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周圍原本很安靜,卻似乎有輕微的聲響,齊萱迷迷糊糊的睜了睜眼,向帳外望去,隻見原本昏暗的房間內亮起燈火,一個身影越走越近,她驚得一下撩開帳子,隻見一人正朝自己走來,身如修竹,俊朗非凡。


    “淩哥哥?”


    她認出他來,立刻驚喜的喚道,還想掀被下床,卻見他幾步就到了跟前,坐到床上笑意融融的說,“萱萱,我來了。”


    還有什麽比現在更值得高興的嗎?她霎時間睡意全無,開心的笑起來,不由分說先攬上他的脖頸,埋在他懷中說,“我想死你了!”


    他何嚐不是呢,因為滿心都是她,便日夜兼程的趕路,原本明日才到的路程,今夜就趕回來了!


    她還坐在被窩裏,此時身上的暖意湧上來,撲了他滿麵,他深吸一口,喃喃地說,“我也是。”緊接著低頭,尋她的櫻桃小口。


    她抬起臉來,主動給他,兩人吻到一處,唇齒間交織纏綿,一切盡在不言中。


    許久後分開,她被吻得麵色潮紅,含笑望著他,貪婪的看了又看,手撫上他的臉龐,見那清雋的線條似乎又分明了些,忍不住心疼的說,“你瘦了,一定吃苦了。”


    他笑起來,“墨城衣食豐足,怎麽會吃苦呢?”把她攏進懷中又抱了一下,才道:“還說我,瞧瞧你才瘦了。”抱起來的手感,似乎沒有臨別前豐盈呢!


    她倒不否認,委屈噠噠的說,“想你想的,每天食不下咽……”


    他輕撫她的側臉,柔聲哄道:“那我們往後再也不分開了,這陣子多吃一些,再養回來。”


    她點頭嗯了一聲,再抬眼看他。


    在一起真好,她決定往後天天看著他,滿眼都是他!


    這樣的眼神,這波光瀲灩的眸子裏全是他,他心間狠狠一動,還能再說什麽呢?隻好低下頭去,再度憐惜她。


    原本就在新婚中,還分別了這麽久,此刻一癡纏上,就再也分不開了。點點野火遇上了狂風,撩燒了整片原野,兩人越吻越深,他將她壓倒了被褥裏。


    他被烈火焚身,渾身躁動的難受,卻還記得自己趕路回來,未來得及洗漱一番,便在唇齒間不舍的呢喃,“萱萱,我先去沐浴……”


    她摟緊了他的脖子不放手,“不許你走。”


    他甜蜜又無奈,被她的香衝昏了頭,終於不管不顧,全身心投入了進去。


    第七十五章


    芙蓉帳暖, 人比花嬌。


    她說不許他走, 他就真的不離開,連後來沐浴都是抱著她一起去的。


    等收拾好了,再回到床上, 齊萱懶洋洋的不肯動, 一雙眼睛卻還在他身上徜徉。


    他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在她身邊躺下,凝著笑問,“剛才誰說累的?現在怎麽倒精神了?”


    他主動將手臂伸過來, 她便領情的靠過去,環住他的腰,心滿意足地說, “好不容易見到你,不想睡。”


    他輕笑了一聲,低頭吻她的發頂,問, “那想做些什麽?”


    她嗯了一聲, “我們說會兒話吧。”剛才隻顧著宣泄愛意,根本無暇說話。


    他說好, 問她,“從京城回來辛苦嗎?”


    她搖搖頭,“還好,就是馬車坐得有些累,不過心裏很開心……對了, 我跟爹這次還進了皇宮……”她有許多新鮮事想跟他分享,進宮算是一樁,由於印象深刻,趕緊跟他描繪了一番。


    他聽完後,總結似的問道,“那你覺得,皇宮怎麽樣?”


    她歎了口氣,“裏裏外外都有人把守,一個個拿刀拿戟的,怪嚇人,走在那裏麵大氣都不敢出……住在那裏,就像住在籠子裏似的,太可憐了!晚彤以前還說,咱們淩府的花園能比得上皇宮,其實我覺得,皇宮倒一點都比不上咱們淩府。”


    她聲音柔柔的,叫人聽著通體舒暢,他輕點她的鼻尖,聲音也溫柔下來,“這麽會說話!”


    她輕笑一聲,仰臉來看他,“我說的都是真的。現在該你說了,這些天過得怎麽樣?打起仗來是不是很嚇人?”說著忽然想起什麽,一下坐了起來,掀開被子要查看他的身上,“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他笑她傻,“嶽父沒告訴你嗎?我們此次不費一兵一卒,以智取勝。”話說完,倒也沒去阻攔,由著她看,等她徹底放了心,才又躺了回來。


    她往他懷裏拱了拱,“爹告訴我了,可我還是不放心。”說著抬頭親了親他臉頰,歎息說,“這回我真的擔心,有幾天幾乎整夜睡不著,雖然相信你厲害,可是總忍不住擔心……這下就好了,咱們都平平安安,壞人也沒撈著好下場。”說著想起趙汐來了,便順口問道:“那個趙汐怎麽樣了?死了嗎?”


    他淡淡道:“朝廷派了人去,把他們幾個都押走了,謀叛是大罪,要三司會審的,不能叫他不明不白的死。”


    說了這麽多話,困意終於上來了,她點點頭,打了個哈欠,眸中淚光閃閃,剛想跟他說聲睡吧,誰知竟見他忽然翻身上來。


    她嚇了一跳,“做什麽?”


    他曖昧的低語,“不是不困嗎?長夜漫漫,咱們再做些有用的事吧……”


    沐浴後才換好的小衣又被輕鬆挑開,他的意圖昭然若揭,她吃吃笑他,“這算什麽有用的事?”


    他低頭吻了下去,“生兒育女,人生大計。”


    她頓時軟了腰肢,恨不得把一切都給他。


    ~~


    曆經戰亂之後,長夜顯得格外寧靜。


    府衙地牢裏,關著此次謀叛的黨羽,男的是趙頤的子嗣與舊臣,女的幾乎是安順王府的家眷。


    明日這批犯人就要被押送進京城,趁著這最後一晚,齊景天來到此處,見一個人。


    男女分別關押,因安順王府人多,一時間監牢爆滿,但盡管如此,身為安順王妃的齊玉瑾還是能得一間單獨的牢房。


    卸去錦緞綾羅,隻剩一身汙髒囚衣,齊景天步步走進來,見到了這樣一個妹妹,齊玉瑾。


    聽見腳步聲,原本坐在幹草堆上的人抬了抬眼,看清眼前的人,麻木的臉上目光忽然一凝,慌忙站起身來,不可思議問,“大哥?”


    她走近幾步,再度確認了眼前的人,不由得張大嘴巴,“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齊景天不露喜怒,隻是淡聲說,“我是還活著。”


    他的聲音切切實實的進了耳朵,這果然是齊景天!齊玉瑾忽然恍然大悟,晦澀笑著點頭,“對啊,既然萱萱還活著,我怎麽從未想過,你也還活著……”


    “我還活著,叫你很失望嗎?”齊景天冷聲問。


    齊玉瑾笑不動了,漸漸流下淚來,“大哥為什麽這樣說?您很恨我是嗎?要害你的是他不是我,他要做什麽,我根本攔不住,你以為我想害你們嗎?我也不過是委曲求全罷了,我一介女流,倘若不依附他,又有什麽辦法?”


    齊景天冷冷的盯著那張淚流滿麵的臉,“你要依附他,難道就忘了是誰把你養大?爹娘對你視如己出,你到頭來居然如此禍害齊家,玉瑾,過去的這些年,你良心可曾安過?”


    齊玉瑾泣不成聲,漸漸跪在地上,連連搖頭,“我也不想的,大哥,我也沒有辦法,我攔不住他啊……”


    齊景天不想聽她狡辯,怒問道:“給萱萱下毒,也是他逼你的嗎?萱萱一直叫你姑姑,她當時還那麽小,你怎麽能下得去手!”


    他太氣了,此時若不是有囹圄阻攔,他大約會衝過去扇她幾個耳光。


    此話一出,隻見齊玉瑾一驚,“下……毒?大哥……”


    齊景天冷笑,“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什麽?萱萱身上的春紅落,難道不是你下的?你究竟打得什麽主意,為什麽,為什麽要對她下手?”


    他氣得渾身發抖,倘若不見麵,心中就隻有恨罷了,可當親眼看見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他心裏就不止恨而已,還有氣憤,滔天的怒氣!


    他實在不懂,就算她阻攔不了當初趙頤的行徑,為何要早在萱萱還小的時候就對她下毒?那麽一個小小的孩子,會妨礙她什麽?難道這也是趙頤唆使的嗎?


    齊景天的怒吼響徹耳邊,齊玉瑾終於也爆發了,失聲叫喊道,“我就是想看你們痛苦,想看你們痛不欲生……你們雖叫我跟你們姓齊,可何時真正把我當過你們齊家的人?他要叫我去做側妃,去做妾室,你們為什麽不保護我?我進了王府,處處低人一等,你們誰想過關心我?我能坐上王妃之位,還不是我自己博來的?”


    提到這個齊景天就更加怒了,“是你招惹的他,當初他要來娶你,你如果不想去,大可以明著提出來,可我跟爹娘問你,是你自己說你很願意的,如果不是你自己願意,誰又能逼著你嫁給他?事到如今,你把這樣的罪過算在我們頭上,算在萱萱頭上,你覺得合適嗎?你強詞奪理,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兩人的咆哮聲終於迎來了獄卒,獄卒也是本地人,因知道齊景天的身份,不好當麵嗬斥,隻好好言相勸道:“齊老爺,跟一個死囚生什麽氣?這眼看就要進京問斬的人,您跟她生氣犯不著,消消氣消消氣,如果話說完了,就出去吧,這兒味道也不好聞,小心髒了您的衣裳。”


    齊景天緩了緩,點頭跟那獄卒道:“見您見笑了,我說完了,這就走。”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齊玉瑾見狀,忽然哭著朝他大喊,“大哥,大哥您知不知道汐兒怎麽樣了?求求你救救他,他沒幫上他爹的忙,他算無辜的,看在他叫了你這麽多年舅舅的份上,求求你救救他吧!”


    齊景天隻是腳步一頓,卻沒回頭,“他算不算無辜,自有三司會審,我隻是個平民,幹涉不了。”他冷冷問道:“萱萱也一樣叫了你很多年的姑姑,你可曾想過放過她?”


    身後除過抽泣,沒有應答,齊景天深吸一口氣,踏出了這個汙濁的地方。


    ~~


    淩家別院。


    前晚接連兩次放縱,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耳邊似乎有紙張翻動的聲音,雖然很輕微,但因她將要睡醒,也聽見了,她睜開眼睛,發覺帳中光線充足,再扭頭看去,瞧見他身著中衣,半躺在她身邊,正在看書。


    她甜蜜的笑起來,往上挪了挪身子,鑽進了他懷裏。


    他一怔,這才察覺她醒了,趕忙放下書本,帶著愧疚問道,“我吵醒你了?”


    “沒有,”她搖搖頭,“我睡足了,自己醒的。”


    他把手中書卷放下,伸手攬過她的背,親親她的額頭,柔聲問道:“一醒來就這麽開心?”


    她懶洋洋的嗯了一聲,“一睜眼就能看見你,這樣多好!”


    他被她感染,也心滿意足,又抱了她一會兒,問道:“還要睡嗎?肚子餓不餓?要不要起來吃飯?”


    她伸了個懶腰,“不睡了,是有點餓,昨天心裏想著你,晚飯也沒好好吃,今天你陪我多吃一些,補回來!”


    他一口答應下來,“好,補回來!”


    兩人起床穿衣,洗漱完畢後一起坐到飯桌前,不過兩個人用飯,但桌上琳琅滿目,除過齊州當地的特色,還有江南口味的早點,看得出來,這是曉得少主回來,廚房特意準備的,很有心思。


    齊萱胃口大開,毫不客氣的開動了,媳婦兒吃得開心,淩瑧自己也高興,當場就要給廚房放賞,廚子們別提多開心了,巴望著主子能在此多住些時日呢!


    吃完早飯,淩瑧主動提議,“咱們去看看嶽父吧,昨夜我趕路回來,還沒來得及跟他問安。”


    齊萱當然答應,雖然馬車坐得腰酸,但有心愛的夫君在旁相陪,就不是問題了,她痛快答應下來,跟他一道又回了齊府。


    昨夜因為齊景天堅持在府中留宿,下人們便加緊收整了一下,加之他們到時已臨近中午,齊府已被收拾的不錯了,最起碼,能進客了。


    兩人在正門口下了車,齊萱挽著淩瑧的胳膊,“走,淩哥哥,這是我們家,你還沒來過呢,我帶你進去看看。”


    淩瑧便乖乖由著媳婦兒牽,進到了宅子裏。


    前院收拾出來了,齊景天就可以在裏麵辦公,暫時不用出去奔波了,淩瑧跟嶽父問了安,匯報了一下墨城的情況,齊景天當然滿意,親自跟女婿又道了一遍謝。


    幾人正說著話,忽然見有下人引著一位衙役過來,那衙役來到近前,跟齊景天通報,“齊老爺,昨夜女監裏出了些意外,您的那位妹妹,哦,就是昔日的齊王妃,撞壁身亡了。”


    齊萱吃了一驚,齊景天沉默一下,點頭道:“知道了,多謝您傳話。”說著命人遞了些謝禮,那衙役便離開了。


    一大早就聽見這種消息,齊萱有些不太敢相信,問道:“她就這樣死了?”


    齊景天輕歎一口氣,“人各有命,她自己選的路,怪不著別人。”


    淩瑧安慰齊萱,“嶽父說的是,人各有命。管不了別人,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她點頭說好,抬眼向遠處望去,幾株上了年紀的老樹依然鬱鬱蔥蔥,為老宅散發出勃勃生機。


    等待他們的,將是數不清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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