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的風穿過餘晚身前的寬厚肩膀,輕輕拂起她的黑發,她一隻手扶著厲深的腰,一隻手將被風吹亂的頭發理到了耳後。


    “大學情侶必做的十件事排行榜第三位,騎單車,get!”


    厲深的聲音被風帶到耳邊,餘晚在後座哈哈地笑,怕逆著風厲深聽不清她的聲音,她還特地加重了音量問他:“那排行第一名的是什麽啊?”


    厲深回過頭,笑著看她:“當然是晚上在學校的小山坡這樣那樣啦!”


    餘晚的臉一瞬間漲得通紅。


    這個單車騎下來,整個音樂學院暗戀厲深的女生都知道了一件事——厲深有女朋友了。


    這以後,餘晚幾乎每天都會來學校找厲深,兩個人的身影出現在學生食堂、琴房、操場、圖書館,沒給單身狗一點活路。


    原本暗戀厲深的女同學還在暗自傷懷自己的失戀,遭遇這一波接一波的狗糧後,隻想把他們打死。:)


    終於有一天,厲深邀請餘晚去學校的小山坡。


    已入深秋,學校種的銀杏大片大片變成了黃色,將路麵鋪成金燦燦的一片。


    a市音樂學院有一條著名的銀杏大道,每當這個季節,都美得像是童話世界。許多校外的人士也會在銀杏最美的時節,慕名而來,校園裏隨處可以看見拍照賞銀杏的人。


    今天餘晚過來,也是衝著銀杏。銀杏剛開始黃的時候,音樂學院的校園網上就開始更新照片,學校還會出一個大致的最佳賞銀杏時間段,發到網上,以供給特地來看銀杏的人士參考。


    餘晚特地挑了工作日來,沒想到人依舊不少,走在銀杏大道上,將厚厚的銀杏葉踩得哢嚓哢嚓響,餘晚興奮得蹦蹦跳跳:“你們學校好漂亮啊!真羨慕你們在這裏讀了四年書!”


    厲深抬起手,順手用拿著的手機對著麵前的餘晚拍了張照:“你在這裏呆四年就看習慣了。”


    餘晚發現他照了相,跑到他身邊要看照片:“啊,你怎麽照得這麽隨便啊!”


    厲深笑著道:“你隨便照照都很好看。”


    餘晚:“……”


    他的小嘴也太甜了吧!


    “來都來了,我們也照點相啊。”餘晚把厲深拉到自己身邊,點開了手機的自拍模式,“你再靠過來點?”


    厲深把腦袋貼在餘晚的腦袋上,衝著鏡頭比了個心。


    “哢嚓”一聲,餘晚按下快門,對著照片研究了陣,她道:“雖然我們兩個很好看,但是都看不見銀杏了呀!”


    厲深笑出了聲:“這裏人這麽多,不好照的,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餘晚好奇地看他:“你們學校還有其他地方可以看銀杏嗎?”


    “沒有。”厲深湊到她耳邊,故意壓低聲音道,“不過我們學校還有小山坡,平時是情侶必爭之地,現在大家都來這裏了,那裏肯定沒人。”


    餘晚的耳朵在他的吐息下,變得通紅,厲深使了壞,還故意說:“你耳朵怎麽這麽紅,真可愛。”


    餘晚:“……”


    她把厲深推開,轉過身道:“我不去,那裏又沒有銀杏。”


    “沒有銀杏,但是有別的啊。”


    餘晚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什麽?”


    “你去了就知道。”厲深說著,朝餘晚笑了起來,“你放心,光天化日的,我不會對你怎麽樣。”


    “……”她才不信呢,上次在麗澤公園,還不是光天化日的。


    但餘晚忍不住好奇,還是跟著厲深去了。學校的小山坡,就是一片草地,雖然已經秋天,但草還是長得綠油油的。


    小山坡還真沒什麽人,但草地上有一把吉他。厲深把餘晚牽到吉他前,讓她在草地上坐下。餘晚見他把吉他拿了起來,便問:“這把吉他是你的?放在這裏都不怕掉嗎?”


    厲深抱著吉他坐下,麵對著餘晚:“我這把吉他不值錢,沒人會要,等放寒假的時候,我去換一把好的。”


    餘晚“哦”了一聲,看著他問:“你要唱歌嗎?”


    “嗯。”厲深輕輕撥動琴弦,發出一段輕柔的曲調,“我寫了一首歌,唱給你聽聽。”


    “好啊好啊。”餘晚對厲深的歌很感興趣,抱著腿坐在對麵看著他。


    厲深輕了輕嗓子,再次撥動了琴弦:“這首歌的名字叫,《lily》。”


    溫柔的音符從指間流瀉而出,厲深將蕭瑟的秋風唱成了春風。


    “lily,想為你在花園裏種滿鮮花


    lily,想為你捧上滿天星光


    lily,想對你說盡世間所有情話


    想我的指尖,將你的眉眼仔細描畫


    我遇見一個叫lily的姑娘


    在一個明媚的夏天


    我們的故事,不會隨著夏天結束


    春去冬來


    一年,十年,一百年


    lily,這首曲子我依然為你輕唱……”


    這是餘晚第一次聽厲深唱歌,她知道他是音樂學院的學生,她知道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但她從不知道,他唱歌竟然可以好聽成這樣。


    那個幹淨的少年穿著簡單的衛衣和牛仔褲,抱著吉他,坐在草地上對她深情地唱著歌。


    隻唱給她一個人。


    她想她一輩子都忘不掉這個畫麵。


    吉他聲停下來後,厲深看著她,期待地問:“怎麽樣?”


    餘晚“啪啪啪”的鼓起了掌:“天呐,你唱得太好聽了!你以後肯定會成為大歌星的!”


    厲深的眼睛漸漸被笑意填滿:“你喜歡嗎?”


    “很喜歡!”


    “這首歌是寫給你的。”厲深看著她,神情那麽專注,“my lily。”


    “餘小姐,我們到了。”司機的聲音從前排傳來,餘晚回過神,衝他點頭道了聲謝。


    到家以後,餘晚把包扔在床上,走到陽台上拉開窗簾看了一眼。厲深的院子裏,沒有柴犬的身影,更沒有他本人。


    她就這麽盯著他的院子看了一陣,走回桌前,打開了電腦。


    厲深的那首《心尖刺》,她聽過很多遍,她買了電子音樂,整夜整夜的循環,熟悉到厲深在哪個音節換氣都記得。


    可是《lily》那首歌,她一次也沒敢聽。


    她在音樂軟件上打下lily這個單詞,第一個搜索結果是厲深在天籟之音上演唱的現場版。


    點開播放,她聽著厲深熟悉的聲音透過音響傳來。


    “lily,滿園春色是因為你而盛放


    lily,溪水是因為你而流淌


    lily,還有我胸口,持續跳動的心髒


    都隻因為你。”


    他的演唱引得觀眾放聲尖叫,就連評委老師都激動地說:“他的聲音質量很高,而且音色很高級,既溫柔又低沉,非常性感,就像是,被女神吻過的男人。”


    音頻在觀眾的尖叫聲中結束了,而餘晚,早已在電腦前泣不成聲。


    第18章


    餘晚的眼淚費了很大的勁才止住,等她拿出一支煙走到陽台上時,才發現天都已經黑了。


    厲深的院子裏還是靜悄悄的,餘晚手中打火機的光在夜色中一亮,很快又熄滅。煙頭燃了起來,餘晚吸了一口,將積聚在胸口的陰鬱一起吐了出去。


    她喜歡這個牌子的煙,是因為它的味道細膩清淡,還帶著草莓味,可是現在吸起來,也隻品到一嘴苦澀。她一個人靠在陽台上,看著沉沉的夜色,依舊隻將一支煙抽到一半,便掐滅了煙頭。


    拉上窗簾,餘晚換了身衣服,去浴室泡澡。走到鏡子前,她看見了自己兩個紅腫的眼睛,沒想到她到了這個年齡,還有哭成這樣的一天。


    從化妝台找了對眼膜,餘晚對著鏡子貼好後,坐進了浴缸。今晚要早一點睡,她可不想明天頂著一雙胡桃眼去公司。


    次日清晨,鬧鍾準時叫醒了餘晚,她發現人果然不能犯懶,一周沒去公司打卡,差點就起不來床了。


    早高峰的地鐵一如既然的擠,即使餘晚住的地方離公司隻有四站,也不得不提前一個小時出門。


    出寫字樓的電梯前,餘晚特地又拿出小鏡子檢查了一次自己臉上的妝容,才笑著走了出去。


    “餘晚,你來啦?”趙欣正好在辦公室門口接水,餘晚一進來,她便看見了,“恭喜你啊,連胡小姐那麽難搞的客戶都拿下了!”


    餘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大挎包放下來,看著她笑道:“還早呢,她提了好多要求,我還不知道怎麽辦。”


    “加油,我看好哦你!”趙欣捧著水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好奇地望向她,“我聽魏總說,你為了拿下這個案子,還在遊戲裏結婚了?我真沒想到那晚結婚的漁舟唱晚就是你啊!”


    餘晚整理東西的手一頓,側頭看了她一眼:“你也知道這事?”


    “你們那個婚禮現在還在論壇首頁掛著呢,我能不知道嗎?”趙欣說著,把椅子滑到餘晚跟前,特八卦地問她,“那個小王子,是誰啊?”


    “沒誰,就讀書時的一個朋友,剛好在玩這個遊戲,就幫我了下。”


    “哦,這樣啊。”趙欣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我看他辦婚宴很舍得啊,是不是讀書的時候就暗戀你啊?”


    餘晚拿起桌上的手提電腦,衝她笑了笑:“你這個月接了幾個單子了?還想不想過年了?”


    趙欣:“……”


    她問著八卦呢,能別提這麽掃興的事嗎!


    “魏總在辦公室?”


    趙欣點了點頭,把椅子滑回了自己的桌前:“嗯,一大早就來了。”


    餘晚微微頷首,抱著電腦去找魏邵了。魏邵聽見敲門聲,頭也不抬地應了聲:“進來。”


    餘晚推開門,探進半個身子:“魏總?”


    聽見她的聲音,魏邵終於停下手上的工作,朝她看了過去:“來了?”


    “嗯。”餘晚笑著走進去,在魏邵對麵坐了下來,“我來給你匯報一下胡小姐的婚禮。”


    魏邵微微點頭:“我聽你說她提了幾個難搞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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