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越郎選擇將船停靠在了此處。


    他牽著薑寧的手,與她一同登上了月迷津渡。


    乘黃獸主動從薑寧的肩膀上跳了下去,大霧彌漫,薑寧看不清它跑去了哪裏。她怕它會去支會瀛寰,於是連忙向抽身追上前去阻止。


    卻被檀越郎從身後圈住了身子。


    他詢問著薑寧的意見,“薑姑娘,我能吻你嗎?”


    薑寧心下一驚,轉過身子與他對看,卻不知是否是因為迷霧的原因,檀越郎的五官竟然是這樣的模糊了。


    因為這個吻字,一時讓薑寧忘了乘黃獸的事情,心裏另一件記掛的事情反倒浮上了心頭,“昨夜你是不是來過?來看過我?”


    “薑姑娘好聰明,確實是我來了……”檀越郎笑著回應著薑寧,還伸手輕輕撫摸著昨夜他才親吻流連過的地方。


    薑寧閉上了雙眼,低聲說道,“這哪是什麽聰明,你都喊了我的名字。我豈會不知道。”


    “除了名字呢?”檀越郎將臉湊到了薑寧的耳邊,嗓音低沉而輕柔的問道,“薑姑娘怎麽不提那個吻呢?是不滿意嗎?”


    薑寧頓時又羞又惱,一把就推開了檀越郎,離開了他的懷抱,還站的遠遠地與他對峙了起來,“你說這個做什麽!現在是你的問題,你怎麽敢來三島方外宗!”


    檀越郎一步接著一步,步步為營般靠向了薑寧,“我說了,我是來討金山的,我是來討吻的,我也是來討薑姑娘的。”


    話音剛落他就又走到了薑寧麵前,與薑寧不同,霧氣沒有影響檀越郎的視線,他看著薑寧那又羞愧又驚怕的小臉,心裏癢癢的。


    “你真是胡鬧!”薑寧想不出有什麽說辭,能應付眼前的情況。隻有大喊了一聲。


    “我還沒開始呢,薑姑娘怎麽能說我是胡鬧。”檀越郎又上前了一步,這一步讓他抵到了薑寧的眼跟前,幾乎與她貼在了一起了。


    不知為何,麵對這樣的檀越郎直叫薑寧感到後怕,自然反應下的身體已是先一步的畏懼,向往後退一步了。


    然而曲橋這麽窄,根本退無可退。


    她拿手想再一次推開檀越郎,而這一次卻被他逮了個正著。


    猛地間,檀越郎僅隻用單手就鉗住了薑寧的雙腕,不容她退後或者拒絕了。


    薑寧的心更慌了,“你這是要做什麽!”


    無論什麽情況下,檀越郎可從未僭越過,更未如此過啊,“你抓疼我了。”


    然而本該溫柔似水的檀越郎,根本不聽,還強行蠻橫無理,“薑姑娘說我胡鬧,那我就胡鬧給薑姑娘看。”


    “你!”薑寧惱到都說不出話來了,隻能一個勁地在那想掙脫開。


    可檀越郎的力氣和手法,豈是薑寧能得逞的。


    眼見薑寧這樣的不乖,檀越郎不知道從哪兒變幻出了一條白色紗帶,他將白紗帶繞到了薑寧的雙手上,給捆到了一起了。


    牢牢地捆到了一起。


    “哼,有本事你別鬆開!”薑寧現在剩下的隻有威脅了。


    檀越郎笑了笑,“隻要薑姑娘願意,我倒是想這一輩子都不鬆開了。”


    薑寧正準備接著頂嘴回去,卻不想檀越郎竟然將白紗帶的另一頭,給綁到他自己的手腕上去了。


    也纏繞地很緊很緊,好像還係了一個死結。


    就仿佛是為了印證他自己剛才所說的一樣,一輩子都不鬆開,不會放手了。


    薑寧有些後怕,他這是要幹什麽?是上一次魔氣沒有根除完全嗎?


    檀越郎這是入魔了,瘋了嗎?“你瘋了嗎?這裏是三島方外宗瀛洲島,我是含章神君的未婚妻。我未婚夫就在滄浪海閣的上麵,你快給我鬆開!”


    “嗬……”聽聞瀛寰大名的檀越郎,此時卻輕笑了一聲,還絲毫的不以為然了起來,“這時候薑姑娘就想起他來了嗎?”等把自己手腕上那一頭的白紗帶給綁好後,他又湊到了薑寧的耳邊,“現在是不是有些遲了呢?”


    絲帶綁的這樣的牢靠,薑寧整個人行動都受到了限製。她本以為這樣就應該結束了,檀越郎肯定是要這樣綁著她,將她帶到哪裏去。


    誰知道,這個人果真是越到後麵越胡鬧了。簡直就是任性妄為。


    檀越郎與此時又拿出了一條白紗帶,比剛才那一條倒是纖細了不少。隻是不知道這個混蛋,又想綁什麽。


    因為他將自己與薑寧係到了一塊去了,所以檀越郎抬手,薑寧也不得不跟著抬手。檀越郎將白紗帶蓋到了薑寧的眼前,柔聲相勸道,“這時候你應該閉眼,薑姑娘。”


    薑寧偏偏不,反而還瞪著一雙眼睛,怒斥道,“你綁了我還不夠,現在還要綁住我的眼睛。你究竟是要做什麽壞事,讓我看都看不見嗎?”


    檀越郎無法,將白絲帶覆蓋到了薑寧雙眸之上,最後隻能用術法在她腦後打了一個結。結也係的很緊,擺明了也是怕薑寧掙脫了開來。


    局限於霧氣彌漫,本就視野受限的薑寧,現在更惶惶不安了,“你要做什麽!”


    “我呀,我要做薑姑娘剛才所說的,不能讓你看見的壞事呀。”檀越郎用另一隻不受限局限的手臂,將薑寧牢牢地困鎖在了他懷抱裏,在她耳邊不懷好意的呢喃著。


    “你真……”薑寧想罵他是無賴。


    刹那間,卻正好被檀越郎逮住了她張嘴的機會。他用自己的嘴封住了薑寧想說的話,封住了她柔軟的雙唇,一如他剛才所說的,一如他一直想做的。


    檀越郎他吻了上去。


    他用冰冷的舌尖勾著薑寧與他一塊纏綿。一邊吻著,還要一邊問,“薑姑娘知道,是誰在吻你嗎?”


    倆人貼的這麽近,薑寧都能感受到了彼此之間的心跳,她如同是大海裏沉浮的浮木,整個人都是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等檀越郎問她話時,給了薑寧一個喘息之機,“你走開,我不要你吻我。”


    “薑姑娘,你要的。說說看,是誰在吻你。你說了,說對了,我就放開你。”檀越郎的聲音沙啞低沉,像是在極度隱忍著什麽。


    薑寧覺得這是一個笑話,這樣冰冷的吻隻可能是他。她如實答道,“是檀越郎。”


    檀越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卻並沒有遵守諾言,把薑寧給放開。


    他又吻了上去,這一次他吻著薑寧微顫的眼簾,吻著她的鼻梁,一路吻到了嘴角邊,又問,“現在還是檀越郎在吻你嗎?”


    “是……是,檀越郎。”她都說不來一個簡短的整句了。薑寧現在都不求檀越郎能停下來,不吻她了。隻求自己的心髒,可別再胡亂蹦蹦跳下去了。


    此時束縛著薑寧雙眼的白絲帶終於消失不見了,霧也跟著吹散了一些。


    檀越郎眼見薑寧還閉著雙眼,他就喊著薑寧的名字,笑著說道,“薑寧,你的呼吸都亂了。再看一眼我是誰吧。”


    他要她親眼看見,親口說出他是誰。


    薑寧在迷蒙中睜開了雙眼,急切想看看眼前的情況,衣衫未變,服飾未變,他倆捆在一起的手腕,也沒鬆開過。


    可是,她驚呆了,眼前之人居然變成了——


    自己的未婚夫,含章神君,瀛寰。


    瀛寰正在一臉神色柔和中,含笑問著她,“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不……不可能。”薑寧的頭擺的像撥浪鼓一樣。她是想過檀越郎神秘的身份,也猜過檀越郎與瀛洲關係。


    她根本沒有想過,他會在自己的麵前變身。不敢想象他倆真的就是一同一個人。


    眼見薑寧此時心緒起伏不定,瀛寰低頭又吻了上去。


    與前兩次的都不同,這一次才是瀛寰真正想要的吻。薑寧極力抗拒著,卻徒勞無功。


    他用冰冷的薄唇含住了薑寧的唇瓣,像嗬護花蕊一樣親昵著薑寧,他吮吸了進去攪了個天翻地覆。


    “不!你別吻我,你走開。”薑寧推攘著他。


    可這根本不管用,也不可能管用。肆意的親吻疼愛,如滔天的巨浪吞噬了她,如手腕上仍舊糾纏著的絲帶,桎梏著她。


    直到薑寧的嘴唇都腫了,瀛寰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這一次他說,“你要的,柔奴你要的。”


    第37章


    瀛寰的嗓音暗啞,眼神越見深沉,那本該一向靜益的黑眸中所暗藏的欲望,是薑寧從沒有見過的風暴。


    此時此刻,無論眼前之人到底是檀越郎還是瀛寰。薑寧都驚覺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根本不了解他。


    自己居然從未真正了解過檀越郎,更談不上了解瀛寰。隻是本能的憑借自己的臆想,先入為主的認為他是謙謙君子,溫澤如玉。


    一瞬間在震驚與羞恥交加的情緒中,薑寧覺得委屈。


    她服軟了,泛著一雙微紅的眼眶,不敢去看瀛寰,低低地道,“對薑寧來說,你是檀越郎也是瀛寰,這二者並無區別,不是麽……”


    可這樣的薑寧,並不能讓瀛寰很滿意。反而薑寧不敢看他而逃避的眼神,令他不安。他微涼的指尖輕撫著薑寧的鬢發,輕聲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薑寧在被動中諾諾地應承著。


    “那你說,你喜歡檀郎。”


    “我,我喜歡檀郎的。”她的聲音囁嚅,到了最後都是軟軟的,一直不敢抬頭。


    “那你為什麽不敢看我呢?不敢看我的眼睛?”瀛寰向薑寧命令道,“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薑寧強忍著身體不住發抖的怯弱,她抬頭看著瀛寰用最馴順的語調說,“柔奴喜歡檀郎的……”


    瀛寰終於是滿足了,他瞧著薑寧的眼眶泛紅,又心疼不過低頭親吻了上去,還舔著她的眼睫。薑寧本就顫動不安的睫毛,由此一來顯得更為濕漉漉的惹人憐愛了。


    薑寧自始自終都不敢動,她生怕瀛寰覺得她抗拒,也生怕他察覺出她的畏懼。


    顧不得羞愧,薑寧小心哀求道,“檀郎把繩子給解開吧,柔奴疼……”


    這幾聲檀郎與柔奴的叫喚,讓瀛寰有了重獲至寶的歡喜,他親了一下薑寧的額頭,眼神裏既是迷離又是深情,“柔奴果真會拿捏我,讓檀郎高興。”這聲音聽起來是這樣的溫和無害,“剛才是為夫錯啦。柔奴再好好看看,哪還有什麽繩子,為夫早就把它們都變沒了……”


    薑寧低頭一看,果真不見那根束縛她的白紗帶,她便顫顫巍巍的捏住了瀛寰的袖子,“那我們回滄浪海閣吧,柔奴不舒服,柔奴感覺好累好想睡覺……”


    她想借睡覺的理由,來避開與他相處。


    瀛寰心裏一驚,慌忙問道,“是哪裏不舒服嗎?”說罷,便一把將薑寧連腰打橫抱起,“我帶你去九春師那看看吧。”


    瀛寰是怕真有事情發生,覺得還是找九春師看看為好。


    薑寧一聽要去九春師那裏,當即兩眼一閉就暈了過去。她是裝暈的。


    “太玥!”瀛寰驚呼著薑寧的名字,而薑寧絲毫沒有反應,一時陷入了昏迷之中。乘黃獸聽見了瀛寰慌亂的聲音,也跟著連忙趕了過來。


    瀛寰是關心則亂,趕過來的乘黃獸也在一旁跟著“助攻”,見薑寧暈倒了過去,急忙向主人敘述著薑寧今早的異狀。


    這下瀛寰全隻剩下擔憂了,刻不容緩間已是抱著薑寧飛身到了滄浪海之上,不到頃刻就來到了方寸島,往九春師所住的玄真太元殿的方向去了。


    玄真太元殿中的方寸弟子們,驚見掌教大人從空中落下,都連忙低頭與他行禮。瀛寰視若無睹,直接衝進了九春師的內室,也不管對方是否方便不方便。


    還好九春師並未做什麽其他的,隻是在鬱悶著今早被瀛寰霸占了瑤台彈琴之事。


    他驚見掌教怎麽突然恢複了真身,連支會一聲也沒有就冒然前來了,正覺得奇怪,轉眼又見到了瀛寰懷裏抱著的薑寧,登時臉上就凝重了起來。


    他知道肯定是出了事,快步走上前去,不等瀛寰開口,也不等瀛寰將懷裏的人放下,就抓起了薑寧的手腕,給她把脈。


    把完之後,九春師的心中就明了了一切有了計較,但他臉上不顯,隻是問著瀛寰,“掌教大人可是剛剛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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