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瀛寰告別著。


    乘黃獸小跑跟著薑寧前麵給她引路。


    這一次她終於有好心情,去見一見滄浪海閣的景致了。


    滄浪海閣推門即景,遠處可見大椿神樹,紅如披霞帶火。近處是一處漢白玉石台,雲海茫茫,仙氣繚繞中,順石台而下,連著一處回廊。


    回廊上滿是瀝粉金琢的彩畫。或繪蓮草和璽,或繪花鳥雲海,各色仙獸山水,看著十分別致有趣。


    這裏樣的精巧別致下來,倒不像是道家先天掌教的威嚴宮殿,更像是一處紅塵中山水人家的住所而已。


    穿回廊而過就是那扇靑木門了。推門後的瀛洲島,也算得上叫人流連忘返而稱奇。


    四處可見,滿山春色中瓊枝玉樹,涼亭水榭不似人間。


    乘黃獸引著薑寧來到一處岸邊的竹筏上。竹筏上掛著一盞鯨油燈,等薑寧與乘黃獸踏上竹筏後。這筏子就無風自動了起來,迎著熙和晨光,在波瀾不興中向著三島之一的蓬萊島駛去。


    與瀛洲島大不相同,蓬萊島是三島之中人間煙火味最重的島嶼。島上遍植桃樹,岸邊皆是小舟竹筏停靠,其中來往的方外宗弟子們比比皆是。


    這裏都是三島方外宗內低級的弟子,倒也無人能認出薑寧的身份來。


    隻不過憑借著薑寧的好麵貌,她一靠岸停下竹筏,就有人向她攏來,要與薑寧打著招呼。


    “不知是學妹還是學姐,我此番怕是唐突了。”俊秀書生打扮的宗內弟子,湊到了薑寧麵前,“隻不過還不知道佳人姓名,可否告知在下呢?”


    薑寧錯楞著看著這位青年,既想低調,更不想引人注目,“我應該是學妹吧,我叫薑寧。”


    方外宗規矩,在入顯定無思殿找到自己的本命法器之前,按入門時間定長幼。得到本命法器之後,則按得到法器的先後順序定資曆排位。


    薑寧昨天才來方外宗,自然是學妹中的學妹了。


    “薑寧學妹好,在下是北寒陸家之子陸泉溪。”


    能在一開始這麽明說自家出身之人,肯定就是很了不得的世家子弟了。薑寧想了一下問道,“陸斐然是你?”


    “薑寧學妹也認識陸斐然嗎?他是我堂兄。”陸泉溪很激動。想與薑寧拉近關係。


    誰人不知道陸斐然是蓬萊長老千樂羅的得力弟子,更是方外宗榜內有名的美男子,各家學姐學妹未來夫婿道侶的熱門人選。


    薑寧不由得多看了這個陸泉溪一眼,覺得他和陸斐然全然不像啊。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陸斐然是高傲的道修,他僅是個紈絝的世家子弟罷了。


    應該是修道修的還不夠到位吧。


    薑寧淡淡的哦了一聲,也就不願意多搭理他了。一邊自顧隨著人流走向一處宮闕前去,一邊問著已然站到了自己肩膀上的乘黃獸,“往這裏走,就是去學堂的路嗎?”


    “啾……”乘黃獸肯定著。


    一旁一直沒有走開的陸泉溪還以為是問他來著,“是啊薑寧學妹,我也是正要聽課去。今日是允良學長講課,我與你一同前去吧。”


    薑寧默不作聲,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隻在心裏想,允良?怎麽今日修仙的第一天。聽得到盡是熟悉的名字。


    倒是乘黃獸看不過眼,對著陸泉溪呲牙咧嘴了起來。


    陸泉溪臉皮真是夠厚,在如此招待下,他還能一臉笑著說道,“學妹喜歡靈獸啊。這樣長角的狐狸靈獸,學長也是第一次見呢。改明薑寧學妹要是喜歡,學長我送你一隻三尾的雪狐好了。”


    三尾的雪狐也算是很難得的靈寵了,隻生長在北寒之地的深山裏。拿它討女修士的歡心,再合適也再顯貴不過了。


    薑寧不覺得有什麽,根本把這人當空氣看。


    乘黃獸則心裏氣不打一處來。我?狐狸?薑寧是我女主人,說我是紅尾白臉的狐狸也就罷了,還能忍忍。你事哪裏出來的一百年道行都沒有的小毛孩,居然說我是長角的狐狸。看瀛寰等下來了,怎麽收拾你。


    蓬萊島的學堂,需要盤山而上。薑寧於此刻就開始後悔,出門前非要穿的這雙鞋了。走平路還好,一旦走起坑窪不平的山路來。從後腳跟到腳底,每走一步都是疼痛。


    薑寧走得很慢。陸泉溪看出了異樣來,還在那勸慰著薑寧,“於理不合,學長不能背學妹上山了。”


    我的天啊。乘黃獸用看你已經是個將死之人的表情,去看這個陸斐然。你還想背薑太玥,小夥子,本神器收回剛才瞧不起你的話。你不是個毛頭小子,你是個千年難得一遇,膽大妄為的毛頭小子。


    你要背薑太玥上山,還是在瀛寰自家的地盤上?你是不是買好了棺材在家裏了,才敢這樣敢說敢做。


    薑寧也覺得這人有些過分了。我身體不適,痛不痛,怎麽算也輪不起你來背啊。第一次見麵而已,你居然還拿聖人於理不合的話,來給自己找說辭。


    這個陸泉溪還要接著說方外宗的不是,“這也都怪宗內的規矩。要不然我可以讓學妹,搭乘我最新買的法器,遊山玩水般上山而去了。”


    三島方外宗乃至整個滄浪海,都是仙家福地。宗內嚴令禁止使用法術法器飛行,隻有長老可以駕車,隻有掌教真人的眷屬可以乘轎。其餘人任你是誰,都隻有步行。唯有掌教一人,可以在天上飛行。


    薑寧實在受不了這種張口閉口,都要彰顯自己能為財力的紈絝子弟,就算忍著腳痛,她也要快步離開此人。


    好不容易看見山腰處的學堂了,薑寧終於可以歇一口氣了。


    那個陸泉溪卻還不放棄,最後還對薑寧囑咐道,“薑寧學妹記得下課後別走了,學長要親自送學妹回去的。”


    乘黃獸心想,你還有命活到下課嗎?


    薑寧知道學堂裏陸泉溪不敢亂來,更知道她不會與這個人坐在一起。頓時心裏就舒服多了。


    因為學堂裏的座位,早就按每個人的名字給定好了。


    薑寧順著座位一排排找下去,卻驚見——


    “你怎麽在這!”瀛寰怎麽坐在學堂裏了!


    少年模樣的瀛寰支著腦袋,一副已是久等的姿態。讓薑寧真的是又驚又可憎。


    瀛寰謹記約法三章裏,公共場合不能說為夫,於是自然而然道,“我也是來上課的。”簡直就是厚顏無恥極了。


    名響道域第一的修真真人,來上如何鞏固築基這門課。你叫薑寧怎麽能信他。


    薑寧驚呼著,“這是你自家的學堂啊!”這滿堂坐著的弟子,都要跪下來喊你一聲掌教大人的啊。


    “自家的就不能學了嗎?”瀛寰不為所動,反問道。


    怎麽這人變成孩童後,就越發喜歡無賴耍性子了起來。薑寧懶得管他了,正欲接著去找自己的座位。


    卻發現,“這是我的座位。”瀛寰根本就是,坐在了薑寧自己的位置上了。


    “這裏肯定是你的座位。”瀛寰點頭,加以肯定了這個事實。說罷,他就騰出了一半的空位來,讓給薑寧坐下。這裏如果不是太玥的位置,自己才不會一直坐在這裏呢。


    春凳很長,同坐兩個人倒也是不會擁擠。這就是要二人合坐的意思了。


    薑寧卻不樂意,作勢要離去找一個沒人的空位去。


    瀛寰哪裏肯依,就在薑寧正擦肩而過時,他拽住了薑寧的胳膊,上一秒還是厲聲著,“你不坐這,還想坐哪?”


    可到了下一秒,瀛寰則又變成了睜著那雙水波汪汪,溫潤無辜的杏眼來,好似撒嬌一般,“太玥坐哪裏,我就坐哪裏……”


    這一旦被他拽住了,瀛寰可是不會輕易放手的。他吃定薑寧了。


    第34章


    薑寧是腳也疼,心也累。剛才先是被陸泉溪那等紈絝子弟在路上膈應了一路,現在瀛寰還要“強占”她的座位,擺明就是要拿捏她。


    自己真是好欺負啊,都當自己是包子啦。腦子裏氣不過,薑寧也就當作是置氣一般。當即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險些沒把瀛寰那來不及收回的小手給坐到。


    不同於薑寧的氣惱,瀛寰則是從身後拿出一件包裹來,遞給了她。


    “這是什麽?”薑寧問道。


    瀛寰好言好語道,“為……”因為承諾不得已換口,“是我,給太玥帶的鞋子。快換上吧。”


    薑寧驚奇不已,“你……”


    她想問瀛寰是如何得知自己腳上不適的現況的,卻又心思百轉說不出口。轉眼去瞅乘黃獸,是它告密的嗎?


    這可真是冤枉了乘黃獸。瀛寰本就料到了這一切,他見薑寧話裏沒有下文,就輕笑著催促道,“你不打開看看嗎?還是說,是在等我替你打開,好讓我幫你換上嗎?”


    薑寧瞧他,裝模作樣的還挺有男朋友的架勢來著,就回笑道,“學堂當眾換鞋,這成何體統。我還是等下學後,大家都走了以後再說吧。”


    說罷,薑寧就把裝有新鞋的錦盒包裹,給拿到了自己這邊來收好了。


    瀛寰見她收下了自己的心意,心裏熨帖但故意強忍著,也不去再看薑寧,隻是輕描淡寫的帶了一句,“那太玥的腳,還要緊嗎?”


    “坐著就不要緊的。”隻是走路就很疼,後麵的話薑寧沒說。


    可瀛寰就是聽出這話裏,還有未完的意思來,下意識的就又看向薑寧,關切著皺眉問道,“那不坐時,是否很難受呢?”


    薑寧心知他此時的情真意切,卻怕自己承受不起,有意不想再提及此事。


    她便假裝抱怨著瀛寰,開玩笑道,“有你這樣欺負人的嗎?明知道要走這樣的山路,出門前還不阻止我的?現在鞋都準備好了,擺明了是要看我笑話來著。”


    想把這事情,就此揭過去。


    可本來就是普通玩笑的話,在瀛寰的耳裏心裏聽來,卻意義大不一樣。因為以前的薑太玥,總有在瀛寰麵前,不分是非黑白,不辨前因後果。偏偏都要怪罪他,把結果賴到他頭上來的本事。


    瀛寰這種冤枉委屈,幾百年都包容過來了,早把這種習慣當作是種寵愛了。


    他便眼神柔和又認真道,“確實是我的不是……”


    聽上去好似十分的誠懇,這反倒令薑寧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薑寧沒想到致歉之後接著的話,會更令她不好意思了——


    “是我欺負了太玥,那太玥還願意一輩子都被我欺負麽?”他把玩笑的怪罪,當成了情趣。


    薑寧電視小說沒少看,哪會不懂這話裏的意趣深意,她臉上浮現了一層可疑的水紅,在那咳嗽了一聲,有意端坐裝正經了起來,嚴肅著,“聖人在上,好好學習吧你,掌教大人。”


    瀛寰覺得有趣,存心不放過她,還在那懂也裝不懂,“那太玥,是不怪罪我剛才的欺負了?”


    薑寧聽了此話後,側過身去看瀛寰,一見他臉才驚覺明白一個道理。他現在隻是一個十來歲的孩童來,我怎能白讓他占了便宜,不討回來的。


    想通這個道理後,薑寧就淺淺笑道,“那太玥不知。此刻瀛寰想向太玥討問的是哪一個欺負罪責。是今早出門的呢,還是剛剛的呢?”


    薑寧心想,哼,誰又怕過誰。


    “如果我說,我都要一一討來呢。”瀛寰更不簡單,也回看著太玥,居然顧盼生情了起來。


    這一眼,眼波流轉的顧盼生情可多看不得,好在薑寧及時把自己拉回來了,沒有陷進去。


    當機立斷下,她用食指彈了一下瀛寰的腦門,“還貧嘴。你看你現在最需要討的是要討打!”


    瀛寰連忙配合著她,拿手輕按著被彈了一下的腦門,在那假裝,“好疼的……”


    薑寧知道他是裝的,也就不同情他,還繼續惡狠狠的道,“知道疼就好,看你以後還這樣耍嘴皮子不。”


    瀛寰見這一招不管用了,就支起了腦袋撐在了課桌上,去瞅著薑寧笑道,“那以後我要是想‘討打’了呢?”


    薑寧臉上不動聲色,卻擰起了一直窩在她肩頭的乘黃獸,甩給了瀛寰義正言辭道,“那我就乘黃起劍。當仁不讓。”


    瀛寰也不去接被拋來的乘黃獸,可憐乘黃獸用爪子在他身上夠了好久,才沒有滑落下去。


    他正準備接著開張口之際,卻被薑寧又打了一下。


    薑寧提醒著瀛寰,“老實點,講課的學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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