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旗袍都是她純手工製作,價格不低。


    老板娘一見扶桑身後還跟了個把摩托車停好,邁開長腿走進來的男人,頓時“呦”了一聲:“剛剛這小夥子從我鋪前開著車竄過去的時候,我還疑惑著,咱們晰水鎮什麽時候有一這麽俊的小夥,原來這還是你的人。不會是你從外頭拐回來的吧?”


    扶桑回頭望了正走進來的傅希一眼,男人身材挺拔,有著一雙讓人嫉妒的大長腿,以及怎麽也不能令人忽視的俊臉,確實是挺招人注目的哦?


    扶桑掃了眼鋪裏新增的幾件山水古典風的旗袍,懶懶地回:“他不小了,跟你差不多,快三十歲。”


    老板娘抿了抿唇,瞪了扶桑一眼,暗示:我很老嗎?


    扶桑彎唇笑笑。


    傅希走到她的身側,她拉著他的手,問:“你喜歡我穿哪件?”


    這裏旗袍很多,大概三十多件掛著,所有風格都有,有冷淡淒美的、明豔狂放的、也有嗬氣如蘭、雲淡風輕……


    他說:“看你喜歡。”


    其實扶桑選不出來,因為她從小到大穿的旗袍實在是太多了,各種風格她都喜歡。


    老板娘跟扶桑熟,又是個不計較的人,見狀,附和了句:“看上的都試試吧,別弄壞就行。”


    扶桑雙眼一亮,立馬不客氣地把一件看對眼的新品拎進了試衣間。


    傅希則被老板娘招呼著在一旁的沙發上喝茶。


    扶桑在試衣間折騰幾分鍾,窸窸窣窣的一陣動靜後,“吱呀”一聲拉開了試衣間的門,款款而出。


    她選的是一款淡青色煙雨紅塵風的旗袍,乍一看有些清新無溫,再一看實則風情萬種,腰肢纖細,裙長到腳踝,開衩及到腿根,行走之餘,筆直白皙的長腿在開衩間若隱若現,整個人顯得既純真又嫵媚。


    門口有年紀尚小的男同學駐足瞄了幾眼。


    傅希舔了下嘴角,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往她身前站了站,遮住男同學的視線,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真他媽好看。”


    這粗俗的語氣,扶桑瞪他,但心情不自覺地開始愉悅起來。


    後來,又試了幾件旗袍,傅希幫扶桑打包了兩件,裝進袋裏。


    接而,重新發動摩托,去往嶺長大街。


    嶺長大街就是普通的集市街道,中間有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水貫穿而過,兩側大大小小的鋪子和百貨小攤兒一個挨一個,從南到北,長長的街道兩旁圍滿了逛街湊熱鬧的人。


    扶桑拉著傅希竄進各個小鋪,不同的小玩意拎在手上不停地看幾眼,試一下,喜歡的就買下來。


    像再尋常不過的情侶,牽手逛街。


    晚上倆人直接找個酒樓吃飯,從三樓高的古風窗柩俯瞰下去,可以看見街上亮滿了紅燈籠,人頭攢動的夜市,靠右邊的一處空地上新搭建了一個紅火火的高台。


    兩個身穿白裙素衣的一男一女,表情鮮活地在唱著戲,簡直是好不熱鬧。


    扶桑並不能聽清戲台上的人在說什麽,但從表情動作和衣著大概也能猜出來應該是白娘子和許仙的故事。


    淒美的愛情被表演得繪聲繪色。


    扶桑有些犯困了,回去的時候,一直懶懶地倚在男人的後背,雙眸微闔,差一點就要從摩托車上掉下去。


    傅希沒轍,隻能放緩了車速,慢吞吞地往寧園而去。


    寧園。


    寧婉餘洗完澡和外婆坐在客廳的涼椅上看電視,看著看著,突的問起一個問題:“媽,你覺得扶桑和那個男的在一起真的靠譜嗎?”


    老人的老年癡呆症不算很嚴重,病情一陣一陣的,這下她清醒了許多,沒多想就回了她:“怎麽不靠譜了,我覺得挺靠譜的。那小夥子對我們桑桑多好。”


    寧婉餘唉了一聲,輕聲呢喃:“可惜是個當兵的……”


    “當兵的怎麽了?你好上的不也是當兵的。”


    “我就是因為知道有多苦,才不願她去經曆這些……”


    夜晚。


    寧婉餘披著外套,走進扶桑的房間,掀開幹淨又柔軟的被褥,躺進去,和她促膝長談。


    “扶桑,你想好了?就跟他過一輩子了嗎?”


    扶桑對於寧婉餘問的問題有點兒疑惑:“媽,我的樣子看上去就那麽隨便?像白嫖?”


    寧婉餘頗為無奈地掃了她一眼:“說的什麽話?女孩家家說話能不能正常一點,你看隔壁那家的閨女,一看就是我們蘇州出來的溫婉女子,行為收放有度,說話的音調都輕輕柔柔的,我不求你語氣有多婉柔,就正常一點行不行?”


    寧婉餘的柔情性子在骨子裏根深蒂固,扶桑一直都想不明白扶誌國這樣的北京直男癌和她是怎麽走在一起還結婚的。


    扶桑翻了身,敷衍地應了句,算是回應:“我盡量吧。”


    寧婉餘沒再計較:“扶桑,媽媽不是什麽強勢的人,從小到大,你想做什麽,我基本上都會由著你,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


    扶桑皺了皺鼻子,側身躺在寧婉餘的旁邊,快睡熟了似的。


    但寧婉餘知道她肯定還沒睡,聲音不由加大了些:“我和你爸爸結婚6年,第3年懷上的你,懷孕的時候早產大出血,要不是你外婆不放心我,夜深了還要進房裏來看看我,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你。生下你後,正值我國邊防動亂,你爸爸不斷在外出任務,我在家裏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明明自己都快要撐不住,還要晚上臨睡前來安慰你一下。告訴你,爸爸是個英雄,身不由己,你乖乖睡一覺,或許明天爸爸就回來了。”


    回憶曆曆在目,扶桑喉嚨有些幹澀,一聲不吭。


    “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回來。然後,你十歲那年,他真的沒有回來過,我的生命中再也沒有了這個人。你還年輕,很多事情都還有回轉的餘地,戀愛和結婚不一樣。婚姻是要生活的,生活要兩個人才有趣,而不是一個人在苦苦守望,另一個卻怎麽也回不來。”


    “軍人是英雄,他可以無愧整個國家,卻唯獨虧欠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傅警官在線點煙.jyp


    第36章 36


    鄉村的夜晚寧靜得嚇人, 空氣裏帶著些許的寒意, 讓整座庭院裏的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我和你爸爸結婚6年, 第3年生下的你,懷孕的時候早產大出血, 要不是你外婆不放心我,夜深了還要進房裏來看看我,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你。


    ——軍人是英雄,他可以無愧整個國家,卻唯獨虧欠了你。


    傅希倚在窗邊,手裏捏著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煙,深沉孤寂的雙眸靜靜地俯視著窗下的景色, 黑暗覆蓋住了他的表情,隻看到嘴角嗜著輕而薄的淺笑,淡淡的, 有點像自嘲。


    而後, 修長的手指彈了彈煙灰, 把煙掐滅後, 一聲不吭返回床邊,側身躺了進去。


    傅希的探親假不多,剛剛好, 明天就要離開蘇州了。


    其實傅希想讓扶桑在這兒多待幾天,玩夠了再回北京也不遲,但扶桑不肯, 狗皮膏藥一樣粘著傅希,怎麽也要跟著回去。


    寧婉餘拎起袋子去廚房裝了一些蘇州的特產,蜜餞,糕點之類的東西讓他們帶回去慢慢吃。


    最後,扶桑進外婆房間幫剛剛起床的外婆洗了把臉,梳個幹淨的頭,再牛頭不搭馬嘴地閑聊幾句,就離開了。


    飛機在北京降落,返程的途中,男人一直一聲不吭,薄唇緊緊抿著,靜默深沉的模樣讓扶桑突然有點兒不習慣。


    她瞥了他一眼,小手扯扯他的衣擺,問:“今晚我們去哪吃飯啊


    傅希聞言笑了笑,打破了一直以來的麵癱臉,伸手摸上她毛絨絨的發頂,剛要開口,一側目,就看見機場外車馬如龍的公路對麵,一個紅衣男人直勾勾地望了過來。


    視線毫無意外地與傅希對上。


    然後,迅速低頭,躲開。


    傅希當兵十載,敏銳力和洞察力一直是軍營中的佼佼者,為了讓對方減低警惕性,他仿若無事般地垂眸,揉了揉扶桑軟軟的黑發。


    然後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嗓音撚帶著溫度地說:“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沒辦,你先回家,不要去別的地方,在家等我,嗯?”


    “為什麽?你要去哪?”扶桑一頭霧水,“可是我肚子餓了,我想去吃飯。”


    “忍一下,嗯?我辦完事,盡快趕回去做給你吃?”傅希跟她打著商量。


    扶桑舔了舔嘴角,確實是有點想念傅希做的飯菜了,就立馬答應下來:“那你快點哦。”


    “好,一個小時,我一定回去。”


    “那好吧,我先走了。”扶桑彎身鑽進出租車裏,衝傅希擺了擺手。


    傅希把車門關上,同時眼角的餘光淡淡撇去對麵絲毫不覺自己已經暴露的男人身上,送走了出租車。


    他親眼看著車輛消失在車流,才滿身攜裹著一股讓人不敢親近的戾氣掃了公路對麵的男人一眼。


    對麵的男人愣了愣,瞬間反應過來,拔腿就跑。


    兩人之間隔著一道公路,公路不設斑馬線,全部行人都走天橋而過。


    傅希不上天橋,直接橫穿公路,心驚膽戰地跨過公路之間的欄杆,然後像離弦之箭一樣直接衝了過去,一前一後,兩個男人在人滿為患的街道上跑,一個在逃一個在追。


    紅衣男人每跑一段路,就回頭看傅希一眼,總會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不少,嚇得他額頭都滲出了不少汗珠,但又不敢停下腳步,隻能不停地向前衝,逃命。


    最後,被傅希截在了一條無人的小巷中。


    傅希一手掐住他的肩膀,大力地往旁邊一甩,正在奔跑的男人突然被一股力量逼迫他往一邊彈去,“嘭”一聲悶響,是身體撞擊牆麵的聲音。


    男人被甩得重重地摔在了牆上,接而,整個人癱坐在地,肩膀一陣刺痛,似乎是脫臼了。


    他痛得“啊”一聲,麵部皺紋緊緊地擰在一起。


    “幹什麽!為什麽追我?”男人瞪了傅希一眼,直接反咬一口。


    傅希麵色鐵青,稍稍彎身,一手拎起他的衣領,語氣淡淡地問:“那你跑什麽?說,為什麽跟蹤我們。”


    “我沒有,我沒有跟蹤你們,你血口噴人。”男人頓時沒了剛剛逃跑時的那股氣勢,慫得差點哭了起來。


    “不說是不是?”傅希的嗓音低沉又磁性,在空曠無人的小巷裏回音陣陣,像是魔鬼的低吟,他一手抬起他左邊的手腕,往後掰了過來,“這隻手也不想要了?”


    男人斷了一隻手,毫無反抗之力,眼看著另一隻也要沒了,嚇得眼淚都要飆出來,立馬喊停:“我說我說!我跟蹤你們是……是……是黑狐的意思,是他讓我這麽做的!”


    果然。


    男人的回答加深了傅希心中的懷疑,他依舊沒放下男人的手,死死掐住,又問:“他讓你幹什麽?”


    “沒讓我幹什麽啊。真沒有。我的任務就隻是跟蹤你們然後匯報給他而已。”男人有點兒狡猾。


    傅希壓低了身子,如墨的雙眸彌漫出一股滲骨的寒涼,整個人戾氣深重:“看來你真的是不想要了。”


    說完,他捏緊男人的手緊了幾分,眼看就要往後掰,男人鬼哭狼嚎地啊啊啊啊了幾聲。


    “別啊,別……”


    “快說!”


    “我說我說,但是待會兒你必須放我走,不然黑狐會要了我的命。跟蹤你們的,不僅僅是我,周圍還有幾個人,隻是你沒有發現而已。他還說冤有頭債有主,一命償一命。他弄不死你,就搞你的女人。”


    最終,傅希隨意套了個罪名,讓警方把他逮走,拘留幾天。


    傅希從公安局出來後,洗了個手。


    回到家時,垂眸睨了眼腕上手表的時間,距離一個小時還差十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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