    “嗯!”沈仙棠用力點頭,扭頭看了徐遠洲一眼。


    待沈仙棠走後,徐遠洲搖頭失笑,他一向不愛佩戴荷包,這荷包……


    他抬頭看了眼屋簷廊下的燈籠,將荷包掛於燈籠之下。


    ——


    六年後


    這幾年邊疆頻頻打仗,國公爺在邊疆待了六年未歸家。


    沈仙棠跪在老夫人腿邊為老夫人捏腿,如今,她是老夫人身邊最得寵的一等大丫鬟。


    沈蘊意雖然也晉到了一等大丫鬟的位置卻不得老夫人喜歡。


    但由於得府中小少爺的青睞,沈蘊意的日子不比沈仙棠差。


    老夫人笑嗬嗬道:“我娘家旁支有個侄孫過幾日進京考會試,會在我們府中借住幾日。”


    於嬤嬤:“老夫人,院子已經收拾好了。”


    沈仙棠捏腿的力道頓了頓,老夫人娘家旁支的子侄,名為林清學,外祖是江南一代的商人,家中富庶,且隻有這麽一個獨子。


    在今年即將到來的會試中,林清學考中了會元,又在殿試中奪得了狀元。


    劇情中,在借住國公府的這些日子裏,老夫人疼愛沈蘊意,想給沈蘊意找個好出路將她許配給許清學當妾。


    但沈蘊意不願意,徐子安得知後醋意大發,直接向老夫人說他與沈蘊意兩情相悅。


    老夫人最後成全了這兩人。


    林清學有能力有財力,前途不可限量,沈仙棠抿了抿唇,眼底閃過野心。


    她這樣的身份,當貴妾已然是高攀了,但她不在乎這些,她隻在乎榮華富貴。


    “仙棠,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老夫人和藹的拍拍沈仙棠的手。


    “是,老夫人。”


    沈仙棠回到了屋裏,如今她成了一等大丫鬟,一個人住一間屋子。


    而沈蘊意就住在隔壁的屋子內。


    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自己的臉,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若,即嗔視而有情。


    這是一張頂頂漂亮的臉,老夫人喜好長得漂亮標致的人了,時常因為她嬌豔的臉龐而誇讚她賞賜她,又因為她嬌豔的臉龐,每當徐子安來院中的時候,老夫人都會讓她避開。


    為此,沈蘊意嘲諷過她好幾次。


    老夫人雖喜歡沈仙棠的相貌,但不希望這樣貌美的人進她孫子的院子禍亂後宅。


    而沈蘊意冷冷清清不爭不搶,與徐子安在一起玩時也有分寸,這讓老夫人十分放心。


    像徐子安這個年紀的人都有通房丫鬟在冊,老夫人和二夫人卻不允許通房丫鬟存在,她們擔心徐子安年輕不懂事胡亂玩傷了身子。


    至於納妾,娶妻納妾,得先娶妻才能納妾啊。


    “母親,子安也不小了,是時候該相看姑娘了,可是……”


    “可是什麽?”老夫人見二夫人說話吞吞吐吐,擰著眉頭問。


    二夫人歎了口氣:“我怕人家嫌棄夫君官職低微,不願意把女兒嫁給子安。”


    老夫人犯了難,也是啊。


    這些年,徐遠洲一心建功立業,身邊是一個女人也沒有,沈老夫人愁的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急也沒有辦法,她管不了大兒子。


    如今兒子三十三歲了,卻連個子嗣都沒有。


    她心裏漸漸有了主意,總不能讓大兒子這一脈絕後,不如把子安過繼到大兒子名下,反而二兒子夫妻倆還有一個小兒子。


    見老夫人皺眉思索,二夫人得意的揚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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