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不要出來,在裏麵好好睡覺。


    扶桑回去後,認真地斟酌了一下這句話,在寢室內來回走動,嘴裏不住地嘀咕著。


    “明天晚上不要出來?”


    “為什麽不能出來?”


    “他是有什麽事情明天晚上去做,不能讓我看見的嗎?”


    扶桑思來想去,都想不通,為什麽不能出來,憑什麽不能出來!!


    江眠月看著她在這狹窄的空間內晃來晃去,眼都要瞎了。


    喝著白開水,忍不住吐槽:“你思考人生啊?”


    “我感覺思考人生比思考我這個問題更簡單,怎麽破?”


    “說來聽聽。”


    “傅警官讓我明天晚上不要出來。”


    “那你就別出去唄,有什麽可想的。好了,這個問題解決,睡覺。”


    扶桑無語:……


    *


    明日清早。


    按照以往的慣例,所有的特戰隊員早早地起床,出去訓練體能,誌願者除了做早飯的葉梓曦都能賴床。


    所有人吃完早飯後,各自去幹自己的活兒。


    日子過得安安靜靜,全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隻是,誰也沒想到,防爆車到了村莊後,把那兩位男誌願者放下,傅希找老站長借了輛比較陳舊,有些年頭的吉普。


    穿著墨綠色軍裝作訓服的戰士全部上車,耳邊掛著一個小巧精致的黑色耳麥,軍帽戴上,整裝待發,車內彌漫著一股鮮有的嚴肅氣氛。


    傅希開著車,雙眼在迷彩妝的遮掩下更顯深邃,他目視前方,嘴角扯了扯,問副駕上的梁棟:“說吧,有什麽想法?”


    梁棟和傅希是警隊內作戰布局最優質的精英,梁棟擅長紙上設計戰局戰略,傅希則精通實踐作戰。


    兩人一般是梁棟先設計計劃方案,傅希提出質疑,以及作戰過程中的臨場應變。


    梁棟看了眼中央發來的地形布局,笑了笑:“有點為難啊……計劃有兩個……”


    梁棟神情回歸嚴肅,詳細地說了一下兩個計劃。


    後麵的戰士們聽得極其認真。


    刑野邊聽,邊握緊拳頭,挺直腰板,嘴裏不斷地哈氣吸氣。


    身邊的一個哥們拍了拍他,笑問:“怎麽回事啊,小屁孩?當了這麽多年的兵,出了這麽多趟任務還是這麽慫?”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另一個戰士打趣了句。


    刑野氣得漲紅了臉,憤憤地說:“你們可別小看我,到了真槍實彈的時候不準誰比誰害怕呢。待會兒誰慫誰是孫子!”


    “行,誰慫誰是孫子,都給我幹啊。幹死那群為非作歹的王八蛋土鱉。”


    *


    臨近獅泉河處的低矮山丘。


    傅希把刑野拉上來,兩人趴在地上。


    刑野是隊裏的偵察兵,小小年紀,心思卻挺細的,每次總能發現別人都注意不到的點。


    刑野拎著望遠鏡,認真地觀測著山腳下,突兀地搭建起三間木屋的地方,小小地皺了一下眉,衝傅希匯報:“隊長,沒人。”


    傅希眉間微蹙。


    扯過望遠鏡看了眼。


    終於明白梁棟在車上說的為難是什麽意思。


    這次需要抓獲的是前幾個月,剛從外地進來的幾個專門捕殺野生動物,攫取皮毛,再運輸出去賣的犯罪團夥。


    他們所建的房屋在山腳下,麵向獅泉河和空曠無際的荒漠,後背靠山。


    特戰隊目前所處的位置正是山上,隻能從他們的背麵觀察,若是在獅泉河那麵,必定會引起敵方的注意。


    傅希微略思考了一陣,突然半蹲起身,衝刑野說:“你在這裏別動,我上去看看。”


    “隊長!”


    刑野猜到他要幹嘛,一般來說,這是最無奈,也是最危險的一種方法。


    刑野也知道隊長作戰過程中,一旦決定的事,多多少少是改變不了的,便也收了嘴,沒勸他,而是小聲地說:“注意安全。”


    傅希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繞到另一邊,從一條比較隱秘的小路,慢慢靠近歹徒窩。


    他動作迅速且利落,走路發出的聲音盡量降到最小。


    直至走到最靠邊的一間木屋時,他拎著手.槍,上膛,靠近了過去,這裏的木屋建造時工序很粗糙,從木板之間的縫隙,傅希可以清晰地看見,裏麵根本沒人。


    隻有一堆堆的藏羚羊、岩羊皮毛疊在那兒,有的甚至血都還沒幹透,一滴滴滑落了下來。


    難聞的腥臭味蔓延過來,傅希蹙眉,立即去第二間。


    還是沒有人。


    刑野拎著望遠鏡在瞧,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若是附近有危險,他一定會迅速告訴隊長,讓他盡早做好準備。


    可如今,他眼睜睜地看著隊長拎著一支手.槍,左手撐在窗台上,翻進了第三間木屋。


    長達半分鍾的一陣詭異的安靜後。


    “嘭!”一聲槍響從第三間木屋內傳了出來。


    刑野手心是汗。


    梁棟不放心傅希獨自前去,早就帶了幾個戰士緊著傅希的步伐,從另一邊的山路,跟下去。


    想著若是有危險,可以照應一下隊長。


    這聲槍響讓他的心緊了幾分,因為根本不知道是誰開的槍,誰受傷了。


    是歹徒?還是隊長?


    梁棟加快腳步,落到山腳。


    “嘭嘭嘭!”連著三聲槍響從木屋裏傳來。


    梁棟心下一慎,緊張得汗直往下墜,立馬領著幾個特戰隊員,持槍撞開了第三間木屋的門。


    神奇的是……


    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隊長呢!!!”近乎於怒吼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刑野被嚇得顫了一下。


    梁棟壓緊耳邊的連麥,繼續追問:“刑野,有沒有看見隊長從屋裏出來?”


    刑野被嚇得快哭了:“沒有!我一直在看著呢,絕對沒有!”


    “這他媽撞邪了!!!人還能人間蒸發嗎????”


    “所以隊長去哪了!!!???”


    梁棟一腳踢翻屋內的一張木桌,整個人氣得發抖。


    *


    今天的活兒比較少,扶桑和江眠月很快就幹完回來了。


    這會兒,正在保護站的前院裏,坐在板凳上,挨著一邊聊天,扶桑一邊兒畫著畫。


    畫紙裏的是一個穿著迷彩軍裝的男人,抓住圍欄之間的橫杆,輕鬆從一樓翻上二樓的身影。


    扶桑一邊兒落著陰影一邊兒說:“看,這就是我見傅警官的第一麵,快到我差點兒看不清的綠油油的身影。”


    江眠月撇著嘴,指了指扶桑的畫:“你這畫得有點兒醜啊。”


    “誰醜了?”扶桑護犢子似的瞪她,“怎麽滴,你是質疑傅警官的美貌啊,還是質疑我的素描技術?”


    “不,我質疑你的眼睛。”江眠月毫不客氣地無情嘲諷。


    扶桑“切”了聲。


    橘紅的夕陽從天邊漫了下來,荒漠上籠罩起一股金色的寂靜,美得仿佛一幅油畫。


    老站長從村莊回來的時候,順道把兩個男誌願者也捎了回來。


    扶桑笑著抬起臉,以為傅希回來了,卻連一個特戰隊的成員都沒看見。


    “誒?怎麽就你們倆,他們呢?”江眠月疑惑地看著從老站長車上下來的兩個男誌願者,不解道。


    男誌願者幹了一天的活,累得不行,並不想應付她們,簡單敘述了一下情況就回去歇著了。


    “我怎麽知道,一大早,去到村子把我們放下,就開另一輛車走了。去哪也沒跟我們說,神秘兮兮的。”


    “走了?”扶桑聽見誌願者的話,與江眠月默契地對了對眼。


    怎麽回事?


    是離開羌塘了?還是有別的事情要做,所以暫時去了別的地方?


    扶桑以為傅希隻是臨時有事離開了一陣,並沒有多想。


    直到晚上,她和江眠月趕著蚊子坐在保護站的前門,一直都不見特戰隊的身影時,那股強烈的不安感才慢慢地浮上心頭。


    第17章 17


    傅希去哪了?特戰隊去哪了?


    整個保護站內沒有一個人知道。


    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無聲無息, 不打一聲招呼就不見了。


    扶桑走到昨晚傅希拉她出來的那個荒蕪空地上站著, 望著天上一閃一閃漫天的繁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無措和不安。


    左胸膛劇烈地跳動著, 帶著點兒慌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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