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寧則是側臉去看瀛寰,她一聽冰橋好就像猜出了什麽,是在質問著瀛寰。


    瀛寰也不否認,臉色淡然道,“來找你之前,我確實先去了一趟魔宮。”


    這就是承認了啊,還滿臉的無所謂,以為是在同薑寧說一件昨天天氣如何的小事。


    薑寧聯係了一下前後,自己先在銷金城城門口做過的事情,緊接著瀛寰就去別人魔域王子家裏丟砸場子了,她不認為自己的夫君,是天下道修所敬仰的掌教真人。


    記得以前小時候就是這樣。打小就沒人能夠欺負到薑太玥,能給她氣受。隻有那隻不識好歹的鸞鳴鳥,成天都喜歡膈應著薑太玥,會用翅膀帶的風,弄亂她的頭發,會用尾巴故意掃亂她心愛的玩具。


    如果這等事情一旦瀛寰發現了,他就會把那隻鳥,一路拖到滄浪海的海底,好好滅它的氣焰。鸞鳴鳥是天下至陽之獸,被人鎖住了咽喉困在了深海裏,簡直痛不欲生。


    那時候薑太玥,就曾埋怨著對瀛寰道,“你能控製一下的脾氣嗎?”她看見那隻本該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鸞鳴鳥,都被瀛寰整成了一隻落水的大公雞了。原本神采奕奕的羽毛,都隻能濕漉漉的貼在了身上。


    那時候的瀛寰還會不隱藏自己的情緒,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更不理解薑太玥生氣的緣由。他都幫她出氣了,怎麽太玥還會怪罪他。


    他壓著心裏的火氣,隻能委屈的老實交代,“我能控製自己的脾氣,可我控製不住對你的愛護。在我喜歡上太玥之後,我那顆心就跑到你那了。我管不著它,隻有你能約束它。”


    眼瞅著現在,別人魔域的王子都來興師問罪了。在這一間小小的成衣店內,居然站著魔域的兩位王子,以及天下聞名的含章神君。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不咎還是不明白,“這個人還去過魔宮?哥哥你認識他?”聽語氣自己的哥哥,居然是認識這個道修的。


    玄訛被自己的親弟弟給逗樂了,直接笑出了聲,“你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就還想挖他牆角,拐別人老婆。”


    不咎被哥哥這樣說,還是當著薑寧的麵前,頓時就羞紅了臉,“哥哥,你說的也太難聽了。”


    他弟弟是個傻的,他玄訛會傻嗎?這幾天的風言風語,他也不是沒聽過。“想必這位,就是當年送你回來的那位薑寧姐姐吧?”


    玄訛朝著薑寧笑了笑,立即就讓薑寧覺得不會有什麽好事。


    他接著道,“你應該還有另一個稱呼,含章神君的妻子,薑太玥是嗎?”


    因為這詫異的身份,不咎拖著那條受傷的腿,來到了薑寧麵前,好似一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不甘心下又問了一遍,“姐姐是?”


    薑寧神色自若,鎮定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三島方外宗,薑太玥。”


    瀛寰跟著後麵,好似要誅心一般,傲然補充了一句,“也是吾妻,薑太玥。”


    贏官兒見此,更是連忙不落人後般,再追加了一句,“也是贏官兒的娘親,薑太玥。”


    這可好了,人家一家三口,有夫有子,圓圓滿滿。


    不咎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他想扯出一個笑容來,又因這個笑容是強求的,所以顯得極為難看,“姐姐可知我有魔宮不待,偏偏喜歡住在銷金城內嗎?姐姐又可知,人們都說我為什麽會嬌寵纖絲?纖絲驕橫無禮,根本沒有半點相像姐姐地方。”


    不咎眼眶一紅,薑寧瞥見他眼中濕潤,身上還帶著猩紅的傷,全身都狼狽不堪的樣子,都不忍心他繼續說下去了,不管他接下來要說什麽,薑寧都不想聽了。


    “隻因我初見她時,她也極為吃柑橘!”不咎提高了音量,像是必須讓薑寧聽清楚這一點似得,“當時臨街,她不知我王子的身份。我問她這麽酸的東西如何能進口。她隻笑著說好吃。我和姐姐的記憶本就不多,而柑橘就是僅剩下的那點美好回憶了!”


    “你……”薑寧被不咎這樣執著的執念,弄到一時哽咽在喉,也不知道再說這個人什麽好。


    倒是瀛寰從不咎的話裏,聽出了另一關鍵點來。他本是聽著不咎說著那些,對於他都是廢話的言語,心下煩躁。


    可這話裏突然又冒出了一個瀛寰意外的事情,當即瀛寰也提聲向一旁的薑寧詢問道,“你不是說不喜歡吃那東西了嗎?”像是想到了什麽要緊的關鍵,他又眉頭深鎖接著道,“太玥可是在騙我?”


    薑寧簡直都要無語極了,這個瀛寰的關注點,怎麽還在柑橘這種芝麻小事身上啊。她當即就毫不客氣地擰了一下瀛寰的手背肉。


    瀛寰也搞不懂此時此刻的薑寧,他就是詢問了一下自己的媳婦,為什麽要對自己說謊。她反倒是來擰自己,嫌棄自己多話。


    瀛寰隻能自個兒受氣,冷哼了一句。全當作是在表達不滿。


    “不咎,你是這魔域的王子,你是萬有之母的兒子。你本該是宛若神明的存在,會有很多女孩子會喜歡你,以後你也會遇見你更喜歡的人。你的這段情分,不是我能插足的。”


    初遇時,她因他的身份而救於危難。後在相處中,把他當做弟弟來看待。薑寧從未對不咎,有過男女之間的念頭。


    明知道她隻可能說出這個答案,不咎應生生憋住的淚水,隻能在眼眶裏打轉,“我知道了,姐姐根本不會喜歡我。斷不會給我機會。”


    說完,他猛地一轉身,看見了自己的哥哥玄訛,那淚滴就已是簌簌地落下了。


    “哥,我們走吧。”再站在這裏,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也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覥著臉上去再問一句,究竟自己要怎樣呢,才能讓她喜歡呢?


    玄訛見自己弟弟一身落魄失意的樣子,簡直是比看到他受傷的狀況,都要來氣。


    “你連搶都沒有搶過來,就自動認輸了?合該你得不到她。”玄訛自有魔修做派,更有身為上位者的霸道。哪能見得自己弟弟,這樣好似丟了魂一樣。


    不咎見親哥哥還這樣說自己,這個哥哥根本就是不懂得何為情愛,一時氣急攻心,喚了一聲,“哥——”


    鮮血都從嘴角溢出了。


    這下該輪到玄訛自己心疼了,連忙走到不咎跟前,挽起了衣袖,撕咬開了自己的手腕,喂到了不咎嘴裏。


    不咎也沒拒絕,立刻便喝起了自己哥哥的鮮血。


    薑寧還沒親眼見過這樣的情景。可她在書裏見過,也聽人說過。為何魔域的王族尊貴,就是因為他們的血脈裏所攜帶著無與倫比的靈力。


    傳說自天地鴻蒙為始,一直到現在,這數不清的數以萬記時光裏。大椿神樹隻孕育過一次果實,果實被萬有之母吃下了。自此她的血脈裏就激蕩著無窮無盡的靈力,她甚至因為靈力太多,而不得不在雙眼裏生下一對雙子,來幫她分擔這股澎湃的力量。


    魔域貴族的鮮血,是這世上最有力量的存在。如果還有什麽能在這個之上的話,那隻可能是兩位王子的精_血了。


    不咎的傷在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恢複著,攜帶著大椿神樹果實靈力的力量,果真不同凡響,是奇跡的見證。


    玄訛還在喂血,卻笑著對瀛寰道,“你這兒子如此不簡單,你就沒有察覺到什麽嗎?”


    薑寧心裏怦怦直跳,警鍾大作。


    “他簡不簡單都是我兒子,還不需要別人來究詰。”瀛寰淡然著回應玄訛不懷好意。


    “哦?”玄訛覺得更有意思了,“照這樣看來,那你是看出他的不尋常了?你心裏就沒點什麽別的想法嗎?”


    薑寧是真的怕玄訛此刻看出了點什麽,或者猜到了什麽。她趕忙把贏官兒護住了,另一手拉了一下瀛寰,裝作似有痛苦般,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瀛寰我……我不舒服,我們先走吧。”


    先走她也想不到更好的說辭,隻能這樣了。


    沒想到她這隨口一來的謊話,引得包括不咎在內,還有自己的兒子與夫君。都緊張不已。


    “怎麽了?”瀛寰臉上的麵色凝重可不是裝的。


    “娘親?”贏官兒也仰著頭,擔憂著薑寧。


    就連好端端在那吸血療傷的不咎,居然到了這個地步,都還扒開了自己的兄長,牽掛著薑寧,“薑寧姐姐你哪不舒服?”


    玄訛心裏那叫一個氣憤,鷹隼的眼鎖著不咎看,瞧他那一臉丟人的樣子,這人要不是自己的親弟弟,早死了八百回了。


    可他下一句話開口,卻不是數落自家弟弟的,玄訛朝著瀛寰抬眼望去,眼底閃過了一絲微妙的光,“有一句話,我就放在這裏了。你這個兒子如果留下來,隻可能是個禍害。還是盡早決斷了好。”


    第67章


    “我瀛寰既為他父,他就不可能禍害到哪裏去。”瀛寰神色淡漠,像是根本沒有把玄訛的話放在心上,“我兒如何,也輪不到你來操心。”


    玄訛勾唇笑了,他就料到了瀛寰會如此答複,“說了也是有緣,吾弟心心念念的佳人,就這麽巧會是你的妻子?那今日掌教親臨魔域,所謂何事呢?”玄訛若有所指般,還眼光放肆地盯著薑寧,“難道說就是為了讓吾弟,一解相思之苦,再見一次如此絕代佳人嗎?”


    玄訛不但眼光放肆,話中更是多帶狂妄輕佻。他分明就是想激怒瀛寰。


    果不其然,到了下一秒,隻聽得瀛寰沉聲而喝,“乘黃……”


    那把名為天下的神劍,就赫然懸於眾人眼前。隻不過與以往的情況都不一樣,這一次乘黃劍劍身上,黑氣縈繞,更有雷霆紫電閃爍不絕。


    劍還未出鞘,就已成就了山呼海嘯,侵吞萬物之象。


    薑寧大感大事不妙,隻怕今日之事很難善了。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捂著自己的胸口,彎下了腰去,驟然好似疼痛不堪。


    “我是真的不舒服……”薑寧知道如果她是真的有什麽,在場至少會有兩個男人心疼。說是利用也罷,隻要這兩人還把對她的關懷放在第一位,現在這局勢也就打不起來。


    瀛寰關心則亂,信以為真,怕薑寧是真的哪裏不舒服,身體都受不住了。以至於他心疼下,索性將薑寧橫抱在了自己的身上。


    瀛寰不認為玄訛在看穿了贏官兒所隱藏秘密後,會輕易放過他們,他隻能安撫著懷中的薑寧,“一會就好,出門時你不是帶了大椿神樹的靈池水嗎?喝點那個會不會好些?”


    不咎驚見別人夫妻之間,仿若毫無外人的情意纏綿,他這位情場老手竟然是先覺得好不還意思,不敢去看了。


    玄訛卻是冷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因為看見了瀛寰對薑寧的親昵,還是因瀛寰所說的話。隻聽得他道,“尊夫人如此難受,想必掌教這趟來到魔域,就是因為夫人吧。要不然,現在就給尊夫人飲一點我魔域的王族之血,緩解一下痛苦?反正我這喂一個人也是喂了,兩個人也是喂。”


    他戲謔的笑容打量著瀛寰,還特地給瀛寰去看先前喂給不咎鮮血的傷口。


    薑寧不懂玄訛此時說這個是為了什麽,又因她是全程都在做戲怕露餡,隻敢埋在了瀛寰胸前,不敢去看別人,更不敢去看瀛寰。所以她不能去瞧玄訛此時的表情,隻能從他的話語中,揣摩這位魔域大王子的話中深意。


    不同於玄訛保有笑意的雙眸,瀛寰的眸色裏是晦暗不明的。他倆人之間的對視,到底是想表達個什麽,也沒有人能看出個明白。


    隻有不咎的情緒,因為自己哥哥自己的話,而在此時有所好轉,“對,我和哥哥的血脈中有大椿神樹的果實靈力,比靈泉池水更有效果。姐姐喝我血吧。”


    不咎說完,更是直接咬開了自己的手背,他是真的想用自己的王族鮮血,來緩和薑寧的疼痛。


    “也可以。”玄訛見自己的弟弟,這樣上杆子的獻殷勤,居然非但沒有製止,還讚同了他的意見,“情況緩解後,掌教和尊夫人還有令郎,都可以來我魔宮做客。可以讓我與不咎一盡地主之誼不說,我相信我的好弟弟,還會盡心盡力的幫助治愈尊夫人的病痛。”


    這裏麵肯定有鬼!玄訛這些善意的話裏麵,薑寧是一個字都不信的。可是她眼下是裝病虛弱的情形不好出聲反駁,隻能指望瀛寰。


    好在瀛寰也不信,他的眼眸看在玄訛與不咎這對兄弟身上,簡直是冷如刀鋒,“我豈敢承這天大的人情。”他轉而換上了一抹冷笑道,“好意我心領了,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瀛寰必當償還。”


    說罷,就是要帶薑寧與贏官兒立即離去。


    不咎不能理解瀛寰現在的所作所為,以為瀛寰是在氣憤自己,他當下就攔住了瀛寰的去路,“你再怎麽生氣,也不能對薑寧姐姐的身體不管不顧啊!”他覺得自己的哥哥沒有說錯,他有能幫到薑寧的辦法,為什麽瀛寰就是孤傲偏要一意孤行,拒人千裏呢?


    薑寧真的是以前沒有發現,不咎也有這麽執拗的時候。實屬無可奈何下,薑寧不得已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就著這低首蹙眉的疼痛去撇過臉來,去看不咎。


    與他輕輕說道,“不咎,讓我們走吧……”


    不咎呆住了,不是因為薑寧臉色上的麵色痛苦,而是因為他突然明白了。就算薑寧到了如此痛苦的地步,也不會來領他的情。


    就算這份情,他是不求回報的。


    最後不咎隻有慘笑道,“那薑寧姐姐走好……”說的好像是要生離死別,今生都無緣再見似得,最後還不忘囑咐他的哥哥,“哥哥,就讓他們走吧……”


    ……


    瀛寰不信玄訛會如此輕易的放過自己。等離開了銷金城後,他才稍稍放下了戒備的心思,又迫切的想知道薑寧現在的情況,他停下來眼裏又是柔情又是有氣,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到底是哪不舒服?從何時開始感覺到不對的?你就不該出來。”


    說罷又換了一個冰冷的眼神去看贏官兒,“你就是這樣照顧你母親的?”


    贏官兒平日裏最是不服他的父親,如今被瀛寰當麵斥責,去叫他無話可說。這路上了,他確實沒有察覺過母親,有過一絲一毫的異樣。


    “是官兒的錯……”他低頭認錯了。


    此刻弄到兒子都低頭認錯的地步了,薑寧極為不好意思,她想從瀛寰身上下來,掙紮了一下。


    “你還動?”瀛寰皺眉,脫口而出。


    “這事實屬不能怪官兒。事發突然……”薑寧也被瀛寰嗬斥了,頓時她的聲音都是小聲諾諾的。


    “好啦,沒事……”瀛寰眼瞅著薑寧這樣,隻能自己服軟,先把態度緩和下來,他把薑寧往自己的懷裏貼緊了一些,“眼下你總得告訴我,你到底是那不舒服吧。是胸口疼嗎?”瀛寰記得她剛才捂著胸口來著。


    薑寧覺得依據現在這個狀況,自己還得裝下去。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便對瀛寰編起了有依據的故事來,“我們還是快去麗川山,找半麵法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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