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正好是她下班,記者準點抵達辦公室, 坐好後便直奔主題:“江醫生,賀董的身體狀況自從手術結束後就一直沒有公開,可以透露一下情況如何嗎?”


    江凜淡聲回:“雖然還不能保證完全將癌細胞根除, 但是賀董現在基本已經恢複健康,隻要注意調養, 以後估計就不會出現複發的情況。”


    “關於賀董的康複,江醫生實在是功不可沒, 您真的太厲害了。”記者不禁由衷誇讚道:“眾所周知,您在三年前就已經獲得了前往ic進修的機會, 學習期間更是成績優異,在有關生物治療的科研項目中有您自己的認知, 可以講一講您這三年來在朗斯的感受嗎?”


    “進修期間的任務很重,我在ic跟著教授學到了很多東西,具體的我之前已經公開發表過觀點和想法。”


    “是的,我們都知道您的兩篇論文在醫學界中反響非常,已經被數次錄入舉例。當初您參加國際學術討論會議時, 就倍受同行醫生們的關注,是否會覺得有很大的壓力?”


    江凜的回答十分符合官方標準:“壓力肯定是有的,但我習慣將壓力轉為動力,所以我覺得在ic學習的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在各方麵都成長了許多。”


    “江醫生不論是在事業方麵還是在愛情方麵都很順風順水呢。”記者應聲,語氣輕快:“聽說江醫生當時是一邊懷著孕一邊學習的,生下女兒後又獲得了那麽多榮譽,真是厲害。”


    江凜笑笑,“過獎了,我隻是名醫生而已。”


    江凜不接受鏡頭采訪,所以這次是私人采訪,記者隻帶了錄音筆和筆記本,打算簡單問過幾個大眾比較關注的問題後,整理好用來製作專訪欄目。


    江凜與賀從澤將孩子保護得很好,外界都隻知道是個女兒,卻沒任何人見過這位小姑娘,更不要提名字了。


    記者張口,正要說些什麽,辦公室的門卻突然被人推開,有什麽人走了進來。


    記者背對著門口,她對麵的江凜一眼瞧見來人,眼底浮現出淺淡的笑意,頷首似乎是給對方打了個招呼。


    記者出於好奇心便回過頭去,隻見賀從澤一身就被眼前這對高顏值父女給閃瞎了眼睛,忍不住退了退身子。


    賀從澤身穿黑白運動衛衣,配著深色工裝褲,整個人休閑利索,全然不同於平日鏡頭前的西裝革履從容矜貴,更近人了些許。


    而他手邊,正牽著個粉團團軟乎乎的女娃娃,約莫兩三歲的年紀。她的衣著與賀從澤如出一轍,五官精致如畫,雖然年齡尚小,卻已經能瞧出驚豔的姿色。


    顯然易見,這倆是父女組合。


    記者懵了,癡呆似的坐在沙發上,望著眼前這對高顏值父女發呆,壓根就沒反應過來自己是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賀家小公主。


    賀伊睿好奇地望著記者,走上去半步探了探腦袋:“媽媽,這位姐姐是誰啊?”


    賀從澤憑借這麽多年來的經驗,即便記者穿著便衣也被他迅速認出,他沒想到記者會在這時候出現在江凜的辦公室,蹙了蹙眉,輕輕將賀伊睿護在身後。


    江凜淡定回賀伊睿:“她是記者,來采訪我關於你爺爺的事。”


    隨後,她將視線重新移回到對麵坐著的記者身上,“請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記者正震驚於自己成為第一個見到賀江二人的女兒的人,出神半晌這才被江凜喚醒,忙不迭起身,“沒了沒了,感謝您願意接受這次采訪!”


    江凜頷首,嗯了聲:“不用謝,你辛苦了。”


    待送走記者後,賀從澤才對江凜道:“原來是你主動接受的,我還以為是堵過來的。”


    江凜聳肩:“最近事情太多,還是得我親自出麵處理一下。”


    賀伊睿聽著兩個人的對話,便從賀從澤身後鑽了出來,邁著雙小短腿奔向江凜,徑直撲了過去。


    江凜張開懷抱接住她,將賀伊睿抱著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抬手替這不安分的小丫頭順了順有些淩亂的短發,笑:“怎麽這麽開心?”


    賀伊睿抬起小臉,啵唧親了口江凜,笑嘻嘻道:“這是我第一次和爸爸媽媽一起逛街,當然開心啦!”


    今天上午的時候,江凜與賀從澤決定開始著手布置賀伊睿的房間,所以便許諾賀伊睿,等江凜下班,一家人就去逛街買日常用品,順便給廚房屯點小零食。


    賀從澤不急不慢地走到二人跟前,摸摸賀伊睿的腦袋,“以後這樣的機會還有很多,不過我們要先把眼下的事情處理好——比如睿睿,你想不想自己設計房間?”


    關於賀伊睿房間的裝修問題,江凜與賀從澤統一認為這種事要由賀伊睿自個兒做決定,一是訓練孩子的思維能力和設計能力,二是也要開始讓賀伊睿在一些“大事”上做選擇。


    二人的養娃方式十分前衛開明,本來還不怎麽放心的賀家二老見孫女是越來越有人才的模樣,遂徹底放下心來。


    期間,江凜抽空帶賀伊睿去見了一麵江如茜,江如茜對於這個水靈可愛的外孫女很是喜歡,抱在身邊都舍不得放,嶽姨也被賀伊睿那張滿是甜言蜜語的嘴給逗得笑容滿麵。


    於是賀伊睿賀小公主,再次成功收獲兩名後宮。


    “自己設計房間?”賀伊睿聞言,雙眼登時便亮了起來,特興奮地轉過腦袋,再三確認:“我可以嗎?真的可以?”


    “當然可以。”江凜瞧她這副高興勁兒,心裏也被感染了不少,彎唇刮了下她的鼻尖,道:“但是你如果確定的話,就要確定好怎樣設計,因為這個房間是屬於你的小世界,不是以後能輕易改動的,你要慎重決定。”


    “好的!”賀伊睿笑逐顏開,抱著江凜又是親了口,“睿睿愛死你們啦!”


    賀從澤身為實打實的女兒奴,見賀伊睿這麽開心,他亦是由衷覺得欣喜,遂蹲下身子,佯裝不滿道:“睿睿,你可不能隻顧著喜歡媽媽,就把爸爸冷落了。”


    “沒有噢!”賀伊睿最見不得自己貌美無雙的父親撒嬌,趕緊從江凜身上蹦下來,伸出小手攀上賀從澤肩膀,軟綿綿的親了口他臉頰,笑嗬嗬地:“睿睿最喜歡爸爸啦!”


    賀從澤對此喜聞樂見,他挑眉,將賀伊睿單手托著抱起來,懷中窩著香香軟軟的女兒,著實幸福感爆棚,他不禁一陣滿足。


    江凜聽了這句話,卻是皺皺眉,“賀伊睿,你說說我和你爸,你最喜歡誰?”


    賀伊睿眨巴眨巴眼睛,眸中水靈靈的,她唔了會兒,最後誠實回答:“爸爸……吧?”


    江凜:“……”


    這孩子哪兒都好,壞就壞在為什麽完美遺傳了她爹的外貌協會基因?


    “不可以。”賀從澤卻對賀伊睿輕聲道,神色溫柔且耐心:“睿睿,你媽媽辛辛苦苦懷了你九個多月,受了很大的苦流了很多的血,才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上。她是這個世界上為你付出最多的人,你要把她放在第一位,明白嗎?”


    江凜怔了怔,聽見賀從澤這番話未免心底動容,她眼神複雜地看向他,千言萬語說不出口,最終隻化作眼神投遞出去。


    “啊……”賀伊睿懵懵的,對於賀從澤那句關於受苦和流血的話,她十分敏感,登時便心疼得眼眶都紅了:“原來媽媽這麽辛苦……”


    賀從澤正經了沒一分鍾,便迅速回歸到平日裏的揶揄態度:“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最喜歡你媽媽,所以相對的,你也要最喜歡媽媽。”


    江凜清清嗓子,掃了眼賀從澤,心想這人怎麽在孩子麵前也總說這些情啊愛啊的?


    倒不是江凜覺得讓賀伊睿了解這些事情不好,相反,情愛是世間最美好的事物,賀伊睿理應早早認清並了解它。


    隻是江凜終究是臉皮薄,在自家女兒麵前秀恩愛這種事,她這張老臉委實有些掛不住。


    哪知賀伊睿小朋友壓根沒發現重點似的,舉起小拳頭揮了兩下,一本正經地發誓道:“好,那以後我就要個爸爸一起保護媽媽!”


    賀從澤跟她擊掌,毫不吝嗇地誇讚:“睿睿真棒!”


    這一大一小鬧得有趣,江凜看著,覺得這能算是副賞心悅目的風景,往後的日子中若是每天都如此,平淡中帶著甜味兒也是不錯的。


    賀從澤開車,一家三口前往京都最大規模的購物大廈,準備開始今天的采購計劃。


    江凜把賀伊睿放在推車中的座位上,向來不拘小節生活九級殘障的江凜,此時隻負責推著車子圍觀,而從來細致入微的稱職家庭主夫賀從澤,便開始憑借腦中早就列好的平清單,開始在各個區域中搜羅需用品。


    賀伊睿乖乖坐在座位上,睜著雙大眼睛打量著周圍,先前她都是在朗斯那邊生活的,自從來到京都後還是初次來這種大型公共場合,想想還有點興奮。


    最終,賀從澤將購物車裝得滿滿當當,才舍得帶著母女二人走向結賬處,江凜瞥了一眼車中雜七雜八的東西,發現小到卷紙大到裝飾品,之中還夾雜著不少零食小餅幹,應有盡有。


    付款後,賀公子很自覺地承擔起了運送物品的任務。待三個人終於回到地下車庫,賀從澤將幾個大袋子一股腦兒的扔進後備箱,讓母女二人先上車後,他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席。


    回到家中,鬧總在三人麵前溜了一圈,賀伊睿蹲下去親了口它,它隨後便跟在賀伊睿後麵不放,黏黏乎乎的。


    ——自從賀伊睿來到家裏後,鬧總的巴結對象便從江凜轉為小小江,成天追在她後麵撒嬌。


    當晚飯前,賀從澤找人要來了房間設計模板,耐心地教給賀伊睿該如何進行選色和設計,賀伊睿認真聽著,然便正兒八經的用鉛筆勾勾畫畫起來。


    賀伊睿為了動筆方便,自己隨便把頭發給紮了起來,小孩子鬧騰,又沒耐心,於是腦袋上便如此頂著個亂七八糟的丸子頭,誰看了誰覺得寒磣。


    身為完美主義者兼女兒奴的賀公子,怎麽可能會忍受得了女兒這種模樣,他看賀伊睿正聚精會神的盯著設計圖稿,便單膝跪在她身後,輕輕將她腦袋上的皮筋拿了下來,套在手腕上。


    江凜給鬧總倒好了貓糧,見時間快到了該做完飯的時候,便準備去喊賀從澤。


    然而剛走到客廳,她便將即將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安安靜靜地望著客廳中的景象。


    賀伊睿腰板挺直,坐姿端正地坐在小桌子前麵,正不知道在寫著什麽東西。而賀從澤則在她身後,動作小心地攏起她的頭發,先是收到左手中,右手輕輕地順著她有些亂的碎發,動作雖然有些不太自然,但也正經得有趣。


    他的指尖穿過賀伊睿柔軟的發絲,輕輕勾住那順滑烏黑的頭發,緩緩將其攏入掌心。


    賀從澤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一個平時糙慣了的男人,哪裏碰過給人紮頭發這種細致活?此時做起來卻也從容不迫不急不躁,偶爾有發絲滑落下去,他也不煩,耐心地將賀伊睿的頭發順好。


    雖然沒有梳子,但賀從澤則懶得去尋,隻要足夠耐心細致,也能梳理得差不多,不多久,賀伊睿的頭發便已經被他盡數收進掌心。


    賀伊睿似乎是覺得自己老爸難得親自服務,還挺享受的,便停下手中的筆,將身子向後靠了靠,懶洋洋的。


    賀從澤最終還是沒有高估自己的能力,他決定放棄挑戰丸子頭,隻給賀伊睿紮個低馬尾,於是便將手腕上的皮筋順了下來,手指勾著轉了兩個不太熟練的圈,便將賀伊睿的頭發給綁好了,柔柔順順的低馬尾垂在腦後,嫻靜乖順。


    賀伊睿摸了摸自己的辮子,很是驚喜地呀了聲,轉過身子親了口賀從澤,笑吟吟道:“爸爸好棒噢,紮得比睿睿都好!”


    賀從澤見小丫頭高興的模樣,自己也被感染了,他不禁莞爾,輕揉了揉她的腦袋:“那以後等睿睿想紮頭發了就來找爸爸,好不好?”


    賀伊睿忙不迭點頭:“好!”


    江凜在客廳門口看得出神,她望著這一大一小,不知何時就彎起了唇角,心底的動容不止幾分。


    賀伊睿頭上舒服多了,也沒有亂七八糟的碎頭發幹擾自己,於是便開始認真研究自己的房間設計圖。


    賀從澤不打擾她,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便看到了幾步遠外站著的江凜。


    她指指廚房,他當即會意,啞然失笑,朝那邊走了過去。


    江凜雖然在國外呆了快有三年,但對基本的廚房技能仍舊一竅不通,不過她已經可以在旁邊給賀從澤打下手而不是添亂,賀從澤對此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


    賀從澤也是從多功能老公成為多功能奶爸,回想過去數年裏整日整夜在外麵浪的快活日子,他不由感慨萬千。


    自由有自由的好,有了妻女,自然也有其中的樂趣。


    賀從澤原本是很討厭這種平淡乏味的生活的,但後來他發現,每天從公司回來就能看到門口鞋櫃上的一大一小兩雙拖鞋,走進客廳就能看見他的愛人陪在孩子身邊,這種生活雖然寡淡,卻無比幸福。


    人終究是要被時間沉澱的。


    江凜正在旁邊洗著菜,哪注意到身邊人的出神,道:“對了賀從澤,賀伊睿也差不多到年紀了,之前跟我吵著說想去上學,你看著安排一下。”


    人家都是吵著不想去上學,賀伊睿這小丫頭倒好,還巴不得成天往外邊跑。


    賀從澤揚眉,“早說,正好再過一段時間就趕上開學季了,這事交給我就好。”


    江凜對於賀從澤的處理速度十分放心,便點點頭,同意讓他負責。


    賀從澤卻在此時彎唇,語氣耐人尋味:“不過……凜凜,你似乎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江凜抬眼看向他,並不記得自己有什麽還沒辦好:“什麽?”


    賀從澤抬起左手,示意無名指上的對戒,笑容溫和:“你覺不覺得,這個地方該換成婚戒了?”


    江凜望著那戒指,終於被賀從澤喚起了記憶,想起二人在三年前領證過後,還有些沒完成的必要儀式——


    婚禮。


    江凜覺得領證三年再結婚的這種行徑有些好笑,況且二人還帶了個賀伊睿,頗有奉子成婚的即視感在內,可她覺得這輩子穿一穿婚紗還是挺重要的,遂點點頭,道:“行吧,你看著辦,對戒我已經出了,婚戒就交給你了。”


    她安安心心做個米蟲,都是婚內財產,誰分誰的。


    “這個好說。”賀從澤眉眼帶笑,找著機會就在她唇角親了口,“折騰這些年也是不容易,我總算是能把你給明媒正娶了。”


    江凜聽出他語氣中的委屈,遂懶懶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慰似的:“放心,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賀從澤被她逗笑,他正要說話,手邊卻傳來熱油的滋滋聲,是鍋熱好了。


    無奈之下,本來還想繼續調情的賀公子,隻得苦逼兮兮地抱著食材,去完成自己的家庭煮夫日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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