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心裏忽然一緊,“你說那盒子裏的,會不會是什麽毒藥?”起了這個想法,再聯想到當初自己中的那春紅落,她就更加不安起來,問清鶴道,“你會武功是不是?你能不能幫我查查,那東西到底是做什麽的?”


    查這個沒什麽困難,可清鶴擔心的是她,“若是留小姐一人,奴婢不放心……”


    她說,“我就待在房裏,誰來也不開門,直到你回來。”


    這件事的確也很重要,萬一那東西真的是衝齊萱來的呢?清鶴想了想,隻能先照她說的辦,待到入夜後,便悄悄去打探。


    然而等清鶴回來,卻帶給她一個驚訝的消息,那東西似乎就是毒物,但卻不是對付她的,似乎與前院的那位貴客有關。


    第五十六章


    “前院?”


    齊萱大感意外, 問清鶴, “你確定嗎?”


    清鶴非常肯定的點頭,“奴婢不會看錯的,那婆子去了浣衣房, 專挑要送去前院的床寢織物, 仔仔細細把那些藥粉撒上,這必定是針對住在前院的人。”


    齊萱當然相信清鶴,隻是實在搞不明白,自打聽說來了位貴客, 王府裏到處戒備森嚴,趙頤和趙汐父子倆也一直待在前院相陪,這麽誠惶誠恐的情況下, 這孫姑姑為什麽要往前院送毒藥?


    送去前院……一定不是給這父子倆準備的,孫姑姑是齊玉瑾的人,齊玉瑾沒道理要害自己的夫君兒子啊!


    那這樣一來,隻能是那位不明身份的神秘客人了!


    他到底是誰?既叫這安順王府好好招待著, 又叫他們使出這種陰險的法子來對付呢?


    這一點, 還是太難猜到,隻是有一件事卻可以十足肯定了……


    清鶴低聲跟她分析, “這孫姑姑既是王妃的人,那這件事必定王妃肯定是知情的,說不定……正是她叫孫姑姑做的。”


    這一點齊萱自己也想到了,說實話,雖然回來後對一切充滿了戒備, 但看到齊玉瑾對她的態度,她內心還是期盼這個姑母是無辜的,希望她是個好人。畢竟……這已經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可是她其實已經隱約感覺到,齊玉瑾已經跟趙頤牢牢綁在了一起,所以她的這個姑母……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些事像團亂麻,叫人心寒也頭疼,她簡直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裏了,隻想趕快離開。


    可眼下這檔子事該怎麽辦呢?清鶴問她,“小姐,這件事……我們要不要管?”


    管……要怎麽管呢?


    她說,“雖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可是現在我們連人都見不著,況且前院看的那麽緊,連隻蚊子恐怕也飛不進去……”


    清鶴搖頭說不是的,“奴婢方才見那婆子跟府裏司苑處的人交代,說明日那客人要到後院來,叫他們務必將庭院收拾整齊呢!”


    “要到後院來?”齊萱想了想,問道:“臨行前淩哥哥給的那些藥丸還在嗎?”


    清鶴點頭說在,立刻轉身去找了出來。


    齊萱將那個白瓷的小瓶握到手裏,說,“這個就隨身帶著吧,明天出去轉轉,見機行事。”


    清鶴點點頭,外麵恰有巡夜的嬤嬤經過,見她屋裏亮著燈,揚聲問道:“表小姐還沒睡嗎?”


    正在籌謀要事呢,冷不丁聽見這樣一聲,齊萱嚇了一跳,清鶴則趕緊朝屋外回道:“小姐口渴,奴婢起來倒茶,嬤嬤放心,早就歇下了。”


    外頭“哎”了一聲,再沒動靜了。


    清鶴朝她使使眼色,齊萱明白,趕緊熄了燈躺到了床上。


    ~~


    齊萱懷著心事進入夢鄉的時候,換好夜行衣的淩少主,才剛剛到達。


    王府不同於等閑民居,除了建築氣派,周圍環境也單一,皆是筆直寬闊的街道,並無什麽民居樓宇樹木,因此想要不動聲色的一探虛實,實在不是易事。


    出發前,他看過手下繪製的王府地形圖,所以此時不必費工夫,直接去了王府前院,那防守最嚴的地方。


    他輕功不錯,又穿著特製的夜行衣,一路飛簷走壁,很快找好了位置,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陣,前院中的侍衛都是王府的人,沒什麽特別之處,又等了半個多時辰,才終於有所發現。


    侍衛換班,有個頭目一樣的人親自從房中出來查看,那人穿著並無異常,但借著院子裏明亮的燈火,淩瑧卻一下就看出那人的不同之處。


    腰間象牙牌,手中繡春刀,舉手投足間滲出的冷冽氣勢……


    嗬,居然是羽林衛!


    猜出了這人的身份,他隨即也明白了安順王府裏那位尊貴的客人到底是誰了,普天之下,能使動羽林衛,又能叫趙頤父子畢恭畢敬的人,不會有第二個。


    這是個足以讓人震驚的發現,年關近在眼前,好端端的,少帝不在宮裏待著,跑到齊州來做什麽?


    而且據他得到的消息,京城並未有異動,而這安順王府雖是升級了戒備,卻也並未對外通報……


    難道少帝這是微服出宮的不成?


    他凝眉思索這背後的利害關係,沒留神,有些沒站穩,腳下的瓦片冷不防活動了一下,雖是極微弱的動靜,卻也引來了院中人的注意,當即便有一人飛身上來找尋。


    若果真就是少帝,那他若此時被人發現實在不妙,淩瑧旋即撤身,然那追上來的人武功不俗,竟然還是發現了他,他努力想遁走,無奈那人窮追不舍,無奈之下,他將人引到離王府較遠的一處地方,見躲不過去了,索性拔劍一戰。


    他蒙著麵,來人或許並不能認出他,然他卻是認出了來人,雖然曾經隻見過一兩麵,他卻還能記起這人的名字,這人便是曾陪韋之賢去臨安的安順王府的侍衛,名叫楊毅。


    當時乍一見麵,他就知道這人內力不俗,如今交起手來,更加驗證他的直覺,這人刀用的極好,出手敏捷,幾十招下來,與他竟是勢均力敵,不落分毫。


    看來若要決個勝負,還不知要費多少功夫,淩瑧隻想盡快脫身,而那人似乎也不想浪費時間,索性直接問道:“你是何人,竟敢夜襲王府?”


    他道:“夜襲之名,在下實在擔不起,隻是恰巧路過而已,並無歹心。”


    恰巧路過?也能巧到身穿夜行衣爬到人家屋頂上去了嗎?這個理由實在太荒唐,不過淩瑧自己倒不太介意,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人快來了。


    而出乎他意料的,那人低聲道:“你的人暫時平安,況且不是已經留了人看著她嗎?多此一舉做什麽?小心打草驚蛇!”


    淩瑧一愣,直覺一陣寒涼,他這是已經暴露自己了……


    然而瞬息之間,卻又聽這姓楊的說,“不想鬧大的話,各自收手。”


    嗯?


    這姓楊的要放他走?


    這是何意?


    他驚詫萬分,隻是把這驚詫擱置一邊,他也曉得此人說的對,此時不宜再拖下去,倘若招來了羽林衛,這事可就鬧大了……他道了聲好,收了劍,見那人也收了刀,顧不上多說,迅速各自撤回。


    周圍寒氣逼人,他今晚忽然得了這兩個驚人發現,得需要好好思量一下,於是對已經趕來的手下們擺了擺手,撤回了別院。


    而王府裏,見到楊毅兩手空空的回來,那一臉冷冽的羽林衛有些奇怪,警惕問道,“如何?”


    楊毅麵色無異,隻是說,“一隻野貓而已。”


    羽林衛不太相信,“那你怎麽才回來?”


    “怕有詐,特地出去看了看。”


    羽林衛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此次少帝突發奇想微服出宮,返程路過齊州,堅持要來安順王府。安順王府是太後頗多忌諱的地方,他想勸阻卻沒用,隻好陪著少帝在此停留幾天。


    好在少帝說好了,隻是三天而已,算來明日午後就可回京了。少帝近身有得力太監伺候,飲食都仔細查驗過,而他們幾名羽林衛負責周圍安保,撐到回宮,應是綽綽有餘的。


    ~~


    齊萱懷著心事,勉強睡了半夜,等天一亮,就趕緊起來了。


    因為昨夜得知了孫姑姑給人下藥的事,她連早飯都吃的不踏實,清鶴知道她在擔憂什麽,給她出主意說,“小姐不如先吃一顆少主給您的藥丸。”


    齊萱一頓,清鶴說的對,那藥丸是淩瑧專門調配的,可以規避一般的毒物,她趕緊拿出小瓶,服下一顆,才勉強又吃下半碗粥。


    又過一會兒,等外麵日頭好了一些,她這才終於出了門。


    主仆倆假裝要去賞臘梅,一路在院子裏兜兜轉轉,卻並未碰見要找的人,剛想放棄的時候,卻聽見不遠處漸漸傳來說話的聲音。


    清鶴趕緊拉她躲到一邊,屏息聆聽。


    似乎有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在說話,“皇叔實在太過盛情了,我不過是想來賞賞景,自己走動就好,你們用不著都跟著。”


    接著便傳來安順王的聲音,“臣可不敢留您一人,您的安危要緊。”


    那少年笑了一聲,“皇叔自己的宅子,難道還會不安全嗎?”


    安順王倒是四平八穩,“大家萬金之軀,不容有半點差池。”


    少年似乎心中有氣,冷哼一聲,“宮中禁軍三千,也不及皇叔府中這般天羅地網,皇叔如此安排,怕是連隻蛾子也飛不進來吧?”


    安順王似是一噎,品出了弦外之音,趕緊道:“臣絕無他意,隻是陛下萬金之體,臣唯恐會有所疏漏,怕擾到您。”


    少帝嗯了一聲,“那朕便多謝皇叔好意。”語罷略不耐煩的揮揮手,“朕想自己待一會兒,有他們幾個在身邊,皇叔大可放心,退下吧!”


    安順王目光輕輕掃過少帝帶來的這幾名羽林衛,自知都非等閑之輩,隻好應道:“是。”接著揮揮手,叫四周跟隨的侍衛們都退下了,隻留了少帝自己及隨身的三四人。


    眼前沒了閑雜人等,少年臉色才終於舒緩了幾分,在府中逛了一圈,大約有些乏了,踱進了一座亭中休息。


    齊萱與清鶴覺得時機差不多了,躲在暗處打暈了幾個送茶的婢女,換了衣裳,親自上陣。


    齊萱端著茶點踏進亭中,清鶴留在外麵替她把守,一旁有人見狀,預備著上前來伺候,周圍還有幾個帶著刀的侍衛模樣的人,個個神情肅殺,臉上沒有溫度。齊萱頭一次做這樣的事,隻覺得一顆心在胸中通通跳的劇烈。


    少年看起來臉色不佳,正在扶額休息,這大概是她唯一的能接近這少年的機會了,她努力穩住動作,在放下茶杯的一瞬,忽然小聲道,“公子所用床寢有異,要小心。”


    這聲音雖然小,但亭中人卻足以聽到,而這少年還未有什麽反應,那太監卻先眯起眼來,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低聲問,“你說什麽?”


    齊萱雖是嚇了一跳,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道:“公子沒有察覺嗎,沒有不舒服嗎?”


    語罷趕緊拿出準備好的藥丸,說,“我隻知道公子的床寢被人動了手腳,請您務必留意,這是可以解毒的藥,雖然不一定對症,卻也有一定的效果……”知道他們不會輕易相信,她趕緊將那藥丸掰出一半自己吞進嘴裏,自證道,“沒有毒。”


    亭中的太監一驚,少年也抬眼好好打量她,大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跟他說話的人吧,並沒急著叫人把她拿下,而是凝眉問道:“你是何人?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雖然年紀不大,但方才聽見安順王與這少年的對話,齊萱也隱約能猜到對方的身份了,她努力戰勝心中的驚駭,盡量平穩著說,“我不姓趙,不是王府的人,”至於為什麽……隻好簡明扼要的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少年眸中一亮,這是什麽話?


    時間緊迫,倘若繼續下去,唯恐王府的人要起疑了,齊萱趕緊又多拿出一顆藥丸,說,“我自己也要留著防身,所以不能多給你們,反正此地不宜久留,你們還是多做打算吧!”


    說著拿起托盤,趕緊撤出了亭子。


    見她要走,那太監立刻使眼色叫羽林衛攔人,卻被那少年抬手一擋,“我覺得她不像壞人。”


    那太監一頓,在心中腹誹,陛下啊陛下,您才幾年的閱曆,還憑直覺看人?剛想諫言幾句,卻見那少年皺起眉頭,“我也覺得,有些渾身無力……”


    太監頓時大駭,什麽也顧不上了,趕緊問道:“陛下您怎麽了?”


    這千防萬防,倘若叫陛下出了岔子,還得了?


    少帝看看齊萱留下的藥丸,“你來試一試。”


    太監不敢忤逆,趕緊應下,齊萱第一次拿出來的那顆,自己吃了一半,可斷定是無毒的,太監便拿起第二顆,冒著視死如歸的心,同樣分了一半放進嘴裏,見服下後並無異常,這才終於放了心。


    然對這藥丸放了心,陛下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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