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上次在舊宅裏他說過的話,心裏厭惡的不行,寒著臉道:“謝謝你的好心,現在人也看完了,你該走了。”


    雖然她很害怕,卻一點都不想跟眼前這個人求救,而且她也明白,跟他求救,恐怕一點用也沒有。


    趙汐卻對逐客令毫無所動,反而主動問她說,“萱萱,事到如今,你難道不想知道你自己為什麽會到了這裏嗎?”


    她冷哼一聲,“你們不是丟了東西,又懷疑是我拿的嗎?反正我是清白的,等你們把東西找到,自然就沒了我的事。”


    趙汐忍不住哂笑,直截了當的告訴她,“罷了,你是聰明人,咱們也犯不著繞彎子了,其實父王一直懷疑你失憶的事是真是假,就算沒有今天的少帝這一事,你以為你能在他眼皮底下蹦多久呢?萱萱,你太膽大妄為了!”


    見齊萱露出驚色,他更加得意,“你一個正值好年紀的姑娘,就這樣香消玉殞,實在叫人於心不忍,實話告訴你吧,今日我來,正是為了救你,而且如今普天之下,能救你的人隻有我了。”


    他的笑叫人由骨子裏覺得冷,齊萱不想聽他說話,也根本不信他的話,冷聲又道,“你不必假惺惺的做什麽好人,我也不用你救,你趕緊走吧!”


    話說到此,趙汐的耐心忽然消失殆盡,沉著臉道,“說的輕巧,不用我救?我告訴你,不要再妄想那個什麽姓淩的了,你早已經出不了王府了。”


    齊萱終於沒法淡定了,顫著聲問他,“你們,你們要幹什麽?”


    “噓……”


    趙汐卻豎了個中指在嘴前,模樣怪異的放低聲音,“不要喊,倘若喊來別人,我也救不了你了……”他詭異笑笑,“其實你剛才說錯了,不是‘你們’要做什麽?我同他們不一樣,我是個很懂憐香惜玉的人,我可不願叫你去送死。”


    他忽然逼近過來,“我都是為了你好,聽我的,隻要你願意跟著我,我保你平安。否則,你必定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齊萱本能的往後撤,顧不留神方向,一下退到了桌邊,正想從側麵溜走,哪知趙汐再也沒了耐心,一下伸手將她拉了過來。


    除過淩瑧,她討厭任何男子對她如此親近,氣憤又驚慌的伸手去推,卻被他直接鉗住雙手,動彈不得。


    “你要幹什麽?”她驚叫起來,拚命掙紮,“你放開我!”


    她一個柔弱少女,這種情況下,任何掙紮都隻會催旺惡人心中的火焰,趙汐直覺燥熱難忍,再也等不到以後,忽然改變了主意,一把抱起她,扔到了一旁冰冷破舊的榻上。


    她被摔痛了,忍不住“啊”了一聲,趙汐呼吸急迫的追上來,咬牙跟她道:“這裏條件雖然簡陋,但哥哥我等不到明天了,好妹妹放心,你要你成了我的人,我定會護著你……”邊說邊動手解了身上的大氅。


    齊萱此時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麽了,心裏驚慌的要命,趁著他解衣裳的時機想起來逃走,卻被他一下按住,而後又被他粗暴的扯著衣裳。


    她終於大聲哭喊起來,“救命……救命……”


    趙汐錯牙一笑,“喊是沒用的,沒我的命令,誰也進不來的。萱萱,你還是省省力氣,想想待會兒怎麽好好伺候我吧!”


    她咬牙吼道:“你滾,你滾!我寧願死,你放開我你這個畜生!”


    淚水不爭氣的湧了出來,她除了委屈驚懼,更多的是氣憤,她寧願死好了,死也不要叫這畜生碰自己……


    忽然一聲悶響,那正扯自己衣裳的惡魔一下停了手,捂著自己的後腦勺皺臉喊痛,她楞了一下,趕緊爬起來,就見到趙汐身後,正舉著一張條凳的清鶴。


    “清鶴……”她又驚又喜,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清鶴一臉急色,朝她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趕緊走。”


    她點點頭,甚至顧不得理被扯亂的衣裳,趁著趙汐還在喊痛的功夫,跟著清鶴出了房門。


    出去才知道,這院子裏的人都被放倒了,難怪清鶴費了好一陣功夫,但她平安無事,便是萬幸了。她稍稍鬆口氣,旋即重又擔心起來,趙汐還在屋裏,會不會追出來?


    此時再多想也是多餘的,她先跟著清鶴往外走要緊。


    哪知才走出這座院子,那個混蛋趙汐就捂著腦袋追了出來,還喊了巡防的侍衛,她們躲藏不了,明晃晃的尖刀並火把攔在眼前,叫人大氣都不敢出。


    她重又跌進恐懼的深淵,這麽多的人,她們還能逃得掉嗎?


    然不過眨眼功夫,空中忽然躍下幾個人,趁著眾人反應不及,幾下將圍住她們的十餘名侍衛幹掉,一隻有力的臂膀一下將茫然驚懼的她攏了過來,心疼的喚道,“萱萱……”


    她驚訝的抬眼望去,看到了夢寐不忘的那張臉。


    “淩哥哥……”


    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她使勁眨眼,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淩瑧身穿夜行衣,一身的黑色雖然叫他格外冷冽,但當他注視著她,她便知道,那還是溫柔的淩哥哥。


    淩瑧跟她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叫你受驚了……”注意到她淩亂的衣裳,他又皺起眉來,問道,“有沒有傷到你?”


    周圍寒氣逼人,他說話的時候,嘴邊都是嗬出的白氣,她搖了搖頭,癡癡的看著,眼淚從眼眶滑了出來,差一點,她以為今生再也見不著他了。


    清鶴朝淩瑧稟報,“少主,安順王世子意欲對小姐不軌,所幸屬下趕到時,還未釀成大禍。”


    他聞言一頓,猛地朝對麵睨過去,在人群中尋到了同樣衣衫不整的趙汐,眸中迅速翻騰起怒氣,冷聲朝身後吩咐道:“殺了他!”


    身後的秋遲等人立刻應是,拔劍上前,就要去拿那趙汐,然趙汐也並不是白白等死之徒,驚訝之餘朝身後招了招手,立時又有大批侍衛湧了上來。


    一群人登時混戰在一起,刀劍相搏聲在深夜尤其刺耳,安順王府畢竟不是等閑之地,很快便又引來了大批侍衛,連得了消息的趙頤與齊玉瑾也趕了過來。


    已經料定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淩瑧微微眯眼,將齊萱暫時托給其他人護著,然後自己也持劍衝了出去。


    雄渾內力注入劍鋒,發出嗡鳴,那胸中的滔天怒氣,也足以殺人了!齊萱一驚,來不及呼喚,就見他手中劍猶如一道寒光,經過之地侍衛紛紛倒下,不過片刻的功夫,竟然將一直躲在侍衛身後的趙汐給抓住了。


    那冰涼的劍鋒抵在脖子上,趙汐絲毫不敢掙紮,因為他眼睜睜的看著淩瑧是怎麽放倒那些侍衛的,他從來沒想到淩瑧的功夫竟然這樣好,且劍也太過鋒利,他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會跟那些倒下的侍衛們是一個下場。


    世子被捉,激戰終於暫停,王府侍衛們一個個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生怕但有輕舉妄動,世子爺就被那劍鋒斷喉。剛剛趕到的趙頤夫婦乍一見趙汐是這樣一副模樣,立時又驚又怒,齊玉瑾厲聲喊道,“大膽狂徒,竟然敢私闖王府,還不快點把世子放開!”


    淩瑧冷眼不說話,隻是將趙汐挾著往前走,等到回到自己的陣營,才冷聲回道:“狂徒不敢當,在下淩瑧,見過安順王爺!”


    趙頤目光一凝,顯然沒想到這個青年竟然就是淩氏的少主淩瑧。快速在腦間思索一下,他沉聲道:“原來是淩少主,不知淩少主今夜如此造訪本王的府邸,是何用意?”


    淩瑧冷笑回他,“在下思念未婚妻,本想前來探望一下,沒想到竟然看見貴府世子在行牲畜之事,我倒想問問王爺王妃,當初既然來臨安接人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如今又為何要這樣對萱萱?貴府的臉麵,還要嗎?”


    說出這樣的話,也還是在他強壓怒氣的情況之下。想到萱萱居然被人這樣欺負,他簡直立刻要將這安順王府滅門!


    可是不行,心底的冷靜拽住了他,他得帶著萱萱平安離開,這才是最要緊的。


    趙頤向來老奸巨猾,此時聽他這樣說,立刻也冷笑道:“未婚妻?看來淩少主有所不知,經過本王查證,此女根本就不是齊萱,本王原是想要通報淩少主一聲,隻是還沒來得及差人送信,你倒先來了。”


    淩瑧冷聲道:“她就是齊萱,王爺這樣抹黑,究竟是何用意?”


    沒等趙頤再說個什麽,眼見兒子被人這樣挾持,齊玉瑾卻是受不了了,又朝他喊,“私闖王府可是死罪,不管你是哪裏的少主,若再不放開世子,本王妃可就要命人放箭了!”


    此話一落,隻見立時有幾十名手持弓弩侍衛圍了上來,橫在他們麵前,做出隨時都會放箭的樣子。


    淩瑧也毫不為之所動,隻是“哦”了一聲,“放箭?王妃這是想要世子為我們陪葬嗎?”


    齊玉瑾一噎,“你,混賬!”看看被他挾持麵色蒼白的兒子趙汐,卻是再也不敢說些什麽了。


    趙頤也握緊了拳頭,不再假模假式,直言問道,“淩瑧,你到底想做什麽?”


    淩瑧笑了笑,“不想做什麽,我本是生意人,就跟王爺做個買賣吧!”


    趙頤心知肚明,沉聲道:“放了世子,我自會保你們平安。”


    “好!”淩瑧點點頭,“希望王爺說到做到。”卻不肯放開趙汐。


    趙頤眸中寒光盡顯,再度握拳,卻在一瞬後終於放開,朝身後擺了擺手,那蓄勢待發的弓弩手們立刻放了武器收了陣仗。


    不行,少帝剛走,且恐怕會查出那床寢之事,京中正等著抓他的把柄呢,倘若此時出了事,搭上一個兒子不說,還恐怕會引來大禍。


    因為他還沒做好完全的準備,倘若貿然動手,未必有勝算。


    所以……他隻好暫且忍下這被人闖進府邸,劫持兒子的奇恥大辱。


    淩瑧見那弓弩手俱已退下,也命人往後撤退,卻依然不放趙汐,安順王見他挾著趙汐一步步退出王府,胸中怒火就要翻騰而出,朝身後人招手,道,“追!”


    領命的正是楊毅,帶著一批人立刻追了上去。


    ~~


    今夜淩瑧能直接闖進王府動手,也自是做了準備,出去王府沒多遠,也有更多的手下接應,他直到徹底回了安全範圍內,才鬆開了趙汐。


    盡管方才已經怕得要死,但見身後楊毅等人已經追到了不遠處,趙汐便又有恃無恐了,惡狠狠的跟他說,“淩瑧,你今日敢得罪王府,不會有好下場的。”


    淩瑧倒冷笑了一聲,咬牙道,“今日先留著你的腦袋,下回見麵,我必定毫不留情!”


    說著轉身抱起齊萱登上早已等候的馬車,揚長而去。


    楊毅此時領著人到了跟前,眼看自己人到了,想起方才在闔府麵前自己的醜態,趙汐重又怒不可遏起來,指著前方吼道:“給我追!”


    出乎意料的,楊毅卻沒打算聽他的吩咐,朝遠處望了望,低頭跟他諫言,“此處恐有埋伏,世子,還是先回府治傷為好,您……流了好多血。”


    趙汐一聽,趕緊伸手摸了摸,這才發覺脖子上不知何時竟被割了個口子,鮮血淙淙直流,竟然已經染紅了前襟,這下可是再也硬氣不起來了,萬一那劍上有毒可就不好了,他慌忙喊了聲,“回府!”立刻帶著一班菁英侍衛回了王府。


    ~~


    馬車飛奔出去老遠,周圍已然安全了,淩瑧緊緊抱著齊萱,緩聲道:“好了,好了,我們安全了。”


    直到他這樣說,齊萱才終於徹底放心下來,抬頭把他看了又看,才問道:“你怎麽來了?”


    有熱淚湧了出來,她本不想哭的,可見到他,又曆經方才的驚險,她實在忍不住。


    他伸手給她擦淚,滿滿的內疚,歎道:“從你離開臨安,我便一直跟著你,前些日子看你在王府還算安穩,我就先去了趟別處,前日剛到齊州,本要來接你走,結果安順王府拒不見客。我等了一晚,實在不放心你,恰巧接到清鶴的信號,知道你們有難,便趕緊趕了過來。”


    說罷捧起她的臉仔細看,滿眼的心疼,“對不起,本來不應該叫你來,當初就算抗旨,也不該叫他們帶你走。”


    她眼裏還有淚花,重又把頭靠近他的胸前,此時隻有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才能叫她安心。


    這些日子經曆了太多,她有數不完的話想告訴他,但是感覺馬車在急速狂奔,她還是先問道:“我們要去哪兒?要回臨安嗎?”


    他搖搖頭,溫柔的告訴她,“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第五十九章


    五百裏的路, 除了中途換馬, 一行人幾乎沒停,狂奔一晝夜後,終於到了墨城。


    因為才受過驚嚇, 又著急趕路, 若叫她知道要去見誰,恐怕會更加叫她休息不好,淩瑧為著齊萱的身體著想,便暫時保了密, 直到馬車進了墨城的城門,她終於在睡過一覺後醒來,他才告訴她, “萱萱,我們待會會見一個人,是你的親人。”


    “親人?”齊萱顯然很意外,“我的親人不是都已經去世了嗎?”


    經曆了這一出, 她終於明白, 齊玉瑾也不是她的親人。


    淩瑧握著她的手,搖頭說:“其實並沒有, 這世上還有你的一位至親,他依然在世。”


    呼吸忽然一滯,齊萱疑惑道,“至親?”何為至親,爹跟娘……難道他們中有誰還活著?


    她剛想繼續問下去, 馬車忽然停了,淩瑧拍拍她的肩,說,“跟我來。”語罷把她牽了下來。


    腳落地,迎麵是攜著鹹腥水汽的寒風,雖然冷,倒還算溫和,今兒是個大晴天,海邊的天空尤其藍,陽光也尤其透淨,她環顧一圈周圍,然後就看見了不遠處正等著他們的一群人。


    她心一頓,但距離叫她不能看得真切,淩瑧便繼續牽她過去,短短幾步間,她的目光在那群人裏搜尋,很快就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男子。


    麵容未改,隻是鬢邊多了幾縷白發,與大半的黑發梳在一起,尤其紮眼,乍一見到她,他先前在翹首期盼的臉上湧起一種複雜的表情,笑中摻著辛酸,眼眶忽然泛起了紅。


    她瞪大了眼睛,櫻唇微張,全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腳步遲疑一下,那對麵的人卻先開了口,顫抖著喚她,“萱萱……”


    “爹?”


    隨著這一聲呼喚出口,她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流著淚狂奔過去,撲在了那人懷中。


    雖然事先鹿十七千叮萬囑,但此時齊景天無論如何也抑製不住激動的情緒,這是他的女兒啊!是他生命裏最為重要的東西,猶如曾經遺失滄海的明珠,如今,終於重回到他的懷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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